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点了高级的迭香羊小排，关天卉低下头，若有所思地默默吃著，好像今天的饭局完全不关她的事。为了不让场面尴尬，蓝采菱拚命找话题，鼓励张亚伦和关天卉多聊聊，但天卉总是心下在焉地微笑一下，或是答非所问地胡乱回答，看得出来心思根本不在此处。

　　“你们继续，我去一下化妆室。”蓝采菱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起身找了个借口离席，还偷偷推了温心一下。

　　“那我也去。”温心马上配合地说。

　　“我也要！”关天卉赶紧起身，不想和他单独相处。那么多人在，气氛都已经冷到不行了，何况只剩下她和张亚伦？

　　蓝采菱瞪她一眼。“留亚伦一个人在这里？太没礼貌了，等我们回来你再去。”

　　她都已经这么说了，关天卉只好乖乖坐下。

　　终于餐桌旁只剩下他们两人，张亚伦望了她一眼，有些尴尬地说道：“对不起，今天这个场合好像让你很不自在…”

　　“没有啦，你不要这么说。”关天卉干笑着。他这么说只会令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和采菱认识很久了吗？”张亚伦努力找著话题。

　　“恩，我、采菱还有温心是大学四年同学，感情很好。”

　　“采菱是千金大小姐，个性难免有些任，这次的事，你不要太在意，她也是热心。”

　　必天卉摇头，笑道：“以采菱的家世背景，她还能这么热心，又不端架子，已经很难得了，我怎么还会在意呢！”

　　采菱是贯虹集团的独生女，是父亲捧在手心的宝，虽然是千金大小姐，但完全没有骄纵的气息，真的很难得。

　　“你笑起来很好看。”张亚伦著地看着她。

　　第一次见到她，他就已经留下不错的印象，虽然她始终没正眼看过他，但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他已经感到足。

　　“喔…谢谢。”关天卉收起笑容，刚才好不容易出现的轻松自在又不见了。

　　张亚伦的确就如采菱所说，相貌端正，学问好，个性温和，又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可是她对他就是没有感觉。

　　不像屈浩宥，虽然刚开始惹恼了她，但他的出现仍会轻易吸引她的目光，现在光是想到他温柔的眼神，她的心跳就不自觉地加快…

　　“她们怎么去化妆室那么久？我去看看。”关天卉借口想离开去透透气。

　　“呃…她们已经离开了。”张亚伦有些抱歉地说道。

　　“嗄？”天卉惊讶地看着他。

　　“对不起，她们事先已经决定要先离开，留下我们两个人。”

　　“这样呀…”现在该怎么办呢？关天卉顿时如坐针毡。

　　“你吃了吗？要不要在附近逛逛？”

　　“可是…”关天辉拼了一下表，起身。“对不起，我等一下还有事。”

　　张亚伦替她拉开椅子。“那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那我先走了，拜拜。”说完，她礼貌地对他笑笑，赶紧离开。

　　直到走出餐厅门口，关天卉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呼！这顿饭吃得好痛苦喔！希望别再有下一餐了。

　　她看了一下时间，既然来不及赶回去看最爱的八点档连续剧，干脆就四处逛一下，回家再看十二点的重播好了。

　　不知不觉地，她走到离之前和屈浩宥相遇的咖啡厅不远的路口，忽然，她心跳加速，期待会在那里遇见他。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她便快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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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厅里人不多，一眼就能看过一遍，没能见到屈浩宥，关天卉心底浮起了不容错认的失望。

　　她只知道他的名字，却没有他的电话，难道她想见他，就真的只脑瓶“运气”了吗？

　　她轻轻叹了口气，随便点了一杯咖啡，往里面走，坐下来，边收皮夹，边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

　　“啊！忘了找零了。”发愣了好一会儿，她才突然发现自己付了钱就离开柜台，根本没拿回零钱，于是她又匆匆往柜台走。“小姐，我忘了找钱…”

　　“关小姐！”正在等待外带咖啡的屈浩宥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幸运女神还是眷顾他的。

　　“咦？”关天卉好开心，眼睛都发亮了。“我就知道来这里会遇到你！”

　　“喔？你来找我？”看到她脸上的期待之情，他不猜想…她是刻意在这里等他的吗？

　　“呃…”天卉发现自己刚刚好像说得太直接了，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掰回来，只好老实说：“因为没有你的电话，而你下午又说找我有点事，所以就晃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能遇见你。”

　　“我公司在附近，所以常过来。”屈浩宥暗示她以后可以常来。“这是我的名片。”

　　必天卉接过他的名片，然后也写了自己的电话给他。

　　“对了，你不是去吃饭吗？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他们一起走到桌旁坐下，屈浩宥好奇地问道。

　　“别提了，”关天卉吐吐舌头。“我那两个好姐妹竟然丢下我跑了，我待不住，所以也找个借口走了。真是没义气的家伙！”

　　“怎么了？”

　　“都说了不相亲，还硬要我去。”她忍不住抱怨。

　　“你又去相亲了？”听她这么说，屈浩宥不微皱眉头，忍住醋意问道。

　　“呃…那个…”天卉发现自己说溜嘴，但又不知道怎么圆回来，干脆什么都不说，低头搅著咖啡。

　　有时候她真的很气自己有话就说的直个性，平常她不会觉得直话直说有什么不好，可是在屈浩宥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老是说出不该说的话，又忍不住会担心他的感受。

　　气氛变得安静了，关天卉感到不习惯，于是解释道：“其实我还不急著男朋友，全是我朋友太过热情，才会拚命帮我安排相亲的事。”

　　“但是如果有好的对象，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他忍不住说道，就怕自己也在她的排除名单之内。

　　“目前是有遇到一个不错的对象，就是不知道他觉得我怎么样…”她轻轻地说著，不知道他是否能了解自己的暗示。

　　“看来你今天的相亲很成功，不像昨天…”屈浩宥下愈来愈酸的醋意，试图维持一贯的风度。

　　“其实昨天虽然失败，又惹了一肚子气，但是却因为这样认识你…今天虽然顺利，但张亚伦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也没用呀…”

　　“喔？那什么才是你喜欢的类型？”听她这么说，他感到宽心，笑容又回到脸上。

　　“我也不知道，应该就是看得顺眼的吧。”她看了他一眼，怕自己的心意太过明显会吓到他，连忙低头喝咖啡掩饰。

　　虽然她有些喜欢他，可是却一点也不了解他，如果他已经有老婆或是女朋友，岂不是会造成他的困扰？她虽然老实、有话就说，但现在也懂得要思考。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是你喜欢的类型吗？”屈浩宥忍不住口问道，很想知道她对自己的印象改观了没。

　　噗~~关天卉嘴里咖啡不了出来，还溅得屈浩宥身。

　　“啊！对不超、对不起…”关天卉好抱歉，她手忙脚地替他擦着，但似乎无济于事。

　　“没关系。”虽然数千块的衬衫毁了，但屈浩宥仍是宽容地笑着。

　　“对不起，我老是笨手笨脚的。这应该洗不掉了。”她看着他的衣服，觉得好气。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能再精明一点、优雅一点呢！

　　“你放心，明天百货公司开门，我马上买一件还你。你穿几号？要送到哪里？”她边问，边翻包包找笔跟纸。

　　“这只是意外，跟笨手笨脚没关系。”屈浩宥安慰她。

　　“可是，你的衣服…”她还在想这件名牌衬衫要到哪一家百货公司才能买得到。

　　“别再想了。我还得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你可以陪我走回公司吗？”他想直接送她回家，可是事情又不能不处理。

　　“这么晚了，你还要加班？”天卉觉得好讶异。她拿起包包跟著他，说道：“我们公司的设计师，几乎是还不到下班时间就跑得不见人影，平常也不见他们加班画图。不过，他们也厉害的，总能如期出设计图，可能是在家画的吧。”

　　尤其是朱承志，上班时间老是不在，但因为总是能如期出重要的案子，总监也不曾说什么。

　　就像这次采菱父亲贯虹集团的案子，他就出了漂亮的成绩单。

　　“喔？”她的话，让屈浩宥产生疑问。

　　因为公司都会提供绝佳的软硬体设备给设计师使用，所以较常听到的是设计师把公司当成家，但在宏富，情形似乎相反，真的很奇怪！

　　“不说他们了。说说你。”天卉对他的一切此对自家公司同事还要有兴趣多了。“你每天都要加班吗？”

　　“最近比较忙。”屈浩宥点头，心里还在想她刚刚的话。

　　“这样呀…”天卉有些失望。本来明天想请他吃饭，再约他一起去逛百货公司买衬衫还他，但如果他忙，她就不好意思开口，只好自己去了。

　　于是，她偷偷打量著他的身材，想知道他的尺寸，发现虽然他看起来瘦，但却有著宽厚的肩膀和厚实的肌，再加上身高近一八零，是非常标准的衣架子。

　　他不但样貌长得好，还有过人的才华，真的很得天独厚。天辉拼著他好看的侧脸，几乎是舍不得移开目光的。

　　两人边走边聊，屈浩宥注意到天卉目光总是会停留在商店橱窗。

　　“你有想买的东西吗？”当他们站在名牌包的橱窗前，屈浩宥大方地问道，如果她喜欢，他非常愿意送她一个当作两人认识的纪念品。

　　必天卉摇头。“我只是喜欢看橱窗摆设。你不觉得在这小小的橱窗里，就表达出商品的特，吸引消费者的目光，是一项很了不起的事情吗？”

　　“是很了不起。”屈浩宥误会她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女人要求男人送她们东西是正常的，所以当关天卉眼睛盯著橱窗不放，他以为她也是其中之一，没想到她竟是这么特别。

　　“你也喜欢设计？”

　　天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虽然我是企管系毕业，但也修了几堂设计学，不过只学到皮而已。”

　　“有机会的话，我可以拿一些作品借你看。”屈浩宥马上找到一个再见面的藉口。

　　“好啊。”这让天卉最开心不过了，她正找不到理由约他哩。

　　两人相视笑着，彼此的距离也更拉近一步。

　　他们走着，聊著，只要关天卉停下来，屈浩宥就陪她看橱窗，原本公司到咖啡厅只有短短五分钟的路，他们却走了半小时，可是两人一点都没发觉时间的流逝。

　　“我公司到了。”这路程很愉快，屈浩宥有些舍不得这么快和她分开。

　　“快上去吧，我也要回家了。”天卉也舍不得。可是他公事还没处理完，她不想害他加班到天亮。

　　“到家打个电话给我，让我知道你平安到家了。”

　　“好。那…再见了。”

　　天卉挥着手，招来计程车，屈浩宥记下车号，看着她上车，才安心上楼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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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卉带著幸福的微笑，哼著歌，脚下步伐轻快。

　　回到家，窝进沙发，想到今晚和屈浩宥的相处时光，她轻轻喟叹著，眼里是恋爱的光芒。

　　“对了，打电话给他。”天卉拿出手机，拨著在一路上早就背得滚瓜烂的电话号码，才要接通话键，手机刚好响了。

　　“天卉！”是蓝采菱。

　　“喔…”真扫兴。

　　“喔什么喔！”蓝采菱都快急死了，遇到慢郎中的关天卉，真想尖叫。“从实招来，下午那个屈浩宥是谁？”

　　蓝采菱也是听温心说了以后，才发现不对劲的，否则以关天卉对男人一向少筋的态度，不可能叫“屈先生”叫得那么热情，唉！她真是后知后觉呀！

　　“招什么？就是朋友呀！”还没确定对方心意之前，天卉还不敢说。

　　“别装蒜，温心都说了！你知道温心有读心术的特异功能吧？她都看穿你了，小姐！”

　　“什么读心术，太夸张了啦！”温心只是心思比一般人更纤细，更能体会别人的心情罢了。

　　“说不说？”蓝采菱都快好奇死了。

　　下午那个屈浩宥不仅长相、身材都优于张亚伦，连风度、谈吐都略胜一筹，虽然和张亚伦是朋友，但这事关系到好友的幸福，她当然希望天卉能挑到一个更优的啦。

　　要说吗？可是她和屈浩宥又八字还没一撇。关天卉挣扎著。

　　唉呀！不管了！不说，开心的感觉憋在心里，真是一大折磨。

　　“屈浩宥就是昨天我相错亲的人。”

　　“原来是他！可是你不是很生气吗？怎么今天就跟他有说有笑的？”蓝采菱真不明白她脑袋里在想什么，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其实也不能怪他，只不过是误会而已，解释清楚就好了。”

　　“厚~~还没交往，就这么轻易妥协了喔？女人不仅要懂得装神秘，还要学会拿乔，这样男人才会被你得团团转。”

　　“太复杂的事我做不来啦！”天卉马上拒绝。“现在我光是要清楚他的心意就觉得烦得不得了。”

　　“你打算和他交往了吗？”听天卉的口气，好像是这样。

　　“我也想呀。”在好友面前，天卉干脆大方承认。“可是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而且也不知道他结婚了没，或是有没有女朋友。”说到这儿，天卉不了气，她对他真的很不了解。

　　“还不简单，直接问呀！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劳烦辛苦的大脑想吗？”

　　“如果被拒绝呢？如果他给的答案是已经心有所属了呢？我看我这辈子肯定再也不敢见他。”这种风险极大的事情，她才不干哩。

　　“真神奇！你那颗简单、有话就说的大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会思考呀？看来爱情的力量真的很伟大。”蓝采菱忍不住取笑她。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劲！我只是懒得动脑而已，但是该花心思的事情，我也是会思考的好吗？”被好友看扁，天卉不平地嚷道。“像这种顾虑别人心情的事情，我当然要多想想了。”

　　“好了，不扯了啦，回归主题。看在你是我蓝采菱的好友分上，我免费帮你做他的身家调查好了。”

　　“不要啦！万一被他知道，会以为我接近他是图谋不轨。”

　　“你会告诉他吗？”反正她的出发点又没有恶意。

　　“当然不会！”

　　“那就得了，拜拜。”

　　行动派的蓝采菱才说完，就马上挂上电话，准备进行调查了。

　　“喂…”天卉瞪着手机，万分无奈“太夸张了吧…”蓝采菱的行动力和步调，还真不是一般人跟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