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府晚宴
精致绮丽的女儿国皇宫,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珠帘绣幕,玉堂琼窗,与君子国皇宫的雄伟庄重迥然不同,他国国君,原应歇宿国宾馆,只是今晚既有相府晚宴,兰荪便带着御翰兄妹暂时在自己的金丹园稍事休息。
青光融融,金丹园里,一片金黄的特异牡丹丽华贵至极,在黄昏的微风中恣意摇摆,绽放群芳的高贵天姿。
牡丹本就是女儿国的国花,受到国人的喜爱和推崇,上下痴成风,至不济的人家也会想尽办法种得一株牡丹,那首饰服装中,更是不乏风采各异的牡丹图案。
只是牡丹虽然名贵繁,却从不曾出过灿烂如金的罕见泽,直到那一年,金华宫主生下太子兰荪的当夜,牡丹园的火红牡丹一夜之间全部变为金黄,灿烂如一轮轮耀眼的太阳,女王大喜过望,认为这是天降祥瑞,便将牡丹园改名为金丹园,并以金丹园为中心,大肆扩建精美宫室,赐予兰荪作为东宫。
也因此,金丹园成为皇宫中仅次于女王寝殿的华丽所在,此番招待御翰和御泠,也不算失礼。御翰兄妹早已听说过这举世罕见的金牡丹,今来到女儿国,又正好赶上时令,自然不能错过,更要好好赏游一番。
“金色牡丹果然名不虚传,牡丹贵为花中之王,而这金色牡丹,则堪称牡丹之王了。”御翰忍不住点头赞赏道。
“不知可曾起上名字?”御泠看着十分喜欢,忙询问兰荪。
“御妹妹可想到什么好名字?”兰荪侧头笑道。
“此乃女儿国国花,先别说御泠无此才力,便是真有了名字,又焉能趱越?”御泠优雅自谦地一笑。
兰荪微笑挑眉不语。
御泠的确聪慧非凡,只是事事太过小心谨慎,若要收拢她,还需先打破她内心的界限才行,不能急于一时。
“若无名,还需请女王赐名方可。”御翰淡淡道,暗示兰荪万不要疏忽小节。
“牡丹虽然高贵不凡,群芳,却也有她的弱点。”兰荪看着花圃中摇曳娇贵的金色牡丹,突然淡笑道。
“…”“牡丹无香,实在是人间一大憾事!”兰荪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眸底的光芒微微一黯。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兰荪何必太过介怀?”御翰轻声道。
“你们难道不奇怪,为何晚宴设在相府,丞相在女儿国虽是一人之下的地位,但毕竟是臣子,若论招待他国君主,只怕也不够格!”兰荪若无其事地道。
“想必女王自有考量,我与家兄自然入乡随俗。”御泠看着深沉莫测的兰荪,小心地措辞道。
兰荪嗤笑一声,冷月眸温暖尽失,看着牡丹,却不再说下去。
御翰侧目看向兰荪,生在帝王家,总有着说不出的心事,兰荪便是有心改变现状,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万事不可之过急,先做好完全准备,方能寻隙而上!”御翰轻声告诫兰荪。
话,他也只能点到为止,毕竟,他是君子国的君王,没有任何立场也没有任何可能介入女儿国的内政。
兰荪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当晚,晚风细细,柳絮翩然,兰荪和御翰御泠兄妹来到相府,丞相傅玉楼早已率领家中大小整齐地候在正门外。
当今太子驾临已让她傅家门楣生光,更别提君子国皇上公主也屈尊赴宴,这可是她们傅家百年难得的无上荣耀。
当她们接到女王的圣旨后,傅家上下喜得天花坠,竭尽全力安排晚宴,轩辕国的明耀宝烛,君子国的大理石屏,罗刹国的人参,释理国的绚烂寥纱,女儿国御赐的陈年美酒,几乎把整个相府都重新整修了一遍,务求一定要让太子和君子国皇上公主一行趁兴而来,满意而归。
相府门外,领先的正是女儿国丞相傅玉楼,她面笑容,一身宝蓝绸缎便服,显得既随和又庄重,面若银盘,鬓若刀裁,秀眉斜飞,丹目沉稳,果然是堂堂丞相的气度。
傅玉楼的身边,竟侧立着一名十七八岁的秀雅公子,容长的身高,额上抹着二龙抢珠银绣抹额,乌溜溜的长发散在身后,在烛光下散发着柔亮光泽,穿一件粉白蝶舞衫,翩然如云,微微拱着身子,看不清五官,只看到侧面一抹如雪般晶莹的肌肤,显得异常幽静淡雅,有出尘之美。
天涯微微打起车帘,兰荪慵懒的身影隐隐约约出来。
傅玉楼和傅家上下立刻跪了地“臣恭太子,太子千岁!恭皇帝陛下,公主殿下。”
“免了!”车内黑暗,看不到兰荪的表情,只听到她随意中不失清冷威严的声音响起。
御翰威严的声音也淡淡传过来“有劳傅丞相!”
傅玉楼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臣准备不周,战战兢兢,请太子和君子国皇帝陛下、长公主殿下入宴,若有疏忽,还请太子、皇帝陛下、公主殿下恕罪!”
“还未入宴,如何得知傅丞相是否有罪?”兰荪在车内一笑,似乎心情十分愉悦“丞相,带我们进去吧,我们一行在府外滞留,若有意外,只怕你更难担当!”
“是,是臣疏忽!”
傅玉楼忙道,脸上却闪过一抹黯然——太子,似乎没有注意到宁云…
皇宫佳丽无数,太子虽没有妃侍,但想必早已看惯各美男子,宁云之美只怕入不了太子的眼…
马车在经过傅玉楼身边时,突然停下,傅玉楼一怔。
“丞相身边这位倾国倾城的公子,就是丞相独子、本宫的表兄傅宁云吧?”兰荪慢悠悠的声音传出来。
傅玉楼心中一喜,表面却不声“禀太子,正是小儿。”
“听说表兄被誉为‘凤陵一美男子’,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兰荪轻声温和地笑道。
“民间谬传,小儿姿薄,难登大雅之堂,太子过誉了。”傅玉楼连忙谦逊地道。
“本宫看是丞相太过谦虚,宁云这等仙姿若算浅薄,只怕我女儿国没有美之人了!”兰荪哈哈大笑。
前后数辆车直接驶进了相府,没有人看到,低头始终不语的傅宁云,如白玉的面庞上泛起了一层红晕。
御翰和御泠坐在车内,亲耳听着兰荪和傅玉楼的对话,御泠担忧地看了一眼御翰,御翰一脸平静。
一旦牵扯到家国利益,身为储君的兰荪便不得不选择这条最正确最便捷的路,他也是从太子一路走过来的,如何不明白?
只是心头,难免会有一丝疼痛,一丝,必须要埋入心底的疼痛。
傅玉楼一边满意地微笑,一边向两边招手,一群悍的家丁打扮的人迅速隐在了容易混进闲杂人的各处,相府的大门在傅玉楼拔的身后慢慢合上,也挡去了数双藏在暗处、别有用心的眼睛。
“宫主…”一人小心地唤了一声“那群家丁…”
“罢了,走吧。”牡丹面具后,一双绝美的眸子,扫了那些‘家丁’一眼。
那种身手,岂是一般的家丁?自己人少,何必做无谓的牺牲?
数道暗影,迅速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