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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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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笑了一阵子,我才问:惠儿现在在哪里?

  太后叹道:皇上非要她面壁思过一个月才能来慈宁宫,她现在正呆在永寿宫的别院。

  我点点头,太后嘱咐我:你现在还是不要去看她,免得她伤心难过!

  豆儿笑道:太后说得极是,只是咱们娘娘安慰人的功夫,太后最清楚了,兴许娘娘去了,皇后…惠贵人的情绪还能好些,她现在一个人呆在别院里,实在怪可怜的。

  太后多看了豆儿一眼,笑说:怎么婉莹身边的丫头都这样懂得替他人着想?你们去看看也好,只是注意身体,万一惠儿任起来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我含笑点点头,又和几位小孩子道了别,才带着豆儿出来。从慈宁宫到永寿宫倒也不远,只要穿过一条回廊、再过一道拱门就是了,所以我很快便站在永寿宫的门口。

  依然那黄琉璃瓦的屋檐、双四菱花扇门,依然是那巍峨的镏金大字,却仿佛瞬间被干了水分,颓废的立在这三宫六院的一角。甬道上几乎已经没有来往的丫头和奴才,殿里的下人们也早都被分配到其他宫里当差,豆儿扶着我走进院内,正殿空的,玉器雕栏还在,虽然只是一没有人打扫,却仿佛已经蒙了很厚的灰尘,不知是不是心境的缘故。

  一个小太监跑过来拜见我,我问:惠贵人何在?

  小太监忙回答:回德妃娘娘,惠贵人在后院右边的别院里。奴才引娘娘过去。

  豆儿笑道:就不劳烦公公了。

  绕过大殿,我才看到后院的井亭之外还有一处野草丛生的小院子,很是简陋,应该是之前置放物品的地方,窗户上挂着白色镂空的纱帘子,里面幽幽的点着一盏灯,灯内的蜡烛摇曳着,直把灯罩熏黑了,一个小丫头拿着手绢,仔细的擦着桌子,我浅笑,不愧是昔日的皇后,即便犯了大错也还有这样的面壁思过的条件,惠儿对着那盏灯看书,旁边燃着檀香,虽不是上好的货,却也把整个屋子的霉味、土味遮盖住,室的香味,一盏昏暗的灯,一卷记载着沧海变桑田的书,似乎她的境况并不坏!

  我知道太后肯定额外吩咐过,否则现在过来耀武扬威的人恐怕已经踏破了门槛,哪里还会有这样宁静的环境?

  我走进去,惠儿头也不回,威严的问:有没有要来上好的檀香,本宫实在受不了这种香得味道。

  我淡笑不语,惠儿见没有回话,这才回过头来,看到是我,也没有太多吃惊,冷冷的说:早就知道你会来,看到我现在的境遇你是开心呢还是失望呢?

  我看着惠儿镇定自若的脸,不想起小时候那个受了一点委屈都要放声大哭的小女孩,她不再脆弱了还是更加会掩饰自己了?

  我低下头,很奇怪自己竟然越来越无法恨她了,从一开始我失去了云舒、兰若时的愤怒和仇恨,到如今我对他们没有了一点情绪。

  惠儿见我不说话,微笑着站起来:怎么不说话?你应该准备了一大堆侮辱刺我的话才是,永寿宫马上就要物归原主了,你就没有点感慨?

  我难过得看着惠儿的菱,忍住心中的疼痛,鼻子笑说:我不是来看笑话的,我是准备了很多话,却不是侮辱你的。

  那你就说吧!惠儿走到窗前,那白色镂空的窗帘前摆着一盆兰花,长长的花茎垂到墙上,惠儿整理一下那兰花,用小花洒为兰花浇水。

  我张了张嘴,中的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了,我与惠儿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纵使我看开了名利、生死和仇恨,却也无法和依然不愿意放弃敌意的惠儿沟通,我唏嘘了一下,勉强笑说:还好吗?

  惠儿好笑的回头看我,仿佛我说了很幼稚的话,她环顾四周,笑问:你觉得我现在好不好?你今天似乎有些奇怪,来这里一句话不说,难不成是日子过的太好了故意来这里受我抢白的?

  豆儿忍受不住,说道:惠贵人,您最好对咱们德妃娘娘客气一些,德妃娘娘好心好意来看望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惠儿凌厉的眼神立刻扫向豆儿,豆儿毫不畏惧的回瞪回去,惠儿不怒反笑:看望被自己打败的妃嫔,这种事我也做过,自然知道你的来意,不是火上浇油我去死,便是来看我现在的境遇,以充实你无聊的生活,我有太后的庇护,既不能死,境遇也不会太差,你要失望了!

  豆儿更加生气:惠贵人你好没道理,之前你多次谋害德妃娘娘,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不但不悔过,反而出言不逊…

  我制止:豆儿――――――

  豆儿这才不服气的瞪了惠儿一眼,悻悻的住口。

  惠儿冷冷的道:我是诡计多端,可你也未必比我清高多少,这一次如果不是你栽赃,我又怎么跌下来。

  我不叹气,摇头道:惠儿,你总是这么任,什么事情都要怪在别人的头上,这么多年来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变呢!

  惠儿的脸色忽然一冷:不要在这里与我姐妹情深了,你我早已势不两立,我不认为你对我还心存仁慈,你给我记着,只要我一天不死,就永远不会放过你!

  一个丫头从外面走进来,怀里捧着一个小盒子,边走边说:真过分,前阵子还把咱们捧上了天,巴巴的送东西过来,今个不过是要些檀香,就鼻孔朝天不理会咱们了…奴婢叩见德妃娘娘。

  我知道这定是去内务府要香料的丫头,惠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喝斥道:没有规矩,那些个奴才目中无人,也不需要你来说三道四,自有某些权高位重的妃嫔来管教,兴许那班奴才敢这样做也是得了谁的指示呢,没要到就算了,本宫过阵子就要去慈宁宫伺候了,我到要看看那群奴才还能嚣张几时!

  我无奈的叹气,劝道:惠儿,我也不多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豆儿低声嘀咕:大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这样对待你们已经够好了!

  我瞪了豆儿一眼,豆儿吐吐舌头,忙过来扶住我,惠儿倒也能忍住气,坐下继续看那厚厚的书,是否真的能看进去,就无人能知了。

  出了别院,右侧便是永寿宫的御花园,前几天刚刚移植过来的新鲜花朵还盛开着,虽然没有人再来打理,稍显凌乱,却依然园红色,上一茬的花朵还没有谢,被拿回去做成花瓣,抛撒在端怡郡主出嫁的路上。

  天边渐渐有了晚霞,红彤彤的照下来,把人的脸、景、墙壁都染上了一层丽的红色,天气不再炙热,给人一种很温暖、安详的感觉,我说:咱们去花园里看看吧!

  豆儿忙扶着我,走向那道拱门,里面姹紫嫣红的园花朵,柳条摇曳,水潺潺,合着晚霞,越发美的如一幅画。

  我和豆儿就在这花朵中徜徉,豆儿调皮的摘了许多花朵过来,为我在头发上,我临着水自照,鬓间的花朵却比人娇,不由得有些感伤,豆儿忙说:娘娘,奴婢听说在怀孕期间变丑的女子,腹中一定怀着男孩,而且啊,生育过后会比之前更加明照人呢!

  我这才笑笑,抚摸着肚子:变丑又何妨?他好就够了!

  豆儿摇晃着指头:非也非也,是皇上喜欢就够了!

  我有些恼羞成怒,唾道:你这鬼丫头,看我不嘶烂你的嘴!

  豆儿毫无惧的说:娘娘才舍不得呢。

  话音未落,花园外便有脚步声,是朝着别院去的,我隐身在柳树之下,远远望去,竟然是宸贵妃,许久不见了,想不到宸贵妃还有精神过来探望惠儿呢!

  豆儿扶着我,往别院走近了一些,隐隐约约的能听到宸贵妃的说话声。

  她说:你终于也被他人算计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惠儿冷笑:怎么一个个来了之后都是苦口婆心的先要说教我一番?

  宸贵妃忽然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我早就说过,你最终会被德妃挤下来,多少次劝你除掉她,你就是不肯,难道你还念着旧时的姐妹情谊?

  惠儿冷哼:你倒会说好听话,这么久以来,哪一次不是我出谋划策?你口口声声要除掉她却不见你动人家一,我是没有快刀斩麻,那是因为我不想这么快就没有了对手,即便现在输了,也不会怨天尤人,我知道你来的意思,无非是要我破釜沉舟,以命抵命,我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不要打得太好,我过去之所以愿意偶尔受你的摆布,不过是因为你的计策对我也有意,如今你的境遇可说得上是走在刀刃上,对付了我之后,那人就会把矛头指向你,没有了我,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宸贵妃受了抢白,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硬撑着笑脸,如往常一样对惠儿毕恭毕敬,仿佛还有所忌讳,想来是知道惠儿的性格脾气,她说:你不好,我就要跟着遭殃,你好了,我也风光,咱们可是亡齿寒的关系,我之所来这里并不是看热闹,而是与你一起商量之后的事情。

  惠儿寒这一张脸,说道:你需要与我商量吗?之前给番王的信不就是你先斩后奏,以我的名义让我不得不替你背黑锅?

  宸贵妃大笑:你不是也乐在其中,还巴巴的跑去和人家耀武扬威,如果不是你漏了秘密,如今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与豆儿对视了一眼,神色都有些凝重,惠儿回头笑道:那又如何?

  宸贵妃环顾四周:那又如何?青灯古卷,冷月扶残花,你能享受得了这样的生活?

  惠儿缓缓的走出来,晚霞渐渐退去,暗蓝色的天空开始浮现一些星斗,淡白色的月亮还只是一个影子,我和豆儿往后退了退,惠儿苦笑:做了这么多坏事,有今天也是罪有应得,没什么享受不享受的,总算可以不用再去谋算人心了!

  宸贵妃有些惊讶:真想不到这样的话能从你的口中说出,好像之前你都是被无奈一般,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说这些虚伪的话了!

  惠儿背对着宸贵妃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口中却飘出放肆的笑声:是啊,我最喜欢做伪善人了。

  她转过去,表情变得刚毅,菱微动,说道:宸贵妃娘娘请回吧,臣妾现在是有罪之人,每只能面壁思过,恐怕帮不上娘娘什么忙?娘娘足智多谋,如果有什么需要臣妾协助的,只管吩咐臣妾便是,希望臣妾在慈宁宫,足不出户也能帮助娘娘!

  惠儿态度忽然转变,倒让宸贵妃有些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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