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终章 大道昭然

　　柳天涯看穿了他们的想法，他微一颔首，沉声说道：“你们想的没错，我师尊他们被困中央星域，虽是高长与张子华的伎俩，师祖却也并不觉得很糟糕。困住他们，就可以避免当年事情的重现，何乐而不为？”

　　说到这里，柳天涯停顿了好一阵子，三位大尊也没人开口说话，他们都在等着柳天涯的下文。

　　“理念上的差别，让他们之间眼中对立，谁对谁错，孰是孰非呢？”柳天涯这样问着，伸手点了点那个初具规模的大千世界，淡淡的说道“答案，就在这里。”

　　不用再详加解释了，答案已经很明显。既然可以用如此方法创造大千世界，又何须搞出个上位者出来？

　　只是，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

　　“那么，我们这个大千世界，是不是包容在更广阔的世界之中？如果存在，我们可不可能进入到那里面去？而这一个被我们所包容的大千世界里的强者，又能不能破天出来？”聂风问着，完全就是一副学生求教老师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柳天涯呵呵笑着，摇了摇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终究只是一个传说。我相信，当我能回答这些问题时，又会有更多更玄妙的问题提出来。这些问题留待以后再研究吧，当务之急，是要解决中央星域里的冲突。”

　　说着，柳天涯的目光移向了那依旧混乱多变的空间，缓声说道：“我现在才知道，师祖之所以没有留言于我，其实是不想让我掺和进这一场争执中去啊。他担心，好不容易选定的人，又被师尊给拉了过去。走，我们去看看，他们到底争执成了什么模样！”

　　再也无需使用“追本溯源”柳天涯所到之处，混乱的时空全都变得井然有序。

　　移动的速度自然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虽然还不能使用瞬移，可瞬息千万里，还是做得到的。

　　不一会儿功夫，他们来到了当初庞天凌等人被困的地方。

　　当柳天涯与均海在这里施展强力手段，想要击杀张子华。若是放在大千世界的其他什么地方，早就会因为承受不起两位大尊级强者的搏命一击，而毁坏坍塌得不复存在。

　　而中央星域的特殊，却轻松承接住了这种恐怖的攻击。混乱繁复的时空变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原本曾经存在于这里的痕迹，还可以周而复始的重新出现，被众人再一次发掘。

　　很快，柳天涯就蛛丝马迹。顺着这个线索，他带着三位大尊，一直找到了亿万里之外的一处巍峨高山。

　　这是中央星域里不多见的稳定山脉。在山的周边，时空混乱不堪。而在山脉之中，却又似正常山脉，一样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到处遍布着奇形怪状的山石。

　　一踏足这里，几个人就察觉到，这里的结构坚固异常。就算是大尊级数的强者在这里全力打斗，也很难将其摧毁。

　　“中央星域里居然还存在这样一座山脉！”聂风等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要知道，自中央星域存在以来，已经有很多个大尊，在这里面来回探查过无数遍。就连他们三个人，都自认为在过去的岁月里，早已经走遍了每一处地方。可是，他们却从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处奇特的山脉存在。

　　“大概，苏前辈迁徙进来的门派，就在这山中吧。”柳天涯举目环视这座庞大而又坚固的山脉，说道“也只有这种地方，才适合他们长期居住。”

　　“这山脉出自于苏文远苏前辈的手笔？”均海骇然说道“这样说来，他也近乎于掌握了创世之法了啊。”

　　“的确是这样。”柳天涯点头说道“苏前辈的理想就是帮助所有人摆拖灭世之灾，内心里，他又承认了丁师祖的推想。研究灭世，研究创世，也属正常。”

　　聂风接口说道：“不过，看这周边混乱依旧的状况，苏前辈虽愧得门径，却又止步不前，失了方向啊。”

　　柳天涯又一次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些什么。他一马当下，朝山脉深处疾行而去。

　　群山环绕之中，一处大型幻阵出现在眼前。这幻阵虽然厉害，可是在几位大尊眼里，却又算不了什么。毫不停顿，四个人进阵、破阵，直穿了过去。

　　眼前，是毁坏殆尽的宫殿群。

　　“已经打起来了。”柳天涯皱眉看着那破败的大小宫殿，沉声说道“我们得加快速度赶过去。”

　　一边是师尊，另一边是师祖，哪一边更加厉害？似乎，理所应当的，是师祖更加厉害。

　　仅就师祖加上苏文远，就不是师尊庞天凌他们能够应付的。更何况，看这里宫殿群落的规模。那苏文远迁徙进来的门徒弟子，数量众多，也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势力！

　　可是，这里留下来的打斗痕迹，却分明显示出了势均力敌。是师祖留手了，还是…

　　柳天涯没有说，跟在他身后的三位大尊也都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他们再一次跟张子华（高长）联手了？”

　　如此错综复杂的事情，不是快刀就能一斩而分。

　　柳天涯的创世实验说明，师祖是错的，师尊才是对的。可如果师尊已经跟恶的张子华联手，那快刀该斩的人，又该是谁？

　　错的一方，拥有舍身取义的浩然正气。对的一方，却有一个阴险狡诈，不惜以亿万人的生命为代价，去达成目的。

　　那快刀，该斩向何人？

　　被这复杂的问题所困扰的柳天涯，移动速度越来越快。

　　沿着打斗的痕迹，翻山越岭，走出山脉，再一次进入混乱时空之中。

　　柳天涯非但速度不减，反倒继续加速。他一边整顿着这些混乱时空，一边寻找新的痕迹。

　　渐渐地，三位大尊已觉得有些跟不上。好在走在前面的柳天涯，已将混乱的空间全部整理清楚。就算被拉开了距离，也可以使用瞬移追上去。

　　一路寻去，打斗的痕迹或隐或现。当连续高速飞行了数周之后，终于听见了远方传来的声音。

　　“庞天凌，你怎么就是不领情呢？如果不是我，你还被丁老头关在山中，不见天！还是劝你的同伴跟我联手对付丁老头吧，只要你们肯出手，未来创世，我一定会跟你们联手，绝不会单独行动！”

　　柳天涯听得真切，这是张子华的声音。这时，他反倒收住了去势，停了下来。

　　“先等一等。”柳天涯简单的说了一句，就安静的倾听那边的对话。

　　聂风等人唯柳天涯马首是瞻，他们也都收住了脚步，一言不发的站在柳天涯身后。

　　就听见，一个男人沉声喝道：“跟你这恶毒之人合作？算了吧！我师尊虽然观点不对，却还正直行事，磊落做人。哪里像你，为了成为创世神，就要毁掉那么多生灵！”

　　不用柳天涯解释，三位大尊都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庞天凌了。听到了庞天凌的话，三个人都松了口气：“这下子不用选择了，直接杀了张子华即可！”

　　柳天涯却依旧没有动手，反倒是微闭上了眼睛，继续安静的倾听。

　　就听见，张子华沉声说道：“正所谓谋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毁掉一些生灵又算得了什么？为了实现理想，我创造了那么多的分魂。现在，我已经这些分魂全部收了回来，现在的我，是不可战胜的！若不是看在昔年我们曾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我还懒得跟你说这些话。庞天凌，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帮不帮我？”

　　“不帮！”庞天凌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你想杀我就动手，不要再废话！”

　　“好胆！”张子华冷喝了一声“那么，靳羽红，斯蒂尔，你们两个怎么想？不用庞天凌，你们两个若是愿意出手相助，我一样能够打破丁老头的乌壳子！”

　　“我呸！桑顿的下场我们都看到了，跟你联手，无异于与虎谋皮！”一个暴躁的女子声音赫然响起，这声音之响、之烈，远胜过庞天凌。

　　“这就是靳羽红了吗？真是厉害！”均海一竖大拇指，嘿嘿笑着。

　　柳天涯微一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靳羽红。性格刚烈，百折不饶，这是当年我师尊送给她的评语，恰如其分！”

　　顿了顿，柳天涯说道：“好了，可以结束了，我们过去！”

　　说罢，柳天涯一个跨步，就跃了过去。

　　“柳天涯？”张子华微微一愣“你来得倒是快！”

　　柳天涯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张子华，而是转向庞天凌，纳头便拜。

　　“师尊在上，受弟子一拜！”

　　“好好好！”庞天凌呵呵笑道“你终于来了，我就说嘛，你不可能不来。”

　　柳天涯笑了，他又转向靳羽红和斯蒂尔，再一次跪拜。这两位虽无师尊之名，却有师尊之实，自然也当得起着一拜。

　　那一边，张子华有些不耐烦了。

　　“叙旧之事放在后面再说，柳天涯，我想，你也已经推测出事情的原委了吧。你是帮我，还是袖手旁观？”

　　柳天涯洒然一笑，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帮我师祖呢？”

　　“帮他？”张子华冷声笑道“不要告诉我，你还不知道丁老头和苏老头想做什么。他们打算尽可能的将生灵迁入中央星域，然后就开始灭世、创世！他们已经等不及死寂的到来了，他们现在就打算开始行动！”

　　“那又如何？这比等待死寂到来死得人少得多。”柳天涯耸了耸肩，说道“你却不同，你无创世之能，却偏要创世。收若干人的力量，爆破小千世界，这会死多人人？我不会帮你。”

　　张子华挥了挥手，越发得不耐：“我不想跟你浪费口舌，你这家伙，跟你师父一样顽固不化！我只问你们一句，帮还是不帮！”

　　“不帮！”柳天涯毫不迟疑，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我能得丁弈和苏文远躲进乌壳子里，我就能灭掉你们！”张子华嚣张的嚷着“还有你，柳天涯，你本是高长一缕分魂，我能操控你，你就第一个受死吧！”

　　张子华的嚣张，让庞天凌等人脸色阴沉。而跟随柳天涯而来的聂风几个，脸上却带着嘲讽的笑容。

　　张子华瞥见了三位大尊的嘲讽笑容，心中嘀咕开来：“难道，柳天涯拥有了什么厉害手段？”

　　旋即，他不屑的想着：“丁弈跟苏文远联手，我都能战胜，何况柳天涯？噬了那么多分魂的我，根本不可能输！”

　　念头一动，张子华就要用灵魂束缚法则，将柳天涯的灵魂给拘过来。

　　才一运转，就发现情况不对。

　　“你也会了？”

　　“当然。”柳天涯微微笑道“你以为，高长真的那么听你的话？”

　　“原来是他！杀不死你，就将力量给你，好一个高长，早知道我把他全了！”张子华恨恨的说道“就算不用灵魂法则，我也一样能够杀了你！”

　　轰的一拳，破空而来。劲气所及，聂风等人都不得不纷纷后退，四处躲避。

　　柳天涯却没有移动半分，一拂衣袖，强大的劲气居然变成了细长软绵的雨水，飘飘洒洒，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法术？”张子华惊叫了一声。

　　不仅仅是张子华，所有在场的强者都惊呆了。只有端坐在强力防御法阵中的丁弈与苏文远，看不见外面的状况，没有任何反应。

　　“这不是法术。”柳天涯微微摇了摇头“这是大道之髓！”

　　张子华心中一震，知道不妙。可是，胜利就在眼前，他哪肯就这样放弃？

　　“哼！想要诓骗于我？做梦！不就是元素转移之法吗？我也曾研究过，没什么大不了的，看我这一招！”

　　张子华不再隔空出招，而是瞬间移动到了柳天涯的身边，横腿猛扫！

　　“无谓的挣扎！”

　　柳天涯摇了摇头，冷笑着站在原地不动，居然连挡都不挡。当张子华的飞腿扫到柳天涯身体时，他赫然发现，柳天涯的身体已经飘散如烟，自己根本就踢不中！

　　“这是他的分身？”

　　这一个念头才刚刚生出，忽然，张子华就觉得腿一顿，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定睛一看，原本飘散如烟的柳天涯，居然再一次凝聚成形。而自己的右腿，正卡在了柳天涯的身体里！

　　“这条腿就留下来吧，我收下了。”柳天涯淡然一笑，就见那卡在他身体中的腿忽然变形成烟，融入到了柳天涯的身体中去！

　　未出一招，张子华就已经断掉一腿！

　　这下子，张子华终于知道情况不妙了。只不过经历了如此短的时间，柳天涯居然已经完全凌驾于自己之上，居然比丁弈和苏文远联手还要厉害！

　　“他是怎么办到的？”张子华心中巨震，他也顾不上重塑右腿，身就想逃。

　　逃，这是张子华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自从用高长将柳天涯等人引到下界之后，他就全力收分魂。包括从高长身上斩下来的那一半灵魂，统统抹杀收，用来壮大自己的力量。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凌驾于所有强者之上，可以为所为了。

　　难道不是吗？就连丁弈和苏文远，也成了自己的手下败将！

　　这样的自己，居然还要逃！张子华恨得简直要吐血。可他不得不逃，面对如此诡异厉害的柳天涯，不逃又有什么办法？

　　张子华逃了，聂风等人想要追，却被柳天涯拦了下来。

　　“不急，他很快就回来了。”

　　“啊？”众人惑不解。

　　眼见着张子华直线往远处逃，他又怎么可能再折转回来？

　　“天涯，你早就在那边安排了人手？”庞天凌诧异的问道。

　　“没有。”柳天涯微微笑着，往另一边一指，说道“师尊，你看，他不是自个儿回来了？”

　　众人顺着柳天涯手指看去，果不其然，那一边，张子华特有的波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很快，他就现了身。

　　张子华呆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

　　是幻术？是阵？是空间扭曲？是时空颠倒？

　　众目睽睽，柳天涯哪里施展了这些法术？明明，四周很正常。明明，一切都没有出现异状！

　　庞天凌诧异得有些气了，他惊异得问道：“天涯，你用了什么法术？”

　　柳天涯笑了笑，再一次答道：“不是法术，是大道之髓！大道之运用，方为法术。无需运用，大道自然就有此功效，自然就不是法术。”

　　庞天凌还想追问，却听柳天涯说道：“还是先解决了张子华，再说其他吧！”

　　在柳天涯的注视之下，已经呆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张子华，瞬间就变成了一团烟云，就这样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强大得能将丁弈与苏文远入防御法阵的他，居然就这样消失掉了，庞天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这样…完了？”庞天凌了眼睛，喃喃说道。

　　“没错，就这样完了。”柳天涯笑着，头转向另一边，说道“丁师祖，苏前辈，事情已经解决，你们也可以出来了。”

　　念头所及，原本强大到张子华无法攻克的防御法阵，冰消雪融，不复存在。

　　丁弈惊讶的站起身来，看着柳天涯，问道：“刚才投进来的影像，是你做的？”

　　“是。”柳天涯点点头，微微笑道“师祖可曾悟出了点什么？”

　　丁弈闻言，lou出了思索的表情。想了一阵子后，他又看看仍在低头沉思的苏文远，再转头看着柳天涯，问道：“难道，我真的错了？”

　　“纵然错了，又有何妨？”柳天涯微微笑道“追寻未知之事，本就有对有错。那张子华貌似找对了一些门径，可恶劣，该当灰飞烟灭。师祖虽想错了方向，却一身浩然正气，值得徒孙敬仰！”

　　丁弈略带尴尬的摆摆手，说道：“我有什么好值得敬仰的？为了坚持我的错误，我还把你师父关了起来…天凌，师父错了，你…”“师尊！”庞天凌踏前一步，打断了丁弈的话“弟子永远不会责怪师尊！”

　　听见庞天凌这样说，丁弈尴尬之稍退。他看着柳天涯，说道：“刚才那一番影像，让我颇有所悟。既然张子华已除，吉尔纳大概也作恶不了多久，我就去闭关参悟了。”

　　沉思之中的苏文远也抬起头来，说道：“拜天涯所赐，长年旧问终有所答，我也要去闭关了。”

　　柳天涯笑道：“师祖，苏前辈，你们先等等。”

　　“还有何事？”

　　“我要传道。”

　　“传道？”丁弈和苏文远惊讶的看着柳天涯，齐声问道“你该不会想将大道之髓就这样传授出来吧。”

　　“有何不可呢？”柳天涯呵呵笑道“大道之髓并非不传之秘，我非但要传道于此，我还要广播于众！我相信，唯有众人悟道知道，方能化解心中善恶执念。高长之事，亦就不复再现！”

　　说着，柳天涯盘膝坐地，朗声而谈——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听我传道…”

　　顿时间，无论是上界、下界，无论是强者还是凡人，无数的生灵同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大道之妙，在于制衡。天地未创之时，时空未现之时，制衡已存。天地毁灭之时，时空具焚之时，制衡仍存。若知制衡之变化，制衡之始终，则时间可控，空间可控，灵魄可控，灵魂可控。世间万事万物，无一不可控。于是乎，创灭存乎于心，善恶存乎于意，诸事皆协也…”

　　“…又有破天之说，虽悟大道，亦不可知其究竟。盖因身在此山中，茫然不知去处。众生当知，破天非为破，只为寻道之根本，道之始终。今我传道于众，大道之妙已现，制衡之意已知，众生当可循规蹈矩，研究大道之应用，获取破天之法门…”

　　“…大道昭然，既非我独家之密，亦非他人私藏之法。今布道于众，他众生亦可布道于后人。大道不灭，世界不灭。大道长存，吾等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