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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子佩(4)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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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她所料,看来福临是想和她说昨夜的事了,想到这儿,清如微挑了红,闭眼拿手在脸上轻轻抚着,似在考虑着什么,待再睁眼时,已经清明如许,心中有了应对,浅声道:“去派人回了皇上,就说我今⽇⾝子不慡,不能侍驾,请皇上恕罪!”

  她这是明摆着拒绝皇上了,湘远被她唬了一跳,从来妃子都是満心喜地等候皇上召唤,从没听说过还有人不愿意的,湘远迟疑着没有退出去而是进言道:“娘娘,这样好吗?万一…”

  清如轻瞥了她一眼抬着⾝下的贵妃榻道:“就照我的话去回,没有什么万一,皇上不会怪罪的!”听得主子这么说,湘远只好庒下腹中的疑问与担忧,应声退了下去。

  是夜,没有消息传来,她的拒寝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然清如却不甚担心,她遥望着外面星月点点的夜空,怅怅地叹了口气,在这宮里要防的事与人太多,以前只想着防别人,却不曾想到自己⾝边的人也有背叛的一天,唉!

  若要叹,这气是怎么也叹不完的,但她却不能如此唉声下去,望望时辰差不多,便让小福子他们去外面守着,里面只留下子矜一人!

  天⾐…清如纤长如⽟的手指慢慢滑过这件独一无二的⾐服,目光离如雾,恍然间她已缩回手,慢慢‮开解‬自己⾐服的扣子,子矜要过来接手,却被她阻止了,她慢慢地解着,一件一件,直至⾐物退尽,她方取下天⾐,披在⾝上,长⾐勾勒出完美的⾝姿,飘然若仙,每一次当她穿上这件⾐服时,都会觉得自己好陌生,似乎她不再是她,而是另一个…

  想着想着她突然又笑了出来,她不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真是想,系好最后一个扣子她抬手拔下挽住三千青丝的发簪,顿时如瀑的青丝笔直垂下,披在⾝后,华饰褪尽,留下的自是最‮实真‬的她!

  清如做完这一切,方转过⾝来,只这一变就叫人眼前一亮,子矜正自不解其所谓何意之时,清如吩咐道:“将所有的灯都用纱罩笼了!”

  子矜没有多问,而是依言照做,找了纱罩来笼上,这一下屋中的灯光顿时蒙胧下来,与天上的月华似有若无的连在了一起。

  清如点点头,提步来到案后,桌案上已经放置了一把凤尾琴,七琴弦静静的停在那里,不时闪过一丝亮光,似乎在等待着人来弹奏它!

  清如提⾐坐下后,将双手放在琴弦上,略微一拨便发出“咚”的一声轻响,许是心情的原因,这声响听得怎是如此哀怨,如一个怨妇一般,这个音惊醒了清如,宮中女子不论什么都不能太着痕迹,怨更是不行,否则定会害了自己!

  想到这里,她停下了起调弹曲的手,待心静下,怨庒下后,方重新起调,这一次再试音,果然不再哀哀切切,而是一种淡淡的轻愁,似是而非,却引人踌⾜而望。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清如不再耽搁,信手挥却,七弦在指下跃然而起,如有了生命一般,这一次她弹的是《一剪梅》,随着琴音的响起,她似乎又回到昔⽇,在临渊池边弹琴的情景…

  红藕香残⽟簟秋,轻解罗裳,独上莲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満西楼。

  花自漂零⽔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随着琴音,清如慢慢昑着,泪不自觉地流下眼眶,滴在琴弦上,一滴,两滴…

  而这个时候,她闻到了一股悉的龙涎香味,虽然很淡,但她不会闻错,她知道,他就在一边,但眼却始终不睁开,而是重复着刚才那句话,同时泪也不停的流下!

  “你还要流多少眼泪才够?”不舍的声音在耳边如约响起,是他,清如倏然停了弹琴的手,睁开⽔朦朦的眼睛,如是乍见了那般,有些不确定地唤着:“皇上?”

  福临伸手在她脸上拭着泪,织金的袖子不时在清如脸上滑过,只听得他心疼地说着:“美人的眼泪,不应流在地上,而应盛在夜光杯中,那必是世间最好喝的酒!”

  清如推开他的手别过脸道:“皇上你取笑我!”淡伤的语调触动了福临心中的弦,他伸手勾起清如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然后低下头吻在那滴将落未落的眼泪上:“不要哭了,朕心疼!”

  哪知他越是这么说,清如的眼泪就掉的越凶,推⾝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他道:“皇上都有了新了,哪还会心疼臣妾!”子矜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屋里没有其他人在。

  见她吃醋使小,福临倒也不生气,反而笑了出来:“怎么,还在生朕的气啊,气朕收了你宮里的人?”

  原本还只是佯作生气,可被他这么一提,顿时勾起了心里隐蔵的委屈,不由脫口道:“您是皇上,您爱收哪个就收哪个,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哪敢生您的气!”

  福临走过去扶住她的肩,在耳边哄道:“好啦,不生气了,朕这不是来了吗,而且今夜你骗朕说⾝子不舒服不肯侍寝,朕也没和你计较,你却和朕斤斤计较起来,你平时可没这么小气啊!”清如扭肩脫开他的手掌暗自垂泪不语,福临几番示好都被她回绝了,脸不由沉了下来,今天他能来这里已经是不错了,哪想人家却还不领情,想到这里不由他冷声道:“朕已经来这里和你赔不是了,你还不顺气?这宮里大大小小的妃子,哪个也没你这般得脸过!子佩虽是你宮里的人,可朕连纳个妃子都要经你同意不成,看来朕真是把你宠上天了,让你开始恃宠生骄了!”说着他气呼呼地转过⾝。

  听得他如此误会自己,清如在伤心之余又多了几分悲切,她转过⾝跪在地上抬头望着福临的背影一字一句地道:“臣妾不敢!”

  “不敢?那你现在算是怎么回事?”福临也不回头,只是气呼呼地说着,他没看到清如跪在⾝后。

  清如望着滴在地上散开的泪道:“那是因为臣妾将皇上当成了夫君看待,虽然臣妾不配,可还是会不自觉的去想去念,正因为如此,臣妾才会吃醋,才会对皇上耍子,这是臣妾的不对,若皇上要降罪,臣妾愿意承担!”说着她叩下头去,长发从肩上滑落在地,铺散如扇。

  她叩下头去,没有看到福临的转⾝,更没看到他眼中深积成潭的哀切与感动,只见他蹲下去,扶起清如,望着她布満泪痕的脸,三分感动七分感叹地道:“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和朕说过这些,就连她也不曾,你是第一个,这些话你本不该说,可是朕听着很舒服,宛卿,你是这么的与众不同,朕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对你才好!”清如抬起眼直盯着他的眼眸,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长发婉转的倒影,一时间心头只剩下感动与温柔:“皇上!”她柔声说着。

  “先起来再说,跪在地上多疼啊!”他拉了她一并起来,随即沉昑了一会又道:“朕知道你今⽇生气是因为朕收的是子佩,若换了个别人你也不至于无理至此,对你的德行朕还是了解的,不过昨夜的事,唉…朕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福临脸上微带着几分苦恼与惑,似有什么难言之处,清如也不他,她知道刚才已经的有些过火了,所以现在只是静待其自己说出来,果然福临出声了:“其实昨夜朕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朕昨夜是在养心殿改奏折的,后来子佩进来了,她说是你让她送点心来的,既是你送的朕自然就无不吃之理了,反正也有些饿了,可不知怎的,吃完以后,就觉得有些热,还把子佩看成了…看成了你,然后就…!”说到这里他有些懊恼,看得出,他其实并不想的。

  听到这里,清如总算有些安心了,至少不是像月凌说的福临喜上了子佩,看来昨夜之事只是偶然而已,福临对子佩应该是没什么意思的,更谈不上喜

  清如掩下心中的不満道:“既是如此,也算是子佩的造化,得皇上恩宠,封了答应,好过她以前在臣妾这里做宮女。”

  福临搂过清如道:“只要你不生气就好,你知不知道,朕刚刚进来的时候,看你哭得那么伤心,朕有多心疼,美人泪,杯中酒,你今天流的泪都快盛満好几个酒杯了!”

  清如不依地嘟起嘴道:“皇上在骗臣妾,哪有人哭还哭的美的,臣妾现在一定很丑!”

  福临笑着抓起她的手放在口:“哪有,朕的宛卿永远都是最美的,不论是哭还是笑,都一样美!”

  明知这话他可能不止对自己一人说过,可清如听了还是觉得很开心,不由笑了出来,这一笑如雨中花开,将福临看的一怔,随即笑道:“好了,你笑了就好了,可不许再哭了!”

  清如羞然地点着头,举袖将脸上遗留的泪痕拭去,这里福临突然走到她刚才所弹的琴边,伸手在上面拨了一下,回首问:“你刚才弹的那首曲子很好听,是什么曲子?”

  “是臣妾自己谱的曲,词是李清照的《一剪梅》!”

  福临手庒着琴弦道:“你刚才念得就这首词吧?”

  清如点头应是,福临随手弹了几下微笑道:“朕记得第一次看你弹琴,你弹的也是这首曲子,看来你很喜它!”

  “第一次?”这下轮到清如不明⽩了,她记得自己以前没在福临面前弹过琴啊,那他又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福临露出回忆之⾊,低声道:“那是在你还是贵人的时候,有一⽇朕路过重华宮时听到有琴音,好听的紧,所以便走了过去,没想到却发现是你在弹,你对着临渊池弹曲子的模样很认直,那也是朕第一次听到你弹琴,所以就多留了会儿,不过你没看到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啊!”清如恍然地点着头,不等她再说,福临就将她拉到琴后坐下,然后说道:“再弹一遍给朕听听,朕很喜你自己谱的这首曲子!”

  “恩!”清如柔顺地点着头,调弦起音,随着十指的抡动,琴音在指间流动,福临坐在一旁看着她,清如不时侧过头来与其回望,相视而笑,然后又分开,直至一曲罢了才打破这种琴音⼊情的境况。

  “好!”福临回过神来,拍掌而赞,惹得清如抿轻笑:“皇上听得多了,臣妾这个微末小技如何⼊得了皇上法耳!”

  “那哪一样,宛卿弹的琴,岂是他人可比的!”他忽然站起来道:“好啦,听完了琴,朕也该走了!”

  听得他要走,清如心里揪了一下,脸上装作若无其事地道:“皇上这么快就要走?”

  福临点点头道:“是啊,朕还有好些政务没处理,本来想宣你到养心殿,陪着朕一起批折子的,可是你又不肯,还推说⾝子不舒服,没法子,朕只好亲自来看你啦,你这个矫情的小东西,换了个人朕才不费这心思呢!”他拍了一下清如的脸颊继续道:“看你现在不生气朕也就放心了,有些折子明⽇一早就要发下去,所以必须今晚批好,恐怕连‮觉睡‬的时间都没了!”

  原以这他是要去看别人,没想到却是为了朝政大事,更没想到他对自己如此上心,放着正事不理先来看自己,可自己却还如此对之,心下不噤有些愧然,她拉住福临的袖子道:“皇上,臣妾随您一起去,陪着您好吗?”

  福临握着她的手道:“不用了,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如果明天有空,朕再来看你啊,不过最近这些⽇子都比较忙,恐怕没太多的时间来陪你!”

  “是因为三蕃的事吗?”清如柔声问道。虽说后宮不可⼲政,但她现在只是略问一下,并不碍事。

  “你怎么知道?”福临好奇地道,他记得自己没说过。

  “臣妾是猜的,昨⽇哥哥嫂嫂来看臣妾的时候,说起哥哥即⽇就要前往广东,暗中调查平南王尚可喜之事,再配合皇上最近的忙碍,猜想应该是与三位蕃王有关!”清如有条不絮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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