第二十章 惊闻密辛
放下手中的情报,李康满意的看向霍义,这个相貌平常,神态憨厚的普通青年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没有心机的老实人,但是谁能够想到他乃是锦绣盟数一数二的人物呢,这些日子跟在李康身边,替李康办了不少事情,清除了不少倾向朝廷的官员,虽然对锦绣盟仍然有些提防,可是对于霍义,李康却已经是颇为信任了。
霍义,或者应该是白义,恭恭敬敬的站在下首,见李康已经看完情报,才说道:“殿下,属下已经得到消息,夏侯沅峰可能已经到了散关,这些日子,殿下拦截朝廷的钦使和文书,又以有盗贼出没为理由将散关通向东川的道路封锁,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破绽,大雍朝廷忙着和北汉作战,对东川不免懈怠,可是李贽和他手下的臣子都不是等闲人,他们已经发现了端倪,若非不想在这个时候迫反王爷,只怕雍军已经入川了。不过夏侯沅峰已经亲自出手,近日本盟在散关之外抓住了十几个明鉴司的秘谍,不知道王爷准备何时动手,事不宜迟,若是等到大雍朝廷腾出手来,只怕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李康笑道:“你不用着急,现在李贽万万不敢和我翻脸的,而且我虽然摆出拥兵自重的格局,可是在李贽看来我最多不过是争权夺势,谁会想到我一个堂堂的大雍亲王会存心让大雍四分五裂呢?所以朝廷一定是尽量安抚,李贽连下几道诏书,嘉勉本王,不就是不想让本王明目张胆和朝廷作对么,他是想等到平灭北汉之后,挟着大胜余威再来对付我的,夏侯沅峰若是不来本王才觉得奇怪呢?不过现在时机还没有到,李显初败,力量还没有大损,凭着龙庭飞的本事,又占着地利人和,一定可以让李显遭遇惨败,等到那时我再出手不迟。”
霍义犹疑地道:“可是和北汉手的是齐王李显,他乃是天下有数的名将,又有楚乡侯江哲辅佐,若是落败的是北汉可怎么办呢?”
李康摇头道:“江哲就是再聪明又如何,龙庭飞就是不能抵挡,只要一城一城的退守,就可以将齐王牵绊住,到时候久战不胜,我再收买朝中大臣进言,指责齐王空耗兵力,到时候内忧外患,说不得李贽得焦头烂额,别看大雍和南楚新近达成和议,到了那时,就是尚维钧再白痴也会落井下石的,其实我若是李贽,最要紧的不是攻北汉,而是先稳定东川才是,攘外必先安内,这是至理。”
霍义神思道:“或许大雍朝廷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南楚观望,王爷虽有反意,但是却未昭彰,李贽想必是希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平北汉,到时候就可以从容对付我们了,只是他们没有料到经过泽州大败的北汉军还有这样的战力吧。”
李康点点头,道:“你们小心在意,我们发动的时机可是很要紧的,对了,在散关之外设下重重埋伏,绝不能让明鉴司的探子混入东川。”
霍义有成竹地道:“殿下放心,本盟马护法亲自坐镇,绝对不会让明鉴司得逞的。”李康微微含笑点头,他也有自己的心腹,自然知道在散关之外,锦绣盟已经或杀或擒了不少朝廷的密探,手段十分残恨烈,自身也损失不小,可见锦绣盟的诚意和忠心。
告退之后,走到殿外,霍义的嘴角出淡淡的浅笑,在外面等候他的是两个青年,一个温文儒雅,一个勇猛彪悍,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这两人正是上官彦和熊暴,他们面上神情十分冷漠,前些日子,他们被申斥之后就以戴罪立功的名义跟着霍义进了庆王府,虽然慑于威,这两个青年对霍义十分恭敬,丝毫不敢得罪,毕竟霍义是霍纪城义子,陈稹心腹,而他们的长辈家人还在锦绣盟手中,可是心中的排斥却是有增无减,即使霍义始终对他们客客气气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心情。霍义见到他们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叹,只装作未见,吩咐道:“传信给马护法,加强对散关的监控,绝对不能让一个大雍秘谍混入东川。”
锦绣盟负责在散关之外阻截明鉴司秘谍的主事人马成今年四十多岁,乃是志切复国的中坚分子,这次陈稹特意派了他主持此事,就是因为他对大雍仇恨极深,而交给他的人手也都是锦绣盟中有数的好手,当然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对于和大雍作对十分热衷,因为前几年锦绣盟韬光养晦而颇有不,这次让他们出手,就像是猛虎出笼,所以这段时间他们成绩斐然。
在散关有两个人虽然也参与了这次行动,却是没有一点成就,其中一个是顾英,乃是锦绣盟大护法顾宁独子,前些日子锦绣盟主霍纪城决定和庆王合作,顾宁因为触怒霍纪城,被削去仅剩无几的权力,让锦绣盟众人再次见识了盟主排除异己的厉害手段。顾宁担忧自己的处境,就拜托好友马成照顾自己的独子,马成虽然也不是霍纪城的嫡系,可是素来更受霍纪城和陈稹器重,有他保护顾英,顾宁才能放下心来。而马成为了顾英的安危着想,即使接下了这样重要的任务,仍然将顾英带来散关,只是不许他出手罢了,毕竟顾英虽然武功不错,却只有十七岁而已。所以顾英只能看着别人动手。
而另一个人就不同了,他叫洛剑飞,乃是陈稹的心腹卫士。说起来,自从陈稹主管锦绣盟日常事务之后,盟中老人大半权力旁落,如今最受陈稹重用的就是盟主的义子霍义、霍山。霍义精明能干,武功高强,霍山精通机关消息,最善布局伏杀,这两人年纪虽轻,却是手握大权,杀伐决断,盟中众人无不敬畏。据说盟主还有一位义子霍离,曾经立下天大的功劳,如今已经销声匿迹,有传言说已经英年早逝,却是无人敢追究。除此之外,陈稹身边有一支神秘的卫队,这只卫队由一些年纪相仿的卫队组成,每一个卫士都是文武双全的俊杰,他们人数不定,行踪隐秘,除了陈稹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够清楚他们的实力和编制,一旦盟中有大事发生,这些卫士常常是主事之人,所以无人敢轻视他们。盟中早有传言,这些卫士和霍义、霍山年纪相仿,气度相近,恐怕都是霍纪城亲自调教的,多半是霍纪城为了掌握盟中事务而派在陈稹身边的亲信耳目,而这个洛剑飞就是其中之一。
洛剑飞算是锦绣盟盟友较为熟悉的一个卫士,多次参与重要事务,和马成合作多次,此人相貌文秀,却是心狠手辣,有他出现的地方经常是血成河,此人不仅对敌人狠辣,就是对自己人也是十分辣手,除了陈稹的之外绝对不听从别人的命令,就是霍义和霍山也不敢随便指挥他,这次陈稹派他来散关,就是想借助他的狠辣手段。马成隐隐知道他手中握着陈稹的密令,可以随时接管自己的权力,也就把他当成监军看待,更是不敢丝毫得罪,这人脾气古怪,白天就在秘舵中蒙头大睡,到了晚上就单人独剑到外面行走,几次回来的时候身上都带着血腥之气,甚至带了伤痕,可是却没有人看见他的俘虏,就连人头也没有一个,让人不知道他的战果如何。
要知道锦绣盟布下防线拦截散关出来的秘谍,毕竟是不容易的事情,大雍秘谍的身手都很不错,而且潜踪匿迹的本领也否出类拔萃。若是白还好,只要派出眼线在高处仔细留心,就可以发现他们的行踪,在使用各种手段传信通知盟中高手截杀。若是晚上,视线不广,就只能派出高手在一些要道守株待兔,反正后面还有一道防线,那些秘谍就是过了这一关也不是那么容易混进东川的。不过晚上参与猎杀的多半是几人一组,只有洛剑飞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
这一天晚上,月暗星沉,顾英悄悄离开了宿营地,跟在洛剑飞身后想看看他晚上都作些什么?他知道自己武功不如洛剑飞,所以远远的跟着,幸好洛剑飞并没有特意掩饰身形,所以顾英居然一路跟着洛剑飞到了一座山谷。这座山谷乃是从散关到东川的一条小路,因为路途崎岖,所以少有行人,却是秘谍来往的要道。若是白,在山崖上俯瞰山谷,无人可以隐踪,若是晚上,则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而山谷中没有合适的藏身之地,所以并不是合适的阻截地点,顾英心中奇怪,洛剑飞为什么选了这个地方,疑窦渐生。在他的注视下,洛剑飞登上两侧山崖,完全没有留在谷中潜伏等待猎杀机会的意思。
顾英犹豫了一下,也暗中跟着上了山崖,山崖顶上乃是一片竹林,竹林环绕着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山神庙之后有一块突出山崖的平坦巨石,顾英深知这里的地形,当初他是跟着马成到这里巡视过的。远远看见破庙中亮起了火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顾英知道洛剑飞是点燃了篝火,然后关闭了庙门,遮住了外的火光。便壮着胆子潜上山崖,绕到破庙后面,想看一下有没有机会进去,却又不会被洛剑飞看见。月光虽然昏暗,可是顾英还是隐隐约约能够看见眼前的景物,不多时,他发现墙角一丛草后面的墙壁似乎破了一个大,他无声无息地拨开那些枯草,那个大勉强可以让他钻进去,他轻手轻脚钻了进去,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火光,根据位置,他大致可以猜测那是供山神的供桌,至于看不到火光,看来是铺在供桌上面的锦幔仍然没有被偷走。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顾英一动也不敢动。
其实洛剑飞武功高强,原本不会这么没有防备,路上没有发觉一来是因为顾英小心,再加上他心切和人见面,所以没有留心,毕竟锦绣盟没人有胆子敢针对他,谁会想到顾英会初生牛犊不怕虎呢?等到他进了破庙之后,便忙着点燃篝火,清扫殿堂,顾英潜入供桌之下的时候,正是洛剑飞出去寻找干柴的时候,所以差错,就让顾英潜到了这个所在。顾英虽然年轻,但是武功是内家真传,洛剑飞虽然武功高强,终究只是一,不能明察秋毫,所以竟没有发现顾英的存在。
轻轻将布幔出一条小,顾英仔细看着明灭的火光和那个面色阴沉冰冷的黑衣少年。洛剑飞盘膝坐在火边,正在闭目养神,虽然年青俊秀,可是那种森的神情和周身上下出的淡淡杀气让他充了威慑力,虽然火光照亮了他仿若刀削斧刻一般的俊秀面容,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他随时都会消失在被火光驱散的黑暗当中。顾英想起马护法曾经对他说过,这个洛剑飞十有**做过杀手,此刻他真的明白了马伯父的意思,这样的杀气,这样的阴暗,不是杀手才怪呢?
正在顾英觉得四肢有些麻痹的时候,突然庙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顾英心中一惊,更是屏住了呼吸。庙门被推开了,寒风涌入,顾英打了一个冷战,只见庙门处站了一个高挑的身影,那人披着灰色的大氅,头上戴着遮斗笠,得很低,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见他左侧间出剑柄,便知这人也是一个江湖人物。那人站在庙门前,静立片刻,伸手轻轻摘去斗笠,出一张清秀含笑的面容,明亮如同夜空的寒星的眼睛隐隐带着泪光,定定地看着神色自若的洛剑飞,似是见到多年不久的亲人一般激动。
顾英心中一宽,心道,莫非是洛剑飞的故人,所以他没有明言,毕竟他虽然不喜欢陈稹一系的人,却也不想内讧。谁知刚刚送了口气,却见剑光一闪,那灰衣少年竟然合身扑上,大氅挥舞,带着巨大的风,将那篝火生生扑灭,顾英只觉眼前一黑,然后耳边传来兵器撞击的声音,顾英按住剑柄,侧耳细听,眼前漆黑一片,外面星月无光,他只能听着殿中两人苦战,更何况他是暗暗跟着洛剑飞来的,就是洛剑飞身死,他也不敢轻易出手的。过了片刻,顾英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透过帷幕隙,已经能够隐隐看见两人在大殿上斗。这两人似乎都善于在黑暗中苦斗,剑气纵横,仿佛在白昼一般挥洒自如,顾英只能看见剑光和两人隐隐约约的身影。可是他却分辨不出那个洛剑飞,那后来的陌生青年不知何时已经丢下了大氅,两人都是劲装打扮,身材也是仿佛,就连剑法武功也有许多相似之处,倒像是一师之徒在那里较技,可是顾英分明觉得这两人都是凶猛绝伦,丝毫没有一丝留情之处。两人大概斗了百十招,其中一人稳稳占了上风,另一人却是只有招架之功,顾英心中忧虑,不知获胜的到底是谁。
这时那个落在下风的人飞身后退,笑道:“罢了,我服气了,你这几年武功进步的很快,想必是又得了李爷的真传吧?”顾英听这人声音陌生,知道是洛剑飞占了上风,心中一宽的同时,也不由生出疑虑,看来这两人果然是旧识,可是为何要在黑暗中手,又是如此出手无情?
这时,火光衣衫,那个灰衣人点亮了火折子,将篝火点燃,随手捡起丢在地上的大氅披上,洛剑飞则是坐回原先的位置,示意那人坐在他身边,冰冷的面容上出温暖的笑意道:“骅骝,多年不见,如今你已经是位高权重,想不到还记着我们这些故人?”
那个灰衣人叹息道:“若非是命运捉弄,我倒还想和你们一样在公子手下效力,如今赤骥在北疆为公子效力,盗骊在东海经营,绿耳的生意遍及天下,白义、山子在蜀中,逾轮、渠黄在南楚,其他的兄弟不论在哪里,也都是在公子羽翼之下,只有我,虽然做了官,近在帝侧,却是帮不上公子的忙,唉!”
洛剑飞微笑道:“你说什么呢,当初如果不是你帮着公子控制住了秦将军,只怕太子已经做了皇帝,现在你在明鉴司跟着夏侯沅峰,也是很重要的,若是夏侯沅峰有心对公子不利,你也可以即时发现么,李爷说过,若是皇上要杀公子,夏侯沅峰必定是最先知道,所以只要你盯住了夏侯,就等于盯住了皇上。再说,如今你舍得下你的义母和义兄么?”
顾英虽然见识不广,听到此处也是心中剧震,这个洛剑飞乃是锦绣盟的中坚,想不到竟然是大雍的秘谍,顾英心中当然不会想到陈稹也是其中一,只想着如果将这件事情揭穿,那么陈稹就要无地自容,忍不住边出笑意,继而又想到,这人在锦绣盟中卧底,恐怕不知放了多少大雍明鉴司的秘谍进去,可要快些禀报马护法才是。他毕竟年轻,心中焦虑非常,不知不觉间就连呼吸也重了几分。幸而那两人凑在一起低语,神情专注,似是没有察觉,顾英连忙又放轻呼吸,努力倾听。但是那两人声音很低,顾英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些零碎的断句,只是这两人不时提到“庆王”和“锦绣盟”的字眼。良久,那两人终于停止交谈,相视一笑,洛剑飞起身道:“好了,事情已经谈完了,你回去吧,一会儿若是天亮了,就不好行动了。”
那个灰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道:“有一件事情,是夏侯大人托我转告的,他希望公子能够考虑一下,东川平后,将锦绣盟到他手上。”
洛剑飞的动作似乎僵住了,半晌,他冷冷道:“夏侯大人是什么意思,锦绣盟是公子的利器,岂能随便给人,更何况我们凭什么让夏侯沅峰占这个便宜?”
灰衣人叹了口气,道:“夏侯大人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东川也是大雍版图,锦绣盟无论如何也是叛逆,他执掌明鉴司,不能容忍有这样的势力在朝廷掌握之外。而且公子如今已经封侯,将来还要步步高升,这些不光明的事情还是交给他比较好,如果锦绣盟还有存在的价值,那么也该由夏侯大人掌控。”
洛剑飞冷笑了几声,道:“你倒是大言不惭,你应该清楚,锦绣盟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两年前,公子要将锦绣盟出去,我绝对赞成,可是现在锦绣盟掌控着我们在东川和西蜀五成的生意,而且在南楚和天机阁、凤仪门余孽合作,锦绣盟对公子的重要你应该很清楚,这一次为了大雍,公子将牺牲锦绣盟七成以上的实力,想不到夏侯沅峰如此贪心,竟连剩下的三成也不放过,你竟然也替他说话,骅骝,你还记得是谁让你有了今的荣华富贵么?”
灰衣人清秀的面容再也没有一丝笑意,他举起右手道:“我对天立誓,若有对不起公子的恶意,就让我死于非命,尸骨不全。”
洛剑飞听了他这番话,神情有些缓和,但是仍然带着怒气,道:“那好,我听你解释,你为何替夏侯沅峰说话?”
骅骝叹息道:“我刚听到夏侯大人这样说,也曾出言相责,可是夏侯大人说,从前东川在庆王掌握当中,所以公子掌握锦绣盟并没有不妥,可是东川平定之后,公子若再和有意复国的锦绣盟关系密切,只怕皇上那里也会多心。公子才华乃是天授,手中势力庞大,若说自保,未免太过,若是公子肯主动出锦绣盟,那么一来表白忠心,二来也可和叛逆撇清关系,比起微不足道的损失来说,得到皇上的衷心信任,去除可能遭受猜疑的力量,并无不妥。我也觉得夏侯大人说得有礼,而且即使放弃锦绣盟,公子还有足够的实力自保,我们也可从锦绣盟身出来,集中力量卫护公子,所以我希望你能向陈爷他们说明此事,然后转呈公子知道,夏侯大人不想直接和公子商谈,这样若是不成,也不会生出嫌隙,你想我说得可对?”
洛剑飞神色数变,良久才道:“我会向陈爷说明此事,不过最终如何决定,还是要看公子的意思。”
骅骝道:“若是公子不同意,我将全力劝阻夏侯大人。”
洛剑飞微微点头,转身出了庙门,不多时,那个灰衣人也跟了出去。顾英这才发现自己几乎忘记了呼吸,这怎么可能,锦绣盟原来不过是别人的棋子,那个他们所说的公子不知何等身份,一手掌控着锦绣盟,却又和大雍明鉴司有瓜葛。顾英对时势不甚了解,若是换了他父亲或者义兄上官彦,必定能够猜到几分,他却是懵懂不知自己听到的事情乃是何等的骇人听闻。过了片刻,他估计那两人都应该已经走远,这才钻出供桌,准备回到马成身边向他说明今所听到的密辛。谁知道他刚走出庙门,便觉得背心一麻,扑通跌倒在地,然后有人用足踏在他背上道:“果然我没有听错,庙中有人潜伏,剑飞,这人你可认得?”顾英只觉的浑身冰冷,他不是畏惧死亡,像他这种年纪,若是再大了几岁,领略过人生的种种乐事,或者会贪生畏死,可是如今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时候,最容易轻抛生死,他担心的却是父亲和其他叔伯亲人,自己这一死,只怕他们再也没有机会逃出生天。那个灰衣人一脚将他掀翻过来,顾英那张苍白的面孔落在洛剑飞眼中,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右手按上了剑柄。但是很快,洛剑飞的面上飘过挣扎的神情,那长剑,终究是没有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