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湖厮杀(一)
把戴亮⺟子送走之时已是月⾊朦胧,范灿和郭信也不再耽误,顺着大街原路返回客栈——范灿想着刚才的事,心中暗自叹息。吃喝嫖赌,赌之一字不知害了多少人。如这小男孩之⽗戴明,本也是一个老实本分之人,只因不经意间沾了赌字,便闹得家财散尽、夫不和、⽗子成仇。不由让人唏嘘不已。那⻩河帮也是作孽,就这一个平和阁中每天都有三四百赌鬼在里面昏天暗地,不知所以。他们置家庭子⽗⺟于不顾,只想天天盯着那提溜转的筛子。只知道喊着“开开”“大大”“小小”之类的疯话。这戴亮⺟子遇戴明如此,也算是可怜之人,范灿起初想资助他们些银子,让他们改善一些家庭状况;但后来明⽩这并非可行之计,因为⺟子二人即使有了银子估计也会被那戴明抢了去。想了半天,范灿郭信和那妇人商量一番,找了家药铺,与那老板一些银子,让这戴亮在那里做个学徒,学门手艺。老板看戴明聪明,也喜,就答应下来,而且药店包吃住,不至于孩子没饭吃。并和老板言明不许那戴明把孩子叫走。戴明随⺟亲回家收拾铺盖,和二人离开药店。出门之后⺟子当然对二人千恩万谢,范郭二人谦虚不受。临离开时,又给了那妇人十两碎银子,让她收好,不致于家中老⺟受饿。觉得安排妥当,二人才叹然离开。
这开封城果是大城,虽已将近亥时,却没有一点夜间的味道,大街仍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范灿和郭信看着这从未见过的景⾊,想着刚才的事,默默不语。经过平和阁时,见那门口仍是不停有人进进出出,甚至比⽩天还要热闹。范灿不由有些气恼。
“这⻩河帮真就只会感谢缺德的买卖。你看着进进出出的,其中得有多少个戴明呀!小信,咱们和他们比划比划!”
“怎么了?这回知道我是对的了!早给你说了,这⻩河帮就不可能是什么好鸟。”郭信笑道“我也想在⼲他一票,嘿嘿,你说,怎么办?”
郭信见范灿想对这⻩河帮下手,心里也是⾼兴,有事还得大家一起,这才热闹。而且这小子脑子里的坏⽔可比自己多多了,有他在不愁没点子。加范灿轻功绝世,很少能奈何他,绝对是菗冷子的最佳人手。
“这事急不得,咱们明天先找着他们三个,而后去那⻩河帮总舵看看,瞧瞧这群孙子的老窝是什么样个地方。而后再作打算,先回客栈,养⾜精神。”
“且,我还以为现在急要动手呢!”郭信闻言,不屑道。
范灿见他如是说,不由笑了:
“怎么了,你想现在动手?怎么动手?直接杀进去?杀进去你找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抢劫的呢。”
“把门口那小子拉过来打一顿先出出气也不行?”郭信问道,指了指门口一会趾⾼气昂一会卑躬屈膝的小厮。
范灿闻言一愣,然后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大叫道:
“好,不错,我也憋了一股气,算这小子今天倒霉。走,收拾他去。”
说完胳膊挽袖子就要大步前,见他这番动作,吓得郭信赶忙拉住他:
“晕,你这也太直接了。”
“嗯,那你说怎么办?”范灿虎着脸说“难道还要给他说一声咱们要去揍他不成?你就不怕他跑了呀?”
“呵呵,看你说的,咱们好歹也得伪装一下,不能让他们找到咱们。”郭信被他逗笑了。
“锅底灰?”范灿眨了眨眼。
“不不…”
郭信还要说时,突然从那平和阁里面传来了呵斥声:
“穆一平,不要太猖狂,此处可不是你天南剑派,容不得你撒野!”
“哈哈,”两声狂笑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道“小小赌场能奈我何?”
“呀,此人內力好強呀!绝不在老师之下!是个⾼手。”范灿听到这声音厚重圆浑,惊叹道。
“哼,”一声冷哼传来“你可知道这赌场是哪家所开?”
“我管你是哪家所开,给老子出老千就是不行!”
“技不如人,就不要胡言语。”那个声音反驳道。
“放庇,老子把出老千的这小子都给抓住了,你们还要抵赖,真是不知廉聇!亏你‘⻩耳剑’孙大富在江湖还有一号,今⽇真是让人失望呀。”穆一平呵斥道。
“你若是来打架的,老子奉陪,把你手中的人质给我放了!咱们去外面好好打一架。省的你靠人质,传出去惹江湖人聇笑。”那孙大富说道。
“去你妈的聇笑,老子抓的是出老千的人,他算个狗庇人质,不过你们既然想要,就给你们。”然后就听到砰地一声,应该是桌子被打烂的声音。
“穆一平,敢下黑手,你找死!看招!”
然后里面乒乒乓乓打了起来,范灿二人听到之后,赶忙向门口跑去,想去看个热闹。
此时门口的小厮已经进屋,都去给自己人助威去了。范灿二人走到门口,向里观看。只见这赌场里面相当宽阔,灯火通明,赌徒満室,都停了手躲在一旁。中间场子让开,有二人正在斗。一个瘦⾼中年人,两眼冒火;另一个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面⾊略黑,一脸的戏谑,想就是那天南剑派的穆一平了。两人均是使剑,一个剑招狠毒辣,一个平正大气。斗在一处,相当烈。那穆一平显然占了风,一边打还一边说话:
“孙大富,你在这给人做狗看门,是不是把功夫也给落下了?怎地前年和老子打架的时候还能支持几下,现在怎么和棉花似的,没一丝力气呀?你这两年时间是不是把时间都活到狗⾝了?”
范灿和郭信闻言差点笑了出来,这人口真损呀。不过见到二人的功夫心中佩服不已,这绝非目前二人可以相比的。
孙大富当然大怒,他本是江湖独来独往的黑道人物,诨号“⻩耳剑”是指他手中的剑,剑柄有一处⻩铜,里面蔵有暗器,甚是巧妙。后来因得罪人太多,被追杀,无奈加⼊⻩河帮,也算是受人尊敬。⻩河帮主章燕侯知他功夫⾼強,让他和“大力罗汉”田自来一块做镇平和阁,守住这一重要钱财来源。几年以来都是平安无事,他也更得周延后信任。只是前些天赌场来了个神秘的年轻人,此人三天之內从这平和阁赢走了二十万两⽩银,就是那些赌场专门请来的⾼手也尽败此人手下。二十万两⽩银让⻩河帮元气大伤,这也是⻩河帮为何月大收银钱的缘故。章燕侯大怒,出派几批⾼手追杀,不是有去无回,就会跟踪失败。至今也没探出此人⾝份。幸好的是此人只来了三天,自那以后到现在五天都没出现过了。可孙大富和田自来还是被章燕侯训斥了一顿。今天下午的时候,从封丘传来消息,封丘分舵被人夜一毁掉,死伤惨重。他的唯一弟子、被派去催钱的⻩河帮使者孙小贵也被人忍残杀死,闻此消息,孙大福心痛不已。现在这穆一平来此捣,骂他做了人家的看门狗,他如何能忍?
是以招招狠毒,专朝对方致命之处攻击。不过孙大富这两年在⻩河帮无所事事,养尊处优,功夫确实落下了。前年在岳和这穆一平手,还能占个平手,这次手五十招之后竟明显不支。使出一招“苏武牧羊”剑尖朝,剑柄朝下,悄悄把那剑柄⻩铜对准穆一平,就要使出暗器。谁知穆一平似是看出了他的意图,长笑一声。⾝子一斜,剑⾝画了个圈,使了个“哪吒闹海”急速的朝他持剑之手斩来:
“孙大富,你个孙子果然没有长进,前年就是这招,现在还是⽇此。看我不破你⻩耳!”
孙大富冷笑不已,险而又险地躲开他的长剑,顺势把剑再次持平,然后手按那块⻩铜,长剑竟然从剑柄处断开,然后砰的一下从里面打出一蓬毒烟,朝着穆一平涌去。
范灿暗叫一声,此人狡诈,先前用旧招竟是把那穆一平引到近前,惑与他,而后突下杀手。看到那毒烟之中还有毒针,不由为那穆一平捏了把汗。郭信则是低声暗骂起来。
穆一平见毒烟涌来,知道当,大叫一声:
“贼子而敢!”
然后⾝子左撤,右手剑尖快速绞了一下,左手画弧,全力出一掌,他掌风刚猛,正是天南剑派绝学“南岭掌”把那毒烟毒针吹斜方向,砰砰地全打到了赌场的立柱之。那毒烟却是散开,吹向人群。当时就有人呕吐倒地。厅內顿时大,人们四散逃去。
范灿大叫不好,拉住郭信赶紧退出大厅,回到了大街之;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没忘踹一下人群之中给孙大富助威的一个门口小厮,把那小子踹⼊场中,朝孙大富砸去。
穆一平大叫卑鄙,而后飞⾝向门后纵去,越过人群,也到了大街之。孙大富闪⾝躲开范灿的飞人暗器。而后见穆一平没有趁机攻击,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狠狠地朝地摔去,同样出来一股烟雾,被他用掌风催动向四周散去,慢慢地前一股毒烟融合,厅內之人这才好受一些。
他从赶来支援的帮里打手手中夺来一把剑,大叫一声,同样一个飞⾝冲到了门外,去追那穆一平。到了大街之,见对手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脸还不时露出蔑视之意,心中更是愤怒。要知江湖的汉子都是有⾎的,大家平时做坏事时可以使坏,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却是不容欺侮,尊严有时候比命还重要。穆一平如此轻视他,这口气哪能咽的下去?况且这些天的窝囊让他本就在气头,此刻两者相加,肺都快炸了!于是出门之后全然不顾自己功夫不敌,使了个“仙人指路”仗剑就冲了去。
穆一平见他拼命,只是冷笑,那叫开他的攻势,沉声道:
“孙大富,我知你是条汉子,可是你同样也是个只顾自己的小人。你做了太多恶事,无数次地践踏了武林正义,我今⽇留你不得!看剑!”
说完使出大气凌厉的天南剑法,赶得孙大富连连后退,数招之后寻个破绽,右手一式“排山倒海”把孙大富手中长剑震掉,左手一掌拍在孙大富肩,把他打了个趔趄,而后紧步赶,举剑就要取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