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离乡

　　一个月后，陈凡出定醒来。

　　看到六双惊奇而敬畏的目光，陈凡一跃而起，放声大笑，大手一挥：“走，咱们进去说话！”

　　内伤其实早已经痊愈，只是一直在与大山交流经验，共同体悟雷电的本源。

　　初劫虽说威力最小，但也不是初成灵身者赤手空拳所能抵御，陈凡之所以敢于发击，因为气已经跨入金灵后期，而且天雷诀初成，其目的就是亲身体会电与火的撞击，寻找它的力量源泉。

　　天劫蕴涵着宇宙中最深奥的至理，短短一个月根本无法彻底领悟，陈凡只接触到一点皮，隐约感觉到越来越深奥，但还是大有收获，明白了其中几个关键点。

　　他坚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劫的增多，总有一天会解破所有的秘密，到那时面对任何天劫都是轻而易举，甚至于能够立成真身。

　　每一次深入都是一次顿悟，意味着距离天道越来越近，意味着修为逐渐加深，两丹虽然没有跨入新境界，却比一个月前有了很大进步。

　　回到府，众灵分立两侧，神色极为恭敬。

　　陈凡见三王精神抖擞，神采奕奕，而且穿上崭新的道袍，立马心有所悟，淡然一笑：“你们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想不到已经达到青灵后期，用不了三天、五天就能进入白灵，嗯，如此看来，你们是另有密法。”

　　三王心中一虚，神色稍有慌乱，牛魔王连忙说道：“小的等一生受伤无数，仅仅心丹就曾经受伤上百次，因此摸索出一点心得，自我恢复稍快一些。”

　　飞天王突然伏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回主人，小的有罪！”

　　陈凡不动声：“何罪之有？”

　　“小的欺骗了主人！”牛魔王见势不妙，立即跪下求饶：“六万年前，灵泉岭羊大王曾经送过一小瓶灵泉，小的将其炼成丹药，因…为主人所赐灵药早已经服完，所以…”

　　“果然不出所料！”陈凡淡然一笑，厉眼扫视三王，不怒自威：“此事早在我预料之中，羊大王以前算你们的半个属下，进贡灵泉不足为奇，但是你们为何不及时禀报？哼，看来我今后…”

　　话音未落，三王同时哀叫：“主人息怒，小的等下次不敢再犯，请主人饶命！”

　　陈凡点头说道：“念你们是初犯，这一次就不重罚，不过死罪虽免，活罪难逃…”三王浑身一松，却见陈凡突然沉不语，面色有异，似乎想起了什么大事，又开始忐忑不安。

　　不一会儿，陈凡轻“哦”一声，取出老东西白玉尺、青铜镜扔过去：“这是羊大王的遗物，你们传阅一下，能否辨认出是什么宝贝？”

　　三王仔细察看了半晌，飞天王、金王连连摇头，牛魔王抚摸着铜镜，思索良久，讶道：“咦，好像是传说中的慑魄镜。”

　　“慑魄镜？”陈凡心中一动。

　　牛魔王一手拿着一个，闭目感应：“据说是上古时期的至宝，具有九大神通，其中一种就是收集炼化灵魄，此镜因此而得名，不过早已失传亿万年，如今的灵界只闻其名，无人知道它的去向，没想到落在羊大王手里，乖乖，灵太强大了，里面应该有很多灵魄。至于这把玉尺，小的孤陋寡闻，只感到是一件奇宝，却不知具体用途。”

　　陈凡心中暗喜，伸手招回两宝，微笑道：“好，不愧是鼎鼎有名的牛五大王，确实见多识广，看来今后还得向你多多请教…嗯，这样吧，我急需二十三种天材地宝，你们必须在三年之内解决。”这些材料正是炼制百变宝衣所缺。

　　三王面面相觑，牛魔王小心翼翼地说道：“只要不畏艰难，搜遍五洲，大部分材料都能找到，但是时间太过紧迫，而且有几种难度极大，例如紫灵孔雀涎，小的等不是它的对手。”

　　飞天王立即接过话茬：“龙鱼骨在亿里之外的外洋，还有那紫龙鳞、天鹏粪，小的即便不惜性命也无法得到。”

　　金王也是愁眉苦脸：“并非小的等贪生怕死，只是…唉，凤凰血、麒麟角同样难度太大，小的等死不足惜，若是信口开河耽误了主人的大事，岂不是罪孽深重？”

　　陈凡知道它们所言非虚，所有的主料都是极品，剩下的这些更是最稀罕的宝贝，可遇而不可求，边想边说道：

　　“我理解其中的难度，但是无论有多大困难，尽量在三年内找到。我考虑了几个途径，首先是你们负责大部分，第二，与其它仙友换，无论是人类还是六灵，只要他们有就不惜一切代价换取，至于你们所说的几种确实难度极高，嗯，这样吧，实在不行咱们一起寻找。”

　　三王又惊又喜，异口同声地说道：“谢主人宽宏大度，小的等一定会尽心竭力。”

　　黄忽然拱手问道：“主人，如果小的能找到一种，算不算一桩大功？”黑、灰十分惊讶，三王更是脸不屑。

　　牛魔王冷笑道：“就凭你？哼，我曾经游遍三洲，历经二百多万年尚且一无所获，你只是小小的青灵仙，凭什么在此大言不惭？”

　　飞天王、金王脸嘲笑，斜眼而视。

　　黄对它们的态度毫不在意，笑嘻嘻地说道：“那可不一定，天生至宝可遇而不可求，最起码有一半靠运气，嘻嘻，你虽然修为高深、游历天下却毫无收获，只能说明你的运气太差。”接着转向陈凡，郑重其事地说道：“小的运气一向不错，希望能为主人分忧。”

　　陈凡心中一动，仔细打量着黄，暗忖道：“这个老狐狸，每次都是神神秘秘，难道它知道一些材料的出产地？甚至于在外地另有库藏？”

　　黄眼巴巴地盯着陈凡，时间一长，目光开始有些慌张，强自镇静道：“小的至今寸功未立，而且多次违反家规，心里十分惭愧，只希望能为主人尽一点微薄之力。”

　　“好！”陈凡拍手笑道：“这份孝心诚为难得，我就成全你，两种物品记一次大功，刚才所说五类难度最大，每一种算一功，如何？”

　　黄略一犹豫，随即喜不自：“谢主人！”

　　陈凡深深的看了它一眼：“记住，你只有两年多一点的时间。”目光转向众灵，沉声说道：“我们现在就走，牛魔王，下面的两个山岭是你的手下，你负责通过。”

　　牛魔王一脸傲然：“请主人放心，原来的白蛇大王与金蚊大王已经战死于鬼林，现在的大王都是由小的一手扶持，不仅能通过，而且是有求必应。”

　　三精神一振，摩拳擦掌，黑兴奋地叫道：“太好了，咱们将两岭的宝贝全部搬光，哈哈，又发了一笔。”

　　陈凡瞥了牛魔王一眼，似笑非笑：“不要太乐观，呵呵，也许要大失所望，估计有人已经捷足先登。”

　　三怔了怔，却见牛魔王尴尬不已，挠着后脑勺，小声说道：“小的不敢，两岭还库藏了不少宝贝。”

　　陈凡笑着摆手道：“主要目的是通过，物品倒是其次，不要勉为其难。飞天王，你好像有话要说？”

　　飞天王犹豫片刻，毅然说道：“小的有一个建议，希望主人能够采纳。”

　　“哦？”陈凡饶有兴趣地说道：“说吧！”

　　飞天王与金王对望了一眼，嗫嚅道：“主人能否将神牛岭的鸟兽一起带走？这个…小的等不在了，很快就有其它大王来此立足，定风岭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外来者都会大开杀戒，主要是残杀修为最高的，只有先天或者虚丹、实丹的才能得到幸存，因为它们最容易臣服，后不会反抗。”

　　“不可！”三毫不迟疑地反对。

　　黄表情特别夸张，使劲摇头，哇哇狂叫道：“天啦，神牛岭有数不尽的鸟兽，即便是丹道也是数以万计，四哥，你真是异想天开，呵呵，天下奇闻。主人，千万不能同意，这些家伙修为太低，只会惹事生非，拖大家的后腿，今后肯定是后患无穷。”

　　牛魔王却异乎寻常地站在飞天王一边，伏地拜道：“请主人慈悲为怀！”

　　飞天王与金王也跟着磕道：“主人，实在不行就带上炼丹与金丹期。”

　　陈凡眉头紧皱，犹豫不决，沉良久，显而易见，那些鸟兽都是三王的班底，它们舍不得扔下无数年的心血，此事有好有坏，最大的难题是如何安置，不可能永远跟在后面到处，必须尽快寻找一处山脉开山立府。

　　三紧张地盯着陈凡，三王更是频住了气息，整座大厅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黄最善观颜察，见势不妙，立马改变立场：“主人，小的认为可以考虑，但是只能带金丹期…三位哥哥，你们也要体谅主人的难处，不要得寸进尺。”

　　三王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轻叹一声，报拳说道：“谢谢六弟！”

　　“好吧，就如黄所说。”

　　陈凡摆摆手：“你们快去召集，一个时辰内必须出发。”

　　三王长舒一口气，一磕到底：“半个时辰足够，请主人稍待一会！”身形一闪，消失在外。

　　凝望着它们的背影，三面色怪异，黑小声问道：“主人，您真的要带它们走？”

　　陈凡微笑道：“当然带，呵呵，为什么不带？金丹再进一步就是金灵，后必有大用，你们也多了不少助手。”

　　三恍然大悟，连称高明，灰开心的大笑道：“主人英明，哈哈，不知道有没有猫族，小的可以带着一大批晚辈为主人效力。”黑也是两眼放光，开心得合不拢嘴来。

　　黄眼珠一转，拍着脑门大叫道：“对了，我们还可以沿途收容一些金丹六灵，如果都能修成灵身，乖乖，了不得，主人就是真正的万灵之主，哈哈，小的也深感荣耀。”

　　陈凡猛一转头，冷冷地盯着它一动不动，看得黄通体冰凉，心中发，抖抖嗦嗦地低下了脑袋。

　　陈凡面带杀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在万灵劫之前，我不希望再有认主之事，明白吗？”

　　黄浑身冒汗，忙不迭地点头：“小的知道，小的明白，小的不敢。”

　　“明白就好！”陈凡话锋一转，放声大笑道：“万年劫过后，修成灵身的也可以认主，哈哈，能够统领百灵既是灵界一大奇观，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嗯，好像有鸟兽来了，你们先去外维持秩序，讲讲我的家规。”

　　三走后，陈凡静坐片刻，施展神识进入七巧玲珑戒，不由愕然，空间并没有任何增长，物品也没有增加，暗自疑惑道：“奇怪，难道是必须进入青灵才有变化？”

　　自顾自地摇摇头，取出绿香开炉，重新配制了一炉养元丹，青光罩也炼到一半，遗憾的是暂时没有时间通灵。

　　“主人！”牛魔王飘然而入，一脸兴奋：“众灵已经聚齐，请主人前去训话！”

　　陈凡点头赞道：“不错，速度快，只用了一刻钟，看来你们早有准备。嗯，对了，别忘了把寒冰带上。”

　　一出山，陈凡愣住了。

　　空中盘旋着数百只飞鸟，以飞天王为首，其它的是大鹏、大雕、老鹰、秃鹫、鹤、燕子、麻雀、姒鸟、孔雀、大雁等，应有尽有，还有一半不知名的鸟类，或五彩缤纷、美丽多姿，或奇形怪状，凶神恶煞，森可怕。

　　地面的数量更多，狮、虎、象、熊、豹、狼、猫、狐狸、鹿、猿、猴、犀牛、马、牛、羊、兔子、老鼠等等，还有狮虎兽、虎狮兽，最东面的几只好像是麒麟、剑齿虎，另有上百只奇怪的兽类，三与金王正在与它们沟通。

　　陈凡看了看牛魔王，眉头微皱：“总共来了多少？”

　　牛魔王慌忙说道：“金丹鸟三百八十七只，金丹兽三百七十九只，它们都是自愿跟随主人，没有丝毫勉强。”

　　陈凡稍一运气，突然长啸一声，龙之音震动了整座山谷，所有的鸟兽、六灵都震撼不已，齐刷刷地看着陈凡，目光中充了敬畏，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硕大的神牛谷鸦雀无声。

　　神龙本是万灵之首，七灵之皇，众灵闻之丧胆，无不拜伏，如今却听到陈凡发出龙之音，个个骇然失。

　　陈凡眼放光，气宇轩昂，仿佛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傲然屹立，又像上天的神明不可侵犯，浑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也许是霸气、也许是王气，也许是皇者之气，众鸟兽心醉魂，三王也是心悦诚服。

　　他还是龙之音：“既然大家都决定跟着我，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今后绝对是一视同仁，但是我在此声明，任何人都必须严格遵守家规，一旦有人胆敢违反，决不轻饶。”

　　众鸟战战兢兢，众兽伏地而拜，包括三王、三在内，齐声鸣叫、吼叫。

　　陈凡一扫四周，大声说道：“三王、三，你们各人负责自己的种群，其它种群暂由黑代管。现在由鸟类背着兽类。”

　　在三、三王的指挥下，整个过程井然有序，不过一刻钟时间，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雁行阵。

　　最中间的是一百多只巨大的飞鸟，它们背负的是猛兽，外围鸟兽的体积也小一点，灰、黄、牛魔王、金王各坐着一只猛禽，负责四周的警戒。

　　陈凡盘坐在飞天王的背上定在最前方，余下的四只猛禽分飞左右，作为护卫，黑紧跟其后。

　　晨高悬头顶，空中万里无云，一片湛蓝，灿烂的阳光照耀着庞大无比的鸟群，整个队伍前后超过三千米，气势磅礴，蔚为大观，堪称奇迹。

　　陈凡略一扫视，不由意气风发，豪情怀，大喝道：“走！”

　　队伍先是缓缓的移动，渐渐的越来越快，浩浩，直奔西方。

　　金丹鸟最低为五品仙禽，大部分达到四品，背负一只兽类轻而易举，如若无物，几分钟后就以五品的正常速度飞行。

　　午刚一升起，飞天王忽然高鸣一声，群鸟的飞行速度陡然放慢，同时向右拐弯，并且齐声哀鸣。

　　陈凡向下一看，原来已经到了神牛岭的边界，众鸟正在向自己的家园告别。

　　队伍在空中划出一个硕大的圆形，连续盘旋无数次，众鸟兽也在不停地哀鸣，吼叫。

　　吼鸣声一高过一狼，起此彼伏，如山呼海啸般震耳聋，更是嘶心裂肺，凄厉而悲凉，令人心酸。

　　飞天王泪面，金王捂面而哭，就连牛魔王也是神色黯然，哭无泪。

　　这里是它们的家园，世世代代居住在此，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山头、每一片天空都见证了往日的生活，凝聚着昔日的欢乐，寄托着无限的梦想。

　　无论是善是恶，无论是丹道还是灵身，无论有什么恩恩怨怨，无论有多少痛苦的回忆，只要有喜怒哀乐，只要有情感，只要有理智，家园始终是心中的一片净土。

　　无论是禽兽还是人类，无论到了什么地方，无论修到什么境界，许多东西都是永远无法忘怀，永远铭心刻骨，家园就是其中一个。

　　“家园？”

　　陈凡情不自地想起了地球，想起了自己的祖国，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想起了爷爷，想起了昔日的战友，不凄然泪下。

　　突然间，地面传来一道声，紧接着是身后。

　　陈凡悚然一惊，却见无数飞鸟聚集在队伍后面，数不尽的野兽布了上百座山峰，它们面对着众鸟齐声吼叫、齐声鸣叫。

　　黑抹着眼泪说道：“那些都是走不掉的丹鸟、丹兽，它们过来送行了。”

　　队伍开始搔动，众鸟兽齐声呼应，三边不下于十万只鸟兽，所有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天崩地裂，地动山摇，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颤抖。

　　牛魔王一声猛吼，众鸟兽鸦雀无声，飞天王一声高鸣，队伍迅速恢复原状，又继续自己的旅程。

　　数千里之后，飞天王情绪稳定下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小的有些情不自，让主人见笑了。”

　　陈凡拍拍它的右翅，轻笑道：“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主人！”牛魔王赶了上来，拱手说道：“前面就是白蛇岭，小的先去打个招呼，否则会引起误会。”

　　陈凡点点头：“好，快去快回。”

　　“小的明白！”牛魔王脚踩开山斧飘然下落。

　　陈凡继续说道：“飞天王，你的道袍似乎已经收入体内，不知是几品？”

　　飞天王稍有尴尬：“小的与三哥、五弟都是中品，抵御外界的能力强大数倍，最重要的是收缩自如，不过，以前的在神牛谷被烧毁，这一件是刚刚制作。”

　　黑叫道：“主人，小的已经是飞仙，应该开始学习炼制法宝，哈哈，我炼制的第一件法宝就是道袍，您什么时候教我？”

　　陈凡哈哈大笑：“这里有一个现成的师父，而且是一代宗师，比我厉害百倍，能否拜师就看你自己的本领。”

　　黑一点就透，立马说道：“四弟，大哥我就拜你为师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飞天王慌忙说道：“大哥不必客气，这是小弟的荣幸，保证倾囊相授，不过，小弟手里没有现成的炼炉，还需…”

　　陈凡打断了它的话：“我这里有，无论是炼炉还是丹炉，上品的多的是，只要黑花费几个月通灵。”

　　“太好了！”黑一脸兴奋，激动万分。

　　“三哥回来了！”飞天王话音刚落，牛魔王飘至身边，它眉飞舞，高兴地说道：“一切都安排妥当，我们停在白蛇前，嘿嘿，主人，小的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希望主人考虑一下。”

　　陈凡奇道：“但说无妨！”

　　牛魔王说道：“能否在白蛇岭停留三天，让小的等恢复到白灵境界，主要是最后一岭的黄豹大王比较难，正常情况下，小的出面它不敢轻举妄动，但是现在御斧飞行，肯定会被它看破底细，也许会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没问题！”陈凡点头说道：“安全第一，只要能通过，再等十天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