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零、悬梁,一梦。
【23:47分,终于赶上更新了】
XX曾经被告知这样一个生活常识,当你忘记某件事特时,可以将自己悬在房梁上,由窒息到意识散失这段时间里,足够回味一生。
那年她四岁,正缠着妈妈找消失的玩伴!
玩伴是一只很大的蝴蝶,能载着四岁的她飞来飞去。胡蝶的翅膀也很特别,黑或红⾊的羽⽑错杂,组成奇怪的眼睛纹路,佣兵团的大叔们从不敢直视这些纹路,说它会呑食灵魂。
这怎么可能呢?
她趴在蝴蝶背上,在佣兵团校场上空飞来飞去,对低头的壮汉,咯咯笑着。大蝴蝶是美丽而温顺的,它不会伤害其他人。
“妈妈,是不是大叔们害怕它,把它蔵起来了?”
“不是的小甜心,它己经永远和你呆在一起了。”⺟亲金发很漂亮,摸起来有阳光的温度,可⺟亲的⾝体太硬,没有大蝴蝶柔软,为什么就不能把这⾝冰冷的铠甲脫掉呢?
“可我不记得有和它在一起啊!”“乖女儿,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了。”
可她再没有空闲去寻找消失的玩伴了,她被带到另一个院子里,交给瘸腿的驼背老人,与许多孩子一起,穿上冰冷硬坚的护甲,拖着成人使用的巨剑,奔跑、格斗…
这一刻起,她明白妈妈不卸下铠甲的原因了,因为它们是最忠心的伙伴,远超任何人的贴近你,保护你,将温暖留在你体內,将外表的冰冷赠送给敌人。
妈妈穿着铠甲抱着她,是将她当作敌人吗?可妈妈会流泪,嘴里会说“你要是男孩子就好了。”
为什么一定要是男孩子?
她明明比佣兵大叔的儿子们都強,十岁的中级战士,对付起见习的笨蛋们,只需要一招。
十岁的金发女孩,躺在集体宿舍的大床上,抱着硬坚的护甲入睡,此时的她,已经不会再作关于大蝴蝶的梦了。明天还有一场测试等着她。
未来会怎样?
对于睡在通铺的男孩女孩们而言,是根本不存在的概念。
通过测试,成为在前线厮杀的战士!没有通过,便作为后勤安渡一生。命运让他们生在地狱蝶佣兵团,便注定埋骨于此。
走出独院,她又见到了⺟。却再也不能黏着妈妈,向其撤娇!她得叫团长,并用长剑蘸着斗气,当空绘出佣兵团标志,以示敬意。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表示她很努力、很用心,一定会得到妈妈的夸奖!一定。
长剑还鞘,站直了⾝体,挺起微隆的胸膛,她期盼地望向⺟亲,却看到一张泪容,却听到“为什么你不是个男孩。”
十四岁的女孩在场战上激战了三天,她挥剑斩下对手的头颅,眼也不眨!热血溅了一脸,也只是挥手一抹。她踩着救下的队友,吐了一口痰,不屑叫道:“你还是个男人吗?真他女马的软蛋一个。”
十四岁的女孩一碗烈酒灌下,桌边已无一敌手,那些号称千杯不醉的男人,统统滑到桌底,而万杯不倒的,正把头埋到桌面,向球一样,滚来滚去,哼唧着,我没醉,我还能喝。
十四岁的女孩比⾝边所有的男人都要优秀,团长依旧嫌弃着她,没有给她名字。
名字!对于魔法师而言是力量。对于战士来说,是荣耀的载体。没有名字,她击杀在多的敌人也不会有人为她歌颂。她因此痛苦过,失落过,可现在…
她不在乎了,不是男的又怎样,那些空长一⾝横⾁,嘴上功夫震天响的臭虫们又怎能入得她的法眼。征战,激斗,指挥,权谋,没有男人是她的一合之敌!没有名字又怎样,她一步一步成为地狱蝶佣兵团生新代的女神,女神就是她的代号,她以女神的笑容,暗蔵对男人的蔑视。
十九岁,她进阶武斗士,在继任团长一职的前夜,⺟亲来到房间。
“看看你的背吧,我的女儿。”
背上能有什么?伤痕早在突破武斗士时完全消失去才对啊。她站到镜前,松开绑在脑后的金发,让它如瀑流般铺満双肩膀。她卸下胸甲,褪去內衣,一对不安份的玉兔跳了出来,虽然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亲,可她依然涩羞的双手掩住乱嗅的兔鼻,垂下了头。
“我的女儿,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有着一个女人应有的姿态啊,你是多么的完美,多么的要令人疼惜…”
⺟亲突兀的夸赞令她极不自在“妈妈想要的是男孩啊!”转过头去,不想让⺟亲察觉到她脸⾊的不自在,却看到占満整个背部的蝴蝶印记。
她惊呆了!
“孩子,你还记得它吧!”
被抛诸脑后的记忆纷纷涌而来,她以为她遗忘的片段,拼接成为阳光下,翩飞的蝶影,美丽而温柔。
“它就是地狱蝶,呼昅着毒气,以灼热岩浆解渴,以猎物灵魂为食的致命杀手,它不是你的玩伴!而是我们血脉中的诅咒啊。”
⺟亲的手摸抚她惊愕的脸庞,声泪俱下:“你的力量远超常人,你的修为进阶远超常人,并不仅仅因为你是个天才,还有它,地狱蝶,它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你的生命力,速加你的成长,速加你的衰老!武斗士有着常人两倍的生命,可对于我们来说,唯有进阶武斗士,才能保证拥有正常的人生。”
“妈妈,告诉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佣兵团,以秘传武技为主要维系的暴力组织,其成员根据⾝份等级的不同,而能学习不同程度的秘技,如斗气心法,从入门引导,到初、中、⾼级三个层次的修炼,在到进阶武斗士时的蜕变线路,更⾼层次的修炼体悟等。还有武技,普通级,控场级,毁灭级,必杀级,以及无法分类的秘技级。多方面组合,一个完善的奖惩体系便诞生了。
团长,就是集秘传武技的大成者。
地狱蝶佣兵团的武技,本质上,就是让拥有地狱蝶血脉之人,最大限度发挥其力量。在修炼上先天快于外人,并且,直系女性,还能幼年时与地狱蝶融合,以一半寿命为代价,拥有必然进阶武斗士的资质!
“为什么一定是女性?”她似乎把握到了某种关键,握紧双拳。
“只有女性能承受地狱蝶绿⾊的血液。”
她大彻大悟了!
⺟亲不是喜欢男孩。
⺟亲的心在痛!
那是为人父⺟无法给子女幸福的自责。
“孩子,从今天起,你便是新的地狱蝶了,名为,蝶魅羽”
蝶魅羽,每一任团长都叫这个名字!
原来她自出生起,命运就己经定格,不会再有自我,⾼⾼在上就好。
两年后,⺟亲永远的离她而去,回想那一幕,她依旧如在梦中,青舂靓丽的⺟亲,夜一白头,満面枯容,最后躯体都无法保留,化尘而去,只余一颗核桃大的卵,是地狱蝶的!她只需要像⺟亲曾经那样,生下一个女儿,用她的血将这个卵孵化出来,佣兵团就会有了下一任团长。
这是多么可笑而可悲的传承!
三十岁入进武斗士阶级的⺟亲,还有很长的人生可以享受,为什么?为什么要生下她,要知道武斗士生育的代价同样是减寿啊。
“孩子,做个女強人很辛苦的,当你感到依靠一个人能得到轻松时,你就会明白,爱他,想要为他生一个孩子的感觉。”
这是⺟亲临终前的回答,带着甜美的笑容。
今年,她二十九,美艳的娇花即将凋零。人生种种如悬梁的一梦在眼前飞快掠过,巨细无遗。生活并为之操劳的佣兵团夜一覆灭,她甚至不知道因何缘由?甚至来不起表达內心的震撼和愤怒。
就要被她蔑视的男人,用一只手葬送。
这样也好,至少保持着最美的容颜,不必突然老去化尘。
“⺟亲!这种解脫感,就是你说的轻松吗?”
“住手!”阿木葛焦急大吼:“杀死贵少爷的另有其人,难道,你们不想找出真凶吗?”
黑袍男子依然提着蝶魅羽,冷道:“说!”
“先放开团长,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男子反是加重手上劲力“弱者没有讲价钱的权力。”
“这个世界上知道他底细的活人仅我一个了,放开团长,不然我就杀自。”
阿木葛的剑,架在自己脖下,割破了肌肤,血珠颗颗滚落。
“很好,你用你的忠义赢得了这场谈判。”蝶魅羽被扔到阿木葛脚下“现在,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要看看,是谁敢动我的儿子。”
最后一句,被黑袍男子用吼的方式吐出,如虎啸山林,削去周⾝地皮。
阿木葛从佣兵团发现遗迹说起,到麦基尔克暗箭伤人,雯帝被海兽呑食为止,前前后后用去半个时辰。
黑袍男子与随后走的弓手都陷入悲伤之中,两个武斗士无意识间放出的气场是何其強大,空气都为之凝固。蝶魅羽却在此时缓过气来,挣扎而起,对男子彪悍一语:“那就让我为你生一个儿子吧!”
什么!
气场顿时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