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爱恨纠缠
众人一片哗然,宁广慢条斯理的喝着酒,表情一片漠然。
兰贵妃突然一声痛呼,鲜红的血瞬间染红身下的织金披风,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形成殷红一片,几个孩子看到这个场景都吓坏了,号啕大哭起来。整个宴会成一团,忙护送着兰贵妃回内阁待产。宁远的神色虽然凝重,此刻也换成了焦急的神态。太医、产婆迅速的赶过来,产婆在里面大喊:娘娘,用力,用力,气、呼气,再来!
我示意小米儿和豆儿把两位我收养地小公主带回去,又走到宁远面前握握他的手,宁远看了我一眼,目光充了困扰、痛苦和一丝杀机。
我一震,忽然有些怜惜宁远,刚才在大殿上宁远不仅仅是为了要巩固番邦与中原的关系,更多的因素是因为云硕辽公主的长相,试问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好不容易发现的、与心爱女人貌似的女人同时都爱着别人,这个男人情何以堪?
可我更担心的依然是宁广。万一宁远下令…我真不敢想。
宁广啊,宁广,你与宁远是怎样地宿命才会有这样的爱恨纠?
太医从里面出来,战战兢兢的说:皇上,兰贵妃怀的是双胞胎,且胎位不正,恐怕有性命之忧,臣…
兰贵妃在里面喊:皇上,我要孩子,我要孩子!
产婆忙阻止:娘娘,集中精神,用力。
皇上揪住太医的领子:朕都要,朕都要。
太医连滚带爬的回到屋里,兰贵妃:皇上,我要孩子,皇上…
宁远终于收回心神,拍打着门:兰儿,兰儿,你要住,朕要你活着养大朕的孩子…
兰贵妃在里面痛苦的呻、高声痛哭,她断断续续的说:皇上,你可爱过臣妾?
宁远大声说:你在胡乱说什么,你要努力!
皇上,你可爱过臣妾!兰贵妃声嘶力竭的喊了一身。
一前一后两个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传来,兰贵妃却没了声音,产婆开开心心的把两个孩子抱出来:恭喜皇上,得皇子公主!
宁远刚要看孩子,却听见里面的丫头大喊了一声:娘娘。
众人皆顾不得什么产房、血腥,都冲了进去。兰贵妃如一块破布般躺在上,身上的血似乎都已经尽了。丫头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太医跪下颤抖的说:臣无能…
宁远一把踹开他,扑到前,兰贵妃已经没有了气息,连自己的孩子都没看见,连句临终嘱咐的话都没有,我示意产婆把孩子抱过去让兰贵妃的灵魂看一眼。惠儿愣了半天,终于哀嚎了一声,众人皆跟着痛哭。
我盯着兰贵妃依然鲜的容颜,难以想象刚才还与我笑谈孩子小脚丫的人,如今已经不知道随风飞到何处?心中一阵沧桑。
我抱过两个孩子,他们稚的小嘴做着的动作,殊不知自己的母妃已经不在人世了,本来两个孩子是定要受宠的,如今突然遭到这样的变故,未来只能说是凶多吉少,我不感叹命运真像个玩笑。
晚上,我在养心殿陪着宁远,那两个新出生的孩子已经被惠儿带过去与向晚一起抚养,有了这样的归宿也算是那两个孩子的福气了。
我写:皇上,不要难过,可曾看过两个小家伙的长相,女孩子像极了兰姐姐,男孩子像极了皇上,他们就是我们生命的延续,对不对?
宁远看后苦笑说:在我的一生中,有三个女人是因为孩子死去的,第一个是宁广的母亲,当时最得宠的玉贵妃,她死于难产之后,母后便收养了宁广,百般呵护,甚至比对我还要疼宁广,我登基时母后还要我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发誓,永远不能伤害宁广,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宁广…
我暗想:这些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不过事情没有想象的这么唯美,当时的皇后是怕新生的小皇子会危及宁远的皇太子之位,才会暗下毒手,只是皇后并不是恶毒心肠,虽百般补偿宁广却终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才会长年呆在山上,拜佛念经以洗自己的罪孽。
宁远哽咽了一下又说:第二个是我最爱的女人,孝纯皇后,她也死于产,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天都塌了,使劲抱着她的身体,不想让她的灵魂离去…呵呵,到如今,我对人的死早都已经看开了,也不会有谁的死会让我觉得天崩地裂了,我是死了的人,知道吗?
我难过得看着宁远,在纸上写:有没有想过兰贵妃临终前问你的话?她问:皇上,你可曾爱过臣妾?
宁远捂住眼睛,终于落泪,感叹:人的一生,要被谁辜负,又要辜负多少人?
李福寿小心翼翼的问:皇上,西藏藩王和云硕辽公主求见!
宁远疲惫的说:宣。
我忙隐到东暖阁。云硕辽公主进来没头没脑就是一句话:请皇上赐婚。
宁远已经没有力气追究是否没有颜面了,只叹气:为什么要嫁给他,你可知道就你这句话朕就可以诛你九族。
云硕辽诧异:我们家只有父亲和我…请皇上听我说来,我与王爷在三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候我国与中原连征战,王爷是领命过来平定边关的。那年我不过13岁,由于贪玩偷偷瞒着父亲跑出来玩,结果被中原的将士发现,把我俘虏入军营,是王爷说:两国战,可怜的是除了统治者之外的所有人,老百姓也好,英勇征战的人也好,皇室的孩子也好,都是无辜受到了牵连,这个女娃娃还小,可能连战争是什么都不知道,难为她做什么。放了吧!找个亲信亲自送她回宫…王爷的这番话让我震撼不已,也正是那时王爷曾经搬起我的脸说“你竟这样像她”我虽不知何意,却因此看清了王爷的面貌,从那时起我就绝定终有一天我要嫁给他。
宁远却只顾低头喃喃:他说你竟这样像她,他竟然说你这样像她!边捂住脸。
云硕辽忙问:皇上,我到底像谁?
宁远抬起头,眼睛中布血丝,眼神充了杀气,他咬着牙齿说:像一个可以让他死一千次一万次的人!
云硕辽不解其意,继续说:我不懂中原的规矩,我只知道即便我是女人,也要追求自己的真爱,所以请皇上赐婚。
宁远额头上地青筋暴突:这么说你已经确定他愿意娶你?
不,他不愿意,但是他喜欢我,我知道他喜欢我。
你何以知道?
他曾给我起了汉名,每次唤我的时候我都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种浓厚的感情!
宁远似乎明白了,却依然问:他给你取得汉名叫什么?
云硕辽一扬头,颇为自豪的说:是我从未听过的好名字,叫婉莹!
我后退一步,心中的震撼几乎将我击倒。我忙看向宁远,他不是也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为何还要如此残忍地伤害自己?
宁远阴沉的笑:如果朕非要娶你呢?你退下吧!好好收拾收拾,准备则入宫。
藩王早已经吓得快晕过去,一听皇上这样说忙叩头谢恩,带着公主往出走,公主毕竟是刚烈的性格,还要为自己辩驳,却抵抗不过父亲,硬是被拉走了。
宁远哈哈的大笑着,走下台阶,站到大厅哈哈的笑个不停,笑着笑着就开始痛哭起来,忽然转身冲出养心殿,我忙叫上人跟上去。
宁远失魂落魄的跑到畅音湖,半个人浸泡在水里,使劲拍打着水,大声喊:婉莹,你为什么不爱我,非要爱宁广,为什么像你的女子还是和你一样的选择!
我躲在树后暗自流泪。
畅音湖,当年我和宁远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母亲带我来宫里串门,我贪玩要捉水里的小鱼,不小心掉到湖里,是宁远救了我,还硬着我每天过来与他学游泳…
李福寿上前劝:皇上,皇上,您…
宁远猛地一回头,眼睛冒着雪红色的光:宣绥南王觐见!
当宁广来到养心殿时,宁远已经硬着自己恢复常态。他开门见山的说:那个西藏公主已经被朕选中,则就要入宫了。
宁广说:此举甚好,可以巩固两邦关系,皇上英明。
宁远走下来,直视着宁广:真的吗?这个公主可是一心在你身上,让她入宫只会毁了她,可惜!
宁广说:身为皇家的女人,不能为国尽忠,如今能够以一身换来和平和繁荣,受些委曲,舍弃爱情又有何不可?
宁远突然揪住宁广的衣领,怒吼: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在意?这样置身事外,你很在乎不是吗?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嗯?
臣不敢。
好,现在朕和你都是普通男人,你可以争夺你心爱的女人,朕倒要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她们爱?
宁广淡薄的说:然后呢,我的族人,我们的家人,你的国家,这一切受到牵连的人要怎么办?
你总是有所顾忌,懦夫!宁远声嘶力竭的喊。
宁广终于看向宁远:如果我们是普通男人,我早就把婉莹抢到自己身边了!我的母妃已经是王位争夺地牺牲品了,我虽有母后和你地照顾,可难保将来某一天我不会步母妃的后尘,试问这样的我怎样给婉莹幸福?我以为婉莹嫁给你虽然不开心,却可以平平安安终老,可你给婉莹地命运如何?惨死后宫!
那是因为你!宁远绝望的低吼:是你让她怀孕的,你还要我怎样?我已经打算掉孩子后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还要我怎样?我也不想她死,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宁愿把她拱手让给你!
宁广冷笑:那个孩子本来就是你的!
我一惊。宁远也踉跄了一下。宁广苦笑着说:我是不能生育的。这么多年我妾虽多,却无一人怀孕,外人皆传我喜好寻花问柳,才会导致家中人丁不兴旺。我找太医瞧过…
宁远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呻,他冲向前,一拳打在宁广的脸上。宁广吐了吐血水:你还不知道吗?是惠儿她…
你胡说。宁远瘫坐在地上,不知这句胡说是对被他误杀的我们的孩子,还是对惠儿的阴谋。
宁广终于也落泪,暗哑的说:如果我们是普通男人,我定与你争得头破血,只可惜我是无能的人,是走在刀刃上的人。不管你信不信,告诉你,现在真正的婉莹就活在这后宫之中,你若有心定会发现她,我希望这一次你不要让她再承受痛苦。臣告退。
宁远看着宁广远去的背影,终于躺倒在地面上,哽咽了半天才隐忍着号啕大哭起来,他对着养心殿空旷的屋顶喊:婉莹,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