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章 惊语（一）

　　宴会进行得非常的愉快，有明雅的活泼，有卡莱德风趣的谈吐，有艾泽拉德和拉肯丰富的见闻，也有多米尼克的沉默相映成趣。杜邦总是保持着一脸的微笑，他依然什么东西也不吃，端杯清水相陪，时不时地cha上一两句话。

　　宴会结束后，艾伦提议去湖边散步，她说：“莱梦湖的景象永远都是那么的美，美得就像童话世界一样。林克，一想到你住在这里，我就无比迫切地渴望着退休，渴望和你一起在这里生活！”她的眼里突然闪烁着异样的情愫，令杜邦不解。

　　杜邦道：“是吗？说不定等你退休后又后悔呆在这个地方了呢？”他们一个人也没有带，手挽手地走向了湖边。

　　现在还是冬天，严寒统治着整个世界，枝头没有新绿，尽挂着残枝败叶。晴朗的时候，天空湛蓝，把湖面也映得蓝澄澄的，像块无瑕的蓝宝石，看在眼里，能将人的灵魂都洗涤一净。

　　空气润而清鲜，水腥味没有夏天那么的浓厚，但依然清晰可辨。湖边的水草已经枯萎，lou出黑色的石滩和泥地。

　　艾伦似乎有很沉重的心事，她就这样挽着杜邦的手，微微kao在杜邦的肩上，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走着。杜邦从她那微微颤抖的手臂感觉到，她在为某件事情积蓄力量。

　　走到湖泊的深处，艾伦在一块干燥的岩石上坐了下来。“林克…”杜邦在她的身边坐下，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杜邦那皓白的长发，忧伤地说“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的头发为什么会白？”

　　杜邦叹了口气道：“老了。都快140岁的人。”他的眼里情不自地lou出一种萧然之，一种严冬般的萧然，了无生机。

　　艾伦摇头道：“不，不，你根本不老，你一点都不老。”她仔细地抚摸着杜邦那略显苍白，却依然细腻的脸庞，一遍又一遍地说“你不老，你永远都不会老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了下来。

　　杜邦凄然笑道：“人如果不老还成了什么了？我们那有句话：老而不死是为贼。我一生虽算不得光明磊落，但也算坦坦，我不想当贼！”

　　艾伦道：“不，林克，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我知道的…杜邦，你为什么就不能振作起来的，为什么？”

　　杜邦的眼里掠过一丝惊愕。自从克莱门斯大公将艾伦托付给他后，艾伦就再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这么多年来，不管是口头称呼还是书信，他都习惯了艾伦叫他‘林克’，乍然听到‘杜邦’这个名字从艾伦的嘴里叫出来，给他一种强烈的冲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杜邦’，是那个曾经闹得大陆在团糟的杜邦，而不是这个成天呆在莱梦湖畔的古堡里，除了教育弟子外，几乎无事可做的行尸走。

　　“是因为蕾依丽雅小姐吗？”艾伦继续追问道。

　　“蕾雅…”杜邦喃喃地念叨着。一股思念，一阵心痛，蓦然涌起。蕾依丽雅已经是教廷的圣女，五年来，她为了维持教廷和魔法师公会的和平，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尽管他们之间依然还保持着书信的往来，但却从来不谈任何的情爱，仿佛一切都被时间和遥远的距离封印了。可是，他依然爱她，她的心依然为她而疼痛着。

　　“杜邦，如果你还爱着蕾依丽雅小姐，为什么不去找她？你不能再把自己关在这里了，你不属于这里，你永远都属于这里！”

　　“那我属于哪里？”杜邦有些痴傻地问道。

　　“外面，整个大陆。你的世界是无比的广阔。林克，这个世界需要你。”

　　“可是，我自己觉得累了，我很想休息，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杜邦…”见杜邦眼里才起的一点涟漪渐渐散去，艾伦近乎绝望地呻了道“你不能这样！”

　　杜邦摇了摇头，柔声道：“好了，艾伦，什么都不用说了。”为艾伦拭干了泪水，他又才道“战争，战争又要爆发了。艾伦，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快点成婚，为克莱门斯家族诞育下继承人。把他交给我，我会把他教育成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君主！”

　　艾伦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杜邦又道：“战争有艾泽拉德他们五人帮你，将会省不少力…”

　　“不，杜邦，我需要你，我只需要你！”艾伦坚定地说。

　　杜邦笑道：“艾伦，记住，我是你的监护人，直呼姓名可是不敬的行为！”

　　艾伦道：“不，我并不这么认为。你并不是我的长辈，父亲虽然把监护权托到了你的手里，但我们之间的辈份是平等的。我们结婚吧！”

　　“嗯？”杜邦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着艾伦。

　　艾伦再次说：“我们结婚吧，我要嫁给你！”

　　杜邦惊道：“你说什么？”

　　艾伦拥住杜邦的肩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杜邦的嘴吻了下去。仓促之间，杜邦没有避开，被艾伦吻了个正着。他用力推开艾伦，厉声道：“艾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以克莱门斯家族祖先的灵魂发誓，我完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杜邦，我爱你！”艾伦大声地喊道“我爱你，我要嫁给你！”

　　杜邦按住艾伦的肩膀，说道：“艾伦，你昏了头吗？艾伦，你给我冷静下来！”

　　艾伦放低了音量，说：“我很冷静，非常的冷静，我从来就没有冲动过。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念头的吗？在上次来过莱梦堡之后！”她继续说“还差两天就一年了。这一年里，我几乎每天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我是那么的恐惧，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爱上了你，无比强烈地渴望成为你的子。最初，我只以为这种感情只是单纯地对于父亲般的依恋，毕竟，父亲太早离我而去，我一个人要支撑起贝宁，实在是太孤独、太累了，幸好有你在背后支持。但是，经过无数次的思量，我知道不是的，完全不是的，我的的确确是爱上了你。这一点都不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