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子午凝魂9
直呼其名不礼貌,⾕昭也不能再装糊涂,灵机一动道:“那好,歆怡姑娘,咱们说定了。眼下,⾕某处理了这具尸体后,得抓紧去李茂府救下李生才是,那个李生为人极好,还有恩于我师兄妹,我岂能见死不救?我师妹就给姑娘了。”
⽩歆怡点头答应,小翠早被⾕昭点了昏睡⽳,是他二人不想让人心的险恶给纯真的小翠姑娘心里蒙上影。⾕昭扛起李材尸体,凌空点开了小翠的⽳道,然后便消失于茫茫夜⾊。跑到城外树林,简单找个土坑埋了,四周狼嚎不断。⾕昭道:“这里有很多你的同类,倒也适合你。”说罢,施展轻功,按照⽩歆怡的指点不久便来到李府。
这个李府果然不同凡响,单单一扇大门便不输于⾕昭见过的任何豪门世家。⾕昭轻⾝跃至墙头,李家大宅占地千亩,屋宇连成一片。环绕中心是个小湖,一应的亭台楼榭,样样不缺。上面挂満了灯笼,深夜也是一片光明。由于发丧,到处是⽩⾊的冥器和数不胜数的招魂幡。湖心便有一座纸糊的龙舟,上面燃着七十多耝蜡,彰显着死者的年龄。湖对畔似乎是后宅,沿湖东侧,许多手持火把灯笼的家丁在来回巡查。区区一个民宅,防范丝毫不逊于王府。⾕昭算了下距离,施展轻功从湖上跃过,到了中间一踩湖心的纸糊龙舟。那龙舟只是轻轻一晃,⾕昭便已借力再起,轻⾝落至对岸。正好避开东侧众多守卫,来到一溜昏黑的住宅。⾕昭感觉不像是主人的住房,于是,跃上屋顶。往前再瞧,前面竟又是一个空阔的场地,大小不逊于前院,似乎是主人家的花圃,只不过季节不适,并无鲜花绽放。⾕昭凭借经验猜测一般有花圃的地方,便是主人的卧房。⾕昭跃过空地,再登上屋顶,后面是个四合院。隐约看到对面屋有一丝光亮,而顶上有一个黑⾐人,正在向下窥视。⾕昭心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轻⾝上前,遥遥一指,便将那黑⾐人点中。黑⾐人就势瘫倒在屋顶,惊动了屋內人。门一开,一个妇人探头探脑。⾕昭轻轻一闪,妇人只觉⾝旁刮过一阵小风,急忙关上屋门。一转首,却见⾕昭立在面前,吓得才要发出一声呼喊,已被⾕昭捂住嘴巴。⾕昭轻声道:“大嫂,难道忘了在下吗?”
那妇人急忙定睛看了⾕昭,终于想起在路上曾载了他一程的陌生人。遂劲使挤挤眼睛,⾕昭放开妇人。妇人道:“你不是那为了救女儿去找⽩神医的赵老弟吗?”
⾕昭道:“大嫂好记,在下今夜来此,实在是得知了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
遂将李材和李茂狼狈为奷之事简略一说。那妇人半信半疑,⾕昭往头顶一指,妇人举蜡烛照去,原来屋顶早被掀开一条细。正是屋顶黑⾐人监视之用。妇人方知自己早被监视,又一想,人家半夜三更前来通知,图的什么呀。遂完全开始相信⾕昭,急道:“哎呀,我那当家的今夜守灵,他自己一人难保不遭毒手?”
⾕昭问清他在哪里守灵,闪出门去。这是西厢房,往东三十丈距离,便到了李老爷子生前居住的院子,此刻设成灵堂。屋里屋外挂満了纸制冥器,风一吹,哗哗啦啦的响。
这倒也是极好的掩护,⾕昭几个闪落,在黑影中潜行,不一刻,便进⼊灵堂。灵堂极为阔敞,正中摆着李老爷子的灵柩。李生跪坐在灵柩前,两侧依然是纸糊的牛马人车等⽩⾊冥器。⾕昭正要上前说话,院外突然有人大喊:“抓贼呀,有贼。”随即,几十只锣同时响起,呼喊声响彻云宵。⾕昭心想,奇哉怪也,好像小贼一来,便被几百人同时发现一般,难道被点倒的屋顶放哨的黑⾐人被人发现了?自己境况大大不妙。⾕昭有种中计的感觉,这时,看见正厅左侧有一个纸糊的护法金刚。比⾕昭⾼出二尺有余。⾕昭来不及多想,一闪⾝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到纸糊金刚里面。悄悄在纸金刚前抠了个小洞,李生本来跪坐打盹,被嘈杂声惊醒。急忙回首四顾。这时,一个五旬老者,来领十几名家丁拥进灵堂。
李生对那老者道:“大哥,外面为何如此喧闹?”
原来老者便是李茂,他正侧对着⾕昭,⾕昭看不到他的模样。那李茂道:“都四下搜搜。”那些家丁立即在灵堂內四处查看。⾕昭忙将撕开的裂口,用手掩住,加上处在暗处,家丁没看出蹊跷。一名家丁道:“回老爷都查看仔细了,这里没有贼人。”
李茂一挥手,众人退出。李茂道:“贤弟呀,适才有人看见咱们府里进了贼。为兄不放心你呀?特带人过来看看。”
李生道:“多谢大哥挂怀。”
李茂道:“为兄⾝体不适,这些⽇子多亏了贤弟啊,让你劳累了。”
李生道:“哥哥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嘛分得这么清楚?”
李茂嘿嘿道:“⼲嘛分的这么清楚?嘿嘿,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当年分家时,你⼲嘛还带走了我李家一多半的财产?”
李生道:“这…哥哥说的是,不过兄弟认为,所谓亲兄弟明算帐,家产自可分得一清二楚。但人情事故,骨⾁亲情,却不必分得那么明了。”
李茂道:“哼!说得轻巧。当年你拿着大把的银子跑到嘲州去享福了,却留下我一人守着李家的家业,这些家业搬不动,挪不走,不能当钱使,不能当饭吃。卖掉吧,老头子还不让。哼哼,这些年可难为死我了,老爹真是偏向你啊。”
李生道:“哥哥怎能这么说,当年分家时,我李家最盈利的制绸厂爹爹便分给了你,兄弟拿到的多是些沿街店铺。后来,弟走时还折低价给了哥哥。为此事,內至今还埋怨兄弟呢。弟弟不计较,不就是为了兄弟和睦吗?”
李茂突然暴躁道:“你左一口一个亲情,右一口一个兄弟。今⽇,就当着这个死老鬼的面,咱们理论理论,当⽇到底谁占了谁的便宜。”
李生见李茂对亡⽗不敬,一时也有些气愤不平道:“你竟然对亡⽗如此不敬,那好,咱们就把多年来憋在肚子里委屈理论清楚,看看到底是谁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茂道:“好说,我问你,咱家除了制绸厂外,还有几处产业?”
李生道:“五店十三铺。”
李茂道:“你得了几处?”
李生道:“三店十铺。”
李茂道:“哼,也就是说,我只得了二店三铺。你自己掂量掂量哪头重,哪头轻?”
李生道:“可是,大哥你得了制绸厂。当时,单单制绸厂的月⼊便⾜以顶我那三店十铺,哥哥,你是揣着明⽩装糊涂。”
李茂道:“胡说!制绸厂现今早已不姓李了,我经手之后不到一年,金陵先后开了四家绸厂,咱李家制绸厂家什破旧、工艺落后,自然争不过人家,渐渐地连一匹绸子都卖不出去,我只好把制绸厂作价卖了。”
李生道:“那是你经营不善,你为何不将绸厂改造,我李家的绸厂享誉中原数百年。岂能为了这一点挫折,便一蹶不振,你遍卖了祖业,⽗亲竟能答应你?”
李茂道:“说得轻巧,改造?你走时,将家里的钱财全都带走了,我拿什么改造?”
李生闻言,自觉有些理亏道:“可你为何不跟弟弟通个信,弟弟安能对祖业弃之不顾?”
李茂缓缓踱到灵柩旁道:“这些年来,老死鬼为了这事终⽇对我漫骂不休,但他却不想想,这些年我养着五百多人的一个大家子,要是光指望那些盈亏参半的店铺过⽇子,早就饿死了。还不多亏老子有其他生财之道,老不死的就知道个骂、骂、骂。哼哼,你猜后来怎么着?”
李生看着李茂狰狞的嘴脸有些害怕道:“大哥你…你怎的了?”
李茂道:“后来,他躺在这了,哈哈…”李生道:“你…你怎能如此对待爹爹。”
李茂道:“听说,你那老不死的岳⽗也才死,你已然完全接管了他的产业?”
李生道:“是。”
李茂道:“那太好了,老子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你只有三个女儿,你的家业该着由我接管。”
李生道:“可是…弟弟仍然健在,凭什么让你接管?”说完,才体会出李茂的意思。惊呼道:“哥哥你…你难道…别忘了咱们可是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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