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暗流

　　尚叟回到府中后，把事情的经过跟陈容细细地讲了一遍，说完后，他的动了动，言又止。

　　陈容瞟了他一眼，问道：“叟心中不安？”

　　“是，”尚叟跟她多年，与陈容相处时已像亲人般放松“我们这般赞美女郎，会不会有士大夫反感？”

　　陈容一笑，她站了起来，眺望着远方的天空，淡淡地说道：“不会。孙小将军这般当街粮，各大家族难堪之际，只能闭门不出。此时的南街道中，没多少士大夫，只有庶民和女郎们。”

　　她的边出一个冷笑来“在这个世间成就不朽名声的，要么出身极好，一举一动备受世人关注，要么，便这般通过他人之口来传扬事迹。所谓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便是口碑。”

　　她说到这里，朝身后的平妪说道：“把我的纱帽拿来。”她双眼一弯“便去看看孙小将军罢。”

　　“是。”

　　陈容刚刚跨出院落，一侧的院落门打了开来，陈微等几个女郎，筹拥着陈茜等嫡女朝外走去。

　　见是她们，陈容放慢了脚步。

　　饶是如此，陈微也注意到她了。当下，陈微笑了笑，唤道：“阿容？”

　　嗖嗖嗖，众女停下脚步，同时回头向陈容看来。

　　她们的表情有点奇怪，半晌，站在陈微旁边的一个女郎唤道：“陈氏阿容，你可是去会孙小将军。“

　　在说到‘会’字时，她咬重了语音。

　　陈容福了福，道：“只是随便走走。“

　　陈微笑了起来“阿容倾慕的可是王七郎，与孙小将军可无干素呢。是么？”

　　面对她的询问，陈容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微微侧头，对着身后的平妪唤道：“妪，走罢。”

　　“啊，是是。”

　　陈容转过身来，朝着众女一福，道：“各位姐姐妹妹，阿容先走一步了。”说罢，她自顾自地起身，朝外走去。

　　直到她走出好一会，一个女郎才摇了摇头，道：“这个陈氏阿容，不过小小的支族庶女，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傲气，敢对我们如此无礼？”

　　陈茜闻言，也是哼了一声。

　　这些人中，只有与陈容相处久了的陈微，隐隐有点明白：陈容这人，根本是不会与女郎们相处。也难怪了，她生得那般模样，便是个天生只会与男人打交道的。

　　南街道中，这时已热闹了不少，举目一看，竟有两三支小车队装着粮栗，向城中心赶去。

　　看来，自己开了一个好头啊。

　　平妪见到街道中人涌涌，竟有不少是华服女郎，不由好奇地问道：“噫，今天是节日么？”刚说到这里，她自己反应过来，笑道：“是了，是孙小将军。女郎，还别说呢，在路上时，孙小将军虽然俊俏，却还没有这般容光。我直到现在才知道，男人穿了盔甲，竟也可显得华美人。”

　　陈容抿一笑“妪，你这话要对着孙小将军的面说，他爱听着呢。”

　　主仆两人说说笑笑间，来到了孙衍所在的街道。

　　这个地方，已是人众多。

　　除了挤在一起，对着孙衍嘻笑着的众女郎，还有一辆辆装粮食的马车，在士卒们地安排下，装的装车。

　　也不知是谁想出的，每有一户人家送来粮食，文案小吏但放声郎唱“洛虞氏送上等栗五车。”

　　“江城吴氏送上等栗七车。”

　　一声一声响亮地叫唤声中，陈容望着那些管事或青或白的表情，有点忍俊不：孙衍这一手很妙啊。这样一来，那些把面子看得比什么还重的家族，哪里还敢敷衍了事？

　　她歪着头，望着被女郎们围在中间的孙衍。透过人，可以看到金色盔甲下，他那白俊俏得近乎妖娆的脸，只是这个时刻，那脸上尽是不耐烦。

　　就在这时，孙衍头一侧，眼角一瞟，竟是与陈容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几乎是突然的，他咧嘴一笑，眼睛一眨

　　陈容没有想到这样都给他认出来了，生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她连忙右手食指朝前一竖，瞪大眼警告地盯着他。

　　孙衍放声大笑起来。众女郎一阵惊呼，一个少女急急地问道：“小郎，小郎，你因何事开怀？”

　　另一个圆圆脸，长得娃娃般可爱的少女正是快乐地yín唱道：“孙郎容光殊绝，这一笑更是无可比拟，啊，请接下我这株松枝吧。”

　　说着，她捧着一松枝送到了孙衍面前，大眼巴巴地眨动着，眸中甚至有点润。

　　孙衍的大笑声不由一哑。

　　就在他呆怔时，陈容却是忍俊不笑出声来。生怕孙衍见到自己在笑，又恼羞成怒，她迅地背转身去，以袖捂嘴。

　　正当小儿女们嘻闹得开怀时，两个士人从陈容的面前经过，其中一人低声道：“南城保不住了”

　　另外一人长叹一声，恨恨地说道：“可恨，可恨啊那南王极力封锁前方的消息，还不许各家族迁走。哎，这可如何是好？”

　　第一人瞟了一眼孙衍和陈容等少女，讥嘲地说道：“可笑的是，整个南城中还一派歌舞升平。他们总以为，有了冉闵地承诺，南城便无人敢犯。他们竟是忘记了，冉闵可是姓石哼，那石虎已然下令，叫他取了南城。我都不敢想象，到得那时，外有大军，内有接应，不知何人可逃出生天？”

　　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平妪担忧地说道：“女郎，这两人说的是真是假？”

　　陈容没有回答，她低头寻思了一会，道：“我们先回去。“

　　“是。“

　　因为心中有事，两人回来的动作十分快。就在陈容踏入院门时，一个陈府的管事大步走来，他一见到陈容，便是一阵埋怨“女郎哪里去了？南王府派人来了，说有要事要接女郎过去。已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