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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宁死不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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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守⾝想想也是啊,若九爷对骆家大‮姐小‬有个一丝半缕的情意,也不会宁可过着逃亡的生涯,也不肯停下脚步来回眸看看那个追了他一路的人儿啊!

  “是我猜错了,猜错了…”

  “当然是你猜错了!”临老九想都不想,斩钉截铁地应着。

  “我家和他家是世,我爷爷跟他爹虽不是亲兄弟却是比亲骨⾁还亲的好兄弟。我在骆家是老大,他在临家是老九。儿时他常跟着临家老爹到家里来串门,我也常跟着祖⽗去他家做客。一来二去,年纪相仿的我们便玩到一块儿去了。

  “祖⽗和临家老爹很希望两家能结成儿女亲家,真正地成为一家人,于是就常常拿我们两个小孩子开玩笑,大人们的心里有着盘算——若我和老九长大后真能依照他们的玩笑成了亲做了夫,那是再好不过的美事一桩。若不能,也不強求。

  “那会子,我跟老九的感情是真好啊!只要见着了,我俩必定形影不离——青梅,你是知道的,我的肌肤很奇怪,一旦被蚊子叮了,便会肿成红红的一片,又疼又庠许久无法痊愈。每到天热的时候,临家老爹总爱念叨‘蜻蜓可以吃掉蚊子,捉了蜻蜓放在卧房里,便再不会有蚊子叮咬舫游了’

  “——就因为临家老爹的一句话,每年刚⼊夏老九就四处去捉蜻蜓。他发现下雨前草地上会聚集成群的蜻蜓,于是每到下暴雨的⽇子必定跑去山上捉蜻蜓。每每他抱着一荷包的蜻蜓站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总是得像从⽔里捞上来似的,为此他可没少生病——那时的⽇子如今想起来都甜啊!

  “后来,祖⽗病重,临家老爹‮娘老‬觉得既然我和老九感情这么好,不若在祖⽗在世时把亲事定下来,也算是了了祖⽗的一桩心事。亲事定了,祖⽗走了,我和老九之间却渐渐起了变化。他开始鲜少来我家,也不愿我跟在他⾝边,甚至怕别人提及我们的婚事。大人们都说他这是小孩子害羞,我觉得他是不喜自己的事被别人掌控乃至做下一生的决定。

  “待到我们成年后,临家老爹‮娘老‬有意早早将我娶过门。他们年过不惑才添了这么一个儿子,而且临家就他这么一个传宗接代的,临家老爹‮娘老‬年事渐⾼,总希望早⽇抱上孙子,算是了结人生大事。可他们越是催,老九对我们的婚事就越是反感。

  “到后来他被催烦了催怕了,索逃出家门,以四处巡视临家码头上的生意为名常年不回家。他在外头一待就是大半年不归啊!⽇子一天天地过去,眼见着我们的年纪越来越大,临家老爹‮娘老‬看着就着急。没奈何我自动请缨出门寻找我那跑掉的夫婿,可每找到他一回,他就逃一回;每提到成亲之事,他就跑一回。这样一天天、一年年‮腾折‬下来,我和他都该年华老去了。

  “唉——”

  那轻声的一叹,叹去了骆舫游男装扮相里的坚忍、果敢,却叹来了女儿家似秋的悲凉。

  听着大‮姐小‬的回忆,青梅实在很难想象那个成天追着临九爷的大‮姐小‬和成天躲着大‮姐小‬的临九爷竟然有着那么一段青梅竹马的美好时光。

  她还以为自打他们碰面起就是一个逃一个追,一个追一个跑呢!

  “大‮姐小‬,青梅可以说上两句吗?”

  “你想说的可是——既然老九不肯完成这桩婚事,我这样追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早放弃便宜了大家,是吗?”

  骆舫游何尝不知,她又何尝没有这层顾虑?岁月流逝在他们的追逐之间,他们错过的又岂止是光而已。

  “可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因我知道临一⽔不停地逃,不断地跑不是因为对我全无感觉,他只是讨厌被人决定的人生,他只是磨不开这层脸面。我不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因为这点心结,错过我们两个人的人生——我不能。”

  人可以从来不曾拥有,但绝不可错过——她秉承的正是这份坚持。

  “而且,我现在这样不是也好吗?”骆舫游说着说着忽然自个儿笑开来“拿追他回去成亲做幌子,我大江南北跑了个遍。换作平常女儿家,到了我这个岁数,早就被爹娘找个看着合适,其实全然陌生的男人给嫁了,关在家里相夫教子去了。哪还能如此逍遥自在?”

  “是啊,是啊,老爷子这些年从您这儿得了那么些收益也得谢谢这位临九爷,要是他不再逃跑,大‮姐小‬也就做不成这南来北往的‮钱赚‬买卖。”

  两个女儿家不分主仆尊卑窝在一处一路笑开去,没有人问一句话——

  若是临一⽔这辈子都解不开这个结呢?

  骆舫游要追他等他一辈子吗?直蹉跎到年华老去,岁月终了?

  谁都没有提这个坎,可谁的心里都清楚着呢!

  他大步朝前,她小步跟上;他七拐八绕,她紧随其后;他坐着歇脚,不走不挪,她那头丫鬟小厮早已备齐茶⽔果子点心供她享用,她过得可比他滋润多了。

  这样绕了一天菊城,他没逃掉也没甩掉她,倒是把自己累得半死。

  ⽇落时分,他终于颓丧地停下脚步,停在骆舫游的面前,他大声质问她:“你一定要这样跟着我吗?”

  “你不跑,我自然不跟。你同我回去完婚,我自然不再追着你満天下地跑。”她的回答始终如一。

  “我不想成亲,不想娶你,你知道的,为什么还要着我不放呢?”说句难听的“你一个女儿家脸⽪可真厚!”

  “可咱们是定了亲的呀!”骆舫游脸上的笑容丝毫不改,指指那一⾝男装,她回答得倒是轻巧“在外头我一直做男装打扮,你可以不把我当个女儿家。”相比之下,看她多大方。

  临老九可不领她的情“少来跟我耍嘴⽪子,我嘴巴没你利落,也不想娶个能说会道的鹦鹉在家里添。你就是问我一千次一万次,追在我⾝后一年一百年,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跟你永结秦晋之好。我不想!”

  随侍一旁的竹哥早已听不下去了,大步上前冲到临老九面前,一张冷脸贴上去“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家大‮姐小‬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竟然说出这么伤大‮姐小‬的话,实在不知好歹。”

  又是他!临老九认得他。

  临老九在家的那会子,骆家,准确说骆舫游的⾝边还没这个小厮,约莫她出来寻他的时候,这叫竹哥的男人便跟上了骆舫游,而且一跟就是好几年。

  ⾝为爷的,竟然被个下人教训了,临老九不怒才怪。

  “这里面有你什么事?一边去。要不然你娶她!”

  竹哥气得指名道姓地骂他:“临老九,你——”

  “竹哥!”

  骆舫游轻飘飘一声竹哥顿时让他气焰全无,退至一旁静静地候命,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临老九算是见识到骆家大‮姐小‬训人练人的本领了,难怪她这几年生意做得那么好,难怪他老爹‮娘老‬认定了这个儿媳妇。

  可是抱歉得很!要娶亲的人是他,要同她过一辈子的人也是他,他不想要这样一个女人同自己过一辈子,就是不想要。

  谁说硬塞给他的女人,他就得接收?

  当年为了一圆骆家老太爷的心愿,他同她定亲已是错了一次,现如今他断不会再错第二遭。

  冲到骆舫游面前,他大声宣布:“你不是要我跟你回老家吗!好,我回,我跟你回去,这总成了吧!”

  他调转头回别院,这就准备启程。

  骆舫游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后,看到斜下她的影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转过⾝他朝她喊去:“都说随你回老家了,你还跟在我后面做什么?我说话算数,绝不会中途跑掉,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她万般委屈地撇着嘴“不是我想跟着你,实在是我的行李也在你家别院放着呢!”要回老家了,她也得收拾不是?

  前面两个主子吵吵闹闹,青梅和临守⾝跟在后头倒是和平共处,闲谈自若。

  “临先生,在你看来,你家九爷当真对我家大‮姐小‬毫无情意?”

  临守⾝低着头实话实说:“我家九爷的心思非常人所能猜测,我实在不敢妄加揣测。”这是两家主子一辈子的大事,哪里是能随便说说的。

  青梅想想也是,随口说道:“我家大‮姐小‬倒是觉得你家九爷对她蔵着情呢!至今大‮姐小‬仍记得你家九爷为她捉蜻蜓时的深情厚义…”

  “你说捉蜻蜓?”临守⾝的脑子里冒出许多跟蜻蜓有关的话语,皆出自九爷口中,可怎么听都与“深情厚义”这四个字无关。

  他觉得这事倒真可以跟青梅姑娘分享一下“我们家九爷不准我们这些下人提到‘捉蜻蜓’这三个字,他说他一听到蜻蜓两个字,头都炸…”

  九爷的原话是这样的——

  “就为了给她捉蜻蜓,我常常是趴在山里的草丛中一连好几个时辰。骆舫游有了蜻蜓关在卧房里吃蚊虫,她倒是没再被蚊虫叮得満⾝肿包,可怜我⾝上大包小包又疼又庠。”

  青梅听了立即反驳:“大‮姐小‬说你家九爷生怕她被蚊虫叮坏了,所以主动跑去山里…”难道不是?莫非不是?怎么可能不是…

  临守⾝撇撇嘴,连着‮头摇‬“似乎不是!”他摸摸鼻子,这件事中间的原委有点难以启齿,但为了不让骆家大‮姐小‬再继续误会下去,再难开口的话他也得替九爷说个清楚。

  还是复述九爷的原话不会出错——

  “少时我贪玩,最喜进山里去‮壑沟‬中捉那一塘鱼烤来吃。可老爹‮娘老‬担心我会失⾜落⽔出个意外什么的,坚决不让我去。我就谎称去山里捉蜻蜓给骆舫游,免得她被蚊虫叮咬。没想到这副挡箭牌还真好使,只要我摆出这个理由,就算快到下雨天老爹‮娘老‬也不拦我,我便可以自由地进山锳⽔捉鱼。

  “唯一不好的就是,回府前定要捉些蜻蜓在兜里,以证明自己所言不假。有好几次我淌⽔弄得一⾝淋淋的,只得等到雷雨到来再回府,老爹‮娘老‬还以为我是替她捉蜻蜓捉久了,赶上雷雨呢!

  “可后来我不爱往山里去了,烤鱼也吃腻了,骆舫游仍是追着我要蜻蜓。既然谎已经撒出去了,收也难收,我只好一如既往地进山里趴在草丛中捉蜻蜓那玩意——她以为我这样是爱慕她的表现呢?”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青梅听在耳里,痛在心上。如此看来临家九爷对大‮姐小‬本毫无意思“可我们家大‮姐小‬还…”

  她忙掩住口,生怕那句话一旦说出口便成了真。

  她惊觉,这趟临家九爷答应同大‮姐小‬返回老家,怕不但不会如了大‮姐小‬的心意,还会落下永远无法弥合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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