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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为义而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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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集四海风狂第六节为义而死(下)

  “华兄,拜托你…把续命丸送到…”

  嘴巴一张一闭之间,大片的鲜血汩汩而出,姒虎生的声音越来越含糊不清,瞳孔开始涣散。

  “华某明白,是赤荒岭浮云山,你二弟就在那里。”

  陈凡连忙输入一道真气,急切地说道:“姒兄,你的伤势虽重,可咱们既有续命丸,也有续命草,只要还有一口气,无论什么伤势都能愈合,千万不要轻易放弃。”

  “不必了!”

  姒虎生的目光清晰了许多,闪烁着无限希望,又充了浓浓的死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一生杀人无数,作恶多端,自知罪孽深重,欠别人的太多,无颜苟活于世,可是我从不后悔,因为结识了二弟,只要他能够康复,我死而无撼,即便万夫所指、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也不后悔…咳咳,还有你,华兄,能够与你相识是我的幸运…”

  连吐几口污血,语气变得非常短促:“两枚灵药在…在我的刀柄里,金丹丸…丸就送给华兄,我二弟叫桑公大刀,浮云山在赤…赤荒岭西南…有两千五百多里,具体位置在…”

  一口气说完,姒虎生已经奄奄一息,进少出多,可依然着脑袋,使劲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陈凡。

  陈凡知道他心存死志,毅然点头:“你放心,华某说到做到,在此向你保证,一定送到。”

  “呼!”姒虎生长舒一口气,身体一软,左臂的血加速,目光越来越暗,嘴微微颤抖,声音几不可闻。

  陈凡将耳朵凑到他嘴边,隐约听到他在唱歌:“…拔刀快恩仇,男儿义当先,肝胆两相照…”

  猛的睁大眼睛,目光极为内疚:

  “华兄,姒某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他们,他们…他们已经…”

  陈凡心头一震,知道他指的是七个弟子,立即涌起了一丝不祥之感,慌忙大声问道:

  “他们怎么啦?快说,难道已经遭遇不幸?”说话间,一股强大的真气冲入姒虎生体内。

  姒虎生气游一丝,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几口鲜血,还有点点块:

  “应…该没…死…可…生不如死…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话还没说完,七孔同时出血箭,气息全无。

  “扑通!”

  陈凡双手一颤,姒虎生的尸体摔倒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他们在哪里?到底发生了怎么事?什么叫生不如死?”

  一股坐在地上,傻愣愣地一动不动,脑袋一片昏,失魂落魄,胡思想:“难道被人囚了?囚在一个暗无天的地方?永世不得翻身?或者施展了酷刑?受到了最大的侮辱?”

  “难道是生命垂危?或者受到了巨大的威胁?甚至于以其他师兄的性命相威胁?让他们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件?现在已越陷越深?”

  “敌人是谁?赤荒殿?桑公世家?还是商族?”

  想到了很多可能,陈凡头痛裂,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是哪一个,更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不知不觉中,泪面,忍不住哭泣道:“我的孩子,你们在哪里?为师想得好苦啊!十年来,为师思夜想,盼望着团圆的那一天,咱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一起炼功,一起欢笑,过得比神仙还要快活…”

  夜风四起,珠如雨,月光阴冷,心情更是沉痛,无比悲伤,无比彷徨。

  十年中做了无数次梦,梦到了无数结果,有悲有喜,每当醒来总是安慰自己,他们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终有一天会团聚,可是他现在感到大事不妙,也许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也许会发生最为惨痛的事件。

  猛的抬起头来,目光坚毅,杀气腾腾,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管你们落在谁手里,不管敌人是谁,为师一定要救你们出来,一定会为你们报仇血恨,为了你们,为师会不惜一切代价。”

  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抹去泪水,陈凡毅然起身,凝视着姒虎生的尸体,心中充了敬意,默默地伸出右手,将他的眼睛合上,轻轻地说道:

  “姒兄,你虽然罪行累累,咱们也不是生死之,但我佩服你,不为别的,而是因为你的一片赤诚之心,比那些伪善之徒强上百倍,好好安息吧,你二弟的事我一定做到。”

  巨剑落在数百米外,陈凡拣起来一看,玄铁铸造的剑柄无无隙,只有与剑刃接口处有一丝痕迹,沉半晌,随即翻出短剑,运功切开柄部。

  果真如此,里面有一个小空间,放置了两枚丹药,一枚金黄的是金丹丸、另一枚淡青色的是续命丸,外表都包裹着一层蜡衣。

  将两丹收入怀中,陈凡环顾四周,发现天色渐亮,整个罗湖薄雾弥漫,目萧瑟,无限苍凉,不由叹道:

  “这里的冤魂不下数万,今夜又多了几个,唉,姒兄,若是有来世,希望我们还能相识。”

  在周围点上火种,罗湖区很快就大火冲天,陈凡看了最后一眼,轻声说道:

  “姒兄,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死,大火也许能净化你的灵魂,烧去从前的一切罪恶,再见了!”身形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施展身法向西南赶去,为了避开战场,他竭尽全力,速度达到极限,快如流星,风驰电掣,几乎看不清身影。

  沿途同样没有看到一个凡人,即便在偏僻的小山沟里也是如此,偶尔有几座废弃的茅草屋,稍大一点的河谷更是一片废墟,村镇、农田毁于一旦,又是千里无人烟。

  看得最多的还是尸骨,几乎随处可见,有些地方甚至于漫山遍野,白骨累累,一层叠一层,有几个小山谷几乎被填平,上面不加任何掩饰。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树木不是被砍光就是被烧光,大部分河都被鲜血染成红色,浓密的血腥味、恶臭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成群的野兽到处游、无数的飞鸟在空中低翔,寻找着新的尸体。

  经过赤荒岭北部时,每隔数里就有一处战场,双方的丹师在拼命战斗,穿蓝衣的是桑公世家,灰衣是蓝荒殿,玄荒殿是黄衣,还有个别玉清宫、太清宫的修士,衣袍也是破破烂烂,个个疲惫不堪。

  不过,战斗的规模都很小,多则十五、六人,少的只有三、四人,化丹师寥寥无几,一般由炼丹师领队,大部分是虚丹师、实丹师,甚至于还有炼气士参与,由此可见,双方的损失确实非常惨重。

  陈凡开始瞥了几眼,后来干脆就一掠而过,看也不看一眼。

  唯有一次,七个桑公世家丹师击杀了五名玄荒弟子,居然扒皮挖心,喝血吃,陈凡忍无可忍,一招击毙七人,随即扬长而去。

  中午时分,前面出现一座山脉,虽不高大,但从南向北连绵数百里。

  “到了!”

  陈凡知道那就是浮云山,心中大定,加速向深处奔去。

  浮云山为赤荒岭的余脉,却自成体系,别具一格,数百米的山峰一座连着一座,直立而上,好像一巨型石柱,整个山脉仿佛一座庞大的石林。

  刚进山时,每一座山头都是光秃秃的,砍伐的痕迹非常新鲜,应该是近几个月被毁,过了三、四百里,慢慢出现一些绿色,树木越来越茂密。

  登上最高峰…浮云岭,陈凡眼前一亮,四周耸立着七、八座千米高峰,眼翠绿,郁郁葱葱,群鸟飞翔,兽吼鸟鸣不绝于耳,一片生机盎然。

  一座深谷被群峰环抱,站在悬崖绝壁边俯瞰,丝丝云雾在脚底下飘浮、缭绕,隐隐有点点绿色,好像一块薄纱上绣刺了无数朵花纹。

  浮云谷,桑公大刀的隐居之处。

  毫不迟疑地飘然而下,慢悠悠地落到谷底。

  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一条溪水蜿蜒穿过,孱孱溪水在碎石间淌,两岸长了奇花异草,盛开着五颜六的花朵,令人目不暇接,心旷神怡。

  “姒虎生眼光不错,好一处修行之所!”

  沐浴着和煦的阳光,闻着鼻的清香,听着悦耳的鸟鸣,陈凡心头一片宁静,沿着小溪,缓缓地向西走去。

  不多久,远处飘来说话声,透过茂密的枝叶,陈凡看到了三个人。

  溪边有一块宽大的木板,一人平躺在上面,全身覆盖着一条棉被,看不清真面目,另两个是凡人,均在三、四十岁左右,身强体壮,暗红色的皮肤非常糙,眉目间极为相似,应该是亲兄弟,脸憨厚之气。

  两个凡人一左一右,坐在木板旁给那人按摩大腿,左侧那人轻声说道:“二爷,咱们回去吧,您一大早就出来晒太阳,已经大半天了。”

  躺着的那人声音特别尖利,好像嗓子有伤,而且有气无力:“小石头,不要催了,再晒一会,等太阳下山再走。”

  另一个凡人偷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爷每次来都郑重吩咐,您不能见风,时间一长就会受凉,现在已经是下午,马上就要起风了。”

  二爷轻叹道:“大石头,这里的风景多美,山清水秀、风和丽,鸟语花香,二爷今后再也见不到了,就让我看最后一次吧。”语气充了悲伤和遗憾。

  “二爷,您不要胡思想。”

  两人惊慌失措,异口同声地说道:“大爷说了,他很快就会送来仙药,您放心吧,大爷神通广大,一定会找到。”

  “仙药?这些年来,大爷找来的都是仙药,历尽千辛万苦,可是…唉!”

  二爷苦笑一声,随即沉默不语。

  两个凡人面面相觑,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小石头说道:“二爷,您先晒一会,小人给您拿药去。哥,您好生侍侯着。”起身向西跑去。

  陈凡飘出树林,站在小溪边,看到桑公大刀的面孔,心中悚然一惊。

  这是人吗?天啦,已经不成*人形,咋一看还以为是一具骷髅。

  瘦小的头骨包裹着一层皮肤,薄薄的,白得令人心颤,几乎看不到一点点,每一个地方都棱角分明,而且没有一发,只有两只眼睛微微睁开,显示他是一个活人,眼中却出浓浓的死气。

  陈凡心中一片凄然,暗忖道:“五十年的折磨,铁打的金刚也会变成厉鬼,正常人也会变成疯子,他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奇迹。”

  桑公大刀也是一惊,瞬间就冷静下来,语气平和:“不知道友光临,请坐。”

  大石头反应最慢,抬头惊叫道:“你…你是谁?”吓得连爬带滚,退后数丈。

  “不要害怕,大爷让我来送药。”

  陈凡摆了摆手,先安慰凡人,然后坐在桑公刀身旁,掏出续命丸笑道:“桑公道友,你看看,姒兄找到了续命丸,不过,他事件太忙,只好让我代劳。”

  “续命丸!”

  凝视着豌豆大的丹药,桑公大刀僵住了,目不转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久,一下子激动起来,兴奋得无法自抑,嘴不停地颤抖,眼角下了两滴泪水。

  五十年,多么漫长的岁月,多么美好的光

  从前是一位生龙活虎的修士,转眼间却变成了一个活死人,人不人,鬼不鬼,每时每刻都在痛苦中煎熬,生不如死。

  五十年,经历了无数次希望,同样破灭了无数次,一次又一次陷入绝望。

  今生今世,唯一的梦想就是找到续命丸,虽然知道希望渺茫,可还是不甘心。

  现在,续命丸就在眼前,自己将永远离苦海,重新做人,成为一个正常人,甚至于恢复功力,重回修士界。

  过了许久,桑公大刀才回过神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谢道友送药,敢问道号?”

  陈凡笑逐颜开:“华中生,嘿嘿,你应该听说过吧?”

  桑公大刀浑身一震,两眼放光,首次出笑容,十分灿烂:

  “原来是华道友,大哥时常提起你,他一生高傲自负,呵,应该说目中无人,却对道友心服口服,评价极高…华道友高风亮节,义薄云天,乃修士界一代奇人,在下真的仰慕已久,今能得见真面,在下甚幸。”

  陈凡摇摇头:“姒兄过誉了,修士界高人甚多,在下当不得奇人二字,只是一个俗人罢了…呵呵,咱们不说了,来,赶快服下续命丸,你明天就可以康复。”

  桑公大刀点点头,忽然愣了一下,目光闪动,若有所思,轻“哦”一声,问道:“华兄,大哥近忙些什么?”

  陈凡一愣,随即笑道:“还能忙些什么?他没具体讲,但是现在形势人,不用想也知道。”

  桑公大刀盯着陈凡看了片刻,接着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陈凡奇道:“怎么啦?想姒兄了?呵呵,不要担心,他命大福大,是个打不死的家伙,无数次出生入死都安然无恙,谁也拿他没办法,嗯,你早点康复,他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华道友,你不要骗我,大哥已经不在了。”

  桑公大刀眼皮微动,突然间,眼角下了几滴泪珠。

  泪水一片鲜红,是血泪。

  陈凡心中一跳,强作镇静,笑容面,笑声朗,声音极其柔和:

  “桑公道友过虑了,姒兄如今修为高绝,而且机警过人,除了金丹师,谁能打过他?哈哈,巧了,我半夜来到五湖,正好与他相遇,这小子还是那么暴,一见面就给我一个任务,听说玄荒殿派他回西疆。”

  桑公大刀静静地听着,一声不吭,血泪却不停地下。

  陈凡继续笑道:“分手时他还拍着口,一个月后在这里相见,咱们三人结为生死兄弟,从此以后,一起逍遥自在,傲啸***。”

  桑公大刀嘴颤动,喃喃自语道:“大哥,咱们相识百年,当年你卧底赤荒殿,小弟为了家族的利益,奉命与你接近,咱们先打架,不分胜负,再比酒,又是打了个平手,最后的结果却是惺惺相惜,视为知音。”

  长叹一声,声音越来越悲伤:“咱们各为其主,各怀鬼胎,却成了最好的朋友,有一次我被赤荒殿发觉,是你身而出,小弟才逃出陷境,从那时起,小弟就视你为亲生兄长,咱们喝酒结拜,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可是,你怎么又忍心弃我而去?”

  陈凡心中一阵颤抖,急忙说道:“桑公道友,你想错了,姒兄真的还活着,我没有骗你。”

  “华兄,我从来不做梦,今早却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恶梦。”

  桑公大刀的眼睛依然紧闭,默默地说道:“梦到大哥浑身是血,被人追杀,又被砍下一条胳膊,大哥一边唱歌一边倒下,临死前还对我说:二弟,咱们来生再见…大哥,咱们是心心相印,心有灵犀,小弟知道你走了,你是給小弟托梦…你走了,小弟只有用结义歌为你送行。”

  陈凡心酸不已,只听他面笑容,缓缓地唱道:

  “生来傲四方,美酒壮豪情,男儿义当先,拔刀快恩仇,肝胆两相照,长笑同赴死…大哥,你等着,小弟来了!”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没有了气息。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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