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黑河天葬

　　“不，不，不，不…”

　　程风咆哮的跳起身，想抓住飘雪的灵魂，结果什么也没有有，抓在手里的，只有一片虚无，他的怀里，还抱着飘雪那苍老的尸体…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死啊…”程风眼框滚热，一滴滴的热眼涌现出来，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飘雪，她苍老的容颜，在程风看来，一点也不觉得难看，相反，从这些皱纹里，他看出了一种从前没有的东西。

　　那是一个生者对一个死者的期望！

　　大恩无言，程风宛如失去了灵魂，身体一软，当下瘫倒在地，他的手还停留在飘雪的脸上，那张充皱纹的脸，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要的不是力量啊，我要的是你一直在身边辅佐我，指点我啊，你是我见过聪明的人，怎么连这个都想不透…”

　　程风讷讷自语，

　　程风清楚的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飘雪的时候她说的话，

　　我是雷电城下…飘雪，而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我的师兄…风清延，想必你的父亲在遗书里已经说过了，当你的修为进入圣途的时候，将会有贵人帮助你走向雷电城，到时候一切的秘密自当揭开，是否是这么回事？

　　你猜得没错，我们就是你父亲之前准备了来接你的’贵人‘，其实早在十年前，或者说你的父亲死去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一直在关注你了，本来，那次你晋升为九星教廷的天星堂主的时候我们就想找你来的，不过想到你当时还太弱，仙路极限在大陆上虽然也算得是一方强者，但是在真正的强者之林里面，说句不好听的，真的连个都不算，而在雷电城里，更不可能有你的容身之处，所以那一次，我们没有找你

　　…

　　往事一幕幕闪过心头，飘雪以一个使者的身份，为了汇报父亲的大恩，不惜一切的和自己一起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三个月，她以一种锐智的风格帮助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坎坷，督促自己一点一点的改变，教会自己一点一点的成长，

　　她宛如就是一个智的大者，一直用她那睿智的锋芒帮助自己开天劈地…

　　一路走到现在，因为九灵的强大，她又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施展出了忌的嫁衣属，最后将一生的积蓄毫无保留的传授给自己，连死的时候，都不忘为自己出谋划策…

　　恩之大者，

　　莫过于此，有些人，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有些人，是给不了评价的，有些事，是说不出感觉的，

　　秋雨如寂泪如雨，程风呆呆的坐在地上，足足坐了半个小时，小白才提醒道“大哥，珷玞小姐他们此刻正和九灵对峙呢，不是伤心的时候，飘雪已经去了，在九泉之下，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啊。”

　　恩之大者，程风感觉这一生都将愧疚，他抹了把眼泪，然后站起身“恩，你说的没错，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这就走。”

　　程风没有说话，只是将飘雪的尸体抱得更紧了，然后破空而去…

　　…

　　珷玞再强，也纵然不是九灵的对手，九灵可是能够幻化人形的魔兽，当然，如果珷玞施展出亡魂之刀的忌之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程风来到珷玞身边的时候，珷玞已经受了重伤，脸色并不好看，程风看得出来，九灵刚才被飘雪伤得不轻，功力之刚才的三成不到，饶是如此，珷玞也只能勉强和它打成平手。

　　“你终于…”珷玞惊喜不已，然后看到程风怀里抱着飘雪的尸体，她的笑容忽然凝住了，然后暗淡下去，没有再说什么。

　　程风逆着风，一步一步朝九灵走过去，他手里还抱着飘雪的尸体，他的声音冰冷的让人发寒“你知道，我刚才对飘雪说什么了么？”

　　他这句话，自然是问九灵，

　　九灵一瞥头“哼，关我事。”

　　程风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很冷，瞬间，珷玞看到，程风的身体忽然一分为二，一个分身抱着飘雪，另一个分身陡然一剑劈落，

　　天问之…剑神咒！

　　“哗啦…”

　　天空里乌云密布，闪电霹雳，一道璀璨的光柱毫无征兆的劈在九灵的身上，然后，程风的那个分身瞬间消失在虚空里…

　　心神攻击！

　　程风的心神攻击直接穿越九灵的魔之领域，轰隆一声，剑神咒带着无匹的力量狠狠的劈中九灵，其攻击之霸道，令程风心里发怵，真不愧是天问的真谛，这样霸道的攻击，比自己的风之咆哮还要强大得多的多…

　　果如飘雪说的那样，攻击虽然霸道无比，但是九灵的身体太强悍了，魔体，决然不是程风所能伤得了，刚才一招剑式，也只破九灵的一点皮…

　　一式毕，

　　程风分身合一，深深呼吸。

　　接着，他把飘雪到珷玞手里“照顾好她，”

　　然后，程风握着天问，和九灵面对面的站着“九灵，如果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我程风感激你，但是如果你非要我们反抗，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九灵很诧异，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程风的实力就提升了数千倍，这绝对的无法解释，太可怕了，他没有想太多“这不可能，我们神族的子民是不能退缩的，今天要么你把我杀了，要么你们都给去见阎君，哼，貌似你还破不开我的防御，那就准备等死吧。”

　　九灵恶的笑了“我今天要让你看到，匿锋极限和幻魔之间的差距有多么的遥远！”

　　说话间，九灵的身体瞬间消失在原地，程风根本感应不到它的存在，珷玞大喊一声“呆子，在你右边。”

　　珷玞话音刚落，程风几乎本能的向右边使出一式剑神咒，果然击中了九灵的身体，不过效果不大，只刺破它一点皮！

　　“哼…”九灵身体再一次消失，程风全身骨悚然，太可怕了，它竟然有着和珷玞一样穿越世界的速度…

　　“身后…”

　　这一次出手的是小白，它一直就在程风的肩膀上，听到珷玞的喊声，锋利的爪子往后狂扫，果真打中了九灵的真身。

　　连续七次都是在珷玞的指点下才打腿九灵的攻击，程风心里发冷，要不是有珷玞，自己现在已经死了七次了。

　　“该死的东西。”九灵大怒，然后二话不说单手一比，

　　魔之领域！

　　这会轮到程风大怒，只见他咆哮一声，身体一分为二，然后一起消失不见…

　　“轰隆…”一声大响，九灵的全身忽然布了伤口，伤口还在一点一点增加，这些伤口越来越大，最后鲜血直…

　　“啊…”终于，九灵惨叫一声，程风这才回到珷玞身边，带着朱雀几人转身便窜进了暗黑之森…

　　刚才程风一连施展了十三次天问九式，结果也只能让它受一些皮之苦，程风很清楚，以他此刻的修为，无论怎样都不可能破开九灵的魔体，打不过，只有跑了…

　　一行人行走在静谧的暗黑之里，每个人都面色凝重，没有人说话，程风和珷玞走在最前方，珷玞几次看着程风，想说些什么，结果都没能说出来，

　　一直到正午，一群人才走出一片空旷，

　　程风认得，这里是黑河附近，过了黑河继续往前走就到了通天一层的地界了，当初十六岁那年，程风被一群火狼追杀，最后不得以来到这里，借着守护麒麟的保护才存活下来，否则，早被那些火狼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剩。

　　他对珷玞道“珷玞，我十六岁那年，被白虎追杀，最后被迫进入这片森林，听说你后来和飞鹅一起进来找过我？”

　　珷玞疑惑的看了一眼程风，她如今倒真有点看不透程风这个人了，飘雪死了，他还说这些做什么，应该感到悲伤才是啊，按照程风以往的惯例，肯定是要发几个月的标的，现在他的表现很怪异，

　　珷玞点头“恩，怎么了？”

　　程风指着黑河，道“其实那时候我无意间就到了这里，最后还从守护麒麟手里得到了幻魔天书，真是没有想到，如今已经十多年过去了，十年的时间，我第三次来这里，还是因为逃命…”

　　珷玞恍然“等出了这片森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三少，你要知道，每一个枭雄的成长，都是一段凄美绝伦的故事，所谓千百磨砺成霸业。”

　　程风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抱着飘雪在黑河边停住了身“大家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朱雀你负责在附近找些野味，让大家填肚子，其他人负责生火，取水，呵，大家好好的吃一顿，接着再走，”

　　程风的声音很平淡，很有条理的一一吩咐下去，珷玞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的眼里忽然闪烁着一骨莫名的东西，这种东西叫做心碎，

　　如果说刚才她还对程风的作为大感疑惑的话，那么此刻，她已经完全的理解程风这种行为了，那便是，当一个人被坎坷捆住的时候，他或许会哭，会怒，会伤心，会失落，会偏激，可一旦被坎坷折磨到极点的时候，他往往不会有以上的任何一种行为，那种被世道折磨倒绝境的感觉，就是…心碎！

　　这时候，他往往会把一切的悲伤，一切的痛苦都埋藏在心里，而表面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程风轻轻走到珷玞身边，淡淡道“珷玞，你看着里的水，平静么？”

　　珷玞现在已经完全的看不透程风这个人了“还好，这里没有人迹，所以水异常清澈，”

　　程风淡淡道“飘雪和你一样，平生最喜欢穿蓝色衣服，蓝色代表天空，代表自然，今天，我就顺应她的意思…天葬，”

　　程风再度抱紧飘雪那冰冷的尸体，审视良久，然后把她平举到河岸，轻轻放手…

　　“哗啦…”

　　她的身体落入水中，起一道水波，点点水珠飞溅到程风脸上，和他的眼泪融合一起，掉落下来…

　　“恩之大者，我程风这一生都回报不起，这样的恩者，应该归于自然，”

　　程风深深呼吸，他的眼睛再一次润，珷玞走过去，把他揽在怀里，希望用自己的温暖来温暖程风…

　　“三少，飘雪的为人，我珷玞非常敬重，你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往后的路，要走好，走出一片天，一片地，这样才不辜负飘雪对你所做的一切。”

　　程风重重点头“你说的没错，往后的路，每一步，都要走好，”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珷玞问了个实际的问题，

　　程风皱紧眉头“我不知道穿越暗黑之森还有多少距离，多少时间，总之，我们既然进入了这片森林，就已经没有回头的路，所以，不管怎样，我们都必须穿越穿过暗黑之森，只有到达芬洛帝国，才有我们的生存之地。”

　　珷玞赞赏的点头，如今的程风，比以前确实成长了很多，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

　　“我们现在只走了不到百分之一的路程，如果要穿越暗黑之森，我不知道我们这边还要死多少人，至少，我不敢保证，我能活着出去。”珷玞淡定道。

　　程风惊异的看着珷玞“现在只走了不到百分之一的路程，连你都没有把握活着出去，那你当初还为什么要进入这片森林？”

　　珷玞笑了笑“因为你啊，因为你就在这片森林里，我是来找你的。”

　　程风突然语，再说不出话来，只是将珷玞紧紧的拥在怀里“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要失去你，都不要…”

　　珷玞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穿越暗黑之森，进入芬洛帝国，那里才有我们生存的地方。”

　　“可是…”

　　珷玞明白程风的担忧，连忙道“虽然我没有把握穿越暗黑之森，但是很快我们这里就会来援手了，飘雪昨天已经向雷电城里发消息了，而且这一次南海巫神殿的顶级高手也将过来援助我们，还有阿姐，过些日子也将过来，到时候我们大家一起，一定能够穿越暗黑之森。”

　　程风沉默了，珷玞说道“我们是铁骑锘帝国最后一批逃难者，大祭司不会让我们死在森林里的。”

　　程风点点头，看了一眼远方，只见一片灰蒙蒙的黑暗，隐隐中，一股微风吹过，似乎夹杂着一阵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