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愁眉

　　第六集剿妖

　　万竹林的静室比较特殊，它不是平常意义上的房屋、石，而是一座小山谷。

　　此谷有百十亩面积，四周的山丘高度在两、三百米，坡度非常平缓，到处都是茂密的竹林，顶部的青竹异常高大，细长的枝叶几乎连成一体，形成一个天然屋顶。

　　谷底又是一番新天地，除了六块巨石之外，长了初生的竹笋，大部分深埋地下，出地表的是点点芽，翠中有白，还沾着一颗颗珠，欣欣向荣，惹人怜爱。

　　枝叶间洒下点点阳光，光线适中，温暖如，空气中既有泥土的芬芳，又有初笋的淡香，这是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与世隔绝，宁静而悠闲，却不是死一般的寂静，而是生命之静，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生命的气息。

　　陈凡与二云各自盘坐于一块巨石，双眼微闭，抛开所有的杂念与**，全身心放松，用心灵体检生命的气息，领会生命的节奏，心头从未有过的平和。

　　初笋如同初生的婴儿，没有自我意识，没有丝毫杂念，没有过多的**，没有受到外界的任何污染，一切均凭生命的本能在生长，从里到外都是纯洁的。

　　最纯洁的生命，最纯洁的心灵，最纯洁的世界，让人为之感动。

　　陈凡仿佛与它们融为一体，心灵也似乎变得纯洁无瑕，恍惚中，时间已经倒，回到了初生的那一刻，甚至于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重新变成了一个胎儿，置身于浑沌世界。

　　再没有纷争，没有嘈杂，只有安宁与祥和。

　　镜内空间也受到影响。

　　意识亮点依然是光芒四，只是光线变得稍稍平和，九中的水波更加细腻，微微颤动，细水长，从意识点到光球的边缘，缓缓波动。

　　电火水风四精灵散落于每一寸空间，好像按照某种规律排列，均匀有序，错落有致，既互不干扰，又齐相呼应，生机。

　　光球还在移动，速度不减，却不再漫无边际，随心所，而是直线向前，似乎已经认定了某一个固定的目标。

　　光团奇异空间。

　　重劫结束之后，雷电风暴更为猛烈，天雷的威力比从前剧增十倍，几乎与紫灵劫相当，而且没有任何减缓的迹象，整个空间陷入了混乱，电精灵在到处肆。

　　众灵的生命烙印在漫天飘舞，分散于各个角落，陈凡的意识穿越风暴，将它们逐个聚拢在一起，组成三座小型幻阵，如同三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幻阵之中是风火水精灵的世界，小亮点暴出强光，所有的精灵都现出真身，蹦跳，庆幸自己的重生，不多久，少量的电精灵渗入阵内，四种精灵很快就形成了某种平衡，和谐共处。

　　相对于阵外的空间，这里是一个世外桃园，一个和平的世界。

　　震魂尺空间。

　　烙印亮点越来越亮，而且在不断膨，移动的速度也在加快，九光芒所及，尺内的灵迅速与陈凡的心灵相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灵已经融合了大半，烙印亮点膨到极限，突然发生了惊天大爆炸。

　　九光芒化为最小的粒子，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四面八方飞溅，充斥了整个空间，所有的灵瞬间苏醒。

　　陈凡也神智回体，立即取出震魂尺，却见它剧烈颤动，由白到青，然后是金黄、紫光闪闪、通体血红，眨眼功夫，连变上百次，最后又变回了纯白，隐约出丝丝光华。

　　烙印并没有消失，而是无所不在，与灵合为一体，不分彼此，震魂尺就是生命烙印，生命烙印就是镇魂尺。

　　空间里无月无，却是一片光明，又充斥着数不尽的水火电风四大精灵，它们也成为空间的一部分。

　　陈凡顿时喜不自，他已经通灵成功。

　　心灵与震魂尺紧紧相连，里面的空间虽然宽广，在陈凡心里却是小如尘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仿佛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如臂指使。

　　脑海里自然而然的闪过一段信息，这是震魂尺的使用心法，共有三大神通，分别是收魂、炼魂、震鬼。

　　收魂最为简单，任何灵魄皆可收取，而且能够在里面炼化。

　　炼化又分为两类，一类是消除神智后备用，另一类直接融入震魂尺，增强它的灵，尺内的空间也随之扩展。

　　数千万年来，已经有无数的灵魄被融合，时至今，空间的直径已经达到三千万里，灵强大得不可思议。

　　震鬼就是专门收取鬼灵，因为它们本就是灵魄所化，鬼灵一旦入尺，终身受制，既可以炼化，又能驱使，可以说是幽灵最大的克星。

　　陈凡略一扫视，忽然怔了怔，空间的边界处还有九个小空间，直径只有五十万里，其中两个空的，另外七个小空间里各有一百零八个小亮点，灵光一闪，瞬间恍然大悟，它们是羊大王收取的灵魄，正好是百变法衣所需。

　　百变法衣？

　　陈凡不由心动，沉良久，又摇头苦笑，三位老哥已经说得很明白，可怕的不是天雷，而是心劫，即便炼成了也无济于事，唉，算了吧！

　　念一去，陈凡的心头异常祥和，中似有生机，右手微动，震魂尺化入手心，消失在体内。

　　红云、乌云仍然纹丝不动，沉浸于空灵状态，脸带微笑，浑身散发出祥和之气。

　　陈凡暗自点头，抬头看看初升的晨，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凝视着赏心悦目的青翠，心情舒畅之极，缓缓升入空中。

　　青竹屋顶自动分开，一只黑雕与一只青鹰在高空来回盘旋，陈凡心念一动，老远就招手说道：“可是黑将军与青空两位老兄？”青空便是黄木上人的鹰灵。

　　两鸟稍稍一愣，黑雕的反应最快，紫光忽闪，化着雕头人身，拱手笑道：“仙友应该就是陈凡老弟，桀桀，久闻大名，不仅是主人常常提起，就连花猫也唠叨不休。”

　　它们都是紫灵出期，在这里为陈凡与二云护法，陈凡心生感激，抱拳回礼：“不敢，谢谢两位老兄，辛苦了。”

　　鹰灵也变成*人身，神色十分恭敬：“仙友与主人亲如一家，不必客气。”

　　“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凡打量着它们，含笑道：“两位老兄大发神威，连毙十几只白灵仙，小弟佩服！呵呵，现在看来伤势应该已经痊愈，可喜可贺！”

　　提起上次的万竹岭大捷，两鸟面显得意，黑将军脸傲然：“那些狗杂种人数虽多，却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青空俯视山谷，轻嘘一声：“听说乌云老弟修为了得，我们俩很想个朋友，不知它什么时候醒来？”语气中既有期盼，又隐含不服之意，黑将军也是跃跃试。

　　陈凡暗自一笑，估计黄木上人对三云赞不绝口，引起了两鸟的好胜之心，真正打起了应该是难分上下，乌云也许略胜一筹，因为它吃亏在没有法宝，只凭借本能对敌，人以群分，鸟以类聚，它们也是英雄相惜。

　　想了想，陈凡说道：“它们还在入定之中，也许近两天就能醒来。嗯，小弟先走一步，咱们后再叙。”御风而行，快速向东飘去，很快就接近万竹仙府。

　　“啊！”忽然间，青竹林传来一声尖叫，两条身影闪入高空，急冲冲地飞驰而至，很快就到了陈凡面前，原来是笑脸上人与金云。

　　笑脸上人面红耳赤，神色慌张，看到陈凡稍有尴尬，轻咳一声，强自镇定下来，勉力挤出一丝笑容，随口打了个招呼：“老弟出关了？好。”他一面说话，一面回头看着仙府方向，似乎惊魂未定。

　　金云却是笑逐颜开，上前抱着陈凡的胳膊，飞快地说道：“主人，您总算出定了，太好了，小的去看了上百次，这一个月度如年，急死我了，两位哥哥还没醒吧？”

　　陈凡抚摸它的脑门，仔细端详着，金云精神抖擞，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王气，身穿一件金黄的道袍，前后背画着无数朵鲜红的火焰，每一朵火焰下面还有闪电，两袖与下摆有一道道白色的水波纹，花团锦簇，鲜亮显眼。

　　看着陈凡惊奇的目光，金云一瞥笑脸上人，翻着自己的衣袍，又举起了双腿，出一双崭新的道鞋，得意洋洋：

　　“这是小的自己炼制，今天凌晨刚刚出炉，怎么样？嘻嘻，主人，您没看出来吧？这是一件上品法衣，不仅能防身，而且可以御敌，具有十八种神通。您再看看，还有这双登云鞋，死了，哈哈！”

　　它是第一次穿上人类的衣鞋，感觉特别新奇，不过，上品法衣极为罕见，比普通法宝珍贵百倍，就连罗浮上人也只是中品，笑脸上人确实大出血。

　　陈凡向笑脸上人拱手，脸感激：“多谢老哥！”

　　“不用客气，我与金云老弟是好兄弟，应该的。”

　　笑脸上人双手来回动，目光飘浮不定，嘴里应付陈凡，胳膊却在轻碰金云，小声道：“老弟，我们走吧。”

　　金云撇撇嘴：“你先走一步，我和主人说说话。怎么？不高兴了？哼，不高兴就自己走吧，我与主人在一起就行。”

　　“不，不。”笑脸上人忙不迭地摇头，苦着脸说道：“我等半刻钟，够了吧？”

　　“够了，老哥无需担心。”陈凡制止金云讨价还价，心里暗自发笑：“一物降一物，笑脸上人吃定天下，现在却被金云吃得死死的，笑脸成了苦脸。”

　　“老弟，咱们说定了，抓紧时间给法宝开炉。”笑脸上人瞥了瞥陈凡，匆忙而去。

　　陈凡奇道：“老七，他怎么啦？好像受到什么刺。”

　　“对，确实受了刺。”金云乐得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手舞足蹈，过了好半天才稍稍平静，挤眉眼：

　　“一刻钟前来了个鬼女人，叫愁什么眉，我没听清楚，几位老哥正陪着她说话呢。嗨，她一来老鬼就态度大变，立即拔腿想跑，却被万竹老哥叫住，只好战战兢兢地躲在一旁，那女人起初看也不看他一眼，老鬼既不敢动弹，也不敢说话，嘻嘻，小的感到奇怪，就忍不住踹了他一脚，老鬼大叫一声，看到那女人的目光马上狼狈而逃，好像见了鬼似的，哈哈，肯定是心里有鬼。”

　　笑脸相，愁眉苦脸？

　　陈凡暗忖道：“他们俩估计有什么过节，笑脸理亏，不对，笑脸的脸皮太厚，不可能害怕什么，嗯，应该是其它原因。”

　　“太有意思了，哈哈，笑死我了。”

　　金云着笑疼的肚子，向四周张望了几眼，将嘴凑到陈凡耳边，声音放到最小：“老鬼藏了很多宝贝，仅仅是乾坤袋里的就数不胜数，个个都是极品，他不小心透一句，在五洲拥有二十三座府，另外还有三座海岛，乖乖，绝对是天下第一。还有呢，他有很多法宝绝艺，小的只要来一套炼炉、五件法宝、十五种技艺、八十多瓶物品。”

　　顿了顿，着嘴，出贪婪的目光，使劲挥舞双拳，笑道：“这家伙是个特大肥羊，又是个小气鬼，可惜被我盯上了，想逃也跑不掉，嘿，万载难逢，一定要将他榨干，否则后悔终身。主人，只要能到手，咱们这么多弟兄一辈子也花不完。”

　　它越说越激动，陈凡淡然一笑：“不要贪得无厌，法宝够用就行，你想一想，笑脸嗜宝如命，一百多万年来，收敛了那么多宝贝，一生能用几件？基本上都白白浪费了，只能便宜了他人。”

　　金云眨眨眼睛，诡异一笑：“小的只管搞到手，至于如何处理，就全凭主人作主，自己用也好，送朋友也行。反正他是个大骗子，这些东西来路不正，不拿白不拿，哈哈，世界上最的就是用别人的东西，想怎么用都行，一点都不心疼，即使白白扔了，心里也舒坦得很。”

　　“老弟，时间到了！”远处传来笑脸的喊声，他已经等不及了。

　　“再等一会，嗨，来了！”

　　金云大声呼应，又小声嘀估“这个老鬼，老巨滑，脑子瓜灵活得很，时时刻刻想着计算别人，我也是每天上当十几次，别人都以为他改归正，其实狗改不了吃屎，哼，他不是真心过来帮忙除妖，而是看中了罗浮老哥的宝贝，好像是一块怪石头，哼哼，他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我的眼睛，现在不惜一切代价讨好我，其目的就是想炼成九味真火。”

　　陈凡大吃一惊，笑脸上人心怀叵测，几位老哥却被假象惑，除妖大计肯定会大受影响，必须尽快补救。

　　“快点！”笑脸的催促声又传入耳中，金云抓住陈凡的手，悄然过一枚玉简，飞快的耳语道：

　　“这是小的掉包换来的，据说是天下最厉害的法宝炼诀，老鬼最为宝贝，找了八十多万年的材料，只找到了小部分，嘿嘿，小的再想办法将那些材料偷过来，主人炼成后气死他。”话音刚落，身影闪出百米。

　　陈凡摸摸玉简，哑然失笑：“一个大骗子，一个小骗子，相互骗来骗去，有点意思，不过金云是两手空空，只有沾便宜，想吃亏也难。”

　　“主人！”金云突然在停了下来，大叫道：“清水上人早就来了，你快去看看，他与烈水住在一起，听说每天大战一场。”凌空翻了上百个跟头，绝尘而去。

　　“清水上人？”陈凡感到惊奇，万竹上人明知道他们俩是死对头，为什么安排在一起？难道有什么深意？

　　沉片刻，陈凡自言自语道：“两个冤家对头，打架是家常便饭，嗯，先不管他们，还是看看愁眉，嘿，不知道是什么德。”随手收起玉简，飘向仙府。

　　“是陈凡老弟吗？”刚到仙府上空，万竹上人的声音传入耳中：“老弟醒得及时，快下来见过愁眉上人。”

　　话音刚落，陈凡已经跨入厅门，神情呆了呆。

　　三位老哥都在座，另外一个确实是位女仙。

　　不过，出乎陈凡意料的是，她不是所想象的那种无赖，而是一位极其美丽的女人，甚至于美丽得不可思议。

　　陈凡有生以来见过许多漂亮的女人，却无人能及愁眉一半，包括桑公千虹在内。

　　外表只有二十岁左右，白的皮肤吹弹可破，鹅蛋脸、柳叶眉，瑶鼻小巧，明眸皓齿，睫秀美，长发乌黑靓丽，带着丝丝光泽，中间扎着一紫丝巾，柔顺的一直挂到半。

　　她身穿一件黑色长裙，绣着点点白花，下摆出小巧的白色鞋尖，端坐于蒲团上，朴实无华，却又是说不出的优雅，恍如一尊女神雕像，室生辉，让人自惭形秽。

　　这就是沉鱼落雁之容、倾城倾国之貌。

　　更绝的是，她始终秀眉不展，目光惘，宁静中带着绝世的凄美，这就是悲与美的完美结合，浑然天成，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为之动容，情不自地心灵颤动，如飞蛾扑火一般，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也许只有金云这样的兽灵，不，应该是所有的异类才不解风情，对于它们来说，再漂亮的人类也是无动于衷。

　　陈凡经风霜，心志早就坚如磐石，特别是对于女人，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却也为之震撼，不住对看了几眼，神魂颠倒，猛然心灵一震，浑身一片清凉，瞬间冷静下来，暗自汗颜。

　　神智回体，陈凡感应到愁眉有异，修为已经达到紫灵后期，而且隐含水族之气，也许是隐饰得非常高明，只有同为水族才能察觉珠丝马迹，但是看不出真正的深浅，不由暗暗称奇。

　　说时迟，那时快，所有的变化在瞬间完成，陈凡深一口气，神态自若，拱拱手，不卑不亢：“晚辈陈凡，拜见愁眉上人。”心里却在说道：“这样的无赖倒也有趣，举世无双，也许是无赖的最高境界，难怪三位老哥不想多提，呵呵，估计他们也曾经干过傻事，年少时趋之若鹫。”

　　愁眉始终静坐不动，甚至于没有看陈凡一眼，神色平静如水，等到陈凡见礼时，才礼节的略一抬起睫，眼中闪过一丝异芒，瞬间即逝，轻哼道：“嗯。”又收回目光。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有如魔音，陈凡的心灵颤动了一下，随即强行镇静下来，暗忖道：“乖乖，好厉害，看来是天下无敌，幸亏她从来不笑，如果哪一天笑出声来，天下的男儿肯定是为之疯狂。”

　　转头看了看三位老哥，却见他们均心神微晃，立即轻咳一声，三人瞬间回过神来，老脸微红，浑身颇不自在，陈凡自顾自地坐在愁眉对面，向三老说道：“三位老哥哥，不好意思，呵呵，小弟刚刚出定。”

　　万竹上人很快就神色如常，满意地点点头：“虽说只有一个月，但是收获不小，嗯，根基逐步稳定，好，后立府最好有一半时间闭关。”

　　愁眉突然起身，略一拱手：“在下先行告退！”身形一闪，消失在门外。

　　三人面面相觑，份份摇头苦笑：“这么多年了，还是顶不住，唉，看来我们的心境太差，就连一个女人也对付不了。”目光转向陈凡，既惊奇又欣喜：“不愧是月同体，了不起。”

　　陈凡眉头微皱：“这个女人确实门，到底是什么来历？”

　　罗浮上人轻叹道：“此女来历神秘，一百五十年前出现时就是紫灵后期，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