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小米斗胆说淑妃的“坏话”却是一边说着一边偷偷TT7的神色，见她小眉头皱了皱却并无不悦之，便又大着胆子接着往下说。“奴婢本来也不愿这般小人心肠度君子之腹，可这都是为了公主考虑，实在没办法不说，便是受罚也认了。奴婢句句发自肺腑，请公主好好考虑考虑。”

　　小家伙好歹也是她费尽思量“打造”出来的成果，她本来也没有存着贪领功劳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处处竭力避免出风头，可是眼瞧着淑妃却是步步紧。想到这两天她刚能下，去给太后请安后自然也得往淑妃宫里跑一趟，当时淑妃含沙影字字有刺的情形，她可是记忆犹新。

　　尤其是淑妃瞧着她的那个眼神，简直就像盯着青蛙的毒蛇一样，一不留神就给她下肚子，还明里暗里“提点”她安守奴才本分，钱小米是想起来就冒冷汗。对着这样的主子可不是好玩儿的，那就不能怪她坏心眼，赶紧争取时间挑拨小公主带着她“跑落”要紧。

　　钱小米一番话里有话，严格上来说是已经对淑妃主子有不敬之言，但正如方才小明月所说的那样，她们是最为贴身亲近之人情谊不同一般，这些担心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也只有钱小米方敢对她明言。因自出娘胎便身子孱弱，小明月从小到大在宫里头的地位简直和个透明人没有多少分别，生母云嫔过世后被他父皇着落给淑妃抚养，也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角色，而小家伙生感对此自然心里有数。如今听钱小米旧事重提，想也想，也觉得她所言有理。

　　却见她敛了神色，似有所思道。“姐姐一番话当是有道理，母妃向来与我生分这点我也明白。只是母妃是父皇安排抚养我之人，总有些不是为人子女也只能听从，后若母妃生有皇弟皇妹，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多一些，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说着说着感怀身世，小脸也越发暗淡起来。“谁叫我与亲生母妃母女缘薄，若是我亲生母妃还在，那是定会真心疼我，瞧见女儿今天能得好日子，她也必是欢喜。只可惜我亲生母妃寿元不长，没能瞧见这一天，她在生之我也未能为她增添荣光，我——我真是不孝之人。”说着语气竟是梗咽起来，眼中也泛起水汽。

　　淑妃虽然名义上是小明月的养母，但之前小明月不得宠并没有真心照顾过她，长久的冷落令小明月感受世态炎凉，对这个养母感情淡薄。生母云嫔过世之时她也不过五六岁光景，自个也是病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自然是不能为母亲光耀门楣，如今却反倒让养母淑妃捞了这荣耀，小家伙想到此节心里便是一阵难过。

　　唉，这个不起眼的小公主还不容易才翻了身，当亲娘的却没能知道，这当的是令人感慨，但这云嫔不挂也挂了，生死有命，却是关她小小孩儿孝不孝什么事情，钱小米替她感伤之余却也不能认同她的“不孝”言辞。

　　“事情已经过去这般久，公主就不要太过难过了，生死之事非人力所能为，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云嫔娘娘虽然早逝，但天上有灵知道公主如今深得恩宠也定感安慰，公主无需太过伤心，身子好不容易有了起切莫伤怀伤身，不然天上的云嫔娘娘瞧见了也会难过的。虽然云嫔娘娘不能长伴公主身边，但公主如今也有长辈真心疼爱看顾，这点倒是娘娘也是放心的。”钱小米是不大相信神鬼一说，但对于一个失去母亲的小孩儿而言，让她觉得母亲冥冥之中仍在看顾着她，却是一个让她感到好过一些的安慰。

　　钱小米说的这个真心疼爱她的长辈指的自然就是太后了，小明月也默默点了点头，想来也是认同此言。“嗯——皇祖母可比母妃来的真心实意，若不是我这会儿得父皇欢喜，母妃也未必会理会我。我来韵淑宫两年多了，也就最近母妃才对我多看了几眼。”虽然自她在众小公主里拨了头筹一鸣惊人，淑妃对她的亲热态度骤然来了个大转变，但这内里的虚情假意饶是她这小孩儿都看得真切。

　　小家伙知道淑妃用心不纯那事情就好办了，也省得她这恶人当得明目张胆，暗自得意了一下子。“太后真心喜欢公主，这点奴婢也是看得出来的。所以奴婢才大胆妄想，若是公主能被太后收入慈灵宫抚养，时刻感受皇祖母的爱护关心，

　　能时常得可爱孙儿相伴，岂不是两全美事。”旁敲^[示，就是想引小家伙想到此节。别怪姐姐也给你耍心眼，若成了，这也是你好她好的事情。

　　“去慈灵宫长伴太后？”小明月最近虽然时常到慈灵宫去觐见太后。但显然没有想到去“投靠”太后这一层。甚是吃惊。

　　钱小米可不想自个把话挑得太明白。婉转道。“这也只是奴婢一厢情愿地想法。当然还是公主喜欢才是真。只不过公主若真地能在慈灵宫由太后亲自抚养。想必也定是比如今淑妃待你要开心许多。而公主又能时常在太后跟前尽孝道。岂不是好事一桩。而皇上也是每天里道慈灵宫给太后请安。那公主也能得见皇上多一些。也便于父女亲情更加融洽。”其实小公主得太后疼爱固然高兴。但她更渴望得到地还是自己亲生父亲地父爱。父母子女地天是旁人无法代替地。她因为没有母亲疼爱于是便越发转移到对父爱地追求上。

　　果然。一提到能得机会多与父皇见面。小明月地心思就活跃起来。眉梢眼角尽是掩盖不住地雀跃之。“这——这我倒是没有想过——皇祖母待我固然是极好地。但这样做好像也不是很妥当。母妃哪儿可不好代——”说着一边绞着小手帕。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虽然她也对淑妃没有什么感情。也不是舍不得她。但是淑妃毕竟是皇帝指派地养母。她就算想摆她。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除非是皇帝开口改了主意。

　　她地为难早在钱小米地预计之中。但这也不过是小事而已。关键是她也下了这个决定摆淑妃。其它地还可以慢慢想法子。

　　“以前没想。可以现在想啊。”一瞧见她动了心思。钱小米马上又凑近了些。打铁趁热提醒。“公主你试想一下。若是你能让太后把你接到慈灵宫去。最好当然带着我们这几个奴婢一同前往。在那里再建一个新地明月轩。如此一来公主你有我们这几个熟悉宫人侍候。生活既有我们知知底照顾。上面又有太后慈爱怜惜。时常还能见到皇上一聚。怎么也比在这里每天还要早起赶去慈灵宫更好。还不定能遇得着皇上。公主你想一下。可是这个道理。”不遗余力地为说动小公主。当然也不忘强调不要撇下她。务必把她也带着去。不然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钱小米贴身照顾了这小公主这些日子，对她的心思很清楚，知道要说服小家伙去争取进到慈灵宫，当然得先为小家伙勾画出一幅美好的前景，里面还要有她最关心最需要的物事，而到慈灵宫由太后亲自抚养无疑都能足她的所愿所想。到了慈灵宫，既有太后祖母的怜爱，又能与父皇常聚，再有着她们明月轩这几个熟悉宫女照料着，也不用再看淑妃那虚情假意的脸色，那还不是如诗如画的日子。

　　就那么一刻，连钱小米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口才，还真是能说。

　　“公主，时不可失，往后的事情可是谁也不好说，趁着当时得令，需得好好打算一番。”皇子皇女的身份地位比后宫妃嫔来的牢靠些，但也不是就坚不可摧，不然也不会有她被冷落这些年的例子。

　　她这一番话彻底打动了小公主，放在心底连想都没来得及想的愿望，被她这一说无法压制地涌现脑中，仿佛梦寐以求的美好生活已经触手可及了。为了这个，似乎值得她努力一把。

　　钱小米的一番说辞实在太过切中她的心意，小家伙陶醉在美好的画面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凝神想了想方道。“姐姐说的句句在理，若能得皇祖母亲自养育教导，确是胜过留在母妃身边。只是，却不知该如何方能如愿，姐姐可有妙计。”一直以来钱小米为她出谋划策收获良多，这一次下意识的便又将希望着落在她身上。

　　此话一出小公主的立场已经十分明显，瞧着她也有这般打算，钱小米可算轻松了些。“公主能如此想那是最好了，妙计奴婢现如今还没想到。但只要公主先有了这个打算，那事情总会往好的地方去，此事需从长计议，不能急于一时。”

　　二人在房间里一席密谈小心谨慎，便是明月轩里也再无第三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