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引蛊
少女的身形悠然,仍是那往日的优雅清冷,已经全没有了刚刚布阵时的紧张,但是只是看着那道有些瘦弱的背影,却没来由地令人安心。(зZc)
似乎并没有在意到两位兄长的目光,少女自然地推开门,轻轻的一声之后,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后。
走进门,瞥了眼内室,月修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不远处安静而立,显然已经等了不短的时候的人身上,或者确切地说,是那人脚边狼狈还在昏睡中的女人身上。
“见过月主!”面前的人已经先行恭敬地行了礼。月修轻轻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辛苦董舒了,把她醒了拎进来吧!”说罢,月修没有再停留,衣摆轻动已经转身进了内室。
“是!”很是符合月修要求的干净利落,董舒甚至连眼神表情都没有多少变化,曾经的经历与身份,即便只是那潜移默化之中,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该是什么样的表现,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董舒很聪明,作为一个修者,却并不像很多修者那样因为强悍的实力而显得过于直接简单,他是那种真真正正在人情世故之中磨砺出来的。所以,他可以很完美地配合月修,听从命令,甚至有些时候能凭着自己的判断帮助月修,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或许溪云阁中这种人并不少。甚至,若说要过来配合月修,莫嗔必定是最适合的不二人选。
然而莫嗔毕竟还要顾着溪云阁,月修当了多年的甩手掌柜,可莫嗔从来都非常负责,更何况现在溪云阁的情况说起来还有些复杂,尤其月修的重新出现其实并没有做什么掩饰,各方面应该都已经收到了消息,而下面他们可能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就很值得期待了。
再者,就莫嗔本人来说,也并不是很喜欢重回这帝都,或者说,现在莫嗔除了溪云阁根本就一点都不喜欢其他的那些什么人。当年的那些事情,月修并没有通知莫嗔,当时是觉得没必要,后来也确是情况不允许了,所以很多调查以及传言之后,莫嗔虽然多少能猜到个大概,却也不太了解,不过,仅仅这些已经足以莫嗔愈加讨厌那些贪得无厌而愚蠢不已的人了。而很不幸的,虽然有月修的这层关系,但是宁王等人,并不在莫嗔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加之此次莫嗔已经直接让天罚跟着月修过来了,所以后来要将言歌送到帝都的时候,正好董舒站出来了,莫嗔考虑着不错也就同意了,正好本来自己就不愿去。
直接一碗冷水毫不怜惜地泼在了女人的身上,寒料峭,这一碗冷水的效果明显非常好。{}
然而不等女人酝酿一下,嘤咛一声再幽幽转醒,董舒已经一把将女人直接提了起来,这一下,直让言歌刚刚恢复了些意识便只觉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又要晕过去,忍不住已经干呕了起来。
皱皱眉,董舒也不理会女人的不适,只是心中愈加厌恶,暗自感叹,同时女,怎么差距竟是会得如此之大。这帝都的真正发生的一些事,董舒在来的时候已经调查了不少。加之到达之后他也看过了皇帝和宁王。多年的经验,董舒并非那种见识短浅之人,况且便是对那些奇门蛊术再不通,皇帝和宁王身上大有蹊跷,生命力已近干涸却还是看得出来的。
其实董舒也就不太明白了,这个女人她到底想要做什么?那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叔叔,都是血亲之人啊。而且只是有些脑子的人,也都该知道,她现在的一切都来自于谁,若是真正没有了这两个人,那么她真正覆灭也不远了。
要说她心狠手辣,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可是董舒还真是没看出来,她除了愚蠢,除了将自己更推近毁灭,她还得到了什么。虽然是修真之人,但是董舒却也听说过什么‘一如侯门深似海’,以此类推,皇宫之中应该是更加严重危险的吧,那这个女人却是如何能活到这么大的?
匪夷所思的女人!可是这个世界不管哪里,却也不乏这种愚蠢之人。
董舒面上不变,心中微微感叹,动作却不慢,也就落在月修之后四步左右进了房间。
屏风后,隐约看见了少女坐在边的身影,上明显有两个人,一躺一靠。董舒也没多看,只是唤了一声“月主!”
许是少女在把脉,过了一会儿,董舒才听到少女的声音。“把东西拿过来!”
董舒眨了眨眼睛。很多时候,哪怕只是些微细节,都能反映很多东西。可是这个少女不同,她的声音语气中根本分辨不出什么。似乎不管是什么的情况,便是那次在那山谷中,起码相对于正常的人,少女的感情似乎真的是太淡了,而现在,便是董舒多心注意了,依然判断不出什么。
可是,排除其他,刚刚那句话的内容,却是让董舒觉得…恩…实在。就是实在,仿佛终于多了丝人气。虽然依旧是那样不起不伏的淡淡语调,但那话的内容…稍稍低头看了看手中苍白无力似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少女刚刚那句话的‘东西’,董舒觉得心中有些复杂。其实,月主感情总是很淡,看似喜怒不行于,事实上很多时候却又很真实。于是到了最后,给人最大的感觉,便是看不真切!
绕过屏风,董舒还未开口,手中的女人已经双瞳大睁,眼看着似乎就要尖叫出声了。
然而…
“啪!”干脆利落地消声。
董舒不自觉又眨眨眼睛,看看手中已经被打蒙了的女人脸上甚是精确地留着一片红印,又看看少女已经毫不掩饰脸上厌恶地微微转过头,忽然想起,刚刚月主动手的时候,自己根本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先兆,甚至月主只是呆在原处挥过一道掌风,却没有一点波及到自己。心下一惊,虽然很早之前,董舒就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少女很强,很神奇,但现在看到她那样堪称神乎其神的控制力量的手段,还是暗自心惊。
“董舒,把她提起来。”
不敢分神,董舒一把拎住了女人的衣领,看上去仿佛一个女鬼,直直悬浮在了空中。
没有多余动作,月修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颈,不过董舒却还是注意到,少女的手上明显覆着一层灵力手套。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董舒只觉少女的意思根本就是嫌脏。转而想想觉得有些可笑,可是,看着眼神冷漠的少女,董舒的脑中便只剩下了这个想法,这么看着,这个想法真的比其他都靠谱。
至于月修这一上来的动作,董舒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是溪云阁的人,而她是‘月主’,此刻便是她直接扭断了这个女人的脖子,董舒也不会觉得怎样,更何况直觉中,他知道她并不会就这么将这个女人杀掉。起码,那次山谷中的部分所见,已经足以让董舒了解,月修绝不是一个会轻易放过敌人的人。与她为敌,伤害了她在乎的那些的,落在了她的手中,死亡都已经是一种奢望。
没有留意董舒的些微异样,月修的双目紧紧盯着女人。此刻,言歌已经因为脖子上的力道而控制不住地张开了嘴。下一刻,一颗药丸直直弹进了言歌的口中,滑进了喉咙,而月修的手也适时松开。
“咳,咳咳咳…”抚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着,言歌怨恨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张口却根本说不出话。刚刚月修掐住她的脖子,虽然没有要她的命,却也并没有留情,现在她的喉间一片火烧火燎般灼灼得疼,针刺一般,已经伤了嗓子。
根本不在意女人的眼光,月修淡淡地转开视线,她的烟雾不屑根本不加掩饰,坏这个女人的嗓子,算是附加吧,她一点都不想听见她的声音。“董舒,刚刚我已经给她服下了醒神丸,但还是要你看着些,马上我动手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她昏过去了。”
“是,月主放心!”
准备好这些,月修才重新转回身,看向了上的人。
将刚刚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可是紫月然宁并没有多说什么,言歌的事他都知道了,不是说天家无亲情,而是那个孩子实在是咎由自取。更何况,前几天他已经了解到帝都那座角斗场中的一些事,尤其是她对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便是在以前,这些都够他亲手将之抹杀了,刚刚月修的动作就跟不会多说什么。
“爹爹!”
淡淡一笑,紫月然宁看着女儿的眼中是温柔宠溺“只剩那最后一步了,依儿不用担心,下一次再醒来,爹爹又能带着依儿出去转转了!”
眼中难得涌上了笑意“是,依儿等着!”手轻轻一挥,紫月然宁已经陷入了昏睡。
静静凝望着上并肩躺着的两人,月修不放心地重新看了两人体内的情况。
昨回到宁王府的时候,月修便已经在宁王的体内留下了一道真元,一个晚上的时间,却已经足够月修那特别的真元在宁王的体内堪堪走过一遍,连着下身那部分已经僵硬石化的经脉血也重新润泽。
而旁边的紫月然诺,虽然看似更加凶险,却也好解决。确定已经准备充足,月修拿过了一只玉碗,松开手,玉碗临空浮住,就仿佛空气都凝住了一般。
蓦地眼前一闪,月修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言歌的面前。无视女人惊恐挣扎,少女右手上光华转,缓缓伸向了女人的口。
然后在女人几乎要撑破了眼眶的瞪视中,那只手诡异地透体而入。
手的速度异常缓慢。说是小心,轻轻咽了口唾沫的董舒却更觉得那根本就是中惩罚,将女人的恐惧引至了极点。言歌到现在还未崩溃,完全是因为那颗醒神丸的缘故。
下意识地董舒都不敢抬头,只是额头微微冒汗,眼神却不敢移动地盯着少女的手。
缓缓地,少女的手又了出来,只是却是带着些什么东西出来的。
噗通。
噗通。
一颗鲜红的心脏,随着少女的手缓缓移除了体外,诡异地依旧在跳动。
不经意地一抬头,董舒瞥见少女竟是对着言歌微微一笑,不知是否错觉,那颗心脏瞬间似乎跳动愈加剧烈。
左手手指牵动,后面那浮在空中的玉碗立时听话的宠物一般飞了过来。
悬在碗口上空,少女左手不知何时仿若兽爪的尖利指甲在那颗心在上细细一划。丝毫没有理会言歌更加剧烈的一颤,月修专心致志地将心脏最终的血放进碗中。至于让那女人这般依旧保持清醒,则是全丢给董舒却忙了。
翠绿的玉碗,却盛了鲜红的血。一甩手,丢开了手中的心脏。“我只要一会儿,让这颗心脏不要停下跳动。”
“是!”没有再多说,月修迅速回到边,手指划过,手腕上瞬间夹杂着金色、绿色、蓝色的血便融进了碗中。毫不在意地往伤口上一抹,刚刚狰狞的伤口已经消失了踪影。
凝神静气,一道奇异的手印缓缓推近了玉碗。一时间,董舒几乎觉得自己是看见了有什么从碗中缓缓升起,飘向了上躺着的两人。
是一种气味吧!直觉中,董舒这么觉得。
一时,一片静默中,只剩下了这边缓却一直持续的心跳。
咚,咚,咚…
只是片刻,董舒心中却有些焦急起来。然而忽然之间,董舒眼神一凝。同时紧张起来的,还有立在边的月修。
就在他们紧张的注视中,上的两人动了。仿佛是随着那心跳声,上的两人慢慢颤动痉挛起来,愈加烈。
终于。在董舒瞪大眼不敢移动的注视下,宁王的气海之处和皇帝的心口上突然缓缓出现了两个小小的黑点,缓缓扩大,仿佛有什么慢慢爬了出来。
饶是董舒,此时也不住捂住了嘴,生怕控制不住发出了声音,惊扰了月修。
那两个黑中,宁王气海上的那处黑中,一点灰黑缓缓升起,还能看出水泥一般动,至于皇帝口处的那个黑,则更加悚人,那里缓缓爬出的,竟是一条七彩斑斓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