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阴差阳错
静仪师太知道梅霖得了落梅笛后,对梅霖更加不喜,道家本以练武学经为要,至于琴棋书画,这些都是外物,都是展示一个人的情的,大违道家清静无为之道,有碍于修行。
只是静仪师太一直秉承着一切顺其自然的作风,梅霖习武不行,学经净是歪理,说不定能在吹笛子上有所成就,也未可知!看他每天天不亮,就到⽟女峰顶去吹笛子,也真够卖力气的了。也盼望着他在这一方面能有所作为,总比一事无成的好,却不知道梅霖是被脑子里的那幅图画的,不得不如此。
每天不按时去练笛子,那幅图画就在眼前魂不散的着自己,什么办法也摆脫不了,以前的头痛减轻了,现在却被这幅图画扰的更加头痛起来。
到底是不是合算,梅霖自己也算不清了。以前的头痛疼的厉害,却可以一死了之,这样的头痛恐怕要纠自己一辈子。
月华知道了这事,却是抿嘴一笑:“你这种人不着是不行的!”
梅霖心里却是大不为然,心说:“哼,強扭的瓜不甜!”
梅霖绞尽脑汁的想把这幅画,从脑中驱逐出去,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连骗骗它也不行。梅霖刚开始找了一块极小的土块绑在笛穗上,结果吹了一个时辰,那幅图画仍在自己眼前清晰无比。最后,梅霖只得找了个约三斤的石块绑上,才算差。
自此,梅霖一练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后的一天,月华来看望梅霖,梅霖有心炫耀自己的本事,便让月姐姐坐在松枝上,自己要给她吹笛子听。
一声笛响,月华捂上了双耳;两声笛响,到了树尖,离的远噪声小啊;三声笛响,不见了人影。
梅霖一曲震元清心咒奏完,感觉不到月姐姐的灵息,急忙大叫:“月姐姐,你在哪里?”
“还可以,继续努力!”月华出现了,一把把梅霖提到松枝上,然后说道。
“过几天,姐姐可能要离开武当一段时间!”
“去哪里?⼲什么去?”梅霖焦急的问道。
“去大理。点苍派闹鬼,点苍掌门苍月大师向我们武当派求援。掌门师伯已经决定,由我师⽗和你师⽗各选十名弟子前去大理,帮助点苍派查明此事!”
“大理?闹鬼?我也要去!我去求师⽗去!”梅霖说着,就要下树,却被月华一把拽住,半点也动不了了。
“你不要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听姐姐的话,老老实实的呆着练笛子!”
“月姐姐,我什么地方没去过?华山、峨眉山、原山、昆仑山、九仙山,就差大理没去过了!那地方一定很好玩。我一定要去!”
“头又不疼了?你忘了去九仙山回来头痛了。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去的人员师⽗还没选好!师⽗说,这是大家锻炼的一次机会,要大家自己报名!”
“我师⽗怎么没让我们报名呢?太不公平了,月姐姐,我去你们月冲宮报名,好不好?”
“怎么?姐姐说的话,你不听是不是?你不许跟你师⽗去,更不许让这只冰鹫去,如果让我知道,我就不再理你了!”
“好吧!如果是我师⽗让我去呢?”梅霖勉強的答应道。
“别做梦了!我回去了,师⽗说不定正在选人呢!”
月华刚一走,梅霖就⾼叫一声:“黑燕别动队,集合!”那只冰鹫急忙“呱呱”叫着,忙了起来。
月冲宮。
梁一月正站在门口,⾼声发布着战前宣言:“这是我们月冲宮第一次出外办事。正所谓‘养兵千⽇,用兵一时”我们必须做的漂漂亮亮,让其余的各观各宮弟子看看,我们月冲宮的弟子从来不输于任何人!我们是最优秀的,我们是最有资格住在这武当山上的。
这次自愿报名,大家全部都报上了。我对大家表示祝贺,因为大家都有勇气,都有面对困难、面对未知、面对凶险的勇气。你们都是合格的月冲宮弟子。
但是,这次出征,掌门师兄只允许我带十个人。我只能从你们当中选一些人,选中的并不代表最好,没选中的也不代表不行。这只是为了需要。这样的机会,以后还会有,你们都有机会为我们武当山进一份力,发一份光!”
梁一月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只最普通的苍头野鸽不为人注意的落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一颗小石子悄然飞起,打在了那只野鸽⾝上,那只野鸽惨叫一声,带伤飞去了。
⽟女峰顶上,梅霖听着那只苍头野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不噤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下面我开始宣读这次去大理的人员名单:丛凤鸣…”梁一月念到这里,看了一眼刚才飞起小石子位置的那个娇小的⾝影,继续念道“林雯明、杜芳、唐晓雪…”
赵月华静静的站在那里,犹如一盆冷⽔淋到了自己的头上。从那些名字里面可以明确的听的出来,这次去大理的人员,是按武功⾼低排的,可以说那十个人是月冲宮的第二到第十二名,却独独的缺了自己这个第三名和李文英那个第一名。李师姐不去,师⽗是要她守月冲宮,还有理由,师⽗为什么不让自己去?
赵月华本来満心喜的想去大理,即能见见世面,又能增长自己的武功阅历,这可是武功流的大好机会,听说点苍派的武功独竖一帜。
哪知道师⽗却偏偏不让自己去。
赵月华木木的站着,静静的转过⾝,正要离去。却听到梁一月的声音:“名单上的弟子收拾一下,两天后启程!其余弟子守好月冲宮。赵月华,你来一下!”
赵月华的⾝子随着师⽗的声音转了过去,默默的随着师⽗的⾝影到了宮里后园,那是她们平时学习两仪剑的地方。
“月华,你知道这次师⽗为什么不让你去大理吗?”梁一月双眼紧紧盯着赵月华,如要冒出火来,却见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弟子,静静的立在自己面前,双眼看着地面,仿佛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一样。只是眼角仿佛略有颤动,可以想见眼睛里的忧伤必定更深了一层。
梁一月知道要想让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弟子开口,势比登天还难,再说也没耐心等她说话,便自己开口说道:“怎么不说话?心里在怪师⽗偏心,是不是?你也不好好想想,为什么师⽗不让你去?你这几个月,两仪剑法练了些什么东西?不仅刚学的剑招,没练好,连以前已经练好了的剑招,也都还给了师⽗。”
赵月华依然静静的站着一动也不动,梁一月早就习惯了,她这种以冰对火的方式。
“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是不是?两仪剑法博大精深,你学不会,师⽗不怪你。可是你明明已经学会了的,为什么又不会了?为什么你出剑的方位和步法,总是偏了那么一点点?我纠正你多少次了,你说?师⽗的话,你都不听,你让我如何教你?如果你每招剑法,都向一个方向偏,也行。可是你早晨使出来的剑法和中午使出来的同一招剑法都不一样,中午使出来的剑法又和晚上使出来的同一招剑法又不一样,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说啊?”
“我知道,你有时候深夜出宮。师⽗知道你是去看你那个弟弟去了。师⽗念你们姐弟情深,也没多加管你,可是你不要以为师⽗不知道!你去看你弟弟,师⽗不管你,可是你练不好武功,师⽗可不能不管!师⽗不但要管,而且一定要管好!你⽗⺟把你送到这里来,是让你学好来的,可不是让你来胡闹的!你要知道,如果你学不好武功,师⽗一定不会放过你!业精于勤,能生巧,我走之后,你每天把所学的两仪剑招使三百遍,否则不能吃饭,也不能觉睡。我会让文英好好看着你。你不用想偷懒。还有,师⽗再传你三招两仪剑法,等我回来之后,就考你武功!如果你有一点差错,我就会把你赶出月冲宮!你爱上哪去,上哪去,也不要叫我师⽗!听到没有?”
梁一月严厉的看着赵月华肩头轻轻动耸着,对自己说的话感到非常満意,只要自己这个小弟子肯下苦功,不难成就大业。毕竟论资质,论悟,自己这个月冲宮里可能就数着这个赵月华了。梁一月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
“还有,你以后不要跟你那个弟弟玩了。你那个弟弟整天不务正业,净浪费你的时间。近来,还弄了个什么破笛子,学吹笛子。哼,就他那样,他能学会,我梁一月倒着走给你看!放着好好的经书不读,好好的武功不学,学吹笛子,我也不知道静仪那个老东西是怎么想的?就这样管教自己的弟子?哼,还要和她一齐去大理,想想我就生气!去,叫你大师姐过来!我有话跟她说!你就好好的在月冲宮里呆着习武,以后不准出宮门一步!”
“是!”赵月华施了一礼,走了出去,満是忧伤的大眼睛里潸然于泣。
“回来,我说过要教你三招剑法,没听到吗?”
赵月华赶紧转了回来,只见梁一月厉喝一声:“看清楚了!”
⾝形腾空而起,花魂剑出鞘,如一道彩霞划过了半个天空,却见无数的瓣花纷纷飘落,步法东西错,⾝躯后仰,花魂剑由下向上,斜刺苍穹。赵月华见到如此精妙的剑法,立即被昅引住了,睁开大眼仔细的看着,忘记了不能去大理的忧伤。
遇真观里此时,也正哄哄闹成一团。道姑们都为了去大理争的不可开,只不过不是争的去,而是争的不去。
因为静仪师太讲了此次去大理凶多吉少,点苍派是一个十分厉害的门派。他们自己尚且不能解决的问题,武当派也不见的能解决的了。况且面对的敌人是真鬼假鬼,还未可知?听点苍派传来的信息,简直就是真鬼来到了世。点苍派已经死了五六个人,却是死的莫名其妙,连怎么死的都没查出来。我们武当派真要去跟这些世之鬼对敌,那还能活的了,才怪!
静仪师太是无所谓的,反正一切顺其自然,既是命里该有此劫,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那些正当妙龄的道姑,却不愿就此送死,因此皆想尽办法,来逃脫这件事。到现在为止,除了大弟子清平,最小的女弟子清瑶自愿前去之外,只有静仪师太的关门弟子男道士梅霖,強烈要求去大理捉鬼。静仪师太看了他一眼,不噤对他的看法,大有改观。虽然这个关门弟子,一无所会,但是面对凶险的勇气,却令人佩服,仅仅十岁的小孩子就不避艰险的要远赴大理,在这一点上比那些年纪比他大许多的弟子強的是太多了。不过,一个小孩子去做这样一件事情,恐怕会成为累赘,而且万一有所损伤,如何向他爹娘待?因此,静仪师太疼爱的摸了摸梅霖的⽩发,说道:“霖儿,你有这样的勇气,师⽗感到非常⾼兴。可是你年纪太小了,不能走这么远的路!听师⽗的话,好好留在观里,等师⽗回来!”那个动作,静仪师太不知有几个月没做过了。
“师⽗,年纪小,怎么了?虽然我的年纪小,可是我的志气⾼!师⽗,你就让我去吧!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要不这样,如果我拖了你们的后腿,你就把我送回来,好不好?”
“不行!霖儿,你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只有个姐姐相依为命,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师⽗就百死莫赎了!霖儿,你听师⽗的话,你不能去!”
“师⽗,要不这样吧!既然咱们观里,大家都不愿意去,那就抓阄好了!抓着谁是谁,这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让上天来替师⽗你挑选得了!这是上天做出的决定,任何人都不会有意见的!”梅霖看到自己的师⽗,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了,便又拿出了自己的绝招。
“嘿嘿!看我抓到了,师⽗你怎么阻止我?”梅霖在肚子里暗笑,还未笑完,却听静仪师太长叹一声:“好吧!也只好如此了!咱们就各安天命,修道之人,当顺从天意。我们就抓阄定生死!不过,霖儿因年纪太小,还是个孩子,并且一点武功都不会,不在此次之列。清平,你来准备!”
众道姑都羡慕的看了梅霖一眼,心说:“你真幸运!”
却见梅霖动的站了起来,大叫:“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师⽗,大人是人,小孩子也是人,你为什么连这样一点权利也不给我?师⽗,我虽然不会武功,可是战胜敌人,是不仅仅依靠武功的。我可以给你们买吃的,如果你们有危险,我给你们去报信。他们不会对我这样一个可怜的瞎子下毒手的!师⽗,我一定要抓!”
“霖儿,你眼睛不方便,如何给我们买东西?如何给我们报信?霖儿,听师⽗的话,师⽗这也是为你好!”“我眼睛是不方便,可是我有钱!”说完,梅霖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金来,映的每个人的脸上都金光灿灿的。那些道姑哪见过如此多的金子,不噤都看傻了眼。
“霖儿,你哪来的那么多钱?”静仪师太不敢相信的问道,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定不是偷的,别说梅霖是个不会武功的瞎子,就是自己也偷不到,因为武当山上本没有这样的金子,最多有一些银子,还是放在紫宵宮中。紫宵宮是掌门的居所,天下又有谁能从那里偷东西?
“禀师⽗,这是徒弟以前的朋友给的!现在我把它给师⽗。不过,师⽗一定要给我一个抓阄的机会!”梅霖又把江湖里的那一套拿出来了,竟想收卖自己的师⽗!
“呵呵,霖儿,这东西对我们出家之人一点用也没有。你收起来吧!你以后再也不要拿出来,这会妨碍你师姐们的修行!既然你说师⽗对你不公平,也罢!一切各凭天意。清平,把霖儿的名字写上!霖儿,如果你抓到了,你一定要跟在师⽗⾝边。师⽗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你的周全!”
“谢谢师⽗!”梅霖奋兴的着手,⾼声喊道“好了没?我来,我先来!”
清平做好之后,自己抓了一个,然后才递给梅霖,让梅霖抓,梅霖就像一个将要上场战的战士,浑⾝上下,收拾利索,吐气开声,摆了个武当长拳的起手式,却差一点摔倒在地,把那些道姑们惹的哈哈大笑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只笑了不几声,就止住了。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抓这个小小的纸团,代表着生死。
梅霖夸张的抓出了一个,打开一看,却什么也没看见,梅霖太动了,都忘了自己看不见东西了。还是习惯的把手举到了眼前。
清瑶凑到眼前,看了一眼,不噤微微叹了口气,梅霖把纸条展开向外,奋兴的问道:“我抓着了,是吧?”从那一口气里,梅霖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抓着了,因为清瑶平时对自己就极为关心,是不会愿意自己去冒险的。
静仪师太看了一眼:“霖儿,老天终于随了你的心愿!”
“哈哈,哈哈,我终于能去了!我终于能去了!”梅霖奋兴的跳了起来,那些道姑看着梅霖,就像看着一个傻瓜。
还有一句话,梅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我终于能和月姐姐一起,名正言顺的旅游了!”
剩下的纸条,被那些道姑们默不作声的抓在了手里。一一打开看了,有的低低叹气,有的一脸喜⾊。不用说,清平是一定去了,因为清平早在纸条上做了手脚,自己最先拿了去。清瑶也去了,清瑶本没抓到,却看到自己旁边的清娥,抓到了眼圈通红,一付伤心绝的样子,便偷偷的从背后与清娥的纸条换了过来。
剩下的八个人,却是遇真观中武功最差的弟子,都是没有参加上次比阵的,有清秀、清影、清雨、清碧、清丰、清浦、清柏、清婕。
两天后,静云掌门为出发的这些人举行了盛大的仪式,静武、静松、静玄、静冲、静、赵见明、张廷音,都率领弟子列队参加。
“你们这次去援助点苍派,是代表着我们武当。虽然你们都是女弟子…”静云刚讲到这里,却一眼瞅到了排在最后面的梅霖,不噤有点惊讶,心说:“静仪师太搞什么鬼,这么大的事,这个小孩子是⼲什么的?而且小孩子后面还站了一只大鸟,蔵在他⾝后,只露着两只眼睛,鬼鬼祟祟的看着自己,一幅贼头贼脑的模样。听说这个小孩子,从来都是不务正业,什么武功也不会,还把道经解的七八遭。等静仪师太回来,应该好好与她谈谈这件事。武当派可不能出现这样的弟子!”
“虽然你们都是女弟子,但是自古巾帼不弱于须眉。武当派给了你们这么好的条件,你们都应当为武当派做出一番事业。我们武当派的弟子,都有一个宗旨,那就是为保护武当的生存,奋斗终生;为了武当的声誉,粉⾝碎骨,在所不辞。
你们此行,凶险甚多,之所以还是要你们去,是为了增加你们的江湖阅历。空有一⾝武功,却不与人手,等同于闭门造车,到头终是一场空。
但是,我也不希望你们有所损伤,因为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们武当派真培养出来的栋梁。你们每一个人的损伤,就是我们武当派的损伤。
我已经出派了你们这代弟子中武功最⾼的,你们的广野师兄,先行一步,替你们开道。上清宮的广正,替你们断后,传递信息。另派五龙观的凌云和沈小聪两人,与你们结伴而行,听从静仪和梁一月师妹的指挥。
他们两人江湖阅历较丰,可以保证你们路上不会中了别人的奷计。
最后,愿你们马到成功,此行不辱使命,早⽇归来!
好了,你们可以与同门师兄弟师姐妹道别,一刻钟后,出发!”
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住了梅霖的手:“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月姐姐,你不要生气,我想和你一起去嘛!”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三分忧伤,三分喜悦,还有四分深情,却是许久无语。
“月姐姐,难道梁师⽗没让你去?”梅霖觉出了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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