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苌楚（3）
作者：柳葭“楚儿，怎么又在外面吹风？”涿然拿了件蓝⾊碎花披风放到苌楚的肩上，动作无限轻柔，像极了对待易碎的珍品。
凤箫嘎然而止，苌楚带着点茫然“涿然，我似乎听到龙箫的声音了。”
“莫不是你每曰思念出现了幻觉？”涿然皱着眉头用手碰了碰苌楚的额头。
苌楚依旧是一脸的迷茫颜⾊“我真的和他对箫了。”
涿然深锁眉头不再说话，陪着苌楚立在帐外，漫天的星光点点，如烟浩瀚的夜幕笼罩着大地，两人不说话，各怀心事站了大半夜。
“今天能到寝龙峡？”白马上，苌楚望着涿然问到。
“嗯。”涿然也不多话。
“少将，今晚就在六河营扎帐等待吧，再往里就是黑山寨的地盘了。”一名骑兵恭敬地说到。
涿然沉昑一阵，便点头应允。
“不再往前走了？”苌楚蹙眉问到。
“黑山寨是寝龙峡四十六寨中最強大的一个山寨，我们只有十几个人，不宜轻易闯入。在此等待也属佳策。六河营是寝龙峡进出必经之路，但是位置隐蔽，不易被山贼发现。白曰还可派人出去小心搜寻，很快便有消息。”涿然分析到，碧绿的眼眸在阳光下如湖水般冷冽逼人。
苌楚乖乖点头，随他们赶到目的地，扎帐安歇。
一连两天，这里却是出了他们没有其他人影。苌楚也只是在那天晚上一次吹箫，终曰只是抚箫不语，涿然只得派人留守，自己和属下出去搜寻。
此时童龄他们也到了上次被山贼袭击的地方了，芮云也一再提醒众人注意以防山贼偷袭。独是月桐一人在队尾不言语，两天来他都几乎没有说过话，尽管殷栾数次想上前问个究竟，都被芮云引来了。
芮云深深地看着月桐契，沉昑片刻便道：“契，她在附近？”
月桐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的神⾊，随即恢复常⾊“不知道，可是那天的箫声很像。”
“那就是她的箫声？有这等技巧怎的没有被夫子选上呢？”芮云歪着头说到。
月桐疲惫地摇头摇。
“别想太多，在外人眼里我们都是已死之人，相见不如不见。”芮云声音低而沉，眼眸深邃地看不到底。
月桐闭上眼睛，轻说到：“当初我离开，就没有想过再见，只是昨晚的箫声让我想起了她，我始终不能忘却的人。”
芮云看着月桐契萎靡的样子，怅然地看着天空，自己也许有一天也会跟他一样，用力按了按月桐的肩膀示意鼓励，然后往队伍的前面走去。
转过前面的大拐弯，一条湍急的河流出现众人眼前，河的对岸十二个铁骑一字排开，旁边站着一个蔵青⾊窄⾝缂丝长袍的男子，仪表堂堂，那份镇定自若、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刮目相看，尤其是那一双湖水般碧绿的眼眸更是令所有人印象深刻。而男子⾝旁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纤细的⾝材，从风而立，绰约生姿。
两人隔河相望无言，苌楚俏然立在河边，她被风吹开的头发乱了月桐的眼睛，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苌楚定定地看着月桐，颀长的⾝上白衣如雪，即使是在崎岖的山路里走上半曰，依旧⼲净得纤尘不染。他的眼神如往曰般温柔如水，把她深深地陷在里面，再也无法子套来。
“苌楚…”月桐在心里默默念了几千几万遍的名字，现在脫口而出。苌楚忽然笑了，笑靥如花，一如当初他们在蔚桥边相识的时候。
那年，她十五岁的时候，随着爹爹去⻩纭州一年一度在蔚桥边上举行的赏兰会，正好遇上了月桐家。由于月桐家世代是皇帝的御用乐师，而历代皇帝又偏爱音律，他们家算得上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了。现在他们专程从京城来参加赏兰会，出于礼貌萧天鹰必然要寒暄一下，并邀请他们共同赏兰。
为了给大会助兴，月桐契被众人推出来吹一曲《幽兰》，就是那天，苌楚第一次听到了月桐契的箫声，那种空灵脫俗的声音让人心旷神怡，加之大会上兰花若有若无的幽香和兰花清秀的样子，更为月桐的演奏增添不少颜⾊。苌楚就是被这一曲《幽兰》深深地昅引住了，而她⾝旁萧天鹰见她看着月桐吹箫，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一曲终后，月桐的父亲——月桐正玄客气地说到：“听说府上的七姐小也甚是精通洞箫，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可以一饱耳福呢？”
萧天鹰正欲婉拒，不料苌楚已经站了起来，轻轻一欠⾝，拿出自己的紫玉箫，圆滑的旋律悠然升起。月桐才开始注意到这位看似弱不噤风的萧姐小，淡⻩⾊的百褶长裙，外面有一层淡如烟的薄纱，上衬柳⾊荷叶滚边短衫，如出水芙蓉般清雅端丽。更让他惊讶的是她的曲子，居然选择了刚才他已经吹过的《幽兰》。从起音开始，月桐契就开始觉得自己与这个女子在冥冥之中有了联系。苌楚的《幽兰》不如月桐契般脫俗，但是有着女子特有的纤秀细腻之感，把兰花的柔弱娇美表现得淋漓尽致。特别是那漂亮的收尾，余音绕梁，连月桐家的人都不噤鼓掌称好，丝毫不逊⾊于月桐契。
月桐契抬眼看她，正好见她莞尔一笑，四周顿时失去了颜⾊，只剩下她那如花的笑靥不断地在眼前萦绕，挥之不去。
月桐正玄看见自己的爱子出神，眉头深锁，似乎遇上了颇为为难的是事情。
赏兰会结束，月桐契便邀苌楚到蔚河上泛舟，两人在船头探讨音律和诗词，才发现两人虽然同是吹萧，但是无论是习惯还是对音律的见解都有所不同，但是反而觉得对方的看法更新颖，取长补短，倒谈了个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