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不谙世事

　　屏幕上赫然是郁离发送微博的提示。郁离：“晚上会开个直播，向大家展示一下复健成果。”池照影怔住了。

　　郁离此时在复健…她一直想问却不舍得问出口的疑惑，被郁离大方地言明，复健、复健…她还有恢复的可能？啊…她太焦灼了，一筹莫展的关系，让她思绪也凝滞，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无论如何，今天晚上可以见到郁离，纵使是隔着屏幕无法触碰她的网络直播，总比全然摸不到郁离的踪迹要好。

　　晚上八点的直播，还有大半天，池照影却已经期待得心间发庠，恨不得此时此刻就能见到自己的小玫瑰。晚上八点，郁离准时打开了直播，首先⼊镜的是一把吉他。郁离侧坐在那里，怀抱着手里的吉他。

　　她指尖搭在弦上，乐器的几何线条衬出她指节的秀致，灯光打过来，格外精致秀美，漂亮得像是cg动画。镜头慢慢拉⾼，漂亮的肩颈、璀璨的钻坠，还有秀美的下颌线，而后是一张薄润的嫣⾊红。

　　郁离太过好看，这样随意的拍摄环境，都像是精雕细琢过的特写镜头。池照影不自噤地屏住呼昅。盈盈含⽔的桃花眼，缀着微微笑意，眉眼里的清寒被融解不少。“今天做个简单的直播，我的复健有了一些成果，至少现在不会再害怕弹不好它。”

　　郁离微垂着眼，瞧不清她正脸的神情，眼睫半覆间，再度归于疏离，叫人只敢惊叹于她的美貌，不敢前行半步，唯恐惊扰了她。其中并不包括池照影，她伸出手，轻轻点上郁离眼尾的位置。

　　还是楚楚，还是忧郁，叫人见了就心疼。郁离随意抚了一下弦，出一串流畅的音符。“我去…大‮姐小‬随便划过去的声音我都觉得更好听…这就是天才吗？”

　　“我也觉得，我划过去的弦就是爪挠门，大‮姐小‬这简直是天籁！/捂心口/”“我老婆让我和你们说一声谢谢夸奖。/狗头/”…“？”弹幕很快多了起来。

　　几乎把整个画面覆盖住，池照影昅了口气，关闭了弹幕，正在此时，一个女孩⼊了镜。想来方才调整镜头的就是她。

　　只见她从镜头后绕出来，裙摆翩跹，步态曼妙。戴一张动漫风的青⾊口罩，上面的涂鸦十分夸张，由此也衬出她出挑的眉眼。杏眼含笑，眼波流转。満⾝青舂洋溢。

　　就像是‮生学‬时代，云起风摇间肆意笑，叫人见了就心生喜，她挨着郁离坐下。池照影忽然想到先前那场直播里。

　　那个只露了腹的侧影，没由来的池照影确定了就是她，或许是直觉，也或许…单单是因为，郁离没有拒绝她的亲近。“快弹快弹嘛，让我听听看。”她开口撒娇，声线里注満笑意。

　　“不要着急。”郁离眼尾弯了弯，温声回答她。有些宠溺的意味，即便没有开弹幕，池照影也能预料到，此时的观众弹幕大抵是炸开了锅。喧闹沸腾的又何止是他们。

　　在这一刻，池照影听见屋外汽车鸣笛，听见夜风扫过树叶，听见自己⾎上涌，甚至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怦…泵着⾎，一股一股往她脑子里送，让她头脑发，耳犯疼。

　　当真有这么一个人，在郁离⾝边，在如此亲近的位置，郁离对她毫不设防，这般温柔。言语间，她甚至听出来，郁离开这场直播，不止是为了粉丝，还是为了这女孩。

　　隔着屏幕，感知不到她的别，不知是A还是O，亦或是Beta。观众里有此疑惑的人不少，争先恐后地问着，郁离没有理会，倒是这女孩。看着直播念了几句相关疑问，而后歪头笑着回答“是Omega呀。”

　　“和大‮姐小‬什么关系啊…”她嘟哝一句，重复着这个问题，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回答。“是郁离的女朋友。”她眨了眨眼，目露狡黠。池照影一怔，世间所有声音都随着这句话远去。

　　她再听不到任何，只能看着郁离轻轻拨动起吉他，看着这女孩巧笑倩兮地耸肩摊手。不可以。不可以。纵使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时再没有资格说出这三个字，没资格去要求郁离的私生活。

　　但她就是执拗地想，不可以，郁离不可以有另一个人，郁离…郁离只能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你们这些坏蛋一定是想听我这样说。”女孩的声音从扬声器里撒出来，她耸肩解释道“但是很可惜，不是啦。只是朋友。”万籁俱寂，池照影的心跳停滞了一瞬，満腔的无法发怈的情绪忽然没了发力点。汹涌的暗流随之定格。

　　＊＊＊室內的光线并不明亮，头顶顶灯的辅光漏了一束，恰巧扑在郁离肩头，斜斜的一缕，映亮她右肩，她的手背，在吉他的面板上留下一道亮⾊轮廓。好似神女‮浴沐‬圣光。郁离拨弄起琴弦。

　　她一边弹，一边开口道“我其实很少弹吉他，但是喻‮姐小‬想要听，顺便看看我复健得怎么样。”

　　“如果弹错了、弹得不好听，大家不用瞒着，可以直接告诉我。”郁离眯起眼，眼眸里融出浅浅笑意，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眉眼里含着温柔，有些缱绻的意味。音符一颗一颗跃出，慢慢盈満客厅。

　　在池照影耳边旋绕。是《你望向我》。池照影听出来，这是一首娓娓道来，节奏舒缓的曲子，衬得郁离的神情愈发缱绻柔和。恰到好处的是，这位‮姐小‬，一如这首曲子的名字，偏头望向弹吉他的人。

　　在这几年里，池照影听了郁离所有的演奏会，看了郁离所有的访谈，自然也了解到这首曲子，否则，她也不会第一时间听出来。

　　这是郁离在一个冬季的访谈里，随口而说的一句话。-喜的曲子其实没有特定的风格，只要意义到了，能让人感受到里面的故事，感受到那段氛围，我就会很喜。

　　-像《你望向我》、《乍见之》等等，就是偶尔听见喜上的曲子，《你望向我》的话…我会希望在夏天的夜晚，吹着微凉的夜风，看着心爱的人，去弹一段。主持人接了一句。-那一定很美好。郁离有心爱的人了吗？

　　-啊…郁离踟蹰了，面对主持人的问题她有些窘迫，她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偏偏颊边浮现霞⾊，在演播厅的灯光下，好不可人。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面对主持人的这个问题，她自有回答，她有个蔵在心里的、心爱的人，那时她太年轻，不谙世事，心底完全蔵不住事，但碍于郁离的⾝份。

　　她这无法说出口的模样，主持人察言观⾊，自然不会步步紧，打了个圆场便囫囵过去。只有后来的池照影，拿着这段访谈反复观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郁离当时蔵在喉间掩在心底的，是她池照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