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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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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

  易府,听说是京城中最富丽堂皇的豪门宅院;也听说,宅院的主人是前朝的贵族之后,因此财富惊人。也确实,易家主人出入的排场、一掷千金的气势,让人从不曾去怀疑其身分的真实。再说,易家主人那一身的优雅风、高贵神采,又岂是寻常人家会有的气质?

  因此,即使易家主人上与达官贵人、下与贩夫走卒都有相,但从不请人过府、也不在府中宴客的传言,使得易府笼罩着点神秘,甚至有传说它里面藏着宝藏。尽管如此,却丝毫无损它在京城人心中对它的评价。

  这一近午,一辆看似普通、驾前坐着一老妇一中年人的马车很快地驶进了易府。

  舒净,来到易天爵位于京城的家了。

  她并不讶异易天爵住处的惊人奢华,毕竟以他的身分,他的确住得起。她有的只是好奇…难道这地方就是天门宫总部?

  丙真如此的话,那也就难怪这世上没有人能知道神秘的天门宫究竟位在何处了。因为最明显的地方,反而是人家最猜不到的地方。

  哑婆将她安置在南侧的阁楼后便匆匆离开。想当然尔,他们又去忙找寻易天爵的事了。

  易天爵的失踪,渐渐地,出现些眉目了。

  就在他们赶回京城的这几天,天门宫的人陆续回给哑婆、聋叔探查到的蛛丝马迹,而这些讯息慢慢拼凑出易天爵失踪的真相与可能下落。

  那是关于易天爵可能被自己亲弟弟背叛、杀害的讯息…

  有人无意间在倚翠楼的后门,看到一身形似易天爵的男人被带上一辆早等在外面的马车…

  和易天爵同时自倚翠楼失踪的聂伏波,隔就在下一个城镇现身,他赶着往北行,而他乘坐的马车与路人所形容的相近…

  天门宫前去探问,聂伏波回说易天爵早在倚翠楼就与他分手,他完全不清楚易天爵的去向,更别说他的失踪了。

  天门宫人趁机暗搜他的马车,却找不到路人所说的男人,但他们并未就此放弃…

  再没多久,他们循着聂伏波马车经过的地方一路往回找,最后在一间废弃的民舍内发现几滴血迹,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发现…

  聂伏波被天门宫人严密监控着,易天爵继续生死成谜、行踪未卜…

  …这就是这几天来他们追查到的所有状况。

  舒净的情绪多少也跟着起伏。就如同哑婆他们一样,她一点也不相信他真的死了。哑婆他们靠的是信念,她却是直觉。

  就算她不清楚他们目前查到的情况为何,但她莫名强烈的直觉使她确信他仍好好地活着,只是她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而已…

  为什么她对他有这种强烈的直觉?直觉这种事,不是应该发生在对彼方有感情的人身上吗?

  她从来不想与人有太大的牵扯;对她来说,依附易天爵只是她生存下去的方式,她只为自己,根本不会在乎旁人的生死。但现在她却发现自己竟在乎起易天爵的生死;就因为在乎,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直觉?

  那么,在乎的前提是什么?感情吗?

  她不解了…她怎么可能会对人产生感情?尤其是他。

  舒净发觉最近最令她烦躁不安的事,就是关于她到底对易天爵是什么想法的问题。

  包诡谲的是,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想太多,有几次她竟恍惚感觉到易天爵就在她四周,甚至还能感应到他投向她的炽热视线…

  忽地,一种熟悉的痛感由腹部窜起。舒净脸色一白,马上取出贴身藏着的葯丸服下。

  缓缓地,她体内的痛终于再次被降伏压制。吐出一口大气,她伸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又提早了一天!

  现在,她服葯的时间已整整缩短到八天。

  闭眸调息,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对了!先别想其它的事。她竟已有好几天忘了真正攸关自己生死的事。她得尽早找到更好的解毒葯剂,否则搞不好她还没亲眼看到白姆死掉,她自己倒先没命了。

  至于易天爵…只要他有办法比她还长命就好,而她相信他做得到。

  *********

  天未亮,才刚睡下的舒净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舒姑娘!舒姑娘!”年轻女子的声音在门外仓皇地叫着。

  舒净马上张开眼睛,心竟不由自主掠过一抹不安。她马上披衣下去开门。

  门一开,门外的清丽女子…昨天她见过的天门宫人季小雪,也就是掌管易府大小事的总管…虽然试图冷静,但神情仍有掩不住的紧张。

  “舒姑娘,我没时间客套在这时吵醒你,府里有人中了毒,请你快过来看看!”季小雪又快又急地对她直言。

  舒净一震!

  季小雪等她穿好衣服,马上拉了她便走。

  “抱歉,因为知道你擅长用毒,所以哑婆要我找你过来。府里几个弟兄突然出现中毒症状,其中一个刚咽气。我先告诉你,他们中毒的症状和最近各门派被下毒的症状完全一样。我们一发现就赶紧将他们隔离,派人去调查井水和食物,不过我怀疑这样还不够。没想到连天门宫都被下毒了,而且还毫无所觉…”季小雪一点时间也不浪费地要让舒净尽快进入状况,她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

  难道…下毒之人知道易府就是天门宫?

  这想法令舒净惊骇莫名,同时,她的手心不悄悄冒出汗。

  抿紧,她尽力跟上前面女子飞快的步伐。

  来到东侧偏院,一群面色凝重的男女老少正聚集在那里。一看到季小雪将人带来,众人的表情也只是稍缓一些些而已。

  哑婆随即上前拉着舒净,无言地注视着她。

  舒净先了口气,这才按住哑婆的手对她说;“先让我看看那些人的情况。”

  哑婆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她马上摇头。“我不会有事。”

  所有人目送舒净毫不迟疑的身影走进屋内。

  屋子里,门窗紧闭,空气中弥漫着混浊与死亡的气息。舒净一走进去,就看到空屋子里的地上躺着四、五个全身肿、皮肤泛紫、目光涣散、几乎仅剩一口气在等死的男人。

  舒净倒一口凉气,不再多想,马上取出身上的葯丸,将它们一颗颗进他们嘴里,而这动作就已花掉她大半天时间。

  最后,当她总算完成这些工作时,已累得差点跌坐在地上。不过,她还是努力撑起身子走出屋外。

  心焦等着她出来的众人,马上向她围了上去。

  舒净忙后退一步,做出手势阻止他们靠近。“等等,先别过来,我身上可能还有些化骨毒在。”

  众人忙停住脚,既急切又惊惧地看着她。

  “化骨毒?!”有人低喊。

  “他们中的就叫化骨毒吗?”季小雪机地问。

  舒净点头。“化骨毒经由人与人的飞沫接触传播,只要其中一个人身上沾了毒粉中毒,就会一个接着一个散开,尤其它在伤口上特别容易感染,所以现在大家最好避免靠得太近说话。”

  所有人屏住气息,不约而同地与四周同伴保持距离。

  “那他们…”有人问起里面中毒的人的状况。

  舒净实话实说;“我只能暂时阻止状况恶化,但没办法解毒。”

  季小雪不锐利地直视她,直言:“你似乎对这毒很了解?而且你还知道它叫化骨毒,为什么?”

  这也是众人心中的疑惑。

  舒净顿了一下,并不隐瞒;“因为那是白圣教教主白姆特制出的毒,我以前在教里见她使过…”

  众人终于恍然大悟。他们当然知道她来自何处。

  舒净接着将身上仅剩的葯丹分给他们,并且告诉他们照料里面中毒者的方法,还念出一些葯材名称,请他们准备给她,她想再多制些葯丸。

  心终于稍定的众人,纷纷各自下去办事。

  自然,毒物的源头也成为他们追查的重点。

  但,即使舒净这一出手使得半数天门宫人对她改变态度,由原先的淡漠保留转为尊重与重视,却也有半数人反而怀疑起她…因为她的存在与那些弟兄中毒的时间太凑巧。为什么她一来天门宫,他们马上就中毒?而且她还身怀解葯?还有,她毕竟曾是白圣教之人,有谁可以断定她确实与白圣教教主有仇,实则不是暗中计画要瓦解他们天门宫?

  虽然此时宫主易天爵仍行踪不明,但天门宫一时之间还不致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不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宫内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内忧外患,众人心头的压力可想而知。所以,他们对舒净的防备反应是必然的。

  至于舒净,她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反正她做这些事本就不是为了什么人,若真要硬说有的话,就只是想试试自己究竟有没有办法解白姆的主母而已。

  但还没等到她在那些中毒的人身上试出解葯,天门宫内又有几个人陆续毒发;接着,监视聂伏波的人传回消息,说聂伏波正带着一批人直往京城易府的方向而来。

  两天后,在天门宫明的暗的戒备下,易府开门接聂伏波一群人。

  那是,天门宫风暴的开始与结束…

  那,一直关在阁楼内试葯的舒净,完全不知道聂伏波的到来与府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直到阁楼的门忽然被用力拍开,几个人闯了进来,她这才从堆葯材、葯引与毒粉的桌上抬起头来,蹙眉看向来人。

  三名身穿青衣制服的男人,显然没想到这屋里还有人,而且还是个姿绝佳、媚眼横生的女人,以致冲进来的步子同时煞住,自然也发现那一桌子的怪东西了。

  “喂!你是谁?在干什么?”冲在最前面、持刀的长脸枯瘦汉子先回过神,马上警戒地喝问。

  从他们闯入的那一刻,舒净已警觉不对劲,而他这一问,更令她确定天门宫果真发生事情了。

  她没说话地看着他们,心中迅速转着念头。

  “你是哑巴吗?”左侧的落腮胡男人用刀子挡在前面,似乎有些顾忌,但仍大着声音问;“我们问你话你不会回答吗?!”

  这些人不是天门宫易府里的人…舒净虽还不完全清楚外面出了什么事,但至少她清楚易府内的其它人极有可能都出事了,否则,怎可能任由这些家伙带刀闯进她这里来。

  “你们拿着刀,不嫌重吗?”她忽然淡淡地对他们开口。

  三个男人一愣。“你说什么…”猝不及防地,说话的男人手中拿着的大刀“匡”一声掉在地上,接着是后面的两个人。

  只消片刻,三个男人不但立即缴械,而且还白眼一翻,一个接一个往后栽倒。

  一放倒他们,舒净没多加犹豫便离开阁楼往前方走。只是没想到才走没一会就又遇到另一批青衣人。她反应很快地在他们看到她之前躲了起来,等到他们从她藏身的地方走过去,她马上继续沿着树径向前走。就在她避过第三批人后,几个面向她走来的人却再也避不掉了。

  她用相同手法毒倒他们,直到她终来到了前面大厅。当她见到大厅里外是青衣人与为数不少被聚集在一起的天门宫人时,她并没有感到太大的错愕…但她也注意到,哑婆、聋叔与季小雪他们都不在其中…

  原本她不明白武功不低的天门宫人怎会如此轻易受制于那些青衣人,可当她发现躺在天门宫人身前,一名看似皮肤发紫、表情痛苦的人后,她大受震撼…那些青衣人怎么会有化骨毒?!难道…

  轻口气,但没想到她这细微的动作竟引来了厅里一名青墨衣男人的注意。

  他一转头,马上发现了来不及缩回身的她。

  “有漏网之鱼!”他大喝。厅外的青衣人马上机警地发现了她,几个离她最近的人同时朝她冲去。

  所有人…包括被制住的天门宫人…全都看到她了。

  舒净自知躲不过,只好站在原地;她眼睛眨也不眨地将接近她身边的青衣人一个个撂倒,直到里面那青墨衣男人发觉不对劲。

  他冷声一哼,忽地一剑击毙一个天门宫人。“你动一个,我杀一个。”他阴沉地看着她。

  舒净一顿,其它人远远围着她,却还是不敢靠近。

  她站直身,角微勾,媚眸回视向他。“你杀一个,我毒十个,你信不信?”此话一出,她四周的青衣人马上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面带疑惧。

  青墨衣男人紧紧盯视着她,眼中微光一闪。

  “你,该不会就是大哥身边那姓舒的女人吧?”

  大哥?

  舒净心中微愕,但马上明白了过来。原来是他…聂伏波。

  可在他身上,她完全找不到与易天爵相似的地方。

  那么…瞧他现在的举动,莫非他真的与易天爵的失踪有关?

  心冷定下来,她朝他似笑非笑。“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么起码你也该对我放尊重点儿吧?”

  聂伏波斯文俊雅的脸上却尽是冷酷。“要我放尊重?可以!那就由你来告诉我,天门宫将宝藏藏在哪里。”

  宝藏?

  舒净的眸心悄悄掠过一丝讶然,但表面上完全未动声

  “你怎么会认为,天门宫藏有宝藏?难不成…你就是为了宝藏才设计陷害易天爵?”一下子便联想到许多关键。

  聂伏波倒不否认。“反正他人都死了,身为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留下的宝藏当然就归我了。难道他还想用宝藏陪葬吗?”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残酷。

  舒净的心一紧!但她极力克制忽然翻涌上来的情绪。

  “你以为,他真的死了吗?”她刻意对他这么淡笑反问。

  聂伏波反被她那副意态自若的笑得一愣。他森然眯眼。

  “中了化骨毒,他不可能还活着。”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他断气,但他派去监视的人不可能骗他。

  为了那一刻,他已经计画了多年;为了这一刻,他已经隐忍了多年。现在,易天爵终于死了,他也不必再假装了。

  他从来就不喜欢这个老是高高在上、什么都抢先他一步、什么都可以得到的“大哥”!

  就连他那过世的母亲眼中,她那个与爵爷情人生的大儿子才是宝贝、是天,而他这个和工匠婚配所出的小儿子就是被踩在脚底下的烂泥巴!他不甘心!

  在他努力于武艺的进、也在江湖上凭着聪明与八面玲珑的手腕,轻易将唐继从推上武林盟主之位、成为武林盟主身边最重要的左右手之后,原本已甘于这样的地位,但易天爵在神秘失踪十数年后再度现身,却轻易勾起他年少时所有充不堪与屈辱的回忆。尤其在他偶然得知他已成为江湖上神秘组织天门宫之主,而自己沾沾自喜的成就在他面前竟像个笑话后,那时他就发誓要不顾一切代价杀了他、不顾一切代价夺取他的一切。

  虽然为了完成自己的誓言,这些年来他的确付出了许多惨痛代价,但他的牺牲总算值得了。因为,易天爵死了,而他的天门宫也将毁在他手上。至于传说中的天门宫宝藏,自然就要由他来接收了。

  现在,就只差这一步。只要他从这些人口中问出宝藏的位置,他就是富可敌国的人了。

  而在知道易天爵竟是中了化骨毒后,不但天门宫的人,就连舒净也不脸色微变。

  聂伏波轻易就察觉到天门宫之人、以及易天爵的女人那副震惊的神情。他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错!易天爵中了化骨毒到现在早已尸骨无存,你们这些人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当然不相信他已经死了。”得意地说着,突然,他手中长剑直在一个天门宫人的喉咙上。“把你身上的毒葯全部丢出来,否则我马上杀了他!”斜瞟向厅外的女人。

  舒净眼皮一跳。

  “为什么你会有化骨毒?”冷静。她犀锐一问。

  聂伏波的剑往前一刺。“女人,你问得太多了!”再指向另一人。“你丢不丢?”意图明显。

  垂眸,她默然动手。没多久,她脚边多了几样瓶罐纸包。然后,她再抬眼看向他。

  “你,过来。”聂伏波命令她。

  舒净悄然了口气,走进厅内。

  “把双手举高!”聂伏波对她仍不敢大意。

  舒净照做。

  聂伏波在瞬间一步跨近,点了她身上几个大

  舒净马上软软倒下。

  聂伏波转头吩咐众人;“把这些人全隔离开来,我要一个一个问话!”

  *********

  最后一丝阳光隐没,夜降临。几盏灯烛点亮了大宅角落,但,却无法驱散宅内紧张的气氛。

  大宅东角的一间小厅房,外面两名青衣人懒懒地顾守。或许是屋内的人已无反抗能力,所以他们的神态完全不见一丝警戒。直到稍晚,有几个青衣大汉随着聂伏波走近。

  两名青衣人眼尖地看到聂伏波过来,马上将偷自宅内的酒慌忙藏起,并且立即从地上弹跳起来,站得笔直地接聂伏波。

  “聂爷!”齐声喊。

  聂伏波停在紧闭的房门前,对于两人身上强烈的酒气立即冷冷地睨去一眼,吓得他们冷汗直,心虚地低头不敢看他。

  “开门。”聂伏波没在他们身上费心思,他一出声,两人马上争先恐后地替他将门打开。

  匡内,一片漆黑。

  随行的青衣大汉很快点起灯烛,屋内即刻大放光明,也同时让所有人发现像一抹幽魂般、静静坐在椅子上看向他们的匀净女人。

  女人那双在烛光中闪烁如妖似狐光采的媚眼睛,竟令他们的心脏不约而同剧跳一下。

  聂伏波也不例外。即使没有人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聂伏波一脚跨进屋,视线始终没从她眼睛移开。他直接踱到她摊软的身前。

  站定,他以睥睨脚下民的姿态觑着她。

  “前头那些人的命,现在全掌握在你手里。”聂伏波毫不废话。

  虽然他为杀掉易天爵、进占此地的计画早筹谋多年,但生多疑的他,并不因为计画成功而松懈下来,反倒为了某种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不对劲感觉更加的小心翼翼、谨慎。同时他也知道天门宫的人绝不止现在大宅里被制住的这些人,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在其它天门宫人得到消息前将宝藏到手。前头那些天门宫人不止嘴巴紧,骨头也很硬,没有一个人肯吐出他要的讯息。但除非这里没有宝藏,他不担心从这些人嘴里问不出答案。一边要人把整个宅子翻过一遍,他一边来到易天爵女人这里…一个能让易天爵舍不得离开半步、还住进天门宫的女人,她的重要让人想忽视都难。

  聂伏波盯进她的眸里,除了刚才那一刹无防备下的异样,他根本不将其中的勾魂摄魄当回事。

  “天门宫的宝藏,你知道在哪里。”他单刀直入。

  被点了的舒净,连动一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但原本面无表情看着聂伏波的她,在他这一问之后,脸上却忽然泛出一抹既惊讶又好笑的神色。

  “为什么你以为易天爵会将宝藏地点告诉我?只因为我恰巧是他的女人吗?难道你不知道,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说着事实。

  聂伏波紧盯着她昙花一现的笑。“他不缺女人,不过你却是他唯一会带在身边的女人。”

  “那是因为易。”舒净眼睛眨也不眨地说出真相。

  聂伏波神情不变,沉默地看着她。

  舒净淡淡道;“易天爵答应替我做一件事,我以自己当报酬成为他的女人,可是现在他已经死了,我却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她毫不回避他锐利怀疑的目光。“我倒还真希望易天爵为我着到将宝藏的事告诉我,起码他人死了,我还会对他心存感激。”叹气。

  这回,聂伏波清楚地捕捉到她眼底隐藏不住的失望与贪婪。

  是吗?一个用身体和易天爵换利益的女人?

  聂伏波脑中思绪快转,却依然没有对她卸下心防…这女人,并非只是空有美的愚蠢女人。“你要易天爵替你做什么事?”

  舒净清地笑了。“毁掉白圣教。”

  聂伏波表情微变,马上忆起之前关于白圣教被灭的种种传闻,和当时他问起易天爵此事时,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冷静下来,重新估量着眼前似的女人。“真的是易天爵为你毁掉白圣教?”

  “我还要他杀了白姆。”她轻哺。

  聂伏波终于一挑眉。“只可惜白姆还没死,他已经没命了。”跟白圣教有仇的人不少,但如果真如她所言,是她策动天门宫人下的手,那她也算是唯一成功报了仇的人了。

  至于她跟白圣教、和白姆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他可没兴趣知道,他现在只在意宝藏的下落。

  舒净幽幽叹口气。“是啊,她还没死…”顿了一下,接着,她忽然朝他缓缓绽开一抹魅惑动人的笑花,就连她那双眸也毫不掩饰地对他施以媚波。“或许,我可以替你从天门宫人嘴里问出宝藏的事…只要你答应为我杀了白姆,并且分我四分之一的财宝。”

  屋里的其它男人宛如着魔般地陷入她的莺声魅眼中无法动弹,就连聂伏波竟也在顷刻间,一颗心无力克制地狠狠震动。

  倒了一口气,他猛地一甩头,及时在自己双手抚上这妖女的脸蛋前回过神停住。

  既狼狈又凶恶地瞪着她足以让男人心甘情愿下地狱的妖野眼睛,聂伏波不敢相信这女人能令他失控。

  “你…说什么?”尽力维持冷静的表情与语调,他的手却没有收回去。既然眼前这女人是易天爵的女人…

  舒净看出他眼中炽盛的望,于是对他眨了眨眸,用只有他听得到的轻声道;“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女人…”

  聂伏波的眉心动,静了一下,接着他的手继续向下,直到捏住了她细致的下巴。“你以为,美人计对我有用?”他冷酷地说,但下一瞬,他却忽然低下头侵略她嫣红透的

  其它人看到这一幕,马上一呆,然后不约而同全尴尬地别过头装作没见到。

  总算引他上钩的舒净,在他欺上她的后,趁机对他喂了毒,并且用力咬了他一口。

  原本沉溺在这女人甜美之中的聂伏波下一吃痛,马上惊恼地推开她,直起身。

  手背擦过瓣,一抹血迹沭目碍眼。他森然眯眼瞪住她,可猛然间,他脑际一阵晕眩,颐长的身躯摇晃了下。

  就算他在瞬间明白她眼中的笑意已来不及了…一咬牙,他的眸光出怒火。“你该死!”伸出的大掌还没挥上她便已无力地垂下,紧跟着是他的双脚。

  他的大喝马上惊醒了其它人,所有人很快回过头、马上发现他嘴角渗出的血丝和一脸不自然的红。

  下一刻,距他最近的一名青衣汉子及时扶住脚步不稳的他。

  众人大惊,马上上前围住他。思绪较敏锐的青衣人则跳上前,将刀架在那女人脖子上…他们即刻想到他的不对劲一定和这女人有关。

  “聂爷,你怎么了?”

  “聂爷,出了什么事?”

  众人纷纷急问,此时聂伏波被扶到椅子上坐下。

  聂伏波勉强下侵袭上口的灼痛。他知道,这女人一定是趁那时候对他下毒…没想到她竟大胆到利用自己的美对他下手;没想到她连那柔软甜美的嘴里都能藏毒…

  他竟栽在她手里!

  “你对我…下了什么毒?”冷汗沿着发鬓滴落,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但他的声音仍充冷静与不屈。

  此言一出,众人马上倒了口气,总算明白他出了什么事,不觉又惊又恐,眼看两柄在舒净脖颈上的刀几乎要用力划下…幸好持刀的两人及时恢复理智。

  舒净无视随时会让她没命的刀,一脸平静地垂眸。“焚心冢。中毒者会感到心脏如被烈火焚烧。我很想杀死你,不过可惜我身上只剩这种毒,所以只要你有办法熬过十二个时辰,你就死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此刻自己没有能力杀掉聂伏波,但她非得要想办法让他尝尝“焚心”的滋味不可…一如她听到易天爵死于他手之时,她的心情。

  易天爵,那男人,真的死了!中了“化骨毒”除非及时吃下解葯,否则他不可能活得了。那一瞬,她发觉自己似乎失去了某种重要的情绪,也发现自己完全处在空白呆滞的状态中,直到聂伏波出现,她才重新回过神,并且决定就算她死了,也要让他受到痛苦的折磨。

  她成功了。

  聂伏波终于忍受不住地将一掌口上,试图减轻其下的焚痛,但他即使身受剧痛,瞪向她的力道却依然不减。

  “解葯…拿出来…”他额角的青筋暴起。

  现场除了那两个拿刀抵着她的人,此时又有一个他的手下加入威吓她的行列。

  “你竟敢对聂爷下毒,快把解葯拿出来,否则别怪我的刀子不长眼睛!”脸胡渣、脾气暴躁的青衣汉子爆发了,他手上的力道跟着威胁地放出一点…

  舒净雪白的颈项马上被锐利的刀子出一道血痕。

  她终于抬眸看向脸色愈来愈难看的聂伏波,嘴角牵扯出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

  “我的解葯、毒葯刚刚全被你们毁掉了,也许你们可以在十二个时辰内去找白姆要到解葯。”

  聂伏波深一口气,忍着焚痛,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走向这奇异的女子。

  其它人赶紧扶着走得摇摇晃晃的他。“聂爷…”有人担心地低喊。

  聂伏波终于来到她面前。

  “三人放下刀。”看也不看其它人,他幽冷不定的视线直盯着这该死的女人。

  三人愣了下,终于还是把刀放下。

  “你不怕死…是吗?”聂伏波的心确实如烈火在烧,但此刻脑子里所想的,却是这女人带给他的致命一吻。

  舒净眼神无波地回视他,沉默。

  “你爱上易天爵了?”他突来石破天惊的一句。

  舒净的眸心微掀波纹。

  聂伏波看到了。心火烧得更加狂烈;但在他被这毒火击倒前,他再次俯身掠夺了她的

  “听好…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我不介意接收他的一切,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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