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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旷世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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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这些人打的烈绝伦,但火光一亮,忽然都停了下来。

  群豪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左手执着火折子,右手执着一把寒光耀目的短剑,挡在壁之处,目光闪闪,凝注着室内。

  只见他右手短剑一挥,划出一道寒芒,两个距他较近之人,不自主的向旁侧退后了两步。

  丁玲轻轻叹息一声,暗暗赞道:“好威风啊!好神气啊!”火折子耀壁上的明珠,和他手中的绝世锋刃戮情剑,宝光剑气,室腾辉。

  鬼王丁高看清了来人是谁之后,不微微一怔,继而冷哼一声骂道:“这人好长的命啊!”徐元平两道锐利的目光,一直盯注在易天行的脸上,缓步行动,旁若无人。

  易天行心中一动,低声说道:“久闻鬼王谷的玄气功,自成一家,刚才试得丁兄风指,果是名不虚传!”

  丁高道:“好说,好说!”心中却暗道:“惭愧”

  原来他刚才和易天行动手相搏,几度遇上险招,忽然有人暗中出手相助,才把险招化去,但易天行当面称赞于他,又不好不硬着头皮承认下来。

  狡猾冷酷的易天行,不知何故,一遇上徐元平,心里就先行输上三分,眼看他大步行来,不一皱眉头,低声说道:“丁兄你也识得这个人吗?”

  丁高道:“此人已经中了剧毒,不知何故竟然未死?”

  易天行笑道:“这人有三条命,我已经亲眼看到他受伤死过一次了。”

  这时,徐元平已然近群豪,汤万里为了颜面,挡在路中,不肯让开。

  易天行突然横跨一步,和鬼王丁高并肩而立,低声说道:“丁兄,此人仗剑而来,可是要找你吗?”

  丁高道:“只怕不错。”

  易天行道:“丁兄如若出手,兄弟极愿相助。”

  丁高冷哼一声,道:“难道我还怕他不成…”他微微一顿,又道:“只要易兄不在兄弟出手之时,暗算于我,兄弟在百招之内,可要他溅血石室。”

  易天行笑道:“不是兄弟长他人的志气,这石室中人,除了兄弟之外,只怕都难是他的敌手,丁兄如不信兄弟之言…”

  丁高连受易天行相,杀机陡起,冷笑一声,说道:“兄弟不信有这等事。”右手一扬,突然向徐元平点了过去。

  一缕冷风,随手而起。

  徐元平冷冷喝道:“易天行何苦使别人替你卖命!”右手宝剑一挥,斜斜斩去。

  一股冷森的剑风,随着他挥动的右手推出,鬼王丁高惊叫一声:“内家剑气!”陡然一收右手,点出的指风,倏而收回。

  易天行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小子的武功,又长进了不少。口中却微笑说道:“你当真要和老夫动手吗?”

  徐元平豪壮地说道:“我由古墓之外,追到古墓之中,就是为了找你一战。”

  狂傲的易天行不自犹豫了一下,目光缓缓转注到杨文尧的脸上,道:“你手中的宝剑借我用用。”

  杨文尧慢慢地把手中宝剑递了过去,低声说道:“易兄,他手中的戮情剑,削铁如泥…”

  易天行接过长剑,说道:“我知道…”遂又提高了声音,道:“诸位旁边闪闪,这一位徐兄年纪虽然幼小,但在兄弟的心目中,早已许为当世劲敌之一,他的剑法和功力,都有着极深的造诣,不是兄弟自抬身价,这一场比剑相搏,当算得武林间甚难见到的一场恶战…”

  徐元平仰脸一阵长笑,道:“你这般看得起我,倒是出了在下的意料之外。”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能得在下许为劲敌之人,迄今为止,中原武林道上还只有你一人。”

  徐元平脸色凝重,一字一句地说道:“咱们这一动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此,在未动手之前,我要问你几句话。”

  易天行摇头笑道:“我虽然佩服你的武功,但却不愿答复你的相询之言。”

  徐元乎脸上一变,道:“为什么?”

  易天行道:“老夫生平之中,所做的事情太多,一时之间,只怕想它不起,但老夫又不愿随口欺骗于你。”

  徐元平冷言道:“如你打我不过,说是不说?”

  易天行道:“哈哈,不觉着口气太狂了一点吗?”

  徐元平右手一挥,戮情剑登时闪起了一道青芒,斜斜向易天行前划去。

  易天行赞道:“好剑法!”长剑一振,暴洒出三朵剑花,护住了前。青芒,剑花,一接而错,彼此都向后退了一步。

  双方虽然交接了一招,但两人的兵刃并未接触一起,仍然保持着一尺以上的距离。

  剑气珠光,相互辉映中。只见徐元平、易天行两人的面色,俱都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显见两人都已将自己生命中全部潜力动用了。

  一招甫过,两人身形突地有如石像般兀立不动,只有徐元平的左掌中的火折,光焰不住闪动。

  易天行目光森冷,瞬也不瞬地凝注着徐元平的眼睛,剑光开始缓缓移动,自左至右,划了个半弧。

  他剑尖每移一寸,室中的杀机便似又加重了一分,沉沉的杀机中,人人面色凝重,手足冰冷,屏息而视。突听易天行轻叱一声,掌中的长剑,幻作无数点星花,洒向徐元平的膛。

  接着便是一道惊鸿般的青芒,自徐元平剑上飞起,但听叮叮叮几声轻响,徐元平掌中火折一闪而灭,室莹莹珠光,漫天森森剑气,立刻随之灭绝,室中变得一片黑暗。

  查子清眼见易天行、徐元平方才这动魄惊心的一招相接,心里不暗忖道:“易天行虽非我友,但徐元平这人却更加可惧…”一念方生,只听杨文尧已在他耳衅轻轻道:“徐元平此人…”

  查子清突地一捏杨文尧手掌,两人手肘轻轻互触一下,口中虽未说出来,但披此却已明了了对方的心意。要知这两人俱是人世间的上智之才,否则怎会在武林中有如此成就。

  两人心念相通,都立下了杀徐元平之心。查子清探手入怀摸出一把毒针,杨文尧手掌紧握,也不知捏的是什么暗器。

  刹那之间,火光又起,原来丁玲又已点了火折,徐元平、易天行两人的身形,却已在火光骤暗的这一瞬之间,互换了个方向。

  查子清、杨文尧目光错,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悄悄地向徐元平移去。

  只见火焰一闪,室之中,(,,)突地暴幻起一片剑气,青光与白芒混合成一团旋光转,缤纷彩影如幢,徐元平、易天行两人的身形,突地隐入这光幢之中,竟似已自地面消失。

  方才那两招将发时还有征兆,此刻这一招却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群豪但觉眼前一花,两人剑气便已幻作一处,室中这冠绝天下的武林高手,竟无一人看出他两人这一招剑式。

  旋光转中,突听“呛啷”一声,宛如龙之声,历久不绝。

  余音袅袅,剑气又分,徐元平青锋斜举,易天行疾走三步,掌中的长剑,竟已被徐元平的戮情宝剑,截去了一段,但这雄霸一时的武林枭杰,面上却仍然不动半分声

  查子清一瞥易天行手中长剑,短去了三分之一,运气行功,全身劲力完全贯于右掌之上。

  熊熊的火光,照彻全室,景物清晰可见。

  查子清虽已到蓄势待发之境,但却不敢把毒针扬掷出手。他心中很明白,这一击如若不中,不但有损自己在江湖上的威名,且可能招惹起徐元平的杀机,他自信无能挡得徐元平那全力一击的剑气。

  回头望去,只见杨文尧也正圆睁双目,投注过来,四目投,换了个眼色。

  丁玲摇动一下手中的火折子,高声叫道:“查老前辈,你手中那把毒针,如若扬掷出手,遭殃的只怕不止徐元平一个人了。”

  查子清只觉怒火上冲,脸色大变,但又不好发作,气得干笑了两声,道:“贤侄女竟然和老夫开起玩笑了。”

  丁玲格格一笑,道:“杨老前辈…”

  杨文尧听她点破查子清手握毒针之事,心知下面之言,定然十分难听,赶忙接口笑道:

  “出了这古墓之后,老夫定然做个大媒,替贤侄女和查世兄撮合撮合,向丁兄讨杯喜酒吃吃。”

  丁玲冷笑一声,道:“你右手中握的什么暗器,可否亮出来给我瞧瞧?”

  两人词锋相对,各具用心,言词对答之间,却是牛头不对马嘴。

  只听易天行徐徐吐出一口长气,道:“果是我易某人生平遇上的第一强敌。”手中断剑一挥,斜斜的劈斩过去。

  这一击出手缓慢异常,但神情凝重,似是用尽了全身气力,顶门上汗水隐见,手臂抖颤,直似举不起手中断剑。

  徐元平面色凝重,戮情剑缓缓扬起。两人的举动,都异常缓慢,但双剑将触未触之际,却突然由慢变快。

  易天行断剑一摇,白芒暴涨,刹那间幻化起一室剑气,漫天银花。

  徐元平登时被笼罩在漫天的剑花之下。

  忽然间青虹大盛,寒芒飞闪,突破了漫天剑花,人影旋转,同时响了一声低,闷哼。

  剑气合而又分,室光影尽敛。

  易天行倒退三步,垂剑作杖,支持身子。

  徐元平步履不稳,双肩摇摆,有如醉酒一般,几个旋转之后,终于勉强站稳了身子。

  只听两人同时发出沉重的息,一滴淌汗珠,滚落地上。

  室高手,都看得屏息凝神,默不作声。

  查子清突然转过身子,大迈两步,走到了丁玲身侧。

  鬼王丁高沉声喝道:“兄弟还没有死。”

  查子清微微一笑道:“丁兄不要误会,兄弟决无暗算贤侄女的用心。”

  丁高道:“那是最好不过。”

  丁玲突然放下火折子,急急的奔了过去,叫一声:“爹爹!”扑入丁高的怀中。

  她自从记事以来,从未受到过丁高这般相待,一时受宠若惊,忘其所以。

  丁高轻轻拍了拍丁玲的肩膀,道:“这些年来,我这做爹爹的一直没有好好的看待过你们,使你们受了很多的委屈…”

  他黯然的叹息一声,道:“凤儿哪里去了?如若她不幸死去,不知我这做爹爹的铁石心肠已经变软,动了慈爱女儿之情,那是终身之憾。”

  丁玲举手拭去滚在两颊的泪痕,说道:“妹妹际遇奇佳,得蒙天玄道长收留门下习剑。”

  丁高双目一瞪,泛现起愉之,道:“真有这等事吗?”

  丁玲道:“女儿怎敢瞒哄爹爹。”

  只听拳风轻啸,火光一闪而熄,不知何人忽发一拳,打熄了火折子。

  火光甫熄,青虹暴闪,宝刃腾辉,珠光反映,室剑气,一片杀机。

  但闻徐元平怒喝一声,紧随着掌风拳劲纷纷击出,,涡漩成风。

  丁玲轻轻叹息一声,道:“查子清打出了蜂尾毒针…”

  话还未完,耳际间晌起了两声哼闷,想是有人中了毒针。

  混乱中石室突然开始了急剧旋转,室中的桌椅互击,人声杂乱,夹杂着惊心动魄的猩猩怪啸,形成了一片混乱的恐怖。

  忽然间响起山崩般的一声大震,石壁一角突然暴裂出一座圆门,两盏高燃的琉璃灯,被强烈的珠光反映过来,照亮了石室。

  群豪凝目望去,(,,)只见一道宽畅的大道,直向对面伸廷过去,每隔十步左右,就点燃着一盏琉璃灯,灯下面嵌着一颗明珠,反映得灯光更加明亮。

  室中群豪,似是都被这景物吸引,一时间鸦雀无声。

  易天行突然长叹一声,说道:“这古墓之中,当真已有了人吗?”

  丁玲道:“你才知道吗?”

  易天行缓缓转过身子,目注徐元平道:“小兄弟,你受了伤吗?”

  徐元平冷冷说道:“受了伤又怎么样?”

  易天行淡然一笑,道:“你是我生平中所遇的唯一强敌,我也深望能和你好好的拼上一场,分个生死胜败出来。不过,眼下的情势不同…”

  徐元平冷笑一声,接道:“不论情势如何,咱们也得先拼个生死出来!”

  易天行皱皱眉头,道:“你年未及弱冠,在下正值壮年,难道你还怕我突然死去不成?

  何况我每和你动手一次,都觉着你武功长进很大,咱们拼搏的时间拖的愈长,对你愈是有利…”他轻轻叹息一声,道:“不知什么人,有这等惊人的才智,竟然创造出这样一个神秘的孤独之墓。唉!这一场旷绝千古的骗局,传于江湖间已有数十寒暑,竟然无人揭穿,一个人能一手遮尽天下英雄耳目…”话到此处,倏而住口不言。

  丁玲冷冷接道:“我替你接说下去吧!掩尽天下英雄耳目事小,使你易天行也受了骗,你心中有些不服气,可是吗?”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可惜你是个女儿之身。”

  丁玲道:“我不是女儿身又怎么样?”

  易天行道:“如若你不是女儿之身,我定把你收归门下,传我衣钵。”

  丁玲道:“那我还是女儿之身的好。”

  易天行目光一转,笑道:“好一个利口丫头!如若我此刻和徐元平打一个同归于尽,你们所有的人都将减少去几分生机。”

  他缓缓把目光移注在丁玲的身上,道:“你可是还记恨我适才加诸你的刑罚吗?”

  丁玲淡谈一笑、道:“记恨有什么用?我又打你不过。”

  徐元平突然大步走了过来,说道:“易天行,可要我换个兵刃吗?”

  易天行道:“你自信一剑能胜得了我吗?”

  徐元平道:“咱们生死的机会各占一半,我如没有手中宝刃,生机还少你一分。”

  易天行点点头,道:“我一生行事,从来果断,但每次和你对敌,都生出犹豫之感。唉!

  难道天生你就是来克制老夫的吗?我的武功并不输你,但我的心理上却先输你三分。”

  徐元平道:“那是因为你作孽太多了。”

  易天行脸色忽然一变,说道:“我好意和你相商,并非畏惧。你如步步相于我,可不能怪我不择手段了!”

  徐元平冷笑一声,道:“什么手段,尽管施出来吧!”

  易天行道:“如若我和查子清联手对付你,你自信能够支持几合?”

  徐元平怔了一怔,道:“这个…”

  易天行接道:“加上杨文尧,十合内我们便取你性命!”

  只听身后一阵哈哈大笑,接道:“只怕不是那等容易。老叫化两只手没端豆腐,再加上官嵩,咱们刚好是三对三的局面。”

  群豪转头望去,只见那石壁开之处,并肩站着两人,左面一个蓬发草履,脸油污,身背红漆大葫芦的叫化子,一个蓝绸长衫,背双剑的长髯修伟的老者。

  易天行淡然一笑,道:“宗兄来的甚好。”

  神丐宗涛回顾了那长髯老者一眼,伸手取过背后的红漆葫芦,咕咕嘟嘟,喝了两大口酒,笑道:“你对老叫化这般亲切,想来定然是有求于老叫化了。”

  易天行道:“不错,兄弟确然是有点事相求宗兄。”

  宗涛道:“这倒是很难得了…”又举起红漆葫芦,喝了两大口酒,接道:“老叫化洗耳恭听。”

  易天行道:“眼下形势,整个武林同道,都被骗了几十年的岁月,因此,兄弟决心揭穿这—件千古骗局,深望诸位能和兄弟携手合作。”

  宗涛道:“可是要老叫化劝劝徐元平,暂时握手言和…”

  易天行道:“那也不必。(,,)兄弟只望借重宗兄之言,把在下和这位徐兄的恩怨,暂时向后,待揭穿了这一场骗局之后,在下自当和这位徐兄清结恩怨。”

  宗涛为人虽然豪放,不拘小节,但却心怀大义,识顾大体,沉了一阵,道:“老叫化虽然不你的为人,但这几句话,却是说的正正当当,看来老叫化倒是得帮你这个忙了。”

  易天行似是突然有了极大的感触,目光环扫了全室一眼,说道:“这一场骗局,能否揭穿,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命运,兄弟愿尽全力,身为先驱。”

  神丐宗涛目光一转,高声说道:“老叫化也有一事,请你帮忙。”

  易天行道:“但请吩咐。”

  宗涛道:“目下这暗室之中,有两人中了暗器,如若你当真存下了揭穿这骗局之心,先把这两人救醒过来。”

  易天行目光移注到查子清脸上,道:“查兄,可有解药吗?”

  查子清默察形势,如不拿出解药,立时将成众矢之的,当下探手入怀,摸出了两粒解药,目注查玉说道:“快给他们服下。”

  查玉依言接过解药,分给两个受伤之人服下。

  查子清蜂尾针虽然其毒无比,见血封喉,但他身怀解药,却是灵验异常,两人服下之后,不到一盏热茶工夫,人已清醒过来。

  神丐宗涛缓步走到徐元平身侧,叫道:“小兄弟…”

  徐元平似是已知道他要说什么,缓缓收起戮情剑道:“老前辈是我最为敬重之人,有事但请吩咐。”

  宗涛道:“揭穿这古墓之秘,不但是易天行一人的心愿,在场之人,只怕都有此好奇之心,就是老叫化也想瞧瞧设此骗局的主人面目,此墓机关重重,任是轻功绝世也难逃得出去,待揭穿此墓之后,你再和易天行总结旧仇不迟。”

  徐元平道:“晚辈遵命。”

  宗涛笑道:“可惜一宫、二谷、三大堡中的首脑,只有了四位,尚缺天玄道长和千毒谷主,未免使这次古墓中死亡之会,减不少!”

  徐元平道:“千毒谷主已和晚辈同入此墓,只是不知他此刻行踪何处?”

  那背双剑的修伟老者,突然接口说道:“徐元平,你还识得老夫吗?”

  徐元平道:“名重武林道上的上官堡主,晚辈怎会忘去。”

  上官嵩道:“老夫想向你探询一人…”

  徐元平道:“可是令爱吗?”

  上官嵩道:“不错,小女现在何处,是生是死?”

  徐元平道:“令爱和千毒谷主同行。”

  上官嵩道:“哼!老毒物对我女儿如何?”

  徐元平道:“爱护备至,极尽呵惜。”

  上官嵩奇道:“此话当真吗?当今武林有谁不知道老毒物的狠毒辣,此事实叫老夫难信。”

  徐元平道:“令爱允予下嫁千毒谷主公子,故得千毒谷主的百般爱护。”

  上官嵩怒道:“我女儿是何等之人,岂肯允婚老毒物那丑怪之子,你信口雌黄,当心性命。”

  徐元平想到上官婉倩相救之情,对她的父亲自是该忍让几分,当下淡然一笑道:“千毒谷主和令爱,都在这古墓之中,不难相遇,如若老前辈不信晚辈之言,见着令爱时,不妨问她一声,如有一字虚言,任凭老前辈处罚就是。”

  久久未发一言的金老二突然嘴说道:“令爱亲口允婚千毒谷主之时,在下也在旁侧,此事实是千真万确。”

  上官嵩忽然想起女儿服毒待死之事,不黯然一叹,道:“任凭尔等巧舌如簧,老夫终难相信会有此事。”

  徐元平知他心中已然相信七成,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回头对宗涛说道:“老前辈,这墓中不但机关重重,而且还有甚多毒物守门,此室中暗门忽开,灯火照道,分明是墓中主人,有意和我们相见,再延时刻,暗门一闭,那就要大费一番周折了!”

  易天行道:“此言有理。”当先举步行去。

  众豪正待举步随行,突听汤万里高声说道:“查子清!”

  查子清回头问道:“什么事?”

  汤万里道:“老夫伤在你蜂尾针下,就这么白伤了吗?”

  查子清道:“适才汤兄,拳脚加,几乎把犬子伤在手下,兄弟不是也认命吗?”

  易天行接口说道:“这一场混战,不论哪个吃亏、沾光,幸无伤亡,眼下境遇特殊,四顾茫茫,已然是一个同舟共济的局面,咱们这班人小,大都是在武林各有成就之人,不是名重一时的大侠,就是独霸一方的豪雄,彼此之间自是难免恩怨牵扯,勾心斗角,不过此刻的形势不同,兄弟深望诸位暂时放弃了个人恩怨,共谋大计,揭穿这一场旷绝武林的骗局!”

  查子清哈哈一笑,道:“易兄说的不错。”

  汤万里回顾那长眉老人一眼道:“在下和这位老兄台,算是白白的挨了一针。”

  长眉老人道:“你怎能和老夫相比。哼!老夫就是再多中他几枚毒针,也是不会受到毒害。”

  查子清微微一笑,默然不语。

  汤万里眼看大势已去,孤掌难鸣,如若坚持要报一针之仇,势必怒群豪不可,又碰了那长眉老人一个钉子,立时默然,大步向丁玲走去。鬼王双目一瞪,喝道:“站住!”

  丁玲嫣然一笑,接道:“他是来讨药吃的。”取出一粒药丸,递了过去。

  汤万里接过药丸,一口下。

  徐元平大步走近那长眉老人,低声说道:“老前辈,可要晚辈扶你走吗?”

  长眉老人一而起,道:“笑话!”举手在猩猩背上拍了一掌,接道:“走啦!”

  那状似睡的金猩猩,经那长眉老人拍过一掌之后,突然一跃而起。

  这裂开的暗门,似乎是有人在暗中操纵一般,当室中群豪,最后一人走出之后,突然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易天行冷笑一声,(,,)道:“果然是布设奇,巧夺天工。”口中说话,脚下却加速向前奔行。

  这条甬道,虽然有十五六丈长短,但群豪奔行迅快,片刻工夫,已然到了尽处。

  通道至此,分向两侧分开,但只深入丈许,即为两道石壁所阻。

  只见左面壁间写道:死亡之路,右面壁间写着:求生之门,鲜红的字迹,在灯火珠光映下,耀眼生辉。

  易天行回顾了宗涛一眼,道:“宗兄,咱们走死亡之路呢?还是走求生之门?”

  神丐宗涛纵声长笑,道:“我瞧咱们这般人,都带着脸晦气,还是走死亡之路的好。”

  易天行道:“兄弟也是这般看法。英雄所见略同!”

  查子清道:“让兄弟先试这石壁的坚度。”扬手一记百步神拳,直击过去。

  但闻砰的一声,发出拳劲,散成风。

  汤万里探手从怀中取出钢凿,接道:“兄弟开道。”大步直走过去。

  这古墓中奇异的布设,似是已促使这些水火不容的群豪,暂放下纠结复杂的恩怨。

  易天行目光一转,投注在徐元平的脸上,说道:“徐世兄的戮情剑,削铁如泥,这石壁虽然坚硬,决难当受利锋破坚之力。”

  徐元平冷哼一声,大步向前走去。

  丁玲高声叫道:“不要去!”

  徐元平愕然止步,回过头,道:“为什么?”

  丁玲道:“你把宝剑借给易天行,让他去破那石壁吧!”

  徐元平忽然想到金老二误触机关断臂之事,不犹豫起来。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丁兄,你这位令爱,好多的心眼。”

  右手一伸接道:“徐世兄可肯将手中宝刃,借给在下一用吗?”

  只听砰的一声大震,石屑纷纷下落。

  原来汤万里已抡动手中钢凿向那石壁上凿去。

  徐元平举起戮情剑道:“有何不可?”伸手递了过去。

  易天行接过宝刃,笑道:“如若我不肯还你宝刃,等一会动手之时,你又将少去一分取胜之机。”

  丁玲接口说道:“你如当真的赖皮到那等程度,只怕所有之人,都将群起攻你。”

  易天行道:“鬼丫头不用我,揭穿这古墓秘密之后,总要让你见识一下易某人的真实武学,不论哪一位愿意出手,在下都当奉陪。”说罢缓步向那石壁走去。

  只听砰砰大震,不绝于耳,汤万里手抡钢凿,不停的在那壁上敲打,死亡之路四个鲜红的字迹,已被敲的散落一半。

  易天行低声说道:“汤兄请休息一下,让兄弟试试戮情剑的锋刃如何?”

  汤万里收了钢凿,人却依言向后退去。

  宝刃锋芒,果不虚传,剑锋着壁,有如摧枯拉朽,直刺而入。

  易天行突然回头喝道:“诸位退开!”话出口人已倒飞而退,喝声未完,已到了转角之处。

  群豪屏息而立,等了良久,仍然不见动静,那石壁依然完好如初。

  查子清望了易天行一眼,道:“戮情剑锋芒如何?”

  易天行道:“你再发出一记百步神拳试试?”

  查子清依言施为,运气发出一拳,迫击那石壁之上。

  但闻砰然一声,中拳之处应手碎裂,暴开成一个两尺见方的圆圈。

  原来易天行探剑刺入石壁,试出了厚度之后,运气施剑疾快的划了一个圆圈,倒跃而退。

  查子清道:“易兄好快的手法。以兄弟的目力,就未看到你的行功运剑,石壁已被划裂…”

  丁玲冷然接道:“哼!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也不觉着麻?”

  查子清虽然心机阴沉,也不脸上一热,羞红直泛双颊,回头对丁高说道:“丁兄这位宝贝女儿,实该好好的管教一下了!”

  丁高淡淡一笑,道:“可要兄弟杀了她吗?”

  查子清怒道:“你不管教,兄弟替你管教了!”

  神丐宗涛呵呵一笑,接道:“谁敢动我的干女儿,我要剁了他十个指头。”

  查子清自知难是宗涛和丁高两人之敌,强忍中气忿,自找台阶说道:“宗兄不用卖狂,待出了这古墓之后,兄弟定要领教领教。”

  宗涛纵声笑道:“以老叫化的看法,咱们都别想活着出去。”

  丁高愣了半响,道:“宗兄,小女几时认到你名下了?”

  宗涛双目一瞪,道:“怎么?你不愿意那就…”

  丁高接道:“宗兄不要误会,小女得蒙垂顾,收作义女,兄弟极感荣幸。”

  丁玲嫣然一笑,道:“干爹最爱说笑,爹爹不要放在心上…”目光投注到易天行脸上,接道:“你该把戮情剑奉还人家了吧?”

  易天行点头微笑,道:“丁姑娘说的是。”缓缓把手中宝刃,递了过去。

  徐元平一挥掌中戮情宝刃,便要纵身跃入那两尺方圆的门户。宗涛、金老二,不齐声喝道:“且慢!”两人一齐挡在徐元平身前。

  易天行笑道:“壁既是兄弟所开,还是由兄弟当先进去的好。”脚步一迈,由壁中跨了进去。

  宗涛道:“易天行虽然心肠狠毒,心智阴险,但却也不愧是条汉子!”

  话声未了,突见易天行又已反身跃出,面上微带惊诧之,道:“徐世兄可否再将宝刃借我一用?”

  徐元平问也不问,便将戮情剑利刃递过。

  丁玲道:“里面难道还有一重石壁吗?”

  易天行道:“正是!”话声未了,人已穿入壁,宗涛、徐元平一齐随之而入,只见里面仅有三尺宽狭之地,前面果然又是一重石壁。

  易天行挥动利刃,破壁而入,哪知里面竟然还是一重石壁。

  众人心中俱都大奇。只见易天行击破五重石壁,第六重石壁之上,却留着一张洁白的字柬,上面赫然写道:“自作聪明,多费力气。你们若是自‘求生之门’进来,便可省去破壁之功。如此辛辛苦苦,又是何苦?”

  字迹龙飞凤舞,易天行面上突地泛起一种怅然若失之

  宗涛变道:“这墓中果然有人!”

  易天行长叹一声,道:“不但有人,而且还是个人上之人。只是兄弟费尽心力,却也想不出此人会是那一个?”言语之间,又自划开石壁,当先一跃而入。

  群豪鱼贯相随,进入了最后一堵石壁。

  这是个广敞的大厅,十二盏玻璃灯光焰熊熊,但因这敞厅四壁,都是用黑漆漆成浓墨之,灯光反映的亮度甚是微弱,形成—种恐怖气氛。

  十二口黑漆棺材,规律的排在十二盏玻璃灯的后面,棺盖封闭紧严,生似那漆棺之中,在很久以前,已经装入了死人。

  易天行环顾四周的景物一眼,赞道:“这气氛确然使人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阴沉,恐怖,兼而有之,亏他想得出来…”缓缓转过身倒握戮情剑,递到徐元平的手中说道:

  “看敞厅摆布,咱们似已进入要之区,随时都可能发生惊变,此剑锋利无匹,身能怀此利器,当可保几分生机。”

  徐元平接过戮情剑,道:“但愿你心愿得偿,见得这墓中主人,揭穿这古墓之秘,留下性命,好和我决一死战。”

  易天行笑道:“在下自信不致使你失望…”突然横跨两步,走到一口黑漆棺木之前,伸手揭棺盖。

  徐元平目光一掠杨文尧,只见他双目靛神,凝注在易天行身上,但却默默不语,徐元平忍耐不下,突然大声喝道:“住手!”

  易天行回头一笑,道:“什么事?”

  徐元平道:“我要手刃亲仇,不愿你死在那棺材中暗算下。”

  易天行道:“你的武功和机智,都在极快的长进之中,为我筹谋,眼下就该和你作个了断。”砰然一掌拍在棺盖之上,掌落人退,声音入耳,人已退出了三尺开外。

  厅中群豪纷纷移动身躯,蓄势戒备。

  那坚牢的棺盖,在易天行大力金刚掌一击之下,砰然大震声中,破裂成两半。

  只听那棺木之中,嘤咛一声**,缓缓伸出一条手臂,十指纤纤肤白似雪,显然是女人的手臂。

  易天行冷笑一声,道:“只要能遇上一个活人,就不难问出底细。”

  那玉臂摇挥了几下,生似一个人长眠醒来,挥臂伸了两个懒,又缓缓收回棺中。

  阴沉的敞厅中,漆暗如墨的四壁,十二盏高燃的玻璃灯,十二具密封棺材,织成一片恐怖和黯然,使人感觉生命的萧索,不自的联想到死亡。

  群豪个个圆睁着双目,盯着那副棺材中伸出玉臂,个个都运功戒备,准备应变。

  显然那玉臂缓缓收回棺中之举,大出群豪预料之外,愕然相顾良久,仍然不见那玉臂再伸出来,好像那人收回了玉臂之后,重又睡了过去。

  易天行似已等的不耐,冷冷地说道:“再要故作神秘,可别怪我易某出手狠辣了,你纵然武功过人,也难当得我突然出手一击!”

  但那棺中之人,似是沉沉睡去一般,仍然不闻一点回应之声。

  杨文尧心怀鬼胎,生怕易天行对自己动了怀疑,身而出说道:“易兄,请替兄弟掠阵!”大步向那棺材走去,一面运集功力,聚劲右掌,只要一有变故,立时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举动,运掌拍出。

  易天行回顾查子清一眼,道:“查兄的百步神拳,专以攻远,准备接应杨兄!”一面说话,一面放步向前走去。

  杨文尧走近那棺材之后,先重重咳了一声,然后运手一拔棺盖。

  那棺盖早经易天行掌力劈裂,稍一用力,立时向一侧滑开,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只听那棺木中一声娇呼,突然坐起来一个长发散披的女人。

  那张美丽的面孔,柳眉星目,瑶鼻樱口,缓慢的站了起来。

  杨文尧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冷冷地喝道:“先把你的双手举起来!”

  那女人一面眨动着圆大的眼睛,打量厅中之人,一面缓缓举起了双手。

  一双**的玉臂,当先伸出棺木。

  随着那举起的双手,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杨文尧一皱眉头,喝道:“你没有穿衣服么?”

  那少女一双闪动不定的秋波,凝注杨文尧身上,迈起了雪白的**,踏出棺材。

  上官嵩冷哼一声,喝道:“赤身体,成何体统!”

  原来棺木中站起的女子,除了一束在前的黄绫,和覆在间的白绢之外,全身再无片衣寸缕,光腿赤足,着双臂,缓步向前走来。

  她似是根本没听到杨文尧喝问之言,紧闭着嘴巴,一语不发。

  易天行已到了杨文尧的身后,低声说道:“杨兄,运集五成功力,试她一掌。”

  杨文尧右手一扬,斜斜拍出一掌,推击过去。

  一股暗劲,直撞过去。

  那缓缓行进的女子,吃杨文尧掌势一撞,口中啊哟一声,仰面向后倒去,砰然一声,着着实实的摔了在地上。

  杨文尧绝未料到这随手一击,竟然会把对方击倒在地上,不微微一怔。

  错愕之间,忽听乐声悠扬,传入耳际。

  这乐声由低渐高,由简入繁,初响之声,只是一种极单纯的弦声,但倏忽之间,几种管声同时混入,还未及来得分辨,弦管争鸣,室缭绕,合奏山一阕凄凉动人的乐章。

  杨文尧目光转动,环扫了四周一眼,说道:“这乐声从哪里传出来的?”

  易天行道:“就从这棺木之中。”

  神丐宗涛取过红漆葫芦,喝了一大口酒,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咱们走过去不理它就是了。”当先举步而行,立向后壁走去。

  易天行道:“杨兄,你走近她仔细瞧瞧,我不信她真的被你一掌打死。”

  杨文尧缓缓举步走了过去,将近那女子身侧之时,突然飞起一脚,踢向那女子右肋。

  这一脚用力甚大,别说是血之躯,纵然是巨石木桩,也将被他这一脚踢的桩折石裂。

  徐元平看的心中不忍,高声喝道:“杨文尧,不要踢她…”

  喝声中奋身一跃,直向杨文尧扑了过去。

  易天行一皱眉头,道:“你要干什么?”挥臂拦去。

  徐元平猛然一沉丹田真气,硬把向前冲行的身子收住,落着了实地,道:“这等手段对付一个妇道人家,未免太狠毒了。”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我刚才还赞颂你机智大进,怎么片刻工夫,又动了妇人之仁,须知此刻咱们正陷身在险恶无比的环境之中,随时随地,都可能遇上惊风骇的凶险,你这一念仁慈,说不定将招致杀身之祸。”

  徐元平道:“那女人已被扬文尧掌力震昏,难道一定要把她身体毁伤才行吗?”

  易天行道:“如若我的推想不错,她并没有死去,不信你过去瞧瞧。”

  杨文尧自和徐元平动手相搏过一次之后,对这位少年英雄,已生出了极大的戒心,听得他喝叫之声,竟然不敢再踢下去,陡然收住了踢出去的右腿。

  大踏两步,到了那半女子身前,伸手向她鼻息之间探去。

  果然那女子仍有着微弱的气息。

  杨文尧眼珠儿转了两转,沉声问道:“是死是活?”

  徐元平道:“奄奄一息,生死难决。”

  丁玲一直注视着徐元平的一举一动,目睹杨文尧脸上的奇异神色,立时大声叫道:“徐相公当心活人!”

  杨文尧确实下了暗算徐元平的用心,而且已暗中运集功力,劲聚右掌准备在徐元平起身之际,猝然发难。丁玲大声一嚷,不吃了一惊,赶忙向后退了两步。

  徐元平缓缓站起身子,星目中神光暴,凝注杨文尧脸上,说道:“如非丁姑娘这一叫,定然叫你试试我‘达摩三剑’的滋味!”

  易天行怔了一怔,道:“达摩三剑!”

  徐元平已知失言,但已无法改口,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怎么样?”

  易天行笑道:“达摩三剑,乃失传之学,不知徐世兄如何知得?”

  徐元平道:“纵然我了解甚深,但也不会告诉你。”

  只听神丐宗涛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道:“小兄弟,把戮情剑借给老叫化子用用。”

  这时弦管混之声更加嘹亮,曲调也更为凄凉,但这墓中之人,都是武林一时高手,个个内功深厚,定力坚强,丝毫未受感染。

  徐元平应了一声,一掌拍在那半女人的“玄机’要之上,大步向前走去。

  易天行首先听出那乐声不对,高声说道:“趁他们尚未起而发难,咱们要先发制人,诸位如若肯听我易某人的话,那就快把这棺材毁去。”

  一面喝叫一面向那半女子迫去,扬起一脚当踏去。

  只见那半女子微闭的双目,突然一睁,疾快的一阵翻滚,人已到七八尺外,一而起,探手从束黄绫之中,取出一个银哨,吹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

  但闻一阵砰砰大震,响不绝耳,十一具密封紧闭的棺盖,突然大开。

  每一具棺木之中,都站起一个长发散披,黄绫束,白绢覆的美丽女子,迈起了粉白的右腿踏出棺木。

  这些女人,双手之中均都抱着一宗乐器,箫、笛、琵琶、古筝、三弦、琴、笙、瑟、鼓,应有尽有。

  棺盖一开,乐声更是响亮震耳,群豪心头立时受到了巨大的感应,个个心神震动。

  易天行气聚丹田,大喝一声,扬手劈出一掌。

  一股强烈的掌风,划空涌出,排山倒海般直撞过去。

  但见那些手抱乐器,束黄绫的长发女子,纷纷向两侧躲去,但她们手中的乐器,并未停止,响声依然,动人心弦。

  易天行这挥掌一击,至少用出了七成以上的功力,的暗劲,吹飘起那些怀抱着乐器女子的覆白绢,和散垂的长发。

  这时徐元平已走了一丈多远,目睹厅中的变化,不觉愕然止步,就在他一怔神间,易天行的掌风已破空涌至,他为了避让易天行的掌力,不得不横向一侧让去,正和那些怀抱乐器的女子,挤在一起。

  只觉耳际间,弦管声震,不自的一闭双,侧过脸去。

  就这一失神间,忽觉左上一阵轻微的疼痛,似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不大怒,冷哼一声,回手拍出一掌。

  但闻咚的一震,一个长发女子,突然把手中所捧的一面皮鼓递了过来,正好在徐元平拍来的掌上。

  忽听丁玲高声叫道:“当心她们手中乐器藏有暗器!”

  易天行大声叫道:“此时此情,咱们已经陷入险恶的危机之中,多一分仁慈用心,就多一分死亡的机会…”

  话还未完,那十二具棺木之中,突然又跃出十二十美丽的少女,和着那震耳的乐声,边歌边舞起来。

  易天行杀机已动,呼的一掌,照一个少女劈去。

  掌力到处,响起了一声尖厉的叫声,一具少女的躯体,应声而起。

  杨文尧探手一把,抓住了一个少女的右臂,微一用力,登时把那少女臂骨折断,只听那女子啊哟一声大叫,仰身向地上倒去,显然她已疼的晕了过去。

  查子清也在这一瞬之间,发出一记百步神拳,打伤了一个少女。

  杨文尧心中大为奇怪,回头对易天行道:“易兄,这些人都不会武功。”

  易天行道:“兄弟也觉得有些奇怪…”

  只听对面不远处传过来一阵轧轧之声,面的石壁,突然裂开,缓缓向两边缩去,敢情那石壁是活的。

  一道强烈的亮光,直照过来,十二盏熊熊燃烧的玻璃灯,登时黯然失

  群豪凝目望去,只见一片白绫幔遮着大厅中,竖立着二十四只火炬。

  易天行打量那大厅一眼,突然放步向前走去。

  厅中伤亡横陈,不时发出痛苦的呻,但这些伤亡之人,竟然没有一个抱有乐器。显然,那十二个怀抱乐器的少女,个个都会武功,而这十二个曼舞轻歌的少女,却都是平常之人。

  一片素白的大厅中,布设着一个灵堂,纸花火烛,素帏低垂。

  灵帏上一个白色大匾,横写着四个大字“贪心罹祸”易天行看了一皱眉头,冷冷说道:

  “好大的口气!”探手一把扯下了灵帏上的横匾。那横匾之后,又是一片白绫横幅,写道:

  “生不如死。”

  易天行冷笑一声,道:“我倒看看你一共有几条横幅。”右手一招,又抓住了横幅一角,正待扯下,突闻一阵轧轧之声,传了过来。

  神丐宗涛哈哈一笑,道:“好啊!又有花样来了。”

  只听一个苍老尖锐的声音答道:“在这里了。”一角素幔起处,缓步走出来一个手握竹杖,头白发的梅娘。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诸位才来吗?”

  梅娘一顿手中竹杖,冷然答道:“你还未死,岂能算迟。”

  但见素幔轻启,缓步走出来黑纱蒙面的紫衣少女,她身后紧随着锦衣修躯的王冠中,和那红衣缺腿大汉。

  易天行目光一掠那紫衣少女道:“姑娘晚了一步。”

  蒙面黑纱中传出紫衣少女娇甜的声音,道:“二谷三堡中人,不知到了几个?”

  杨文尧道:“用不到姑娘费心…”

  紫衣少女冷笑一声,接道:(,,)“少安毋躁,我替你们带来一个帮手。”举起双手,轻击一掌。

  素幔重起,走出来驼、矮二叟,在两人之间,挟持着一个瘦矮之人,和一位青衣少女。

  宗涛望了那矮人一眼,大声笑道:“冷老大!”

  笑声未绝,忽听上官嵩大叫一声:“倩儿!”纵身直扑过去。

  梅娘一挥手中竹杖,冷然说道:“站住!”一股强厉的杖风,横里击了过来。

  上官嵩只觉对方杖势,不但来的势道强猛,而且招数变化,亦是不可捉摸,迫得向后疾退了两步。

  紫衣少女忽然高声说道:“放开她,让他们父女们谈谈身后之事。”

  欧驼子应了一声,举手一掌,拍在那少女后背。

  只见她一双瞪得又圆又大的眼睛,缓缓转动了一下,娇呼一声爹爹,疾向上官嵩扑了过去。

  上官嵩张开双臂,接着扑过来的女儿,脸上老泪纷纷,激动地叫道:“孩子,苦了你啦。”

  上官婉倩黯然说道:“女儿实未想到还能见得爹爹一面。”

  易天行突然大步走来,低声叫道:“上官兄。”

  上官嵩按耐下心中悲苦,回头说道:“怎么样,易兄可是看着兄弟不…”忽然想到易天行相救女儿之情,咳了一声,住口不言。

  易天行道:“上官兄不要误会,你们父女相会,乃一大喜事,想来定有甚多离情诉说,请到一侧谈谈,兄弟想和这位姑娘说几句话…”话到此处,声音突然一低,施展千里传音之术,接道:“两位在此地谈话,甚多不便,对方如若出手施袭,两位只怕不易闪避。”

  上官嵩突然改颜相向,拱手一礼,道:“多谢易兄关照。”牵着上官婉倩,向大厅一角走去。

  神丐宗涛冷笑一声,取过背后的红漆葫芦,咕咕嘟嘟喝了两大口酒。

  易天行回目望了宗涛一眼,笑道:“宗兄可是怀疑兄弟挑拨你和上官兄吗!”

  宗涛冷冷说道:“哼!狗嘴里决长不出象牙来。”

  易天行脸色一变,道:“兄弟一口一个宗兄,宗兄却这般轻兄弟,难道宗兄认为兄弟真怕你吗?”

  宗涛冷笑一声,道:“老叫化向来出口不雅,你如不爱听,就别给老叫化讲话。”

  只听那紫衣少女道:“易天行,咱们相约之事,还算是不算?”

  易天行淡然一笑,道:“在下想和姑娘谈一点正经之事。”

  紫衣少女道:“你说吧!”

  易天行道:“姑娘的才智,在下一向敬服,但这古墓中早已有人之事,不知姑娘是否已经料到?”

  紫衣少女道:“事先不知。”

  易天行道:“这就是了,创造这古墓之人的才智,不但高过在下,也强胜过姑娘了。”

  紫衣少女道:“单就他筑建这古墓而言,倒是不错。”

  易天行道:“姑娘有此想法,那是最好不过。”

  紫衣少女道:“你可是想劝我合力同心,共谋揭穿这古墓之秘吗?”

  易天行回顾了身后群豪一眼,笑道:“眼下这灵堂中人,彼此之间,大都有着纠结不清的恩怨,但在此时此情中,都已暂时放下,共谋同心,揭穿这创造古墓的绝代人才,如若姑娘肯和在下合作,我易某人确信咱们可占上风。”

  紫衣少女道:“那人能创造出这孤独之墓,建造了这样灵巧的机关,想必已有了万一的准备…”她突然向旁侧横跨两步,倚靠在梅娘的身上,接道:“就目下实力而论不论,这墓中主人网罗了多少高手,都无法和咱们硬拼力战。单就武功而言,我也认定他难以抗衡。

  但如他早巳在这要之地,顶布机关变化,事情又当别论。他虽然一败涂地,咱们也逃不了,该是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易天行怔了一怔,道:“这个在下倒是还未想到。”

  紫衣少女道:“因此,诸位如想多保几分生机,那要听我的指命行事。”

  这几句话,说的声音甚高,全厅中人,全都听得十分清楚。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姑娘未免把自己估计的过高了。老实说,目下的人,谁也无法管谁,但任何人亦可指命群豪,统率全局,但这只限于一件事情。”

  紫衣少女道:“如若你们愿意接受我之指命,咱们就携手合作,如若不愿受我之命,那咱们就各行其是,互不相关。”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望这古墓隐秘揭穿之前,彼此之间,暂息干戈。”

  紫衣少女道:“好吧,我们袖手旁观就是。”

  易天行目光一掠那身材矮小之人,又道:“在下还有一件不情之请。”

  紫衣少女道:“你可是要我释放千毒谷主?”

  易天行点点头肃然说道:“不论这古墓之秘,是否能够揭穿,目下之人,势必要有一场自相火并不可,悲惨的结果,早已决定了,揭穿这古墓之秘以后,姑娘就是想置身事外,只怕也是难以如愿。”

  紫衣少女道:“那很好,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中原的武学…”回头过去,低声说道:

  “胡矮子,放了千毒谷主。”

  胡矮子应了一声,举手一拳,击在千毒谷主的后背。

  这一拳用力甚大,千毒谷主矮小的身躯,被打的向前一连跑了五六步远。

  易天行伸手一把,抓住了千毒谷主的左臂,说道:“冷兄…”

  易天行“冷兄”两字方自出口,千毒谷主的右拳竟也同时发出,呼地一拳,向易天行下颚直击过去,拳风虎虎,强劲绝伦。

  他与易天行贴身既近,拳势又如此急剧强猛,群豪心中一惊,俱都大出意料之外,只道易天行难免要伤在他这一拳之下,群豪心里十中有九都起了幸灾乐祸之心,只望他这一拳打得越重越好。

  徐元平一见紫衣少女现身,神情之间,便突地起了一种凄怅惘之,心中亦不知是何滋味。此刻见到千毒谷主突施暗算,一拳击出,剑眉微轩,急的窜了过去,并指点向千毒谷主肘问曲池

  哪知他身形方动,易天行的左掌已无影无踪地抬起,只听“砰”的一声,拳掌相接,易天行身子微微一震,千毒谷主连退两步,右拳却已被易天行的左掌紧紧握住,再也挣脱不开。

  徐元平身形一顿,群豪不在暗中失声地叹息,只听易天行哈哈笑道:“冷兄好雄浑的内力!”手掌一紧,一阵内力自掌心发将出去,千毒谷主那憔悴的面容,更是苍白如纸,但目光中,仍是茫茫然,仿佛丝毫不觉痛苦。

  易天行大笑道:“各位放心,在各位兄台未死之前,兄弟绝对不敢先各位而死的。”群豪面颊一红,易天行含笑望了徐元平一眼,道:“兄弟虽不能与徐世兄为友,但能与徐世兄这种英雄人物为敌,心里也觉光荣的很!”

  徐元平道:“我本无救你之心,只不愿见到别人暗算伤人而已。”

  易天行笑道:“如此襟,如此…”目光转向千毒谷主,笑容突地一敛道:“徐世兄这却错了,冷兄亦非暗算伤人之辈,只是他身上三处胡矮兄只解了其中之二,他四肢虽能运转,但神智却未恢复,是以才会有此一拳。”

  说话之间,他已暗中运气解了千毒谷主的道,缓缓松开手掌。

  千毒谷主倒退一步,木然立在地上,呆愣了半晌,回首望了梅娘及驼、矮两叟一眼,面上然变了颜色,大怒道:“好矮子!“双臂一张,骨节格格作响,大步向胡矮子走了过去。

  胡矮子冷冷一笑,道:“好矮子,你过来!”

  原来千毒谷主身材亦甚矮小,并不比胡矮子高上多少,只是这两人身材虽然矮小,但武功却全是走的刚烈一路,此刻两人俱是箭在弦上,只要出手一击,便是石破天惊,立判生死之势。

  哪知易天行突地横身一掠,挡在两人身前,口中说道:“冷兄暂请息怒!”目光却望在那紫衣少女身上。

  紫衣少女道:“胡矮子,退下来。”

  话声未了,那低垂落地的自绫素帏中,突地卷出一阵森森的冷风,白绫卷起,烛影摇红,为大厅中带来了一阵凄清森冷之意。

  群豪都为这突来的冷风,吹的心神一动,齐齐转脸望去。

  只见那飘起的白绫素幛之后,高燃着两行白色的蜡烛,一直向后面延伸过去,但见那白色的烛光,由大而小,由低而高,直到十丈以外。

  烛火尽头,有一具黑漆的棺木,在那棺头两侧,似是写有两副对联,只是距离过远,那棺头烛火,又不及这厅中火炬光亮,群豪目力虽好,但也是看它不清。

  易天行回顾了那紫衣少女一眼,道:“排场不小。”

  紫衣少女道:“一个人死后,当真埋葬这等地方,实使人有着生不如死之感。”

  易天行目光环扫了群豪一眼,朗声笑道:“传诵武林的古墓之秘,即将揭穿,此时此情,兄弟深望诸位,暂把彼此间个人恩怨抛开,尤不得暗施算计,如有存心故违,那就是我们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语音未绝,突然响起一声暴震,一支火炬突然炸裂,火花飞溅中,光亮一闪而熄。

  紧接一阵嘭嘭之声,不绝于耳,室火炬,连续爆炸,片刻间尽皆碎裂,火花四飞,光亮尽熄,大厅突然问黑暗下来,灵幛后两行长长的烛火,反显得明亮起来。

  易天行长叹一声,道:“天外有天,人后有人,这人的才智,实叫我易某人自叹弗如。”

  紫衣少女接道:“可惜我爹爹未来此地,这创造古墓之人,或可是他一个敌手。”

  易天行道:“昔年衡山大会,令尊独驳中原武学,豪壮之言,犹在耳际,在下倒是真的希望他能及时赶来,凑凑这场热闹。”

  王冠中冷冷说道:“家师何等才智,他如肯涉足江湖,不但这古墓之秘难以瞒得过他,在场诸位,只怕也难有今这等声势了。”

  徐元平听得大为气愤,(,,)剑眉一扬,正待反相讥,忽觉香风袭人,那紫衣少女放步直走过来。

  他的目光一触及到那紫衣少女的身上,立时生出了一种惶惑和不安的感觉,待出口之言,也同时咽了下去。

  但觉香风掠面而过,紫衣少女直对丁玲走去。她一行动,王冠中和梅娘齐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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