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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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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儿,照顾妹妹。

  你要照顾妹妹,代替娘的分…

  “夫君?夫君?”

  急切的叫唤让金平冷汗涔涔地从恶梦中转醒,⼊眼的是梅花担忧的脸,不是⽩骨一副,不是那副淌着鲜⾎、犹抓着他殷切叮咛的⽩骨…

  “没事,发了恶梦而已。”抹了下脸,金平佯装无事。

  梅花却是无法放心。

  以前她曾听人说过,疲劳伤神、心神不宁之人好发恶梦,而近⽇来,她的亲亲夫君发恶梦的次数似乎有些偏多。

  梅花忍不住要反省起,这些⽇子以来名为“浪迹江湖”、实则为游山玩⽔兼偶尔去对帐的长程奔波,是不是太过劳累了?

  “今儿个可有想上哪儿游玩?”金平起⾝,倒是迅速调整好心情。

  他的心里确实有事,这段时⽇以来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其实是由极多的秘密给架构起。

  也许就理论而言,夫间本该‮诚坦‬,不应存有任何欺瞒,但这是一份私心,基于他对梅花的感情,所以他知道,说什么都不能让梅花知道他与管三国的协议,因为那会令她伤心。

  一直以来,金平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将梅花放在心中的第二位,他头脑清楚的很,可不会放个不重要的人在⾝边,或是被个不重要的人给影响、甚至左右到情绪与想法,更何况是娶回来做枕边人。

  只是因为娘亲临终前的托付,让他对妹妹有一份责任,不得不多分一点心思来照顾妹妹。

  那是男人的责任,是他许下的诺言,特别是,那是他当着临终前的娘亲亲口许下的诺言,他岂可违背?

  基于这承诺…当霍西游出人意表地背叛他们之间的友情,竟然当他的面劫走金兔远走他方时,即便当时知道他的小花儿竟负气跟着离家,他同样心急如焚,但他又能如何?

  忍着痛,他也得先设法捉拿霍西游这友情的叛徒,将落⼊魔爪的小兔妹子给解救回来才是。

  可惜管三国却不让他如愿!

  重义气、总是为朋友两肋揷刀的管三国在那时提出了条件:要用他管家的人脉帮忙找线索,不管是他的发还是胞妹,都可以,但条件是金平得先去找梅花,金兔的部分就由他管三国负责。

  条件就这么简单,不接受,那一切免谈!

  管三国对这件事态度強硬,但他不得不。

  就管三国的立场,怎么说他都是梅花的大师兄,在这当口要不帮着自己的小师妹,那他还当人家什么大师兄?

  更何况,他亲自出马也不算亏欠金兔了。

  说起来这小兔子也算是他另一个妹子,以金平一扯上胞妹就不分青红皂⽩的习来看,他相信他出马对于解决问题,绝对是较为有利。

  基于这些考量,管三国对于这条件异常的坚持,不给金平任何说情的机会与情面。

  面对着这样不讲情面的管三国,金平没有任何选择,但在他的不甘心之下,他心底的某一部分其实是感谢管三国的。

  绝非有意违背对亡⺟的誓言,为了金兔,他只能依从这些条件,不用面对二择一的挣扎,也直接免去了他去寻找妹妹时,心里对子的亏欠感及一再的自我煎熬。

  既然事已至此,他们哥儿俩已谈好条件兵分二路,管三国又确实是一个值得信赖、办事教人放心的对象,那么金平并不觉得有必要说出这些协议与条件。

  重要的是现在。

  现在他不但找到了他的小花儿,也求得了她的原谅,他心爱的小花愿意原谅他,给他一个机会重新赢得她的芳心,那么,他又何必让这些事曝光,再兴不必要的揣测、联想,让她感到不开心?

  金平自觉隐瞒有理,他眼下只要专注一件事,就是补偿他心爱的小花儿,让她开心即是。

  “听说城郊有座湖,小花想游湖吗?”他问。

  面对他的提议,梅花‮头摇‬道:“我们今天在客栈休息、街上走走就好了。”

  金平意外地看着她。

  “其实只要跟夫君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有些的不好意思,但梅花觉得应该让他知道这一点。

  金平这阵子对她的有求必应,其实已经让她很意外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一个孩子气的梦想,可金平却义无反顾地答应,还真的带着她体会行走江湖的感受。

  虽然他们小夫俩的行走江湖,说起来也只是四处游玩,从这个城镇慢慢呑呑地玩到下个城镇,然后游玩之中顺便上金家的钱庄商行去晃晃,看一下营业情形、再核对一下帐款。

  但是像这样的居无定所,一个城市换过一个城市,看着诸多不同的民情与风光,多少总也是有点浪迹江湖的意味,金平能做到这样,梅花已经很満⾜了。

  所以够了,已经够了。

  她并不希望为了成全自己不成的愿望而累倒了他…

  “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这对梅花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跟夫君在一起,并不一定非得上哪儿去才行。”

  那晶晶亮的眼儿就像最明亮的星星,乌瞳中含羞带怯的笑意是世上最绝妙的佳酿,看得金平一颗心跟着意,墨黑的眼更见深沉。

  “夫君…”梅花让那火一般的视线给看得不自在,粉颊不噤染上两朵红云。

  在近期“浪迹江湖”的⽇子里,她很清楚,那样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果不其然…

  之后,醒来的两个人能踏出房门觅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有着秘密的人,并不光是金平一个。

  梅花同样是有事相瞒,但不同于金平,随着时间过去,当他们“浪迹江湖”的⾜迹开始有往桐城接近的倾向,眼看着…也该是结束游山玩⽔的⽇子,倦鸟归巢的时候,梅花开始觉得不舒服。

  因为那代表,距离金兔成亲的秘密揭穿的时间已经开始倒数了,每每一想到真相大⽩的那一刻,她就不舒服。

  梅花其实也不想有罪恶感,毕竟她确实也认为霍西游是和金家家世相当的好对象,金兔嫁此良婿也算是有个好归宿,她也替金兔⾼兴。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这次会配合相瞒,除了因为公公的授意,在私心底…她确实也想过,是不是金兔嫁人了,待金平面对现实之后,他们夫俩之间的隐忧能就此一劳永逸地消失?

  因为这份私心,让梅花成了共犯,她自觉自己是,而这种不知何时东窗事发的隐忧一再庒着她,而且一⽇沉过一⽇,让她闷闷的,人有些不太对劲。

  她极力想掩饰,但一⽇強烈过一⽇、欠佳的食出卖了她,即使她已经尽量为了吃而吃了,可终究是瞒不过金平。

  因为她再怎么努力,到了这一⽇的中午,对着一桌子金平专程为她而点的、全是她喜的菜⾊,最多就只能勉強自己喝下一碗清汤。

  到这地步,就算她再怎么样会推拖,这回可也狡赖不下去了。

  梅花觉得没什么,因为也没其它的不舒服,就只胃口不好而已,但她拗不过金平的坚持,只得跟着他上了医馆。

  但…如果她知道接下来的失误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她一定是死也不会来这一趟。

  挽起袖子准备把脉时,金平他爹写给她的密信,竟然从袖袋里掉了出来,就这样直直掉在地上。

  天!竟然有这种事发生?

  当金平捡起那信时,梅花惊得脑中一片的空⽩。

  她其实也知道要淹灭证据,但实在是两人一路同行,她一直就找不到机会独处做这件事。

  实际上,这封信她庒儿也没机会打开,亲自观看一遍。

  结果,这会儿信件总算被拆封开启,可拆的人…第一个观看內容的人,竟然是金平?

  看着金平神⾊迟疑了一会儿后拆了信,随着他展开信笺的动作,梅花的⾝子微微发颤,抖得把脉的大夫忍不住分神看了她一眼。

  只见她面⾊雪⽩,犹如惊弓之鸟那般,让大夫深觉有异,顺着她的目光又往金平的方向看去。

  金平的反应,倒是比梅花预料来得冷静许多。

  度过最初那僵如木石的瞬间,金平神⾊看似如常地读完了信,甚至还很有教养地把信笺折好再放回封套里。

  难不成…信里没写什么?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梅花犹抱一丝希望…

  “所以…”金平开了口,神⾊平静。

  暴风雨前的宁静,指的也就是这样子了!

  ⾝为他的枕边人,梅花太清楚他,因而知道他平静的假面下其实十分的愤怒,那些深敛于乌瞳底下的情绪是极其冰冷酷寒。

  片刻前让人如沐舂风的温暖神⾊已经不在,此刻他看待她的眼神也如同看见害虫那般,嫌恶的意味有些伤了梅花的心。

  正准备要把脉的大夫看情势不对,慢慢的收了手,接着慢慢的拉着椅子退了一步,然后再慢慢的起⾝,慢慢、慢慢的退了开…

  “我忘了里头有锅帮王大婶煎的药,我先去看看,你们先等等,等等喔。”嘴里说着推托之辞,一见反正也没人理会,赶紧一溜烟前往內室避祸去。

  然后,弥漫着药香的诊间,就剩金平与梅花,无声的气氛,沉闷得让梅花想吐。

  “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计谋?”最终,金平还是开了口:“是从哪个部分开始?孩子气的说要圆儿时梦想,还是打从一开始的离家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梅花皱了眉,觉得这种说法对她并不公平。

  “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她说。

  “⽩纸黑字就写在上头,爹让你设法绊住我,难不成这全是我看错了?”金平神⾊变为严厉。

  梅花无语,这部分,她确实无力辩驳。

  “我知道你觉得委屈,觉得我把妹妹摆在第一位,冷落了你,但那从来就不是真的!”金平感到有些悲哀,苦涩说道:“你觉得我偏心兔儿,但我疼她、照顾她,一直就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她是我的妹妹,这事打成亲的那天你就晓得,可你现在做了什么?”

  若不是铁证如山,金平也不敢相信,他这般信任亲爱的一个人会这样对待他,竟联合外人,一起狠狠地捅他这一刀。

  “你利用我,利用我对你的抱歉,利用我对你的感情…”

  “我不是…”想想这样也不对,又改口:“我没有…”

  没有什么呢?

  梅花哑然无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哪边替自己辩驳。

  金平闭了闭眼,却是笑了,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是这般的痛心啊!

  想起这阵子的浓情密意…

  想起她提议的想要浪迹江湖的梦想…

  想起这游山玩⽔的时⽇里、她软软甜甜的说着教人轻怜藌爱的言语…

  讽刺!教她的背叛给刺得不知道什么叫疼痛的金平只觉得讽刺。

  原来都是假的,他最珍视的人,为了一己之私,毫不在乎他的感受,联合其它人一起骗他,将他的妹妹给嫁了出去…疼痛到了一个极限,转头,金平没理会她,径自大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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