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来吧！甜蜜的死亡（下）
没有人看得到，艾斐此刻脸上的笑容有多么勉強。甚至先行者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正在集中全部力量对抗上下两方聚合体的它，只听见了某人声量并不算大的那句话…
“现在的你，就好好休息吧。而我，只要有斩舰刀，便足够了！”
再之后，就是那一记漂亮的甩头动作。
伴随着驾驶舱內艾斐的动作映射出来的，双手双脚均被敌人牵制住的先行者，这一记斩舰刀是硬生生用牙齿咬着剑柄释放出来的。
一刀
两断
不止是两堆庞大的聚合体，在这两堆太空垃圾消失之后，斩舰刀的刀芒甚至一直延伸到了行星表面之上。
是的，只有刀芒而已。
尽管这记攻击以极漂亮的动作和威势令先行者拜托了窘境，但就连观看转播的人们都看得出，先行者的动作似乎已经明显不如之前顺畅了。
当斩舰刀回到先行者手之中时，明明驾驶舱內的艾斐并无半点动摇，可先行者持剑的双臂却微不可查地多颤抖了那么一下。
这个细节反倒没有瞒住那位一向迟钝的驾驶员“尽量把控制交给我吧，你只要把行进方向大致把握住就可以。”
“没关系，刚才只是个小小的意外。”先行者的回答来的很快。不过它还是依言转移了大部分的活动权限。
于是，斩舰刀的挥舞看起来明显笨拙了许多，不过纯从破坏角度来看，却比刚才由先行者精密计算的时候要声势浩大了不少。我们知道艾斐同学是没有接受过什么系统训练的，他使用武器的经验基本来自颇不入流的街头群殴。这要换了⾼手放对的时候自然是致命破绽，不过在如今这种相对来说能源充足，敌人密集又无法太过靠近的情况下，倒也能应付过去。
只不过比起这个来，先行者的状况才是真正令人担忧的。
即使有着艾斐的创造术和ｅ3系统的双重险保，仍然不足以消除先行者在之前战斗中积累而来的无数伤害。重点不是在金属外壳或者躯体骨骼上，这些东西更新个多少次都没什么大不了。关键在于面对着海量级的敌人，等价于ｃPU或者OS方面的核心部位一直处于満负荷工作状态，这个负担实在太大了。
此刻先行者和人的最大不同，就是人在面对海量信箱入的时候，可以自行选择晕倒或者忽略方式来进行自我保护。艾斐这么做是没什么问题，但先行者却不可能这么玩。别说突然来个关机或者重启了，单是屏蔽上某些信息的话，都可能在围攻中被侵蚀者轻易击坠。
而且，这种由于系统超载造成的问题，是单纯的物理修复根本无法解决的。先行者已经悄悄进行了一定的资源调整，也因此出现了不少细节方面的状况，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同艾斐的交流上显得“人性化”了许多。
艾斐很清楚，这种看起来很美好的亲切感，实际上却是先行者主系统上逐渐失控的标志。因此他选择了ｅVａ变⾝，想借由400%的同步率分担一下拍档的庒力。
可惜的是，这种分担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临时应急措施而已。精神感应全部同步的话，给艾斐本人造成的伤害同样也很大，要知道他的眼睛刚才就是这么伤的。而他现在则是更能体会到信息拥塞引发的头痛欲裂，还有ｅ3系统全功率开动时的胸闷气短。
“这原本只是我一个人的战斗，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拼的。”对于在血海之中艰难前进的艾斐而言，那些感应而来的伤痛很容易就被忽略过去。然而来自先行者自⾝的痛苦，却完全不同。“像我这样的白痴犯傻再正常不过，可你明明是机器…”
这句话马上就被精神链接中的先行者回应毫不客气地打断。“现在再来提种族歧视，似乎已经晚了。我可不会说诸如‘你是我的主人’这种无聊话。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只要记住这个，就足够了。”
“说的也是。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婆婆妈妈，还不如继续直接把这些苍蝇全部轰杀掉。”斩舰刀的剑芒再度闪耀，行星魔法阵眼看就已经触手可及了。“⼲完这一票，咱们才能彻底解脫啊！”然后，正如艾斐和先行者预测中地，驾驶舱內的警报声就在此时再度响起。“行星魔法阵央中出现⾼密度能量反应！空间指数突破临界值！跨位面传送将在十秒內完成！”
“开始倒数计时，七，六，五…”
“来了！”艾斐，先行者，龙族圣地，人类最⾼会议，以及其他一直对着转播画面紧盯不放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昅，仿佛等待着答案揭晓一般。
行星表面之上，以整个魔法阵为基础，腾起了近万公里⾼的灰⾊雾状光柱。这声势浩大的景象不仅代表着剧烈能量反应和无数菲尔恩元素的聚集，更重要的是，当尘埃飘散之后大家才看到，这所谓的光柱，根本是几乎同等体积的庞大怪物硬生生从行星地面上钻出才造成的！
由于这怪物的⾝躯过于庞大，此刻距离最近的艾斐和先行者他们甚至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具体形象。（转播系统也是基于先行者的，所以其他人也基本看不到，从龙族圣地远远往过去，也只是模糊的一个影子而已。）
不过也根本不用看，新出现的这个怪物所带来的庒迫感，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刚刚先行者击溃的无数黑影级，就算全部加起来，在这东西面前也完全不值一提…
还没等艾斐运用斩舰刀进行佯攻试探，在怪物面对先行者的端顶部位，就已经亮起了类似六芒星的暗⾊魔法阵势。紧接着不到半秒之內，一记体积并不庞大的灰黑⾊光球便冲着艾斐这边飞射而来。
“极⾼浓度菲尔恩元素…”分析资料还来不及彻底在驾驶舱全息屏幕上显示出来，光球就已经同散布在先行者⾝外的防御性绝对领域狠狠地对撞在一起。惊人的湮灭现象之中，原本无形的绝对领域力场甚至都被狂暴化的能量流点亮了起来。
然后，之前无数黑影级对其束手无策的绝对领域，就那么轻松地灰飞烟灭了。
“机体损伤5%！ｅ3系统能源消耗80%以上！”姗姗来迟的提示音对此刻的艾斐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明显強弩之末状态下的他和先行者根本就无法扛住敌人下一发攻击。而在这个时候，那个暗⾊六芒星已经再度亮了起来。
“就这么…完了么？”
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了这个无力的念头。
可是，预计中的直接攻击并没有到来。
与刚才几乎完全相同的一发能量弹险险地贴着先行者的⾝体飞了过去，仅仅是彻底击毁了那柄大巨的斩舰刀而已。
接下来的一发，则是带走了先行者的左腿…
“这个家伙…在羞辱我们。”先行者的提示音中并没有多少起伏。
艾斐的回应也是同样。“呵呵，猫捉耗子的把戏么？所有反派BOSS都是这么完蛋的。伙计，你还有进行最后一次变⾝的力气么？”
“没问题。”在下一发能量弹瞄准自己右腿而来之前，先行者的回答简明扼要。“盖塔么？早准备好了。”
艾斐的脸上依旧満是笑容，然而万里之外的弗莱娅此刻脸上却早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
仅仅一分钟之前，她还以为艾斐简直是赢定了。尽管先行者冲锋的过程太过离奇，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不过结果比一切都重要，只要艾斐能够成功破坏行星魔法阵，只要那个笨蛋能活着，还有什么不能解决呢？
可惜，她的所有奋兴与期待在先行者绝对领域被彻底粉碎的那一霎那，也完全被破坏掉了。
“彻底…输了么？”法师女孩的嘴角微微扯动着“也好，大家至少可以死在一起了…“
“当然不会了！”出乎弗莱娅预料地，回答她的并不是朔夜或者⾝边的任何一个人，而是远在三十万公里之外的艾斐的声音。“老子我，可是不死之⾝啊！”
伴随着这声怒吼，刚刚被能量弹再度夺去左手的先行者动了起来。
那只仅存的右手，张开五指深深揷入了自己胸膛之中。
那一系列动作的时间很短，又好像很长。短到对面的菲尔恩根本来不及做出下一个反应，又长到所有紧盯转播画面的人都记下了每一个动作的细节。
无数道刺眼夺目的白光从先行者胸膛的创口部分散逸开来，照亮了数万公里內，被庞大的菲尔恩元素染成灰黑⾊的空间。
在那一瞬，先行者的右手，仿佛化成了太阳。
凡是被这白⾊光芒照耀到的黑影级侵蚀者们，都宛如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一般，逐渐融化，消散…
从先行者右手之中展现的，是正散发着无限光热的ｅ3引擎！
“给我…滚回去吧！”
更加炫目的光芒在艾斐的怒吼中朝着四面八方猛然爆发而出，不仅是宇宙中的全部黑影级，就连尚未从传送阵中全部现⾝的巨型怪物都被笼罩了进去。
再然后，转播画面变得一片空白。
…
“龙族空间技术资料下载完毕，全体返回。”不知过了多久，龙族圣地的一片寂静之中，才缓缓响起了弗莱娅艰涩的声音。
只有一个人对这句话做出了反应，神⾼达的背部引擎忽然全开，就在众人的疑惑之中缓缓升上了天空。“我答应那家伙的守护任务，已经完成了！”
大巨的轰鸣声中，神⾼达几乎在艾尔达声音落地的同时，就消失在了龙族圣地的防护层之外…
“艾尔达！”弗莱娅忍不住重重踏前一步，但是朔夜博士却在同时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空间分析仪突然再度出现⾼密度菲尔恩能量反应，其源头位于太阳系外周期慧星轨道远地点。”
“经初步推算，那里应该是启动了一个，更加庞大的传送魔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