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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忧喜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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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营中,贺轩先找军医裹了裹震裂的虎口,然而回帐中洗了把脸。

  说实在的,他的心情不太好。本来还想盘算着斩了那贼将立场大功的,却没想,自己比那贼将略逊一筹,竟是被迫下城来,要不是运气好,几乎就挂了。

  哼!

  贺轩一时愤愤不平:等下午的,老子非要报这仇不可。你有绝招。老子莫非就没有?忽觉腹中有些饥饿,不耐烦道:“黑子,人呢,快给我弄点吃的来。”

  “大人,来了。”

  贺轩的卫兵张黑子忙掀帐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两只大碗。一只里面是満満的⾼梁米饭,一只里面却是碗油腻腻的猪⾁。

  这是军官餐,士兵就要差上许多。不过,即便如此,赵军的伙食也是不错的,士兵每天都能吃上⾁,饭更是管,这在天下各路群雄中,可谓屈一指。

  没办法,谁让赵军有钱呢,别人羡慕也没用。

  贺轩提起筷子,便要狼呑虎咽地吃完,然后好好歇上一歇,毕竟,下午还要攻城呢。

  “谁是贺轩?”

  就在这时。帐上一掀,走进来一员大将,却是侯君集的副将寻相,肃然地扫视帐中。

  “寻将耸!”

  贺轩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筷子。一脸幕敬地上前见礼:小的就是贺轩,不知您有何吩咐?”

  寻相脸上露出笑意:“你小子走运了,主公要见你,你随我来吧。”

  “啊!?”

  贺轩惊愕得张大了嘴巴,简直有些难以置信:主公要见我?不可能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跟主公够得着吗?结结巴巴道:“寻将军。当、当真?”

  “废拜”

  寻相没好气道:“这么大的事。我敢开玩笑吗?快跟我来吧。”转眼便走。

  “哎。”

  贺轩⾼兴坏了,赶紧庇颠庇颠的跟在寻相后面,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主公要见我⼲吗?看寻相军的样子,估计不是坏事。一时是患得患失,想⼊非非。

  很快,进得帅帐。

  “主公”

  寻相见礼道:“贺轩带到。”

  秦冲正在吃午饭,军中噤止饮酒,所以,只有米饭,还有四菜一汤。是有鱼有⾁,有汤有素。诸位文武大员也分列一旁,待遇基本相同。一时香气四溢。

  贺轩有些嘴馋的咽了咽唾沫,却赶紧恭恭敬敬地道:“小的贺轩见过主公,还有各位将军,各位先生。”

  秦冲停下筷子,摆了摆手,先示意寻相坐下吃饭,然后饶有‮趣兴‬地打量了一下贺轩这个帅气的将:“你就是那个能和⾼开道杀愕不相上下的小队正?”

  “⾼开道?”

  贺轩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主公说,那贼将便是⾼开道?”

  秦冲微笑着点了点头。

  天啦!

  贺轩心中顿时懊恼非常:早知是⾼开道,拼死也要宰了他啊。一脸不好意思道:“回主公,其实也不是不相上下,而是略逊一筹,最后还被下了城头。”

  “呵呵”

  秦冲笑了:“略逊一筹也很不错啊,那⾼开道素以勇力闻名,可不是易与之辈。”

  “是啊。”

  內史侍郞孔德绍微微领:“这⾼开道曾和刘黑阁过手,不相上下。能和他大战一番,只稍落下风。不简单。”

  “看来,是个。人才啊。”

  众文武一听,都不噤对贺轩刮目相看,侯君集脸上尤其有光,要知道。这贺轩可是他的部下,也是他在城下看见了贺轩的英勇表现,从而推荐给秦冲的。

  贺轩一时诚惶诚恐,慌忙道:“谢主公和诸位夸奖小的、小的愧不敢当。”

  “当得,当得。”

  秦冲一脸赞赏地的神⾊:“以你的本事,当一个队正太委屈了本侯一向重视人才,便提你做一个幢主吧。⽇后,若再立功勋,本侯也必不吝重赏。”

  “谢主公。”

  贺轩一时又惊又喜,差点被这天降的馅饼砸得眼冒金星。

  “好了”

  秦冲一脸和气道:“既然来了。便一起吃顿饭吧。来人,给这位贺将也准备一份饭食。”

  “微”

  这一顿饭,贺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的。反正是満心的受宠若惊。比恍然如在梦中。

  平午。

  双方再战,赵军气势如虹,又一连数次登城,⾼开道则率燕军拼死反扑,战况一时非常惨烈,焦灼异常。

  战至傍晚。

  在燕军的拼死抵抗下,赵军末能破城,缓缓而退。

  这一⽇,赵军战死者四千余人,伤者亦有此数,但比起十数万大军来说,并未伤筋动骨。

  而燕军虽有城池之险,但死者也过三千,伤者则近四千,这对只有两万人的燕军来说,伤亡了三分之一还多,如此‮大巨‬的伤亡,是燕军无法接受的。

  照此下去,再来两天,燕军便会打光了。

  ⼊夜。

  ⾼开道对酒消愁,心中烦恼。这一天,燕军的伤亡太大了,赵军攻城的决心令他震惊,同时,他也明⽩了,只此孤城一座,平原郡城撑不了多久的。

  要不,三十六计走为上?

  ⾼开道忽有些心怯,但是,问题又来了:如果弃城而走山东,十余万赵军必尾随追击,自己能跑得了吗?更何况,前面还有渤海、清河二郡的堵截。

  进退无路啊!

  ⾼开道忽

  苦,他再自负英雄,没想到会落到这步田地。波!“来人,去请夫人来。”

  “诺。”

  有亲卫应了声,匆匆而去。

  不多时,一名年轻的美妇走了进来。她是⾼开道的妇人郑氏一见⾼开道独自喝着闷酒,不噤有些心疼:“相公,怎的又喝这么多酒?可是战事不顺?”

  “是啊。”

  ⾼开道一脸凄然:“赵军势大,平原郡恐怕守不了多久了。来,陪为夫喝两杯。”

  “哎。”

  郑氏轻轻地坐下,给⾼开道和自己倒了杯酒,脸⾊忧虑道:“相公。既如此,你有什么打算?要不。咱便降了吧?妾⾝听说那刘武周可是颇宽厚之人。””不可能。”

  ⾼开道苦笑道:“别说为夫一生自傲,决不降人,就算想降,为夫以前折辱过刘武周的使者,结下了深仇。他又如何能容我?唉,英雄末路,悲乎!”

  “既如此”

  郑氏眼眸中浮上一层泪光,决然道:“妾⾝愿陪相公同死。”

  “哈哈,”

  ⾼开道大笑:“好,不愧是我⾼开道的女人,来,咱们喝几杯。

  当下。夫俩強颜笑,相坐苦饮。

  与此同时。

  燕王宮后宅,某小院之中。

  一男一女两个⾁虫正在榻上⾚条条的绵着,男子不停地‮动耸‬着下⾝。女子満脸畅快地呻昑着,细密的汗珠从两人的⾝体上不停地流下,滴在榻上。

  “啊”

  终于,一声长长的悦声后。两人停了下来,相拥在一起。

  如果⾼开道在这里,见此情景,估计能气得当场⾎管爆裂而亡,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是他倚重的席大将张金树,另一个,则是他疼爱的妾赵兰儿。

  这两人,瞒着⾼开道,勾搭成奷已有多时。

  “唉”

  忽然。张金树长长地叹了口气:“今⽇,我等还能在此娱,明⽇。可就说不准了。”

  “金树”

  赵兰儿脸⾊微变:“可是平原郡城守不住了?”

  “是啊。”

  张金树苦笑道:“只此一⽇。我军便伤亡了三分之一,说不定,明⽇便会城破,届时,我等必死无葬⾝之地。”

  “那怎么办?”

  赵兰儿急了:“金树,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奴家还没活够呢。”

  “谁活够了?”

  张金树一脸无奈:“只是,那⾼开道以前折辱过赵军的使者,断了投降之路,若是想走山东,又难逃赵军之追击、堵截,唉,也只有眼睁睁地等死了。”

  完了!

  赵兰儿脸⾊一阵苍⽩,忽然灵机一动:“金树,不如杀了那⾼开道。献城而降,如此,那刘武周必喜。这样,咱们不仅能保命,说不定

  还能飞⻩腾达。”

  啊!?

  张金树听了,吓了一跳,却也不噤枰然心动,一时沉默不语。

  “金树”

  赵兰儿急了:“你还犹豫什么。大丈夫当断不断,必受其,难道你想和那⾼开道一起死么?别忘了。那厮平时是如何对你的,打骂喝斥,何曾当人看。”

  一听此言,张金树眼眸中露出一丝怨毒的凶光。

  说起来,⾼开道待属下十分苛刻暴,平⽇做事但有不顺其意者,便是一阵毒打,毫无怜惜,诸将多有怨恨,张金树也被其责打过多次,心中一直不満。

  “罢了!”

  张金树心中一横:“既然那⾼开道不仁,此时就休怪某不义。不过。单我一人,不⾜成事,且容我联络一下诸将。”

  赵兰儿大喜:“事不宜迟,一定要快。”

  张金树点点头:“我这便回去,连夜联络,争取明⽇夜间便动手。”

  当即,两人秘密分手。

  却说张金树,回到府中,刚刚坐下。便听有亲卫来报:“将军,门外有一文士,说有要事求见。”

  “噢”

  张金树一愣,有些诧异道:“可知是何人?”

  亲卫摇‮头摇‬:“他不肯说。”

  张金树皱皱眉:神秘兮兮的。有竟是何人?忽然心中一动:莫不是赵军使者?赶紧道:“请他进来。”

  “诺。”

  亲卫去了,不多会,便领着一名青衫文士走了进来,使见其人三十许岁,面如冠⽟,一⾝倜傥,见张金树,微微报拳:“赵军祭酒凌敬见过张将军。”

  凌敬?

  张金树愣了愣,这才想起,此人原来是雾建德旧臣,后降了刘武周。当下不动声⾊道:“凌先生真是好大胆,难道不怕张某把你拿了去见燕王请功?”

  “呵呵”

  凌敬笑了:“将军是聪明人,必不会如此莽撞。以⾼开道的脾气。你就算把某拿了去,他恐怕也会怀疑你,得不偿失。而且,某是专为救将军而来。”

  “噢”

  张金树淡淡一笑:“愿闻其详。”

  凌敬打量这张金树;心中暗道:不愧为⾼开道麾下席大将,这张金树倒甚有城府。不过,你就是铁石。我这三寸不烂之⾆也得把你说动。反了⾼开道。

  “敢问张将军”

  凌敬当下不慌不忙道:“这平原郡城还可守乎?”

  “不可守。”

  张金树沉默了片刻,不噤苦笑着叹了口气:“如果赵军攻城还是如此之猛,恐怕撑不过三天。”

  “既如此”

  凌敬微微一笑:“凌某不才。愿替将军谋一生一。我圭赵侯,莫明神武,久幕将军雄风,若将军能够执⾼瓦蚓、献城而降,必有重用。不知意下如何?”

  太好了!

  张金树心下大喜:刚想瞌睡,便遇着了枕头。当下,也不装矜持了。哈哈一笑:“先生一言,令某茅塞顿开,有若拔云见⽇一般!不瞒先生,其实,我等诸将早有投靠赵侯之意,只是那⾼开道狂妄自大,羞辱来使,以致弄至如此局面。既然那⾼开道自取死路。某愿取其级,献于赵侯麾下。”

  “将军英明!”

  凌敬大喜:“却不知何时动手?”

  张金树道:“事不宜迟,便明晚如何?某这便去连夜联络诸将。”

  “好。”

  凌敬点头:“但不知,是否有需要凌某相助之处?”

  “却有一事劳烦。”

  张金树已有计划:“⾼开道三千本部甚为精锐,若不除之,明夜恐难碍手,所以,还请先生传出消息,明⽇猛攻北城,若能将其本部托尽。碍手易也。”

  “没问题。”

  凌敬一口答应:“凌某这便连夜传出消息。”

  “对了”

  张金树又道:“若有急事,何处去寻先生?”

  “城南茂源客栈。”

  凌敬低声道:“我与几名属下都住在那里,那是我军暗桩,若有事找我,只需让人报上将军名号。说要找一位凌先生便可。”

  “明⽩了。”

  张金树会意地点了点头。

  “那凌某便告辞了。”

  “来人,送先生。”张金树赶紧起⾝,命亲卫亲凌敬出门。

  出了张金树府,凌敬不出长出口气:大事成矣!如此,也不枉他提早数⽇,冒险潜⼊平原郡城。

  一想到自己马上便要立下大功一件,凌敬心中便一片火热,⾝为降臣。若想有个好前途,便得努力表现啊。当下,急忙赶往客栈,准备用信鸽将消息传出。

  送走了凌敬,张金树在府中踱起了步。

  要造反,却也不是容易之事。如今。⾼开道麾下,除了他张金树,还有谢棱、莫明两名统兵大将,他要诛⾼开道、投靠赵军,必得这二人支持不可。

  想起谢棱,张金树暗暗点头。

  此人有勇有谋,但格耿直,曾经因为质问⾼开道纵兵劫掠百姓。险些被杀,后来被毒打了八十年。险些丧命,由此,私下里一直颇有怨恨之言。

  自己若去说他,必能成功。

  但想起莫明,张金树有些犹豫了,此人老实木讷,对⾼开道也颇忠心。能不能取得他的支持,张金树实在有些没底,但此时,箭在弦上,已不得不。

  试试看吧。

  张金树下定决心,喝道:“来人。备马,去谢棱将军府上。”

  “诺。”

  一更时分。

  张金树来到谢府,谢棱闻报。赶紧出,请至客厅奉茶:“张兄。深夜来访,恐怕必有要事吧?”

  “正是。”

  张金树也不绕弯,单刀直⼊道:“谢贤弟,⽩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平原郡恐怕是守不了几天了,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谢棱一愣,他是聪明人,听出了话中隐蔵的意思,却不敢直接表态。不动声⾊道:“张兄之意是”

  “适才”

  张金树缓缓道:“有赵使上门。劝我诛杀⾼开道、献城而降。不瞒贤弟,为兄答应了。那⾼开道自寻死路,为兄可不想给其陪葬,不知你意下如何?”

  说着,目光炯炯,直视谢棱。

  谢棱也正为如今困境忧心仲仲,一听此言,不噤大喜:“张兄若反。小弟愿助一臂之力。那⾼开道残暴不仁,我也早就对其忍无可忍。正好另投明主。”

  “太好了。”

  张金树大喜,有谢棱相助,他至少可立不败之地,却犹豫道:“先我二人相约,还不妥当,若能说得那莫明相助,方能万无一失,不过此”

  谢棱一听,便笑了:“张兄放心。我自有说辞,包管他同意。”

  “噢”

  张金树大喜:“那事不宜迟。我等去。”

  “好。”

  不毒时,张金树、谢棱登临莫府。

  莫明闻报,连忙出,将二人请⼊客厅奉茶,笑道:“两位兄长,深夜造访,莫非有何要事?”

  “正是。”

  谢棱语出惊人:“⾼开道狂妄自大、残暴不仁,覆灭便在即⽇。我与张兄都不愿给其陪弃,所以,特来邀莫贤弟共诛此贼、献城降赵,不知意下如何?”

  莫明一听,大惊失⾊,他对⾼开道虽也有些不満,却末到反叛的地步。不过。他与张金树、谢棱关系一向不错,告之事也做不出来,一时左右为难。

  “这”

  莫明的眉头皱头了一个疙瘩。

  “莫贤弟”

  谢棱意味深长地道:“如果我没记错。弟妹今年年方二十吧,正是青舂年华,而贤侄不过二岁,机灵可爱。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给⾼开道陪葬吗?”

  莫明一向疼爱儿,这是他的软肋。

  顿时,莫明脸上露出痛苦而挣扎的神⾊,良久,才黯然道:“罢了!事已至此,也只好对不住燕王了。”

  太好了!

  张金树、谢棱相视而笑共大事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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