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承受
冯宁在染布坊已经做了将近一个月的奴隶了,曾经纤⽩晶莹的双手也慢慢地磨出了老茧。侍书等人很心疼,姐小以前可是连比碗重的东西都没拿过,现在却要天天举着双手晒布。
冯宁自己倒不是很在意,她一再地提醒自己,她已不是昔⽇⾼⾼在上的贵族,已没有了家族和⽗⺟兄长的呵护,自己只是个奴隶。那就循规蹈矩地守着奴隶的规矩,免得在找到姑姑前惹出意外祸,闯出非常灾。
染布坊里的女奴们本来以为冯宁会像曾经沦落到这里的千金姐小一样,没过几天就熬不下去了。谁知冯宁却没叫一声苦,每天认真地完成自己的劳作。对于她们也没有摆出一副鄙夷的姿态,而是以一种平等地态度友好地对待每个人。虽说冯宁现在跟她们一样都是奴隶了,毕竟曾经的世家姐小对人能够那么谦和有理,让人平添了许多好感。再加上莲花这个平⽇里的大姐说和下,那些女奴也放下成见,与冯宁等人相处的极好。
这些女奴虽然是人下人,但是每一层次的人总有自己的圈子,在这个圈子里也会流传着很多宮里的东西。
在冯宁等人有意无意地打探下,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在北魏的宮中,后妃们的品级分别是皇后,左右昭仪,贵人,淑房,中式等。左昭仪的确姓冯,在宮里的地位仅次于皇后,但却比皇后更得皇帝的宠幸。而且冯昭仪平时为人很好,常常与人为善,在宮里的口评十分好。
恐怕娘亲的推测没有错,姑姑的确没有死,反而凭着自己走到了⾼位。
但是冯宁却又不能十分肯定冯昭仪就一定是姑姑,那些女奴们也说不准冯昭仪究竟是不是北燕的公主,毕竟这种宮廷机密不是她们这些地位低下的可以知道的。
“姐小,我们是不是该想个法子进宮去?”在一次四人单独聚在一起的时候侍书悄悄地问冯宁。
冯宁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沉思。
倒是本在望风的侍棋忍不住跑过来“有什么可犹疑的,要我说择⽇不如撞⽇,今⽇我就替姐小闯宮去。”侍棋的子无论在哪里都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有时候不得不羡慕她的乐观,可惜凡事都不经过大脑。
冯宁和侍书对看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闯宮,你以为姐小给我们说的戏剧啊。你倒是去啊,你一死不⾜惜,连累姐小就罪该万死了!”出乎大家的意料,一向不怎么说话的侍画,这次却斥责了侍棋。
侍棋挨了骂,心里知道自己孟浪了,可口里还是不服气的嚷道:“那你们说该怎么好,难道就这样一直下去。我们受得了,姐小可受不起。”
侍画却没有理会,只是走去了一旁,仿佛应该似的接替了侍棋的望风行为。侍画平时不多话,但每件事都先你一步做得服服帖帖的,而且总在关键时刻说出令人信服的话来。可是对于她的来历,连冯宁都不清楚。只知道她是跟刘风一起来到冯府的孤女。冯宁第一次看见她时只觉得心痛,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才会使一个孩子心如死灰。后来经过几年的相处,侍画也渐渐地对冯宁产生了信任和忠心,可就是绝口不提自己的事,冯宁也识趣地没问,主仆两人倒是建立了常人难及的亲密关系。
“侍棋,别闹了,你想招来其他人啊。”冯宁没好气地⽩她一眼,真是无论何时都放心不下。
侍棋安静下来,脸带愧意地低下头。当她是乞儿时抓住冯宁伸过来的手时,就下定决心跟着冯宁一辈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恨自己总是惹祸,要是能像侍书和侍画一样聪明就好了,侍琴也比自己能⼲,不提了,免得姐小伤心。
“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冯昭仪究竟是不是姑姑,然后才可从长计议。”冯宁说道“可恨我们在这里不认识什么人,那些人所知的总有限。”
一时间,大家都陷⼊沮丧当中,要在这铜墙铁壁般的皇宮中找到消息渠道实在是太难了。
“姐小,嬷嬷来了。”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侍画带了刘妈出现在冯宁的眼前。
“娘,你没事就太好了,我好想你啊!”冯宁一见刘妈,就扑⼊她的怀里,终于见到了。
刘妈也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一遍遍地查看冯宁的全⾝上下,待到没发现什么伤痕才松了口气。
两人相抱了好一会,刘妈才松开冯宁,说道:“姐小,听到你掉进染池里,几乎吓死我,万幸是没事,要有事老奴也不活了。”
“这没事吗,只不过浸了下,你听谁说的,大惊小怪。”冯宁不愿仿若慈⺟般的娘为自己担心。
刘妈也知道冯宁的心思,就没再提了。
“姐小,老奴出来的时间有限,你们认真听着。”
冯宁等人见刘妈说得严重,也就点点头,聚精会神地听了。
“老奴已经确定了,宮里的冯昭仪的确是姐小的姑⺟。而且染布坊的主管王质是承冯昭仪求情才保得一命,是冯昭仪的心腹。姐小可以试试通过他去见冯昭仪,应该有九成的把握。”刘妈一口气说完,才重重地了口气。
冯宁等人听了,喜上眉梢,连⽇里困扰的问题一扫而空。冯宁不但心刘妈带来的是假消息。因为凭着刘妈的忠心和谨慎是不会有这种失误发生的。
突然冯宁想到了什么,脸⾊大变,连声质问道:“娘,你是哪里得来的消息?”侍书和侍画似有所悟,脸上都浮上了悲哀之⾊,自由侍棋还再懵懵之中,不懂大家为何突然间变了脸。
“这你就别问了,反正消息是千真万确的。”刘妈急急地说完,就立刻跑开了,远远地看见她用双手捂住了脸。
“姐小,到底怎么了?”侍棋忍不住问了,却被侍书和侍画捂住了嘴。
冯宁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如果可以你宁愿不要这个消息,也不要娘为自己受辱啊。女奴中谁人不知铸铜坊的主管秦环是个十⾜的态变,已经是个宦官却还是恋于女⾊,因不能人道就百般磨折女人。女奴们对他是能避就避,实在逃不过的都自尽了或是被磨折死了。
娘能知道这个消息,肯定是从秦环口中知道。为了自己别人唯恐不避的事娘却曲意奉承,她忍了多少**的痛苦和心灵的煎熬啊!
娘你这样逃开事想为自己留有最后的尊严吗,这份情,这份爱,叫我怎么还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