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章　托内安（二）

　　杜邦告诉托内安，这颗药只能保住他半年的性命，如果托内安想活得更长久，则要帮助他完成一个任务，之后才能得到永远驱除病魔的丹药。

　　托内安如何能不答应呢？别说杜邦只是让他去一趟谢鲁伊兹修道院，就算是去圣都拜占廷，只要能换回健康的身体，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离开达卡拉后，杜邦潜入伊比亚帝国，多次试图通过坦尼关或临天峰潜入谢鲁伊兹修道院都未能成功。经过仔细观察，他发现常有各地的牧师前来谢鲁伊兹修道院朝拜学习，由此，他就萌生了扮成牧师随从混进修道院的念头，一番斟酌之后，他决定就近在波贝坦境内寻找合适的目标，托内安很快就进入了他的视线。对这位老牧师平生的所作所为作了一番调查后，又将具体的操作方案推敲了一遍，这才找到了躺在病上即将死去的托内安。

　　望着窗外已渐西斜的太阳，杜邦说：“记住我待你的话。待会儿你就可以将不尽职的随从都遣散，并发出招募公告。明天我会以合法的程序应聘为你的随从，谁都不会怀疑。然后我们就可以西去谢鲁伊兹修道院了！”

　　托内安的神情无比的虔诚，好似正对着至高无上的光明神。他道：“是的，我的主人，全听您的安排。”

　　杜邦又警告道：“你不是好人。我也不是什么善类。哼，不论是光明神也好，还是魔鬼也罢，他们要收割你的性命还有个过程，而我要取你的性命却只在瞬间！”一招手，桌上盛着茶水的水壶就飞到了他的手里，那最是能耐高温的陶瓷茶壶在诡异的青色火焰灼烧之下，化作一一滴滴的汁从指间滴下，将华贵的地毯烫出了一个个的孔，就连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也被腐蚀出蜂巢般的眼。

　　托内安惊恐极了，他又趴在了地。上，用他所知道的最卑顺的言辞向杜邦表达他的忠顺之眼。这样的汁若是滴在身上，岂还有命在呢？才从死亡阴影中挣扎出来的托内安可不想惹得对他来说比天使都还要神奇、比魔鬼都要可怕的杜邦生气，他今年才62岁，他还巴望着杜邦能让他多活10年，最好是20年呢。

　　当托内安说完所有的好话，抬。起头来之时，才知道杜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抹掉额上的大汗，长长地吁了口气，良久才定下心神来。

　　听着楼下教堂里传来的阵阵颂扬歌声，托内安的。怒火开始在内心肆。他取出只有主持重大仪式才穿的神官袍服换上，迈着庄重有力的步伐走出了房间，走向楼下的教堂。

　　托内安是鲁埃塔小镇教堂的主祭神甫，三级神品。在他之下设有辅祭神甫一名，二级神品。按教廷规定，各地主祭神甫出缺，由辅祭神甫升任。托内安病重之后，当了13年辅祭神甫的阿朗斯眼见终于有了出头之，欢喜得无可无不可，早早地就作好了升任鲁埃塔小镇主祭神甫的准备。今天是每月一度的斋，每天斋这天，各教堂主祭神甫都会盛装出席，为信徒们祈福、禳灾、布施圣水等，因为托内安两天前就已经病得无法起身，因此，本月的斋仪式就理所当然地由阿朗斯主持，这也变向地宣布他即将接任鲁埃塔主祭神甫之位。

　　托内安下来的时候，斋仪式已快结束，正在祈。祷着的人们看着托内安穿着主祭神甫的盛装出现，无不表现得意外而惊恐——没有人不畏惧他的，在鲁埃塔小镇，托内安就是统治一切的神魔，每个人的生和死、快乐和痛苦、幸福和灾难都得由他说了算。

　　“多么热闹呀，多。么热闹呀…”托内安张开双臂，配合那高亢的声音有力地挥舞着。

　　阿朗斯停住了祈祷，恐惧地看着托内安，如同遭到雷击般抖动了起来，手里捧着的《光明圣典》掉到地上都不知道。

　　“看看，多么虔诚呀。亲爱的阿朗斯，亲爱的居民们，你们，是不是正在庆祝我快要死了呢？”

　　没有人敢回答托内安，阿朗斯也不敢。

　　“是呀，我差点就要死了。可就在我要死的时候，仁慈的神派来了他的天使，天使对我说：可怜的托内安，你的一生是多么的多灾多难呀，为了传播神的信仰，为了让神的光辉照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你耗尽了生命。你的所作所为神都看在了眼里，神不会让在痛苦中死去，你应该健康地活下去，你会上天堂…圣洁的天使用仁慈的神赐予的无上神力驱走了病魔，让我恢复了健康。看吧，今天早上我都快要死了，但现在，我已经恢复了健康，已经恢复了健康…”他中气十足，字字句句震彻屋宇，回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底，令所有的人越发的恐惧和不安。

　　阿朗斯终于找到了cha话的机会，他神色惨淡地说：“祝贺您，尊敬的托内安，您是神的仆人，神会永远保佑您的！”托内安是什么样的人谁不清楚呢？如果这样的人都能得到神的保佑，那谁不能得到神的保佑？除了说几句这样不咸不淡的话，阿朗斯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托内安上了祭坛，阿朗斯惶恐地退了下去。托内安拣起地上的《光明圣典》，抖掉上面的灰尘，高高地举起来，厉声道：“赞美吧，赞美万能的神吧…”刹那间，颂扬光明神的祷词四起，汇成一股嘈杂的声。

　　祷毕，托内安合起《光明圣典》，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般站在祭坛上，俯视着他的属员和信徒，微昂起头颅，傲然地道：“科尔。米勒、约翰。朱力安、佐恩。纳吉，以神的名义，我，凯泽烈。托内安宣布将你们驱逐出教堂，驱逐出鲁埃塔，永远不得踏进教堂一步。神明作证，你们的罪行会遭到诅咒的！”他念到的这三人是他的随从和教堂杂役，平里跟着他作威作福惯了，享受了不少好处，在他作出了这样的宣告之后，这三人光明前程不但被终止，而且还不能再进入教堂工作，以后走到哪都会遭到唾弃和鄙夷，今后的人生将在悲惨中渡过。

　　宣布完毕，看着面如死灰的三人，托内安似乎犹不解恨，继续滔滔不绝地咒骂着，仿佛要将病重期间所受到的委屈一股脑的全部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