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 残生慰冷宫
就这么死了么?就这么被扯下了人生的舞台,一直以为主角的我,竟是一点干涉的权利也没有。
我叹了口气,口仍是干涩的痛着。浮生若梦,为几何?可惜我庸庸碌碌了那么久,竟然这么轻易的被画上了句号,只剩下对生命的失落与叹息…如果再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必不会再纠那些无谓的是是非非,安安静静的珍惜我所拥有的,足够。
四周静谧凄清,偶尔灌进来的几丝凉风,让人觉得有些人的寒气意。
我的太阳**又开始疼痛起来,舒缓了气息,睁开眼睛,我讶然的望着四周。倘若死了,地狱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倘若还活着,那么这里竟然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山崖间的牙爪怪石,或者空寂黑黢黢的无人山。
一水儿的青色幔帐。墨绿色的帐顶子,极具古典的绣了些白丝绣花、紫纹饰,不细瞧还真看不出来,不过旧了些。
我疲软软的躺着,了口气,神啊,人类文明存在的地方,那么我,竟然还活着!我咬了咬,说不震惊与欣喜。
这坠崖时也不知道给山崖壁上的尖松锐石割伤了没有,我担心的活动了一下四肢,还好,除了喉咙干渴两腮略微肿疼之外,其他别无大恙。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跌落下来,活着已为万幸,我竟然也毫发无损!我真怀疑这地球吸引力有没有出问题了。
一丝冷风绕进帷幔中,直灌我的被窝。“咝…”我忍不住了口凉气,瞥了眼盖在身上的被褥,不的蹙起了眉头,又脏又薄,盖久了不得关节炎也要生跳蚤了。我撇了撇嘴,勉强的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脏就脏点吧,总比感冒强,这深山窝窝里病了可只有喂狼的份儿了。
这是哪儿啊,这么穷酸。我了饥肠辘辘的肚子,估计饿了不止一天了吧。我悻悻的跳开幔帐,心里暗暗念叨:有人在没?人都救了,再赏顿饭成呗?
灰墨陈旧的八仙木桌上伏着个小女孩,一身和我差不多的青多罗皂袍,头上梳着两个小揪揪,巴掌大的一张小脸,阖着眼,嘟着嘴,睡得正香。鼻子敏锐的捕捉到离女孩不远处飘来的檀香。一个破旧的笑脸弥勒顶着一头蛛丝灰尘,盘腿坐在凹在墙里的佛龛中,怀里揣着的黑陶香炉里,着几将要烧完的檀香。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打扰小女孩的美梦时,忽瞟见了头有一破旧的实木小茶几,几上放着一个小托盘,托盘上还有剩下的半盏茶水。我了干裂的嘴,伸手去够着那半杯茶水,先润润喉咙再说吧,还没拿到水杯,伏在桌子上的小女孩忽然搐了一下,一脸惊遽的坐起来,好似刚才做了个噩梦。
“唔…”她了眼睛望着弥勒怀里地那几檀香念叨。“不早不晚。不早不晚…”嘴里说着。下意识地回头往边瞄。却巧瞧见我正挑着帘子。伸着胳膊瞅着她。
我忙客气地扯了个笑容抛了过去。脑袋里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人家才好:大姐?人家小姑娘细皮地。我都二十八了;小妹妹?人家救了我。我还要再赚人家一个辈分?小姐?现在小姑娘们都对这俩字感地。想歪了咋办?我正在努力思考着。那个女孩却是无比激动。一下子扑了过来。一脸狂喜。“娘娘。娘娘您醒了?”说着水汪汪地大眼睛泛起了朵朵泪花儿。
娘娘!这称呼…呃。我捏了把汗。担当不起啊!别说“娘”了。我至今还没谈过恋爱…纯老姑娘一个…现在社会地女同胞们。大学读完了读硕士。硕士读完读博士。博士读完读“劣势”我比她们结果有些偏差。差点读成烈士。
我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保持微笑。“这个…我至今还尚未出阁…”
那女孩还沉浸在自己地狂喜状态中。一时还跟着在自己地节拍望着我傻乐着。圆圆地脸。水水地。笑起来就浮现出俩圆圆地酒窝。憨态可掬地跟福娃晶晶似地。
我用指头戳了戳她地小肩膀。“姑娘?”
“娘娘虽未得宠幸但也是奴婢的娘娘,奴婢的主子。”女孩眨巴着眼睛,慢了半拍的回道,无视我的一脸茫然。
我有点抓狂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什么娘娘主子啊,怎么听怎么拗口。嘎…这头发…我触电般的缩回手,一脸愕然。
漆黑如瀑的长发沿着肩,绕着脖颈垂落而下,用一条闪亮的银色珠链松松地系住,长长的拖曳在地,微风一吹,纷飞如雾。我怔怔的伸出手轻轻握了握,顺滑如水,轻柔似缎,如梦亦幻般。一种说不上来的不祥之感涌上心头“我昏睡几天了?”
“三天,主子。”
三天!三天之内齐耳的短发可以骤长到如此长如此美丽吗?不能!除非…我揪了两撮狠狠扯了一下“哎呦!嘶…疼!”不是假发。
“娘娘,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呀?”女孩见我如此,大惊失,扑通的跪在地上,死命的夺回我的手,一张俏脸顿时梨花带雨的泣起来。
“哎!哎!别介呀!我只是看看是不是真的。”我失措的边拉着她起来,边解释我“冒失”的举措。
女孩起身,俯下身子凑近我的脸,睁大了眼珠儿盯着我,眼窝里晶莹的泪珠儿还不停地打着转儿。半响,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主子,您知道我是谁么?”语气里带着忧虑、担心、疑惑、小心。
我坦然的摇了摇头,确实不知道哎。
见我如此,女孩又扑通瘫软的坐在地上,两行泪倾堤而下,呜呜咽咽噎的浑身颤抖“我…娘娘…好可怜…老爷夫人都去了…连茹儿也不记得了…茹儿…呜呜…”
我无辜之极,看这小姑娘哭得昏天暗地的,自己心里也悲悲戚戚起来,也不知道这是到哪里了,咋看咋觉得跟穿越古代似的。我带着一张苦瓜脸又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屋子里有些昏暗暗的,除了一个佛龛,一张旧木桌四个矮凳子之外,还有一张软榻,榻上堆积着些褪了的旧绸缎子。
屋子约有五十多平米,总共两间,里外两屋由布蛛网和尘埃的古典六棱帏栏隔着,帏上没有古剧中的华丽光鲜的垂帘,只有两个生了绣的小勾子空的悬在门棱上,颇显凄凉。除了小女孩坐过的桌椅和我的榻之外,四周皆布了厚厚的尘埃,像荒废了十多年的老屋,咋看咋像个破庙儿。好在屋子有扇向的窗户,伴着洒进来的细碎阳光,屋子里还稍稍有丝活气儿。
“这是哪儿啊?”我皱起了眉头,了酸痛的脖颈,懊恼的嘀咕道。
听见我吱声,女孩停止了泣,抹了把泪,怔怔递给我一杯水,看我了口,叹气道:“冷宫。”
冷宫!“噗…”嘴里的一口茶皆了出去,呛得我鼻儿酸儿水儿的一应俱全。这俩字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将我雷了个五脏具焦。
“冷宫!冷宫!你讲什么,知道冷宫是干啥的不?”我沮丧的呵斥道,心里苦巴的皱成一团。天哪!穿越古代,我认了!但不至于混到这么渣的地步吧。冷宫,字典里是这么解释的,戏曲旧小说中指君主安置失宠的后妃皇子的地方,历史上除非你犯错不算大,而且家族未倒,还能住在皇宫里稍微漂亮的小房子里,反之,直接废为平民,关进一个阴暗的小杂院里,跟囚犯没啥区别,这就是宫廷斗争的残酷。
女孩听了我的呵斥,绝望加怜悯的盯着我,怔怔下一行泪,从怀里掏出一卷黄灿灿的绫布来“我知道,这上面写清楚了。”
呃?我木木的接过来,展开:
懿诏
罪臣尚书尚史之女灵惜接旨:
奉天承运,尚书灵尧臣贪赃枉法,克扣军饷致使边关将士生死,百姓安康于不顾…证据确凿,即门抄斩,太皇太后念灵惜昔日护主有功,故免一死,行刑之打入月婵宫,贬为宫奴。
钦此
东临王朝凌皇太后
宸宜祖太平四年
提花锦缎,祥云瑞鹤的底里,疏落有致,端庄古朴的笔迹,色彩金灿的上等绸丝布景,赫然还盖有类似铸玺的印记。这是圣旨,类似于我在故宫博物馆见过的那种,不是赝品!不是搞怪!更不是开玩笑!我了最后的力气,手一松,那黄卷儿在我腿上打了个转,滑落在地。
我瘫软的仰卧在上,目光空的盯着幔帐上的细小花纹,大脑一片空白。怪不得毫发无损,合着我早死了,灵魂在受到坠崖刺的时候溢出,跑到一个什么东临王朝和我同名不同姓的弃妃身上来了。只有这个傻乎乎的小丫头还当是她的主子还在,愣是守了三天三夜。我转脸瞥了眼叫茹儿的女孩一眼,她抱着那圣旨若有所失的跪坐在地上,倘若不是她这么执着的守着,恐怕我连魂也没地处去了吧。
我打量了她一下,唉…十二三岁的模样就跟着主人一辈子枯死在这破冷宫里了,怪可怜的…这个黑暗的旧社会啊!
“你是叫茹儿的么?”她已经不再哭了,见了我刚才的一系列反映,八成以为她最亲最爱的主子已经受刺疯了吧。我见她怔怔的形神不聚的模样有些担心,你可不能出啥事儿了,不然留我一人收拾这破庙儿,那才够渣呢。
“茹儿?”我忙起身,拉过她冰凉的手,来回捏着她拇指与食指之间的**位,重复了喊了两遍。
“咳…”女孩眼睛间或的转动了一下,咳出了一口于痰。谢天谢地啊,这孩子,心眼儿也未免忒实生了。
“娘娘,娘娘,您在叫茹儿吗?您识得香茹了?”女孩醒了醒神,激动的跪爬到我膝边,反握紧我的手,望着我,眼睛亮了亮“娘娘,您没有疯。”呃,合着当真让我琢磨中了。
“我是你娘…”呃,我学着她的口气“我是你的娘娘主子,傻丫头,我怎么舍得丢下茹儿呢?”我怜悯的抚摸了她头上梳成花骨朵样的小揪揪,笑了笑。
“哎!哎!哎!”香茹抹了泪,笑靥如花,点着头,俩酒窝里还噙着未干的泪水。
“但是…”我故意拧紧了眉头,作忧愁状“香茹,我大病刚好,以前的人事好像都记不起来了。”
香茹站起身来,愣了一下,继而叹了口气,伸出的小手,替我了垂落在嘴角的长发,乖巧道:“不怕,娘娘只要爱惜着自己的身子就好,茹儿都记得,茹儿以后慢慢讲给娘娘听。”
哇哈哈“寂灭,是暗示着下一段有嘹亮的歌音;枯萎,是预示着不久之后有绚丽的新生。”
妙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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