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原是同伙（下）

　　“大家放心，余老先生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下来，相信只要再多修养一阵子，就可以出院了。这段时间他还需要多做静养和观察，所以各位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当医生的嘴里说出这一段话后，围上来的一群人里，全部出了笑容。

　　“哈哈，太好了，我就说老爷子福大命大吧，亏你们昨天还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我也是担心嘛…”

　　…众人互相交流着前两天的担心和听到好消息后的如释重负，倒让别的病人家属看到后好一阵赞叹。

　　“虚伪。”杨瑞嘴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这两天虽然所有和余万雷有关的人都表示过担心与忧虑甚至哀伤，但鉴于某些人的演技实在不过关，杨瑞在病房里可是着实见证了不少好戏。只不过，这些人都不和他无关，再说余万雷根本就是假病，也用不着别人去担心，杨瑞更是懒得多理。

　　“外公，你觉得，外面那些人里面，有多少人是真想你好过来的？”如同上次一样，这一次余万雷又把杨瑞单独叫了进去。

　　余万雷扫了外面一眼，嘿嘿一笑：“能有5个人是真心的就算不错了。”

　　“所以说，这样有意思吗？”杨瑞叹口气道。“很多时候我真不明白商人的想法，虽然赚到钱了，可是没有得到感情，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

　　“小瑞，你又要来教育外公么？”余万雷瞪了杨瑞一眼。“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只要他认为是好的，做的时候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虽然我现在有点儿后悔以前只顾做生意没多照顾一下家里，但是却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不管怎么说，那段时间虽然苦，但是我确实高兴了。至于以后会不会后悔，那是以后的事情。”

　　杨瑞摇摇头，心知个人性格以及理念世界观这种东西，别人是无法改变也无法说动的，更何况像余万雷这种人，他们的成功更是让他们拥有极强的自信，那就更不可能由别人来影响。

　　“你不喜欢做生意，那是你的事情，我倒是很高兴你能够坚持己见，不会被我和你妈着来接手，那样其实我一样不放心。”余万雷又道。“做生意这种东西，其实也不是这么容易，？如果不用心做，那迟早会头破血。就像正风和正行那两个混球，美国的公司交给他们，到现在虽然没垮掉，但也没见什么长进，说出去真是丢我们余家的脸。”

　　“这…”杨瑞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余万雷两人有可能在走私贩毒的事情。“外公，反正您家大业大，就算让他们败一部分也没问题嘛，何况他们也没败坏啊。”说到家大业大，杨瑞顿时想起云家。也不知道柳传雄和方先生在做什么，他们说要先解决庇护云家那位高官的事情，虽然还有其他的没有告诉杨瑞的帮手，但这件事情实际做起来显然不会那么容易。

　　“哼！”余万雷从鼻子里重重地冷哼一声。“这两个家伙每次报上来的帐目倒是没错，可是我从地下获得的情况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们显然是在搞鬼，只不过我一直懒得管他们罢了。等我这次出院，一定要好好整治整治，不然等到哪一天我真的死了，指不定他们会成什么样子。”

　　“搞鬼？”杨瑞只有心头苦笑。从柳传雄介绍来的情况来看，余正风和余正行分明就是利用走私贩毒得来的钱填补公司亏空，说白了，美国的分公司现在几乎成了他们的一个洗钱机构。这也是云家为什么要和他们合作的原因，说到底云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却没有像中正集团这样遍布全球的广泛业务，有些事情做起来太容易被察觉。

　　“好了，外公，你还是少生气吧。若凝虽然检查出来你没有病，但同时也检查出来你身体的确不好，不宜激动，如果想要整治表哥他们的话，也得有个好身体吧。”

　　余万雷冷哼一声：“我哪有闲工夫和那两个兔崽子生气，你出去把他们都叫进来吧，我有事情要代。”

　　“嗯。”出去招呼众人进去后，杨瑞便不再进去，只是在余正行经过身边的时候低声对他道：“表哥，晚上我们能找个时间谈谈吗？”

　　“今晚？我恐怕…”

　　“不用太多时间，半个小时就好。”

　　“好吧，几点？”

　　“7点吧，我们在医院斜对面的茶餐厅见。”

　　“7点啊，好吧。”

　　注视着余正行走进病房，杨瑞缓缓道：“表哥，这是给你的机会，希望你能珍惜。”

　　口袋里突然一阵震动，杨瑞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有一条新消息，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事毕”杨瑞盯着这两个一目了然的字看了半响，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书圆姐吗？是我，我有一条新闻提供给你，想不想要？绝对劲爆哦。”

　　…2分钟后，余正行从病房里匆匆地走了出来，走出房门的时候，甚至还撞到了一个女护士的身上。

　　眼瞅着余正行快步走出医院，杨瑞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余正行这一走，无疑是证实了柳传雄和方先生的话。

　　杨瑞也不追赶，就在病房外安静的坐下，只不过，现在他身边却没有了方若凝。至于方若凝在那里…杨瑞的手机又响起来了。

　　“喂，若凝，怎么样？”

　　“不出所料，余正风正赶往朝阳街476号。”

　　杨瑞轻叹一声：“看来柳大哥和方先生果然没有骗我。可是若凝…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你当初本来拒绝柳大哥和方先生，后来听到余正风和余正行后就反悔了呢？”方若凝反问。

　　杨瑞只有苦笑：“若凝，你果然长进了。没错，就是因为有两位表哥，我才不能放手不管，可是如果真的帮了，说不定他们要做一辈子牢。”

　　“那就要看你认为怎么样才是帮助他们了。”话筒另一头的方若凝语调依然保持平静。“如果你觉得让他们自由自在好，那么就不要管，如果你觉得不让他们继续做违法的事情更好，那么就应该管，这是一个二选一的命题。”

　　“可是这两个答案都是这么难选啊。”

　　“杨瑞，在人类社会待了这么久，和你在一起也这么长时间，我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人们做事情，一般并不会管到底对错，而首先在乎的是自己的内心。你不如问问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呵，若凝，想不到我今天被你教育了。”

　　“因为我不希望看到一个犹豫不决的你啊。”

　　“那好吧，我决定了…”

　　…时间滑过一个下午。

　　晚上7点整，余正行在两个随从的陪同下准时来到了茶餐厅。

　　“小瑞，两个人也点的包间？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奢侈了？亏小姑姑还总说你勤俭节约。”在预订的包厢里见到杨瑞，余正行立即打趣道。

　　“嘿嘿，趁着老爸老妈都在的时候，不奢侈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杨瑞笑笑招手示意余正行坐下。“来，我点了你以前最喜欢吃的杏仁，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嗯？”余正行狐疑地打量了杨瑞一眼，抓起几棵杏仁扔进嘴里。“不错，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瞧表哥你说的，我们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你小时候股上有几个疤是因为爬墙摔下来生的我都清楚呢。”

　　“哈哈，你好意思说我，你股上的不比我少吧，那时候你爬墙技术可比我差远了。”

　　“废话，怎么不说我比你小几岁，当时矮那么多。”

　　…杨瑞就这样有一句每一句的和余正行聊着，从小时候两人和余正风一起翻墙出去玩一直聊到余正行的旗子怀孕后的产妇注意事宜，总之天南海北的一路扯下来，很快，半个小时过去，甚至还多了十几分钟。

　　眼见得马上要到8点，余正行的一个随从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余正行立即起身。

　　“小瑞，你没有别的话要说吗？该不会今天叫我来就是想和我聊天吧。”

　　“表哥要走？”杨瑞动一下嘴，沉了一会儿，道：“本来呢，我觉得这几天在病房外面守着太气闷，于是想约表哥出来喝喝茶聊聊天轻松轻松，可是表哥这么急着要走，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

　　“什么话？直说就是了，我们兄弟两个还忌讳什么。”

　　杨瑞不答，只是低头闷声嗑瓜子。

　　余正行立即反应过来，转头把两个随从喝出去，这才道：“小瑞，有什么话还是要私下里说的？”直到现在，他仍然不认为杨瑞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他谈。毕竟，杨瑞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大学学生罢了，就算余万雷一直有把家产交给他的意思，但在余正行看来，这件事情主要的对手却是自己的姑妈…余华。

　　听见两个随从把门带上关紧，杨瑞才缓缓抬头，紧盯着余正行的眼睛，沉声道：“表哥，你告诉我，你现在要走，是不是要去见云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