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风雨琉球10
郁离子笑道：“老弟没见过九宮八卦阵，安知內中玄机？这些红⽑鬼不进则罢，进了保管他有进无出。即便有几个能蒙出来的，你且看石阵出口处，宽度仅容二人并行，在两旁暗伏几人，红⽑鬼出来一个宰他一个，出来一双宰他一双。”
⾕昭对九宮八卦阵自不陌生，闻言心下不以为然，道：“红⽑鬼不知石林阵厉害，但，吃一堑长一智，恐怕过会儿就会倾全力密集轰击石阵，还是小心为上。”
郁离子一指头顶道：“这点哥哥想到了，喏，这里全安得很。嘿嘿，⾕老弟快来这下面。你说得对，红⽑一会儿派兵冒进，很快就会知道此阵的厉害。红⽑怕死，必会把铁球全扔过来，将这里夷为平地再进攻。不过，他炮再多，这浩浩一片石林，至少也能顶他一两个时辰，咱们先趁这段时间养⾜精神，准备杀红⽑子。”
果然，过了没多久，石林上空骤然响起密集的铁蛋撕裂夜空的咆哮声。众人俱躲在石坪下，不时有几颗
过头的铁蛋砸在石坪上，
得石粉四溅。郁离子骂道：“
个球，这黑铁蛋拿回去打两口好锅没问题。”
一士卒道：“大寨主，这一战过后，怕不得能打一万口大锅，用不了的用了。”
郁离子道：“笨蛋，多出来的铁就不会去打点犁头、镐头什么的？就知道打锅，死心眼。”
众人大笑，一扫战时的紧张。
这阵铁蛋雨如同一阵暴雨倾下，每次炮响都能掷落近百颗铁蛋。击在石林上，石屑纷飞，柱断垣残。郁离子叹道：“可惜老三辛辛苦苦造的石阵被这一次就毁了，下次敌人来攻，可怎么办？”
陈衷纪正好巡视到此，闻言远远接道：“不会有下次，以弟对红⽑的了解，这帮人⾊厉內茬，全然一副银样蜡
头。殖主民要靠威吓，一旦遇到真正的阻击，往往逃之夭夭。然后，提条件讲和，这是他门一贯做法。前年澎湖一战，红⽑败了却仍死
着不走，厚颜派人讲和。今次，只要我们予以当头痛击，叫他们知道什么是痛。弟相信，他们定会象上次一样主动跟我们议和。毕竟，红⽑鬼不远万里而来的目的只为求财，杀法征战只是他们谋取利益的工具，不是他们的目标。”
郁离子道：“但愿如三弟所说，不然他们趁石林阵破，倾全城之力攻击，我们还真不好办。”
陈衷纪道：“这次战毕，只要给我半年时间，我还可以叫此九宮八卦阵复原。”
郁离子道：“这里石林已被破坏，如何再造？”
陈衷纪道：“这有何难，弟只需稍加改动，利用碎石，仍可布成‘万矢穿心阵’。”
郁离子头摇道：“‘万石穿心阵’？没听说过。”
陈衷纪笑道：“每块碎石后蔵一手，敌人一来，碎石断路，若想翻过碎石，便要手脚并用，攀爬翻越。这时，蔵于碎石后的的手，趁机跳出，万矢齐发，岂不就是万矢穿心？哈哈。”
众人这才听出陈衷纪是在开玩笑。郁离子大笑道：“你哪里有一万手？现在才有火七百，弓箭尚不⾜一百。”
陈衷纪道：“等老五回来，到时就什么都有了。”
众人在坪下，嘻嘻哈哈，陈衷纪不一时又带人巡视去了。这场暴雨般的铁蛋雨⾜⾜下了一个多时辰，石林阵歪损近半。随着石柱的坍塌，九宮八卦阵的格局终被打破。阵法讲究的就是
惑敌人的眼睛，使其失其中。现在部分阵势已然一目了然，起不到惑的作用。此刻天⾊微明，红⽑鬼一阵
呼。第一个三百人组成的方队，手持火，缓缓向石林阵进发。正如陈衷纪所言，红⽑虽炸塌石林，倒下的石林杂
无章，却又形成前进的障碍。有些地方红⽑不得不把火负于背后，手脚并用，翻越一道道障碍。⾕昭站在远处石林尖顶，手持千里镜看得分明。郁离子在旁道：“等这红⽑进⼊第一道伏击圈，咱们就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他们。可惜，没有弓箭手。要不然，咱们这一阵暴，嘿嘿，红⽑连咱们人影都见不着，就见了阎王。”
⾕昭突问：“大哥，你说红⽑火程有多远的距离？”
郁离子道：“一般的火大概七、八十丈的距离吧。”
⾕昭道：“大哥你看，第二队红⽑已然尾随在第一队红⽑后面，相隔也就不到二百丈。这么说，我们有一百丈的时间击溃第一队红⽑子。大哥在此观阵，待老弟带人将其击溃。一旦红⽑后援靠近一百丈附近，大哥须发个信号过来。”
郁离子道：“好，老弟小心为是，火绳虽跟弓弩差不多程，甚至还不如某些強弩，但是精确度和穿透力则远甚于弓弩。我一发号，你们赶紧撤退。”
二人议定，⾕昭跳下石林，带领五百手持长刀的步卒，进⼊石林。在一处石林塌毁较为严重的地方埋伏好，静待红⽑先锋队部。不一时，隐听夷语传来。⾕昭探头一看，只见许多红⽑正在攀爬翻越塌倒的石柱。来此之前，陈衷纪军师已然
待过，由于火绳装弹十分费时，火绳队伍往往采用三排轮放法，即一排装铳，一排进铳，一排放铳。简而言之就是第一排发完毕后，退至第三排装铳，第二排进至第一排位置放铳，如此轮流发。因此，红⽑进攻时多排列为三横队，但在翻越石柱时红⽑队伍就无法保持队形。⾕昭一看机不可失，一声大喝，手提信玄，第一个冲过去。
为首的红⽑刚刚跃下石柱，正待举。只见对面疾速奔来一人，离他二丈之外，隔空抛来一抹蓝芒，他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出，一颗好大头颅便已滚落。后面红⽑大哗，仓促发，胡打。火绳在平原上二百米外占尽优势，此刻在林中，队形不整，被突发袭击，近⾝⾁搏战则成了待宰的羔羊。红⽑仓促间舍弃火，子套随⾝短刀，跟颜字寨众人拼杀在一起。红⽑鬼火器占优，而⾕昭等人则擅长冷兵器。以彼之短攻彼之长，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一会儿的工夫，红⽑就已折损近半。剩余红⽑急急向后逃窜，⾕昭带领众人追赶不远，郁离子吹响了号角。⾕昭急忙带兵回返，不久，第二队红⽑加上前队溃散的大概有六百余人冲杀过来。这回，红⽑长了心眼，搬了许多木梯搭到石柱上，所有先行通过的红⽑皆举警戒在前。⾕昭暗忖：趁此机会攻上前，到是仍可击退红⽑，但是每个红⽑一，这边就得先死一半弟兄，那样损失也太大了。⾕昭正自犹豫，这时，陡听后寨方向进攻的战鼓猝然击响。⾕昭⾝后众人，闻鼓声不等⾕昭发话，马上挥刀冲上。⾕昭急忙道：“且慢。”
然而，此刻显然是有人在指挥，因而已无人再听他这个外人的话了。红⽑鬼已料到此节，砰砰声不绝于耳。尽管颜字寨士卒借着地形，跳闪疾冲。红⽑一排火下去，仍倒地不下百人。要知道当时火绳，平二百多米可穿透任何铁甲。虽然这些滑膛准确度和现在的没法比，但在那个年代的一百米距离內，弹子呈散弹状态出，基本能十发七中，威力惊人。更何况，石林地方狭促，被击中概率大增。
⾕昭眼见这许多汉子倒下，⾎气上涌，借着石柱，如一只迅敏的山豹，向前窜跃。红⽑前排毕，地方狭促，无法退到第二排。只好就地蹲下，第二排便举击。一阵响过，这边又倒下了近百人。这时，颜字寨剩余的三百人已然冲至近侧，一场⾁搏战立即展开。第二队的红⽑统领颇有经验，知道近战不利。急忙喝令后面的红⽑的二百人向后退了一百丈，然后，有序地带领前队向后撤退。颜字寨士卒杀得起兴，继续追杀红⽑，不料那些红⽑突然伏地。颜字寨士卒前面便突然现出二百多名分作三排，队列整齐的红⽑。这时，⾕昭一声大喝：“快伏下。”等众人明⽩过来爬下时，已有数十人中弹。三队红⽑轮流击，声不绝，众人被庒得抬不起头来。⾕昭心急如焚，这样子坚持不了多久，必会全军覆没。突然，红⽑队列后面一阵大。原来，郁离子看到这边危急，施展轻功偷偷潜至红⽑军后，趁红⽑不备，突⼊阵中。郁离子何等神功，举手间连毙十余人。红⽑阵营受前后夹击，队形不由大，无法镇庒众士卒。⾕昭一声大喝：“杀！”趁着红⽑分心的工夫，猛然冲进敌阵。剩余的二百来人，闻言也全力冲上。⾕昭⾝先士卒，奋勇杀⼊红⽑阵中。很多红⽑已然装完弹葯，正要点燃火绳，只见一团银⾊旋风，突⼊人堆中，疾风掠过之处，红⽑鬼残肢断臂，挡着披靡，红⽑大哗。无心恋战，急忙撤退。前后阵脚一，撤退很快变成溃退。众人报仇心切，一路上留下红⽑四百多具尸体。剩下不到二百红⽑，直遇到第三队红⽑兵，众人才止住脚步。
郁离子见红⽑溃兵与第三队红⽑兵揷到一起。顶头的红⽑队伍不防有此一败，被溃兵一撞，队形出现散。不由大喜，不等和⾕昭商量，就带队杀向⼊红⽑阵中。第三队红⽑兵似乎有八百余人的样子，加上溃兵接近千人。别看敌众我寡，但近战这些人占尽优势，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郁离子这边人越来越少。这时，遥遥听见寨內方向传来收兵锣声。郁离子心道：若是现在撤离，不等跑出七十丈，红⽑已然将火队列好，到时休想再有活人。现今之计，只有硬拼将红⽑杀退，才可趁机后撤。他跟⾕昭一流眼神，见⾕昭也是这个想法，喝道：“兄弟们杀呀，两军相遇，勇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