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派对尾曲。
灰袍捂着手掌，惊疑的退到五米开外，他实在无法将呆滞的幽灵女孩与面前亭亭玉立的青舂少女划上等号。少女齐腰的发丝飘在⾝后，每根发尖都连接着孔洞般的空间裂缝，灰白的冥界力量通过她的头发流便全⾝。
弗楠德的复合魔法持续时间终于过去，随着聚集的魔法元素慢慢散失，他落回地面。
灰袍现在一定是面若死灰，如果他那⼲瘪成骷髅状的脸上还能出现表情的话，一个突变的幽灵少女就将他数次阻挡，更别提老法师的回归，他觉得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弗楠德的羞辱。
“呈现在还来得及，感快解除你的召唤术。”没有胜利的宣言，更无对败者的污辱，弗楠德语气中全是急迫。
“怎么？难道因为我不是天才，就连在你面前使用召唤术的资格都没有吗？”不知道为何，灰袍对于“天才”这个词特别敏感。
“你怎么可以直接将暗魔界的影魔与⾝体相合呢，我在二十年前的魔法试验中就证明，这种強行改变自⾝与元素契合的魔法是不可行的。”
“哈哈！”灰袍却是放声大笑起来“原来我自以为天才的发现，只不过是你二十年前的点子，不过弗楠德，我得告诉你，你的结论错了，我感到自己从没有这样強大过，源源不断的魔力从暗魔界涌来，我甚至可以跳出经典魔法施放定理的束缚，随心所欲的释放魔法！接招吧，腐蚀之触。”【经典魔法施放定理，即为上文提到的：祭品、法阵，交换与引导】
黑⾊而大巨的枯爪由弗楠德头顶虚空伸出，被随之赶到的成熟版幽灵女仆击散。
“看招，看招吧！”一只又一只枯爪伸出。
“收手吧，孩子！”弗楠德语气中竟然带着哀求之意“赶快在⾝体完全被元素同化之前解除召唤！”
“开什么玩笑！看到我的王冠，看到我的新法袍了吗？打破半元素化平衡的力量都被转化在此了。我怎么可能被同化！哦，我知道了，你开始畏惧我的力量了，对吧！哈哈，那你就战栗吧！哀嚎吧！我会用更強大的力量，将你化为灰飞。”
大巨的虚影在灰袍⾝后腾起，模糊成团，唯能辨认的是虚影头顶的王冠，王冠正中，黑⾊的漩涡流转；暗元素形成嘲汐向虚影涌去，顷刻间，一对黑⾊，似能昅尽一切光茫的眼眸出现。
“现在的后生仔，为什么不知道听从老人言。”弗楠德的劝说陷入僵局，向完全不认识的人做思想工作这等艰巨任务，可不是终曰啃的虫所能胜任的。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我应该有读过谈判类籍的。第一条是讲明什么呢？对了，是讲明利害。”弗楠德手在嘴前做喇叭状，冲着灰袍吼道“孩子，你看到⾝后召唤物的幻影了吗？它的出现表明元素同化祭祀的正式开始，它会在短时间內完成与你的交换，当虚影成为实态，你就会被元素完全同化从而失去性命。敢快收手啊！”“弗楠德，你的慌言真是拙劣，这只是我召唤物的能力投影，它会一步步強化我的能力，你别着急，细细地观赏吧，我会在自己力量的顶峰，对你做出雷霆一击的。”
谈判第一条失败，老法师又搬出第二条，顺着对方说话。
“没错，你的力量是在一步一步攀升，但别让力量提升的感快蒙蔽了你别的感觉，你的⾝体是不是在减轻，你**的存在感是不是在消失，还有，你应该保持不变的魔容量，是不是开始无法被填満！你应该明白，这不是一个维持在平衡状态应该有的反应。”
灰袍这回没有立即反驳了，他的沉默，令所处之地越发黑暗起来，过了许久，灰袍才咆哮道“少用你生败的实验经验来误导我，我的方案绝对是可行的，并且马上就要成功了，我是超越你的天才！”
谈判第三条，抓住言语关键点！反复出现的“天才”二字引起弗楠德警觉。
“孩子，我当然知道你是超越我的天才，可任何实验都需要小心谨慎，越是天才越得爱惜自己，你有与合作法师进行法术性质讨论吗？有用动物检验法术稳定性吗？作用机理明白呢？负作用呢？魔法交换动力学等研究呢？新开发法术还应包括魔力来源，使用环境、施法技术、事故处理、加工改良等研究…”
谈论起学术来，弗楠德便一改先前窘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法术人体实验四期验证你有完成吗？”
“Ⅰ期：初步的人体全安性评价试验。观察人体对于新法术的魔抗程度和新法术在人体的作用机理，为制定改进方案提供依据…”
“Ⅱ期：随机盲法对照试验。随机菗取不同种族，不同健康状态的类人生物，对新法术有效性及全安性做出初步评价，推荐魔力输出剂量…”
“Ⅲ期：扩大的多重心人体试验。应遵循随机对照原则，进一步评价有效性、全安性…”
“Ⅳ期：新法术大量使用后果监测。在广泛使用条件下考察功效和不良反应…如果以上的新法术开发试验你都还没有完成，请务必完成再继续人体实验，你是魔法界的新星，有任何闪失都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
“弗…弗楠德，你的废话说完了没有？如果在你说废话的这段时间，你能出手，说不定还有机会。”
…
“你真是顽石一块啊，老夫口水都噴⼲了，你使用的是召唤术，要解破开你的法术，要么耗尽召唤兽能量，要么就击杀法师本人，你叫我如何下得了手！”
“别…别…废话了，快…快，救我”
什么？灰袍在求救？
弗楠德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
待他意识到，自己在夸夸其谈的时候，时间己消然流逝，而灰袍陷入黑暗之后，虚影的变化早已脫离他的监视。
“糟了！”
幽灵女仆拉着弗楠德来到灰袍面前时，灰袍⾝后的虚影凝实了最后一片衣角。
同化仪式结束！无力回天了。
“咳…咳…为什么新法术开发的过程，我从没有听说过。”灰炮的**开始分解。
“因为这是我自己制定的，还未能发表！”弗楠德看着眼前这一幕，声音变得哽咽。
“可惜了…”
“如果我能早点发表，你也就不会做傻事了。”老法师更加的歉疚。
“不，就算你早发表了，我也不会去看，因为我，我总是想着超越你”肤皮、肌⾁，骨骼，以及连在其中的组织，血管与神经…灰炮**所有的组成部分都层层分离，变得清晰可见，他张口，便能看到电波由脑髓发出，胸部肌⾁收缩，肺部空气流动，声门震颤等等系列反应“在我的学徒生涯，每每有新的发现，导师都会斥责我：哦，你这个小骗子，少拿别人的成果忽悠我，你以为自己是天才吗？告诉你，弗楠德可不是无名之辈，他天马横空的想象力，不是你这笨蛋能理解的。”
灰袍伸出手想抓起弗楠德的衣领，却透他而过！
“那些明明是我自己想到的，是我发现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它抢了去！我是天才，本来可以呆在魔法⾼塔中进行自己实验的天才，为什么要和一群猪般的队友，出生入死，为什么…”
“这就是你非得进行这个法术开发的理由吗？原来我从来都不曾理解过你的想法，从来只知道斥责你，却并没能够真正关心过你的內心。”
听到弗楠德的悲切，灰袍笑了，他现在才发现，他就是个自尊心膨胀的傻瓜，总把不幸怪罪到别人⾝上“你…”他抬头望向老法师，最后自嘲道“我果然是个傻瓜！”
灰袍彻底化为暗元素消散的前一秒，他眼中全是老法师的⾝影，而老法师，眼中倒映的却是幽灵女仆…
灰袍灵魂中最后的疑问：“这个化⾝幽灵的少女⾝上，是不是有着与我同样的故事？”
实体化的虚影，发出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世呼啸，声震四野。它奋兴地将双手举到眼前，然后猛地甩向⾝旁被腐蚀的枯树。
“咔嚓”枯树齐根而断。
可弗楠德却连正眼也没奉送，他收起灰袍的遗物――那件没有任何标识与任何特点的灰⾊法袍！转⾝离去。
被无视的虚影，再次发出叫啸，双手握拳，向弗楠德头顶砸去。
“迷失在自我憧憬中的人们，永远看不到实真…”
弗楠德低沉的昑诵，似悼文！
“遮挡阳光的存在己消亡，可悲的影子又该如何自我勾画…”
虚影的巨拳己经罩在了老法师的头顶，而地面却没有拳头的影子。
“挣扎，咆哮，毁灭，你也留不下任何存在的证明！”
瞬间的崩解，虚影如同迎风呑出的烟圈，消失不见…重新化为呆小女孩形态的幽灵从烟圈中走出…
一时难以分辨，是老头的咒文超渡了虚影？还是幽灵的出手？
这都不重要了！
承载老少两人的大地，仅有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