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人已逝

　　陆羽四下搜寻，寻找声音的来源，那么尖细的声音，绝对不会出自虫魔之口。可是，他的目光再次扫遍整个屋子，依然不见人影。

　　而这个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小羽，下面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其实，我的大限将至，当你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坐化。”

　　“轰隆…”陆羽的脑子里一阵轰鸣，现在，他终于明白，三天前见到虫魔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怪异行为。

　　“那么，现在是谁在跟我说话？难道是虫魔前辈留下的传声，可是，声音又不是他老人家的。”

　　不知不觉间，陆羽已经尊称虫魔为“老人家”确实，在陆羽心目中，他值得这个称谓。

　　声音再次传来：“其实，我早就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将太多的精力投入到灵虫上面，所以，我一直没有凝成金丹。现在太清宗元字辈的人里面，只有我最差劲，呵呵…”陆羽眼睛一亮，他终于发现，声音是从落在窗格上的一直小鸟口中传出。那只小鸟比麻雀还要小上三分，浑身披着绿色的羽。鸟嘴呈鲜的红色，而且大的出奇，足有身体的一半大小，而且，正快速地开合，声音就是从它的嘴里传出来的。

　　顾不得惊讶，陆羽继续凝神倾听，他也猜出个大概，这话肯定是虫魔事先教给这只小鸟，然后，由它学舌出来。

　　这只小鸟学舌的本领确实高明，除了声调尖细之外，连虫魔的语气都模仿出来：“为了延长寿命，我就只能借助蜂的毒来维系，虽然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可是我不甘心啊，不甘心毕生的精力付诸水。”

　　“幸好这个时候，上天将你送到灵虫谷，当我发现你修炼的竟然是早就绝迹的上古功法时，我知道，我的虫谷有了继承者，我可以放心地离去。”

　　陆羽心中黯然神伤：多么可敬的一位前辈，怎么就命不久长呢？

　　“小羽。后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你就是灵虫谷新一任地谷主。这件事。我已经转告礼元他们三人。这件事没有经过你地同意。不过。我想。你一定不会拒绝一个垂死之人地请求吧？”

　　扑通。陆羽双膝跪地：“老人家。我答应。我怎么会不答应呢！”

　　“至于你地修为。我也向三位宗主代清楚。是我强行给你醍醐灌顶。注入灵气。又用灵丹为你洗经伐髓。所以。以后你不必那么辛苦地来隐藏修为。哈哈哈…虽然我什么也没有做。不过。你一定会理解我地。对吗？”

　　陆羽唯有点首垂泪。虫魔安排地如此周到。在临死之前。还能如此淡定。叫他更觉钦佩。

　　“只可惜。你我相视太晚。否则。有你地上古功法相助。我一定能结出金丹。就是凝成元婴也未可知…哈哈。生死有命。成败在天。强求不得。不过。我还是很欣慰。衣钵能够传承下去。死又何憾！”

　　“桌上有两块玉简。一块是灵虫谷地地图。你可以按照上面地方法继续喂养灵虫。另一片。记录我地身世。有一件终生憾事。需要你帮我去完成。好了。孩子。再见了…”

　　陆羽呆呆地跪在地上，面上变得无喜无悲。他只是静静地跪坐，追忆这位仅仅相识三天，却又是他最亲最敬的亲人。

　　不知什么时候，扑啦啦一声，那只翠羽红嘴的小鸟飞落到陆羽的肩头，斜着眼睛盯着陆羽。

　　陆羽伸出手，翠鸟落到他的掌心。陆羽从地上站立起来，坐到屋子里面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现在，他已经恢复常态。对虫魔的尊敬和怀念，已经被他永远珍藏到心底。

　　“你就是那只饶舌鸟吧？”

　　小鸟啾啾叫了几声，显然，听不懂陆羽的问话。虽然它刚才长篇大论，不过，那应该都是虫魔事先教好的，它应该还不具备和人类对话交流的能力。

　　这时候，白猿的咆哮声忽然传入石屋，陆羽不觉一愣：吼声中除了愤怒之外，还隐含着几分畏惧，来的一定是高手。

　　将两块玉片收入储物袋，刚要转身出屋，只见门口青光闪烁，屋中已经多了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道人，威严的目光，审视着陆羽。

　　这道士头上发髻高挽，一支白色发簪在其中，面上长眉细目，颌下三绺飘逸的黑须。整个人显得清朗脱俗，令人心生仰慕。

　　他手中的拂尘轻轻一甩，扬起万千银丝：“你就是道元所说的那个继承者？”声音淡然，却又蕴涵着一种上位者的威势。

　　陆羽心中对来人的身份已经猜个七七八八，于是恭恭敬敬一礼：“正是晚辈，不知前辈是…”

　　“道元师弟！”一个凄惨的声音传来，其中还有嗡嗡声为它伴奏。

　　随后，混元真人在一团青光笼罩下冲进石屋，在他的四周，是黑的一团蜂。

　　混元真人双目含泪，向空中拜了几拜：“道元师弟一路好走，想不到我们师兄弟几个，你的年纪最幼，却第一个…咳，造化人啊…”“见过师祖。”陆羽连忙变幻几个繁复的手势，同时口中发出一阵轻啸，蜂立刻汇成一朵黑云，飘出石屋。

　　虽然是第一次实践，却能自如指挥蜂群，陆羽心中也很有成就感。不过，现在可高兴不起来。

　　“陆羽，快去见过礼元祖师”混元真人渐渐恢复常态，向最先出现的中年道士一指。

　　“果然是礼元真人。”陆羽规规矩矩地上前见礼。

　　礼元真人炯炯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五行之体竟然能修炼到纳气中期，看来道元师弟在你的身上没少下功夫，难怪会把灵虫谷移交给你。”

　　陆羽心中有些不：这位礼元祖师不管虫魔前辈的死活，却一味关注灵虫谷，不知是何用意？

　　“青元师兄此言差矣，灵虫谷并非一人所有，乃是我们太清三宗共有。”随着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石室中香风飘动，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飘然而至。

　　看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美照人，眉心处点着一颗红痣，不知是天生，还是用朱笔描绘。这也使她的妩媚中多了一丝冷。

　　“这位大概就是青元真人，太清宗三位祖师齐集此地，只怕是为了虫魔前辈仙逝之事而来。可是，除去混元祖师，看另外两位的模样，不像是来吊唁，倒像是来抢遗产的。”陆羽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厌恶。

　　礼元真人轻咳一声，缓缓说道：“道元师弟大限到来，在劫难逃，我等同门数百载，不胜悲思。”说罢，向空中拜了几拜，一脸戚容。

　　“猫哭耗子。”陆羽心中嘟囔一句。在三位祖师面前，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万不敢说出口。

　　青元真人冷冷的说道：“道元师弟，你修习旁门左道，驳杂而不，才有今之祸，我辈当以此为戒。”

　　陆羽偷偷瞄了这位青元祖师一眼，心中暗道：“说得虽然有理，但是未免太不近人情。”

　　一时间，石室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几个人各怀心事，谁也不再出声。最后，还是礼元道人向陆羽说道：“灵虫谷是我太清宗重地，陆羽刚刚入门不久，难堪大任，所以，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在门中选取一位老成的明字辈弟子来主持灵虫谷，比较妥当。”

　　“师兄此言差矣，陆羽是道元小师弟所选，谁也不能变更。”混元真人的态度忽然变得极为强硬，在陆羽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一位与世无争的老好人。现在看来，关键时刻才显本。

　　“混元师弟莫非是想叫道宗独自霸占灵虫谷？”青元真人眼角眉梢透出一股煞气。

　　“小师弟新亡，我等却在这里你争我夺，道元的在天之灵也怕难安。”混元真人连连摇头叹息，然后向屋外飘去。

　　陆羽当然明白其中的缘由：在他们眼中，灵虫谷是一块肥，里面那些灵虫，都是炼制丹药的上佳材料。

　　说白了，剑宗和法宗的人确实是为了争夺灵虫谷的归属而来。虫魔在时，他们不好染指，现在虫魔仙去，这才巴巴地赶来。

　　“哈哈…可笑啊可笑，三位堂堂的太清祖师，变成抢骨头的恶狗。今能看到这场好戏，也算不虚此行。”一个测测的声音忽然在石屋外面响起，极尽嘲讽。

　　三位宗主一齐变，光芒闪耀中，瞬间消失不见。陆羽则凝眉思索：这个声音好？

　　是他！那晚遇到的黑衣人。陆羽对那一次的印象实在太深，虽然只听到过黑衣人短短的一句话，但是，却把这个声音刻在脑子里。

　　好在终于清净了，三位宗主都去追赶黑衣人，屋子里面又只剩下陆羽一人。若不是有虫魔前辈的嘱托，他真想离开这太清宗，虽然在当初上山的时候，他的希望那个是如此强烈。

　　闲着无事，陆羽就开始调教肩膀上的那只饶舌鸟。它的智力明显要高于蜂和白猿，所以，沟通的方法反倒要简单许多。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陆羽很快就上手，不到一个时辰，那只饶舌鸟终于扑棱着翅膀，向陆羽喊出了一声“主人”

　　陆羽不由一喜，随即想到它原来的“主人”情绪又有些黯然。饶舌鸟的态度明显亲热起来，绕着陆羽唧唧喳喳鸣叫。这一下惹怒了陆羽的另外一位宠物…小黄。

　　在嫉妒心的唆使下，小黄上蹿下跳地向饶舌鸟发动攻击。但是，它的能力有限，又没有翅膀，饶舌鸟占尽空中优势，领着小黄屋跑。

　　这一鸟一兽的撕闹，多少缓解了陆羽心中的郁闷。他也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别人怎么安排，我一定要守住灵虫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