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绝望

　　雯帝虽说要亲自走走看看，可真到出，己是一周之后的事了，而且柱着拐杖！

　　足见此次死里逃生，付出代价的惨重。

　　体内奔不息的真气消失了，每想静坐行功，脑袋皆会刺痛不已。鱼人的诊断结果显示，在他腹部正有一股不知明能量，抑制某种异物的扩散！

　　是毒！

　　以失去力量为代价，才堪堪抑制扩散的毒。

　　雯帝想起这点，心头庆幸之余，更多的是对暗算者的恨意，如果让他逮到，定要…

　　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他把虚弱的自己倚在拐仗上驻立，看着晴朗天空下无际的大海，白色花一波接着一波涌上金黄沙滩，推倒了笨拙的小海，令它背壳贴地，翻身不得。雯帝不由心想：“真是个身不由己的家伙啊！像我一样，不知道自己漂泊到了异界的哪个角落。一离开了水，连个翻身都做不到了。”

　　骤然失去力量，成为普通人。心头的落差，让雯帝只觉身边世界是不真实的，就像十几年前，突然降生在这个世界一样。

　　他不暗叹：“我果然是个庸人啊，有如炒股，喜涨不喜跌。”

　　这时一个长有四肢的巨大蓝蝌蚪冲向了小海，雯帝大惊，开口叫道：“口下留情啊！”蓝蝌蚪奇怪的看着他，嘴里“咕噜咕噜”说着，伸手将小海翻了过来。

　　“这孩子是在问，你就是蛋里生出来的人类吗？”充当翻译的鱼人法师说道。

　　“孩子？这就是拜瑞鱼人的幼生形态啊。”

　　雯帝伸手摸向跑来跟前的小鱼人，见他没有半点怕生，反是侧着头打量自己，不由开口问道：“小家伙真的没有别吗？”说话间还特意将目光向其身下瞄去，不料小鱼人反应感，细尾向前翻卷，遮住了窥伺的目光。

　　“哈哈”鱼人法师看得有趣，不由笑着对雯帝说：“看样子，她是要进化成为小美人的，如果你看上了，可得负责哦。”

　　雯帝脸了，立即把头放平，目不叙视的盯着天边白云。鱼人美人他可是见过的，放大版黄腊丁鱼加上人的四肢和傲人双峰。他不敢想象，一个鱼头对自己娇羞一笑会是何种胃肠翻滚，上吐下泻的威力。

　　“怎么，看不上我们拜瑞鱼人的美人儿吗？要知道…”

　　“要知道，这周围海域每天上门求亲的都不下数百呢。”雯帝不耐烦的接过话头“老大，我是人类啊！再说，拜瑞鱼人这么美，为什么不让小鱼人全进化成女的呢，这样可就联婚很大一片海域啦，也不必缩在此岛了。”

　　拜瑞鱼人的生长发育很是奇特！

　　首先是别上，幼生形态是长出四肢的直立蝌蚪，无别，然后成长过程中，渐渐分化男女。

　　再是职业，成为男时，他们的职业也会被限定在战士、智者、生产者三种。战士天生四肢矫健，善用长兵；而智者有控水之能，如果能操控闪电，便可作为族长的继承人；生产者自然是无战斗专长的村民。如果成为女，她便有先知、听者、生育者三种职业，先知能够沟通海兽、预测海兽；而听者能在海水涨落时，听取鱼讯；生育者则是鱼人中的美人儿。

　　“我们拜瑞鱼人进化由不得自己选择。不然，我怎会让自己的女儿进化成那样。”

　　鱼人法师的女儿，就是雯帝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少女，不能说话，没有感情存在的“准先知”而造成这一现象的祸首，正是少女脸上丑陋的花纹，那是娜迦之祖，夏瓦斯琪的永恒诅咒――“闭之锁”诅咒将拜瑞鱼人先知的意识，封入花纹中，使她成为活死人。

　　雯帝感到鱼人法师传达而来的悲伤，可他又一次选择冷淡以对，与拜瑞鱼人这个种族相处的时间太短，而且相距甚远的样貌，都难以令他生出亲近之感。

　　一言蔽之，非我族类。

　　法师似乎感受到人类身上传来的疏远和冰冷，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两人继续沿着海岸散步，很快来到红树林边，一阵争吵声不请自来。

　　“菲希，你别傻了，那预言只是骗人的，我们不会有自由的一天，跟我走吧，远远的逃开这里，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被人奴役。”

　　“科德，那是真的啊，你不是亲眼看到的吗？圣兽产子、大地红！我们祖先都能等上一万年，也不差我们两人短短的几十年啊！”“咳咳”鱼人法师打断了这场争论，一男一女从红树林中走了出来。

　　“族长大人，刚才科德只是跟我开玩笑的，请不要当真。”有巨物的女鱼人匍匐在地，很是惶恐。

　　“当然，我们最英勇的战士是不屑于充当逃兵的。来，雯帝，我为你隆重介绍。”法师用他的大头木杖指着壮硕鱼人说道：“战士科德，是他将你一直护送到这个岛上的。”

　　雯帝向科德的目光，灿烂笑着道：“这出戏可真够假的。”

　　鱼人皆是一呆。

　　“你们真是要逃跑，又哪会在如此明显的地方，大声说话。更何况放着自己母语不用，偏用蹩脚的大陆通用语。”

　　雯帝平淡的目光扫过在场鱼人，可惜无法从他们千篇一律的脸上看出半点表情来，最后只好作罢，锁死法师的双眼。

　　“我说过了，如果有能力帮助你们，定不会推迟，何必要耍这些手段，让人心烦呢。”

　　科德当际大怒，蹿身上前，扯着雯帝衣领将他提起“对，我们是在演戏，可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科德~~”菲希慌了，她知道自己的爱人从救回这个人类后，就变了，他开始置疑预言，开始置疑拜瑞鱼人万年来的生活方式。这是反叛，是会被剁去四肢，放大海的叛逆之罪啊！

　　暴怒的鱼人己经完全不在意了，三米多高的他，提着仅有自己身高一半的雯帝摇晃“从你出现，我的兄弟就一个个在毒中死去。跟你一路而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死亡啊，看到那片枯败的树林了吗？那是幽灵干的，是随你而来的幽灵干的，就在你刚才用施舍的语气说话时，我在想，如果将你交给骷髅多好，我们还能幻想着一天，翻江倒海的圣龙前来拯救。”

　　“这就是命运！”雯帝憋红了脸颊，挤出此句话。

　　“我们是不需要一个人类的救助的。”科德扔下雯帝，转身一头扎进海水中，菲西紧追过去。

　　鱼人法师走上前扶起雯帝，道了声谢谢，谢谢他遵守约定。雯帝摇头：“你们就如此相信命运吗？我也不认为一个人类能够救助你们。”

　　“不，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相信命运，总比绝望要来得好。”

　　绝望吗？或许是期望得太久，变得无法承受现实了吧！

　　雯帝抬头，却见“准先知”少女站在了跟前。

　　“这…”突发的状况让法师再次哑口，他木头般的女儿竟会自己出来走动。

　　“也许我说的话你听不到，但还是要谢谢你，那天为我擦汗！”雯帝对于眼前的少女莫名多出一分亲近，可能因为是在一群鱼头怪物中，她有着更接近人类的外表吧！

　　“什么？”法师惊叫着跳起来“她为你擦过汗，她为你擦过汗？”

　　雯帝经此点醒也突然想到，眼前少女是没有意识的存在，她又如何能为自己擦汗？可那天她手中确实拿有皮啊，还有那唤醒自己的凉触感，又该如何解释？

　　“咕噜，咕咕噜！”突然传来的鱼人叫声，打断了法师的追问，他焦急地冲雯帝嚷道：“快藏起来，娜迦来了。”

　　雯帝一瘸一拐地窝入岛岸树丛，就见海面浮起密密麻麻身披晶甲的拜瑞鱼人！他知道，这些都是从小被娜迦带走，并洗脑的战士。不由心想“又到了征收壮丁的日子吗？”

　　随着鱼人方阵登陆，一只套有缰绳的橘红巨蟹横上了沙滩。

　　“伽尔，我王听说你的女儿进化成先知了。”巨蟹上的四臂绿皮娜迦，高昂着头昂，语气轻蔑“按律令，她是要送往女王宫殿长住的。”

　　娜迦使用娜迦语，可雯帝一字不差的听懂了，真是怪哉。没有想到，如此大阵仗，只为带走此刻在他身边的鱼人女孩。难道两个种族万年前的战争，真如鱼人法师所言，反是娜迦险些灭族？

　　“我王还听说，你们的预言要实现了？”

　　“这…这怎么可能，那只是我们代代相传的童话故事罢了，一定是小孩子胡口说的。”听说女儿要被带走，表现镇定的鱼人法师，这下有些了阵脚。

　　“哟呵呵，原来是小孩啊！”娜迦甩手就是一鞭，打在法师脸上“还敢嘴硬，带人证上来。”

　　遍体鳞伤的科德被拖上沙滩，扔在法师脚下，他挣扎着，抱住法师大脚，泣道：“族长，我对不起你，他们抓了菲希要挟我，我，我把一切都招了。”

　　“伽尔，看看吧，这就是你的战士。”迦娜抚嘴娇笑，周为全副武装的鱼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笑什么，你们笑什么。”鱼人法师怒吼道“地上躺着的是你们的同族，是你们的兄弟啊！”“没用的，迦尔，他们是我们娜迦帝国最精锐的战士，怎可能与这个连女人都比不上的家伙是同族。”娜迦话声刚落，周围鱼人皆是叫好，高举手中三叉欢呼“娜迦帝国万岁”

　　“菲希，你们把菲希怎样了，要我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快放了她啊！”科德惊叫。

　　“不知好歹女人为了保守你们的秘密，已经自绝了。哈哈！”

　　科德眼中顿失了焦距，气急攻心的他，带着无限悔恨，就这样去了…

　　“派两个人把这个人老头看起来，其余的给我搜，一定要找出那个人类！”

　　雯帝这下坐不住了，抓起呆呆的鱼人少女，转身想逃，不料碰到一团软，抬头仰望，墙般直立的肥兔子正眯着眼盯着他，口角垂着银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