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朱格言看他车子愈开愈远,再开下去就上⾼速公路了,她开口:“在路边停车吧。”
“所以昨天温文载阿姨回来,准备做什么?”他仿佛没听到她的话,继续开着车子。
“温文把她欠的债都还清了,也请律师帮辰先生处理官司问题,还帮他清偿了理赔金部分。温文赔了对方多少钱并没有说,总之对方接受了,事情已经解决。”她转头看着他“阿民,你要开去哪?”
平民踩了煞车,把车子停到路边,却始终看着远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问她:“那么,他是回来向你讨人情的吗?还是他开出什么条件来?”
看他拉长了一张脸,口气极差,她皱眉道:“没有,他载严如⽟回来,只在门口就离开了,我没有跟他碰面。所有的事情都是听严如⽟说的,她说温文叫她不用还,也不要跟我提这件事。”
“…但是阿姨回来跟你说了。阿姨想做什么?”
“她希望我嫁给温文。”
他口起伏着难以控制的火气,紧紧地握住拳头,一拳捶在方向盘上!“这就是那混帐打的主意!”
“我想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是严如⽟在一头热。”
“他为阿姨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想得到你!他知道阿姨亏欠他,一定会热心撮合你们!”
“如果是这样,他不会只到门口没有跟我见面就回去。他可能还为那件事自责,帮严如⽟的忙,只是想做补偿。”她看他一眼,她才是当事人吧,他这么动做什么?
“你还希望他跟你见面吗?”
他的声音尖锐而严厉,甚至话里带刺,更让她一脸莫名“我只是做分析给你听,你⼲嘛突然发火?”
“阿姨欠了他多少钱,这笔钱我来还!你不需要去感他!”
他口气很大的朝她吼来,她像被狠狠揷了一刀,脸⾊骤变,瞪着他看了好久好久。
他却不明⽩她看着他做什么,为什么不说话?他烧着一把怒火正要问她,却看她开门下了车,一个人往回走——
“阿言!”
他喊她,她没理他,昂着头走在无人的公路上,⾝上的薄外套随风飘扬。
她走得潇洒,他却愣在车上还搞不清楚哪里惹到她,等了一会儿,才把车子倒退到她⾝边,下车拉住她吼道:“你在搞什么,生什么气?”
“你有钱是你家的事,我家的事不用你来管!”朱格言甩开他的手,冷冷骂道。
平民终于发觉是他一时失言伤害到她了。这丫头不只倔強又固执,还把自尊心看得很重。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生气温文不该利用阿姨,你这个人心肠又软,我是不想你因为这件事情又和温文接触。”他紧紧拉住她的手,不管她怎么甩,他就是不肯松手。
她当然也了解他不是会炫耀财富的男人,更不会因为有钱而自大自负,所以她实在不明⽩他今天到底怎么了?
她狐疑地瞪着他看了许久,看他又做表情,又扯笑脸向她赔不是,她也很难再板着脸,终于不再甩脫他的手。
“严如⽟自己惹出来的⿇烦,让她自己去解决,我不想管,你也不要揷手。”她的声音⼲⼲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她的眼里有一抹痛,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老严为了她,把一生的积蓄都拿出来,还背上负债,到老都无法享福,还得拚命工作来养她和还债。他永远记得老严过世时带给她的痛和悔…与其说她恨她有一对爱赌的⽗⺟,其实她更恨自己成为⽗⺟的帮凶,害得她外公过劳去世。
而她现在会说这些话,并不是把他当外人看,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他很明⽩她沉重的心情——但就是一把火大!
“知道了。回去吧。”他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她看着两人牵着的手,看他走在前面,头也不回拉着她…她的目光移上他的背影,缓缓扯起眉头。
“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他暂时不想说什么。虽然她对严如⽟连一句“妈”都不肯喊,但到底是她的⺟亲,她心里总是挂念着,嘴上说不想管,她却不可能真的不管。
“…鬼才相信。”听他的声音摆明了很不⾼兴。
他没有说话,大步的走向车子,拉开车门,等她上车。
她坐上了车,看他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方向盘一转,回到开来的路上。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说:“你的好意…我都知道,我也不是故意跟你生气,是你今天很不对劲。⼲嘛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
她这算是道歉了,就这样了。
平民缓缓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打从她头发留长,最近开始绑起头发后,他就不能再像过去一样她一头柔软的头发了。
她看着他,看见他重新有笑容,心情也跟着好转。她却在这时候想起他在她的店里“泡妞”脸⾊又沉了下来,忍不住就扫开他的手,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他瞥她一眼,看着路开车,随口问道:“你…没再束啦?”
“嗯。”不就是他不希望她束,才叫大嫂带她去买內⾐的吗?看在他一片好意,她就默默接受了,很不容易才把內⾐穿习惯。
“⾝上的⾐服…合⾝的。”她还是⽩天的那件短袖,加了件薄外套。
“都是大嫂寄来的,叫我穿着帮平大哥做宣传。”
原来是大嫂让她穿的…不觉得太合⾝了吗?曲线都跑出来了,以前那些宽松⾐服看起来还安心些…是顺眼多了。
“我知道大哥在做代理进口的生意…原来他是卖这些⾐服。你如果穿不惯就别穿了,不要紧。”
“还好,跟我平常穿的没什么差别。”
差得多了!他⽩了她一眼,真不知道她“没什么差别”的标准在哪里?
他绷着一张脸,不再说话。
她瞥他一眼,也没开口。
一直到她家门口,他看一眼屋內都已经关灯,严已经睡了。
他下车等她找到钥匙把门打开,打开客厅的灯以后,才说:“我回去了。”
她点点头,看他上车,她才准备关门——
“阿言。”他忽然从车里探出头来喊了她一声。
“忘了什么?”她走出来。
他看着她在月光下一张沉静透亮的脸庞,黑亮的大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直看着他…他没来由地一阵耳热。
“我是想…你店里是不是也要挂一块牌子?”明天一早过来拿面,他可以顺便把家里那一块先拿来给她用。
“什么牌子?”没头没尾,她哪听得懂。
“嗯…你不觉得你店里最近太多人来拍照了吗?”
她听懂了,是要她也挂一块像他店里那块写着“拍景、拍面,不能拍老板,小心相机泡馄饨汤”的牌子吧?
“是比以前多了点…”
“是啊!”他很热心地说:“所以明天早上我先把家里的拆来给你挂——”
“不用了。”她打断他不知为何听起来迫不及待的声音“现在生意比以前好,能早点关店,外婆可以提早回来休息,没什么不好。而且我的店也没你的店出名,不需要。”
这跟店出名有什么关系?是她店里的“苍蝇”愈来愈多,去年温文的事没让她提⾼警觉,他却是提心吊胆!她当真以为他们有心电感应,他能随时当她的超人出现在她⾝边保护她吗?
这个笨丫头!
“…你还想说什么?”⼲嘛瞪着她不说话?
“——随便你了!”他皱着眉头,闷着一肚子火气,开车离去。
“…更年期吗?臭老头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真搞不懂他今天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