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帮助

　　道路中央的人面狮显然也被强烈的灯光所惊扰，它们不约而同地扔下面前被啃得只剩一半的尸体，以强劲有力的后肢猛一蹬地，张开沾血的大嘴，出两排尖利的獠牙，朝着面而来的军车猛扑过去。

　　“哒哒哒哒…”

　　军用吉普显然没有惧怕这样的阻拦，仍然在驾驶者的操纵下，发动机发出阵阵怒吼，保持着极高的速度冲撞过来。车顶上的机也自上而下倾泻着密集的子弹，为同伴扫清前行的道路。

　　车上有三个人，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看上去，他们似乎急于摆人面狮的纠，除了在控制车顶机的手外，驾驶副座上的士兵也端起自己的AK，朝着扑面而来的人面狮狠狠扣下了板机。

　　大口径机的威力相当可怕。不及躲避的人面狮身上，顿时被打出一串串酒杯大小的弹孔。穿透力极强的子弹在巨大的气流推进作用下，从人面狮的身体表面呼啸而过，留下一片血模糊的破。乍看上去，就好像几只正在往外潺潺出鲜红体的怪异蜂巢。

　　躲在矮墙背后的雷成死死攥紧手中的鲨，尖处的瞄孔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人面狮。知怪物习的他很清楚，这样的攻击除了能够稍微削弱人面狮的体力，在短时间内起到降低对方进攻速度作用外，根本没有任何致命的效果。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似乎天生拥有一种神奇的自我愈合能力。除了直接命中要害，或者将它们的头颅砍下，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对它们造成有效的伤害。

　　两头人面狮似乎也明白士兵手上武器对自己所造成的威胁。它们灵活的变换着身体的不同姿势，利用散布在废墟间的各种障碍物躲避着威力巨大的子弹，将头部隐藏在其间。以避开弹的威胁。同时，口中还不断发出阵阵狂吼，似乎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发内心的愤怒和急躁。

　　这吼声是那样的狂躁和诡异，以至于雷成听了，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和恐惧。虽然他不清楚这种吼叫究竟有着什么具体含意，但就自己以往的经验判断，这两头狮身人面的怪物，应该是在求援。

　　仿佛是要映证他心中担忧的一般，两道长啸也从街道南面一幢四层建筑废墟的顶端传来。紧接着，一种节奏感很强的震动，也搀杂着汽车马达的轰鸣与剧烈的声，从雷成的感觉器官开始，一起传入了他的大脑。

　　那是物体从高处跃下，在废墟间快速奔跑所带来的震动。很小，也很轻微，可它确实存在。

　　雷成完全可以肯定：有两只怪物正往这里赶来，而且速度极快。

　　他来不及多想，举起手中的鲨，瞄准其中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头人面狮的后脑狠狠扣下了机簧。只听“嗖”的一声，一米多长的钢矛尖顺着滑槽从身飞出。带着巨大的惯性和穿刺力，从目标是棕黄硬的头部入，一直穿透了整个脑颅。

　　被钢矛中的狮子当场仆到在地上，四脚朝天地拼命抓狂。从头部出的血沾了全身，那种无比狰狞的模样，就好像是一种无声的恐吓与警告。

　　雷成知道，这头人面狮已经死定了。现在的它，不过是神经中枢的一种本能反而已。

　　士兵的攻击仍然在继续，他们清楚地看到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同时也将手中的武器转而瞄准了目标的要害部位。在强大的火力面前，人面狮根本无法从密集的火网中逃出。居高临下的机可以从任意角度向它们击。一只猝不及防的人面狮当场被一梭子弹命中头部，顿时爆起数个细密的孔。高速旋转钻入其大脑的弹头，在遭遇血混合体的阻拦后，再也无法忍受气压与推动力的双重迫，在这团柔软的质空间里不可抑制地轰然爆开，以巨大的炽热能量从狮头内部涌而出，畅快无比地释放到寒冷清咧的夜里。

　　同伴的惨死，使得另外一头人面狮怔住了片刻。汽车上的士兵当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当即照准那颗是浓密鬃的可怖人头扣动了板机。只听一声低沉的哀嚎，脸颊间多了两个弹孔的怪物仿佛孤注一掷般，疯狂地朝着高速驶来的车轮下钻了进去。

　　“不好！”人面狮最后的亡命行为，使得吉普车后轮高高翘起，加上街面上到处都是零的水泥碎块，疾驰而来的车辆再也无法保持原有的平衡，只能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在空中横滚半周后，重重砸在了路边一幢多少尚算平整的墙壁上。

　　见状，雷成的心一紧，连忙从藏身的矮墙背后跳出，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倾覆的车身旁。不由分说，把那名在车顶操纵机，且在翻滚中被抛出车厢的士兵扶起，拉着他一起跑到了侧翻的汽车前。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使他大吃一惊。

　　坐在前排的两名士兵被在了车下。沉重的车头在与墙壁接触的瞬间，已经将驾驶者脆弱的头部连同坚硬的钢盔一起碾成了片状。惨白的脑浆与鲜红的血水，顺着扁平头盔里那条狭窄的隙缓缓淌下来。如果不是被挤爆裂后垂挂在前的眼球与散落的牙齿，恐怕谁也想不到，在这顶变形头盔的下面，曾经有过一颗活生生的混圆头颅。

　　副座上的士兵还活着，但是他的身体从部以下完全被断开的车门所撕裂。虽然完整的上半身看不到一丝伤痕，苍白的脸上也搐着渗出大滴的汗水。可是雷成知道：他已经活不了多久。

　　“快，帮我一下。”

　　说话的是那名从车厢里被抛出的士兵。只见他疯了一般扑到吉普车前，用肩膀和双脚拼命支撑着墙壁与车辆之间的距离，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救出其中已经没有任何生机的同伴。

　　雷成没有回答。他扔下手中的鲨，从是血的车厢里抓起一支AK，又从已经死亡的驾驶者身上摸出两个弹匣。快步冲到脸悲愤的士兵面前，照准对方肩膀上狠狠砸了一拳：“别那么冲动，我们救不了他们。”

　　“你说什么？他还没有死，还有救。”双眼通红的士兵指着被卡在墙壁中间奄奄一息的同伴，疯狂地吼道：“看见没有，他还活着。”

　　雷成张了张嘴，没有答话。忽然，只见他神色一变，转身跑到侧翻的车厢旁边，狠狠拉开手中突击步的保险，把尚在温热的乌黑口，死死瞄准了被黑暗笼罩的街道尽头。

　　见状，拼命摇晃车体的士兵一楞，不由得朝着对方口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也翻身跳进歪倒的车厢，飞快地旋转着固定机的撑架螺丝，企图将之取下。

　　翻滚没有损伤车体前部的灯。那道耀眼的刺目白光正好照亮了面前的街道。就在几百米外的街道尽头，两团模糊的灰黄影子正在飞快地缩短与汽车之间的距离，而它们的轮廓也在逐渐变得清晰。

　　人面狮，是两头闻讯而来的人面狮。

　　“快点，尽量打头，攻击其它身体部位没用。”

　　雷成没有回头，他的双眼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瞄孔里那头距离自己最近的人面狮。侧翻的吉普将另外两名士兵的装备都在了下面。除了自己手里的这支AK，那架在车上的机就是最后的武器。

　　他在祈祷，祈祷怪物奔跑的速度再慢一点，祈祷旁边士兵取下机的速度再快一点。然而，数秒钟后，当第一只狮子那张被鬃覆盖的狰狞人脸，已经能够在瞄孔中看得无比清楚的时候，机也才刚刚从撑架上被取下，尚且来不及安置到最佳的击位置。

　　“呯…”雷成轻轻扣下了指间的板机。一颗点的子弹带着口出的淡红色尾焰，在黑暗的夜幕中划出一道转瞬间即逝的耀眼线条，仿佛流星一般径直钻进了人面狮那张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使得它猛然顿住了奔跑的步子，面痛苦地张嘴在虚空中咬了半天，这才重新聚起力量，朝着给自己带来巨大伤害的可憎人类猛冲过来。

　　AK近战火力相当凶猛，但是精准程度也会大幅下降。在没有确切把握的情况下，雷成只能选择点。虽然，这样做，并不能够对怪物造成致命的威胁。

　　毕竟，他现在要独自面对两头人面狮。

　　迟滞怪物的攻击虽然仅仅只有几秒种，却也足够雷成把口转向另外一个目标。他必须帮助那名士兵。这种时候，多一个人，相当于多了一份助力。

　　这时，拆卸机的士兵已经把身横架在车厢护栏上，对准距离自己仅有十数米之远的人面狮狠狠扣下了板机。

　　响了，但是目标却没有像预料之中那样被打得身血。这只狡猾的怪物在子弹冲出膛的瞬间，已经从冰冷的柏油路面上高高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吼着从半空中扑上了吉普车厢。张开淌着腥臭粘的大嘴，将面惊骇的士兵头颅死死咬住，用尖利的门齿在对方脆弱的脖颈处狠狠切下。顿时，刚刚从车祸中逃生的幸运士兵，瞬间只剩下一具肩膀上空空如也的身体。

　　腥红的鲜血，仿佛泉水一般从颈部的断口处涌出。将人面狮的整个腹部成一片诡异的惨红。透过卡在狮口中头盔与獠牙的隙，雷成甚至能够看到那双离身体控制的眼睛里出的意外和惊恐。

　　压制住内心那种想要颤抖的强烈**，雷成下意识地转身朝站在车顶的人面狮狠狠扣下了板机。自己与怪物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近得让他根本无暇做出任何判断，只能机械地做出最基本的反应。

　　一梭子弹全部命中人面狮的头部。带着炽热爆炸能量的它们，不仅穿透了鬃浓密的狮头，也大穿了被含在狮口之中，尚且还有最后一丝意识的士兵头颅。人类和兽类，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血，在瞬间混合在一起，搀杂成了一种在寒冷空气中缓慢凝固的莫名物质。

　　雷成的反应很快，如果不杀掉这头狮子，距离自己不过半米之遥的它，肯定会转身扑向自己。然而，大错，也在瞬间铸成。

　　紧张之下，他一口气打光了弹匣里的所有子弹。以至于再次扣动板机时，膛里只传来阵阵机簧撞击的空响。

　　雷成手边还有两个装弹匣，只要再有几秒钟，他就能熟练地完成装弹的全部过程。然而，此前受伤的人面狮已经冲到近前，根本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瞪着血红的双眼，雷成下意识地迅速抓起放在身边的鲨。只不过，当锋利的矛尖刚刚举到腹部位的时候，面而来的人面狮已经张开大口扑到了前。那两排在车灯照下闪闪发亮的獠牙是如此狰狞，狮口中混杂着腐烂尸味儿的肮脏唾是那样的恶臭，足以令人活活窒息。

　　雷成根本来不及抵抗。那一瞬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绝望地闭上双眼。

　　“呯…”

　　一声清脆的响，把雷成从死亡的幻梦中惊醒。当他睁开双眼时，惊喜地发现：凌空扑来的人面狮已经侧卧在一边，凄惨地哀嚎着用四只爪子在地面抓。那颗被浓密鬃掩盖的巨头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深黑血。虽然尚不及致命，却也造成了这头狮子的重伤。

　　雷成没有多想，快步上前，将鲨长长的矛尖对准狮头中央的眉心处，死命拉动机簧，钢制成的矢在巨大的推力下，轻而易举地贯穿了脆弱的皮，将这颗狰狞恐怖的怪异狮头，牢牢钉在了冰冷的地上。

　　捡起先前扔掉的突击步，重新装上弹匣后，雷成这才跑到汽车的残骸前，神情复杂地看着那名被卡在车身与墙壁之间的半死士兵。他那双明显在颤抖的手中还握有一只温热的“五七”手。正是他的这一，把雷成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我一个人，救不了你…况且，你也活不了多久。”

　　“我…知道…”

　　士兵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只见他从是鲜血的口艰难地掏出一个皮制软包：“帮…帮我…把这个…送…送到…第四民兵连…要快…快…”

　　雷成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伸手接过皮包。脸上是肃穆的表情。

　　“就这些，还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吗？”

　　“…有。”士兵咬了咬牙，将手中的抛过，轻哼一声：“给我…来个痛快…”

　　拦被切断的人相当痛苦。他们必须在临死前忍受剧烈的惨痛。肌、内脏与骨胳相连的神经无比感。这样的折磨往往会持续几分钟甚至更久。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人往往不是因为丧失必要的身体机能死亡。而是被神经中枢传来的剧烈惨痛活活疼死。

　　雷成没有犹豫。抓起手高高抬起，对准士兵渗汗珠的眉心处重重扣动了板机。这种时候，太多的费话根本就是无谓的折磨。痛快的死亡，才是受难者最好的解。

　　“我能帮你，可是又有谁能帮我？”

　　垂下口的雷成喃喃着，木然地将手别在间。走到已经死亡的士兵面前，动手在其尸体上到处翻找起来。

　　四颗B5防步兵手雷、六个装AK弹匣、一把还有六发子弹的“五七”手、再加上三块军用高热压缩饼干。这就是雷成从三具血模糊尸体上的全部收获。

　　皮包里是一份加盖了军方通行令章的文件。其中的内容要求接受方在最短的时间内，必须赶到指定地点完成集结。

　　自小在这个城市中长大的雷成知道，第四民兵连隶属于昆明军分区的后备役力量。至于他们在郊外的驻地，距离自己还有十数公里之遥。

　　末世狩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