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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再起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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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当山,⽟女峰顶,还是那棵松树下。

  一个淡绿⾊的⾝影悄生生的立在风里,长风吹动着长发,裙裾摆动,只有背是那样的直,眼睛里仍是亘古不变的忧伤。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有太多的变化,太多的打击接踵而来。太多的人遇到了,却又永久的失去了。

  她轻轻从怀里掏出了梅霖偷偷塞给的那卷书,深蓝⾊的封面,上面四个圆体古隶:“圆化太极”

  翻开第一页,上面是一幅图画,正是静空道长曾经教给自己的圆化太极的起手式。

  就在这时,只听到后面“蹬蹬”脚步声响,一个人登上峰来,一股愤怒的灵息传到了她的后背上,随着那股灵息传过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杀气。

  她没有回头,只是把书慢慢的塞进了怀里。

  一道凉气袭来,一把剑指在了她的脖子上,冰冷的感觉直浸⼊心底,她能感觉的出正是那把冷月。

  果然,凌云嘶哑的声音随后传来:“是你,是你杀了梅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慢慢的转过⾝来,只见凌云一脸的疲惫,双眼布満⾎丝,头发凌,宛如一头愤怒的雄狮,右手⾐袖少了一块,裸露出了肩臂,上面青筋暴起。

  她仍然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微微仰起,脖子,忧郁的眼神冷冷的看着凌云,一动也不动。一阵冷风吹起,几丝长发被吹到了冷月上,立即断落下去,随风远逝了。

  凌云的手在颤抖着,苍⽩的嘴哆嗦着:“你…你…!”

  她的眼神依然是那样的冰冷,冷月就抵在她的咽喉之下,只要轻轻一刺,她就香消⽟陨了。

  凌云双目圆睁,眼里如滴出⾎来,突然“啊”的一声大叫“刷”的一声把剑揷⼊了鞘里,大吼一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扔下这句话,大踏步的走下峰去,留下了一行寸许深的脚印。

  梅霖对《艮天诀》了解的越深,越觉的其博大精深,要想把其內容都学会那简直是不可能的,更加谈不上精通。

  因此,梅霖只摸着点边儿,就开始翻了过去,再下面又是两个大字:“论地”只见上面写道:“子为墨池,子在北方,属⽔;午为烽堠,午在正南,属火、土,又午为马;卯为琼林,卯系乙木…”

  再往后则是地⽳、地系、地风,以及极为复杂的计算法则。什么六⽔、八风、九野、六府、五星、十二地支、六十四卦来回换算。

  梅霖宛如钻⼊了题海里的一头牦牛,东闯一角、西顶一头,丝毫找不到出路,直搞的昏天黑地。

  这些东西又不知钻研了多少时⽇,梅霖实在钻不下去了,索又抛到了一边,翻过了几页,又出现了两个小字:“道术”

  这一次不同的是,没有另起一页,而是接着写了下去:“离魂术…,缩地法…,炼药术…,驱云术…,移物法…,百鸟朝凤…,易容术…”

  在缩地法和炼药术之间,有一段火烧的痕迹,只剩了几个缺不全的剑字,想必还有一种道术失传了。

  梅霖突然见到这么许多好东东,‮奋兴‬的⾼声大叫,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当即这个瞧两眼,那个看几下,都觉其味无穷。

  其中易容术最为简单,梅霖习的半⽇,也就会的差不多了,立即想到了自己的一头⽩发和⾝上无数的鞭痕,便在自己⾝上试验起来。

  接着,又看到了“百鸟朝凤”想到了自己的落梅笛,拿起便吹,直把洞里搞的乌七八糟,那双头巨灵蟒避之唯恐不及。

  再接下去的移物法就比较难了,又牵涉到了论地的一卷,等梅霖看到缩地术,心里不噤一动。上面有两句诗“海內存知已,天涯若比邻。”最后可达“灵息所至,一步千里”之境界。

  “一步千里?靠,一步能迈千里,我不就能出这山洞了?”梅霖一跃而起,头却顶在了石壁上,当即撞的“噢噢”叫着,蹲下了⾝子。

  不知不觉间,梅霖的⾝⾼增长了不少。

  那两头急忙关切的问道:“老子,你没事吧?”梅霖一把搂住了其中一头,边亲边叫道:“我们能出去了,我们能出去了!”

  那两头莫名其妙,不过看到梅霖这么⾼兴,也跟着‮奋兴‬的舞了起来。

  梅霖突然又想到了“灵息所至”这句话,不噤心里登时凉了下来:“你的,除了佛祖,谁的灵息能达到千里?我练到现在灵息连这个洞口还出不了,等练到千里之外,那不早头发胡子都⽩了?”

  剩下的许多⽇子里,梅霖苦苦的面对着这个难题,连学习《艮天诀》也是无精打采的。

  “学的再好,也出不了这个洞,还有个庇用?”梅霖大部分的时间变成了来修练灵息,体內的灵息逐渐的強大,灵气积累越来越多,丝丝灵息透过泥丸宮,在头顶聚集,正是《艮天诀》中所载的“三花聚顶”

  武当山,金童峰最⾼顶,一块岩石上,凌云两眼通红,双手举起大酒坛往嘴里倒去,却是一滴酒也没有倒出来。

  嘴里狂喊一声:“酒!酒!给我酒!”随手用力一甩“当”的一声,大酒坛撞在对面的岩石上,溅了凌云一⾝碎片。

  “我不信,我不信,梅儿不是奷细,梅儿绝不是奷细!”凌云痛哭失声。

  朦胧中,凌云看到对面⽟女峰上,一个袅娜的⾝影双袖缓动,宛如行云。凌云虽在醉中也知那必是一种本派的⾼明武功,竟是自己从所未见。

  凌云向着对面狂吼一声:“你…你…!”那句“我要杀了你”如鲠在喉,却怎么也吼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俗家弟子“蹬蹬”的跑了上来:“大师兄,原来你在这里?师⽗有要紧事找你!”

  凌云此时早已酩酊大醉,人事不知。

  ⽟女峰,那棵松树下。

  月华感到⾝后一股灵息传来,缓缓的收起了式子,静静的立着,背对来人。

  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总是背影!

  来人抱剑作礼,却是二师姐丛凤鸣。丛凤鸣一脸惶急之⾊,焦急的说道:“赵师妹,出大事了。金童峰、五老峰六观为了争夺掌门之位,正在生死相拼,已经有师兄弟受伤。静仪师太已经率遇真观的所有弟子赶去劝阻和救援了。大师姐让我来问你,我们要不要赶去金童峰?”

  月华依然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却传了过来:“紧闭宮门,任何人不准出⼊。如有擅闯者,格杀无论!”

  “是!”丛凤鸣答应一声,急奔回宮传令去了。

  静武一死,武当派静松、静冲、静、静玄都相觑掌门之职已久,却是谁也不服谁,四观之间争斗不断,最后静和静松暂时结成一块,静冲和静玄则分别与赵见明、张廷音结成一块,分成了三帮。

  平时最为道貌岸然的静冲收买了静玄的弟子给静玄下毒,静和静松则正率众围攻静冲的冲虚观。两观一打,其余各观各宮纷纷趁火打劫动上了手,一时之间,金童峰和五老峰上鲜⾎四溅、喊杀震天。

  刚开始,还能分清谁与谁是一帮,到后来则六观弟子全了套,杀一气,甚至连本观弟子也打了起来。

  太清宮静的弟子广文与冲虚观的广同一向好,此时见到广同被本宮的广雄一剑刺伤,当即大怒,一剑向自己的师兄广雄刺了过去,自己同宮的师兄弟斗在了一起,师⽗静连连喝止,弟子们都打红了眼,却哪里喝止的住?

  更有弟子夹在中间,公报私仇,上清宮舒辟一直在暗中嫉妨武功最好,最得师⽗宠爱的大师兄广常,乘此机会,偷偷一剑刺⼊了广常肋下,杀死了这个眼中钉。

  武当派的弟子犹如发疯的野兽,逢人就咬,见着不顺眼的就杀,观里观外、宮里宮外,到处都是鲜⾎,都是惨呼。⽇照峰上,静武轻抚着被天霸的掌心雷震伤的右臂,面对着杀气冲天的金童峰和五老峰,一声长叹:“唉,这一天终于来了。劫数啊,劫数!”

  昔时武当弟子练武的广场上,更是布成了几个九宮八卦剑阵,威势无比,互相错攻击,而主持剑阵的则是这些平常为人师表的师⽗。

  那些没有组成的弟子则成了惨遭‮杀屠‬的对象,纷纷哭喊着四散躲避。静仪师太率领遇真观的女弟子组成剑阵,偏居一隅,把受伤未死的弟子救⼊阵中,进行施救。但不一会儿就受到了无数的攻击。静仪师太那大声喝止的声音被淹没在失去理智的喊杀声中。

  赵见明的一名弟子曹万福被剑阵迫⼊了一块大石后,却一眼看到了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凌云。

  曹万福呼一声,举剑向其咽喉刺去。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冷冰冰的娇斥:“住手!”接着,一个光球如流星般划过,曹万福愕然发现自己手中只剩了个剑柄。

  一个淡绿⾊的⾝影,一双忧郁的眼睛,如飞天仙子一样,自空中飘飞而来。曹万福一碰到那双忧郁的眼神,突然间变的呼昅急促,如木偶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了。

  月华飘⾝落了下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凌云,秀眉皱了皱,对曹万福说道:“我不杀你,你快下山!”曹万福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向山下奔去。

  此时,只有山下才是最‮全安‬的地方!

  一座双重九宮八卦剑阵卷了过来,所过之处⽟石俱焚,威势惊人,正是由静玄亲自的主持的武当派最強的剑阵。月华跃到巨石之上,花魂一挥,接住了剑阵的攻势。

  剑阵攻势如嘲,月华却如一生长的岩石上的细竹,凭你狂风如涛,我却始终屹立不倒。

  不过,这次与上次保护梅霖有很大不同,上一次地势开阔,月华的轻功可以尽情施展,这一次岩石凌空而立,四周皆是悬崖,而凌云就在岩石之后,月华双脚不能移动,许多精妙招式无法施展,武功便大大打了个折扣。

  况且月华心存怜悯,不愿使用杀招,因此战的是苦不堪言。

  终于,月华的⽟手之上有一道细细的⾎丝流了出来,那是虎口被硬生生的震裂了。

  无数的利剑往往擦⾝而过,间不容发。

  终于,月华清斥一声,飞⾝而起,天空中洒落了无数的‮瓣花‬“咔嚓”之声不绝于耳,那是长剑被花魂斩断的声音。

  直到现在,月华仍然不愿伤人。

  一柄利剑透过‮瓣花‬刺向了凌云,执剑之人正是制凌云于死地的静玄。凌云一死,⽟清宮便少了一个劲敌。

  月华一惊,不顾刺向自己的两剑,挥手掷出花魂,把那柄利剑撞的偏了一偏,正刺在凌云的左臂之上。

  凌云“啊”的一声大叫,醒了过来,一柄明晃晃的利剑又已至眼前。凌云一惊,酒立即醒了一半,待要跃起闪避,竟感到全⾝乏力。危急之时,不及细想,嘴一张,満嘴的污秽向着静玄噴了过去。

  静玄如果不理这些东西,一剑早已刺穿了凌云的咽喉,然而静玄是道士,平时极爱洁净,又噤绝酒荤,此时一闻到这股臭味,本能的向右一闪,剑势一偏。

  凌云借此之机,飞⾝跃起,在空中拨出了冷月,一个转折,如一只苍鹰一样,直向静玄扑去。

  静玄冷哼一声,自己稳在岩石之上,凌云却在空中,如何是自己的对手?当即长剑一竖,以逸待劳,正指向凌云的‮腹小‬空处。

  此时,月华已然飞⾝把花魂抓回了手中,背上却中了两剑,鲜⾎浸透了绿⾐。

  月华一见凌云使出的剑招,⾝形在空中一旋,花魂化做了一股旋风,向背后夹击而至。

  瞬间狂风大作,双剑合璧,把静玄卷在了当中。

  静玄自然认识这是两仪剑法,但是从没想到过两仪剑法,双剑合璧的威力竟是如此‮大巨‬,封死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在这一瞬间,静玄感到一片黑暗,连丝光都透不进来。静玄暗叫一声:“苦也!”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代宗师,竟会死于小辈之手,还谈什么当武当掌门?

  当此之时,静玄只觉心灰意冷:“罢了,罢了!只有同归于尽了!”

  眼睛一闭,几十年的內家功力全部集聚在了剑掌之上,⾝形直冲而起,向着剑网‮击撞‬而去。

  月华的花魂已经到了静玄的眉心,只要轻轻一刺,静玄就算完了。不知为什么,花魂却突然向下一拖,划过了静玄的左肩。

  月华有一种直觉,至于原因,月华自己也说不清。

  静玄本已报了必死之心,却见致命的花魂突然拖了下去,知是月华饶了自己一命,全力刺向凌云心口的一剑,也及时的一竖,挡住了凌云刺向自己后心的冷月。

  一股強大的內力把冷月向外去,凌云借势在空中一个翻滚,又刺向了静玄的头顶。

  月华却被静玄收势不及的一掌推在肩上,直直的摔⼊了剑阵里。

  那些武当弟子正要举剑向月华⾝上砍去,静玄和凌云同时一声大吼:“不准伤她!”

  凌云刺向静玄头顶的一剑,也立即改道扑向剑阵中心。

  那些武当弟子惊讶之间,静玄也一晃⾝到了月华⾝前,只见月华脸如⽩纸,背上鲜⾎不断涌出。

  月华看到静玄关切的目光,轻轻一抿嘴,算作一笑,艰难的说道:“告诉他们,不要打了!”

  说完,就昏了过去。

  凌云大吼一声:“赵师妹!”一把把月华抄在怀里。此时,凌云的酒早就醒了,大吼一声:“静仪师太,静仪师太在哪里?”

  犹如‮狂疯‬一般,右手挥动冷月向里闯去。

  静玄长剑一摆:“保护他们!”剑阵围成一个圆圈,把凌云和月华护在当中,向静仪师太处冲去,那些弟子得到了静玄的命令,不准伤人,而且跟着静玄同时齐声大叫:“住手,住手,住手!”

  静玄內力深厚,再加上十六名精锐弟子一齐发声,登时把喊杀之声庒了下去。

  有些武当弟子首先清醒了过来,渐渐停止了杀戮,不过长剑仍立在⾝前,防止别人的进攻。

  剑阵终于冲到了静仪师太处,静玄喝令收剑,所有面向遇真观剑阵的弟子都揷剑⼊鞘,凌云直接一跃而起,到了静仪师太面前:“师叔,你一定要救救她!”声音里已带哭腔。

  静仪正忙的不可开,那些武当弟子受的伤太重了,没想到自己同门师兄弟相斗起来,竟比对付外人还要狠辣。

  静仪师太见到月华受了如此重伤,急忙接了过来,自己的关门弟子梅霖生死未卜,如果她姐姐再有个三长两短,恐怕静仪师太会难过一辈子。

  梅霖虽然顽劣,但并无恶迹,而且曾为武当多历艰险,月华更是武当派所有女弟子的救星。

  静仪师太双手连动,连点月华背上一十三处大⽳,接着双掌抵住月华后背,一股內力缓缓的输送了过去。

  背上的剑伤那是⽪⾁之伤,倒不碍事,关键是所中的静玄的一掌,那是静玄几十年內家功力的凝聚,当时静玄抱定了必死之心,用力之強可想而知。

  当时在电光石火之间,静玄要收回剑势,那掌力便不能收发自如。因此,月华的五脏六腑皆被震伤,內伤极重。

  静玄看着月华那苍⽩的脸,是那样的柔弱无力,却在危急时刻给了自己一条生路,而自己反而一掌把她打成了重伤,至今生死未卜,心底某处突然被那双忧郁的眼轻轻触动了。

  静玄清喝一声:“⽟清宮弟子,跟我来!”当即仗剑主持着剑阵,去阻止武当弟子的拼死了。

  凌云突然狂吼一声:“是你们,是你们害了赵师妹!”一边吼着,一边胡的挥动冷月,向外狂冲,所过之处,断剑落了一地。

  凌云平时为人随和,尊长敬幼,又无架子,极得武当众弟子的喜。武当弟子一见凌云势如疯虎的冲了过来,往往忍让三分,听到凌云犹如哭腔似的:“住手,都给我住手!”

  再加上手上长剑被斩断,立即呆住了,再看到金童峰上満地尸体,⾎流成河。

  人人不噤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眼!

  这些真的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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