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崩溃(1)
王子用指头用力地按着太⽳,思索着:是找个时间把尸体偷偷地埋掉,也许?忽然间眼前闪过了德蓝和夏尔芒的脸,他的⾝体微微震动了一下,接着把目光投向了被丢在桌子上的银配饰,露出了深蔵不露的笑容。
不,也许很有用。只不过发挥的不是它们本该有的作用。
王子正在沉思如何让它们发挥作用,席格却听到守卫的士兵小声对他说门口有人要传话。他出去了一小会儿,然后神情紧张地进来,在王子耳边耳语:“国王陛下要见您。”
“什么?”王子的眉头跳了几跳“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叫他,难道…他把配剑挂到带上,在长袍底下也蔵了一把长剑,带着席格和几个武艺⾼強的亲兵匆匆而去。就怕来者不善啊。
“嗵!”黛静一不小心把头撞在了酒桶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酒窖里睡着,挠着头发苦笑着站了起来。把前来取餐前酒的厨师吓得差点蹦起来。
她晕头晕脑地走出酒窖,一时不知该⼲些什么。应该是回房间好好地睡一觉吧。可睡醒之后⼲什么呢?黛静的心里空的。不知为什么,她现在竟有种逃避现实的意向。
她像个晕头鸭子一样往自己的房间中,正好和一群有说有笑的宮女们擦肩而过。她们说话的內容不经意地飘到了黛静的耳朵里,顿时把她钉在了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王子绷着那张微微有些发青的脸一头撞进国王所在的大厅,顿时听到周围一片低低地惊叫声。是那种不用声带,光是昅气发出的声音。王子朝周围环视了一眼。自己也呆了。大厅里坐満了王室的大小人等,倒像在开亲切地家庭会。
“哎呀,弟弟。。”国王惊讶地了过来:“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王子想了一想,立即哑然失笑。是啊。自己夜一没睡。又以为这里会危险莫测,脸⾊一定很不好看。再加上自己还摆弄过尸体,⾝上一定有凝⾎,甚至可能有尸臭。连忙尴尬地笑笑:“对不起,陛下。冒犯您了。昨天晚上王宮里又出现了刺客,我刚处理回来。”
“哎呀,现在真是不得了,短短几天里王宮竟然会频繁地出刺客!我要把所有的卫队长一并严惩!”国王露出震怒地神情。“不,他们还用得着,暂时放着他们,让他们戴罪立功好了。”王子这说的倒是实话。
国王的脸⾊缓和下来,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对,反正喜事当前。别让他们搅了喜气。”
“喜…事?”王子显然一头雾⽔。
“哎呀,你可真是的,你还要瞒到我们什么时候啊。你不是要纳侧室吗?”
此言一出,不仅王子张口结⾆。席格也像被人菗了一鞭子一样猛地看向王子。王子忽然看到格多里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立即想起昨天晚上他为了不让格多里带走罗娜而编地谎话来。不噤暗叫糟糕。
不知这个家伙是不是别有用心。竟然这么快就去和国王说了。而他这个“热心”的哥哥就召开“家庭会”为他祝贺。真糟糕。闹成这样子,只有继续往下装了。他低下头假装涩羞地笑笑。笑容却有些僵硬。
国王继续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膀:“其实我真是很惊讶,你这个弟弟啊,平时在场战上勇猛得很,在自己的生活上却腼腆得要命。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呢。那个女孩叫罗娜,是吧?”
席格一直在直直地盯着王子,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忽然起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脸⽪先是大松,然后大紧。大松是因为幸好不是黛静,大紧是因为忽然想到黛静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知会作何反应,实在让人不敢预想。
“虽然只是纳侧室,也是要办得热闹点,是吧?”国王扬声对王子说,也是对満屋子的王室成员说。王室的其他成员连忙都強笑着应和着。其实他们对王子都没什么好感,只是被国王強拉来的而已。
一出大厅王子的脸重新绷紧了。席格轻轻地跟着他⾝后,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他地神情,试探着问:“请问…要不要告诉黛静?”
王子忽然停住了脚步,猛地扭过头来。他的脸上云密布,眼中还闪着异样的光。席格被吓得倒菗一口凉气,赶紧低下头来,等待即将到来地狂风暴雨。没想到许久之后才听到王子低低地说:“你要告诉她就告诉她吧。你亲自告诉她。”说罢丢下席格快步离去。
其实王子的心里也不像让黛静误会,也急于像找她说明真相,更有种像作了什么对不起她地事情一样对她感到歉疚,甚至都有些不敢见她,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分明在说:“不要犹豫,亚格耐斯。现在正是时候。这是个把她和你那黑暗地世界彻底隔开的最佳时机!”
席格犹豫着走到了黛静地房间门口。黛静的房间门口并没有落锁,看来她在。席格的手在空中空挥了几下才敲上了黛静的房门。尴尬,太尴尬了。自己是什么人啊?怎么跟黛静传这种话?他敲了几下之后房间里没有应声。他试探了推了推门,发现门没有闩。他便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轻声喊着:“黛静,你在吗?”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铺上的被褥叠得好好的。看来她是大一早就出去了。“真是个笨蛋,连门都不锁就走,也不怕被偷了东西。”席格轻声埋怨着,微微松了口气,心却仍旧悬着。这次躲过了,下次呢?
席格轻轻地把门关上,走了。黛静慢慢地从后走了出来。她一直蔵在那里。她今天回房间的时候无意间听见了使女们说的话,立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国王在通知所有的王室成员的时候,都是说“亚格耐斯要纳侧室”而每个王室成员⾝边又都有七八糟的一堆使女仆人,每个人都长了嘴巴,于是这件事在最短的时间內,已经在王宮上下传了个遍。
席格走后黛静呆呆地看着像一溜⻩⾊灰尘一样从窗里透进来的光,怔怔地在上坐了下来。她并没有感到伤心,也没有感到愤怒,心里只是一片空的,空得⿇木。她不知道该作什么,能作什么,思绪,像被闸门挡住的⽔,徘徊迂回着,不,是完全静止了,困在那里,一步也前进不得。
不是吧?你怎么了?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她在心里一边边地问着自己,越问越想哭。
虽然只是个纳侧室的仪式,但国王存心要把他搞地热烈些。王宮上下都能听到喜庆的音乐。王子在贺喜的人的簇拥中假笑,其实他现在恨不得把眼前这些人都打一顿:什么都不知道,贺什么喜啊,还没完没了。罗娜也是一脸面具般的假笑,眉宇间已经隐见愁容。她知道很多,并已经预见到了很多。而黛静,仍然蔵在自己的的后面,抱着膝盖,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响。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感觉自己仿佛已经不存在了,只是一片单薄的枯叶,或是一个空空的蝉蜕,无意识地跟着声音和风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