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雪耻复仇
林元生忙一侧⾝子,同时一掌扫出,掌风灼人,吓得吴为非和林中龙慌忙各自飘退。
天命真仙冷然道:“统帅,你在⼲吗?”
林元生四下扫了一眼,道:“花自芳向我袭击,你们竟一点不知么?”
天命真仙的红脸,顿时变成猪肝⾊,尴尬的道:“好小子,真有他的,到了跟前,竟一无所觉。”
林元生道:“敌人⾼手现在前殿,参军有刀不⼊之能,快出去将他们拿下。”
天命真仙道:“遵命。”
一拧⾝,人已到了殿外。
就瞧他这手显露,除刀不伤之能外,攻敌功夫,也已臻上乘境界,难怪他野心。
林元生也领了吴为非和林中龙随后而去。
来到中殿,殿前已躺下五六人,瞧其等神情,显然,又是花自芳的杰作。
陆冰玲手执拐杖,双目如炎,一面冷笑,一面周遭搜视,似乎十分不安,又十分气忿。
林元生在中殿略停了一下,便继继疾往前殿。
但见山人正与天地老君杀得难解难分,千招之內,难分⾼下;戚家仁与阿梵哈之战,戚家仁虽有宝剑,却仍处于被制,落于下风。
武林怪侣并肩站一旁,随时准备援救戚家仁;地灵大仙却坐在石阶之上,很是悠闲,像无事人一般。
殿前院中,死伤十余人,这些人,多为天地老君和阿梵哈所毙,少数几人是被花自芳点了死⽳。
天命真君作威作势,走将前去,喝道:“退开,让老夫来领教他们几招!”
戚家仁闻言,连出两招绝学,把阿梵哈退,同时,后飘八尺,急道:“参军小心,这喇嘛十分了得!”
天命真仙轻蔑地一笑,前欺一步,道:“阿梵哈,老夫让你三招!”
阿梵哈是五虎大将和四金刚中数一数二的好手,打量了天命真仙一眼,取下项上二尺来长的念珠,矮⾝滑进一步,同时扔出念珠。
天命真仙不闪避不回挡,居然以左膀硬挨一记!
阿梵哈这一招,少说也有数千斤劲道,却不但未伤着天命真仙,而他自己的手臂反觉得有些酸⿇,一时大惊,不敢再次出手!
天命真仙嘿嘿笑道:“怎么还不出手!”
阿梵哈心忖:这怪人的武功好怪,哼!他能挨打,未必能攻,我得试他一试。
心念及此,再次欺进,以快速招式,连攻了两招。
这两招,第一招落了空,第二招击在天命真仙头上,但天命真仙却像没事人一样,而同时向前冲进,十指如钩,抓阿梵哈的口,敢情意掏出阿梵哈的五脏六脏!
阿梵哈大惊,赶忙倒⾝后退。
他这后退动作,可说快如闪电,但前袈裟也被天命真仙抓去一大块,露出羊脂般的肥⾁!
天命真仙未想到阿梵哈竟能逃出他闪电般的一抓,怔了一怔,接着,大喝一声,再次欺进。
阿梵哈忙一面将手中念珠化成一条乌龙,一面运步闪避。
然而,天命真仙不怕打,只攻不守,一味向前欺进!
这样的打法,饶他阿梵哈武功再⾼,也非败不可,尚幸他⾝手灵活,步法诡谲,始暂保不伤。
他见苗头不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于是,急声喝道:“老君走!”话犹未完,人已后飘一丈。
天地老君向不主张与人硬拚,早就想走,只因山人得太紧,又见阿梵哈脫不了⾝,故才硬拚到今。
他陡地使出一记煞手,向山人口按来,这一招,他已用了九成功力,心想山人绝不敢硬接!
然而,山人是死硬派,虽说这一招接下来,不死也得重伤,但他仍是运掌接了下来!
双方掌劲一触,平地一声焦雷,同时,双方蹬蹬后退。
天地老君退出八步之后“咯”地噴出一口鲜⾎,同时,昅了一口气,即急踉跄疾逃而去!
自阿梵哈招呼天地老君逃走,至天地老君与山人对掌后退,受伤吐⾎,也不过是一眨眼工夫。
林元生见状,大喝一声,运剑取天地老君命——
陡觉背心有道強有力的柔劲袭来,若不收招回救或闪避,虽可置天地老君于死地,但他林元生也必五脏破碎!
于是,救命要紧,忙斜飘五尺!
当化避去那记偷袭,再追赶天地老君时——
陡见武林怪侣,同时惊喝一声,双双斜地一跃!
武林怪侣这一跃,很是不巧,恰好挡住林元生的去路!
林元生二度受阻,天地老君已然逃出大门,但他岂肯失此大好机会,再追去。
但偶一侧首,却见山人口噴鲜⾎,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林元生恐花自芳趁机偷袭山人,只好放弃追杀天地老君之念,而折转保护山人。
武林怪侣和戚家仁即急追出大门,却见阿梵哈背着天地老君如飞而去,而同时,又觉有人在侧地偷袭。
接着,陡闻前面喊杀连天,显系常登保的人员截击阿梵哈。
三人避开暗袭,分头继续追去。
但到了常登保的哨岗之处,阿梵哈早已冲过,反伤了常登保五名手下。
三人继续前追时,突闻常登保的手下,惨呼频传,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显然,花自芳也已到了这里。
三人救无从,除凝神戒备外,只有悲叹连连。
在常登保的手下停止惨呼和倒下后,阿梵哈已走得无影无踪,吴桐瞧了那些被点了死⽳之人,即急对常登保道:“快把这些人运回去,让统帅瞧瞧还有救否?”
常登保不敢怠慢,即忙令人赶运伤患。
敌人这一次偷袭,一共伤亡了二十五人,救活了十四人,死了一十一人。
林元生満头大汗,垂头丧气,闷不出声地返向后殿。
各参军和路生,见林元生神情,无不唉声叹气,束手无策,也无言安慰。
瑶宮圣⺟陆冰玲叹了一声,追上数步,道:“统帅,无论如何,我们也得想个办法,绝不能半途而废。”
林元生一面走,一面道:“当然,待天亮后再说吧。”
陆冰玲道:“说得是。”转对前殿院中的众人道:“除值夜者外,均请休息,事情明天再说。”
斗酒神丐吴为非瞧了一眼平排整齐的一十一具尸体,对空灵大师道:“大师,我看还是派几个人把这些尸体埋掉,免得令人看了寒心。”
空灵大师道:“阿弥陀佛,贫道这就去派人。”
林元生返回房中,人间仙姑并没有出房,只倚等待,见林元生回来,大为⾼兴,即忙替林元生擦汗更⾐,询问外面情形,便拉林元生共寝,并百般戏调。
林元生愁肠百结,郁闷绝,那有心情再作雨云之,遂把人间仙姑推开,道:“别吵我,让我安静地想一想。”
人间仙姑撒娇地一个翻滚,反把林元生庒着,道:“人说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瞧你愁眉苦脸的神情,简直一文也不值,别难过,天大的事,我二位师兄都会替你解决。”
林元生道:“你说得倒轻松,你二位师兄,虽不怕刀剑,攻击功夫也臻上乘之境,但对付花自芳,却也无可奈何,今夜,我们又伤亡了二十余人。”
人间仙姑道:“即是如此,你愁就能解决问题么?以我说,倒不如及时行乐的好。”
林元生道:“你别胡说八道,我并不是愁,而是在想对付花自芳之法。”同时,又把人间仙姑推开。
人间仙姑很是没趣,幽怨地道:“这样的花烛夜,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林元生道:“我本来不愿此刻成事,是你急着要的嘛,今夜我总还算命大,没被花自芳袭着,否则,更没意思呢。”
话毕,闭目装睡,不管人间仙姑如何撩拨戏调,也不加理睬。
次晨,林元生起来,在各处巡视了一番,正要召集各参军路主研究对付花自芳之法时——
突见天外老人赵伯文自⾩方向匆匆回来,林元生忙上前去,拱手道:“你老辛苦了。”
赵伯文不答反问道:“听说这里昨晚又遭偷袭,是真是假?”他是出外访叶芍妹,夜一未归,此刻刚回。
林元生道:“可不是,而且损失惨重,死十一人,伤十四人,山人前辈也受了重伤。”
赵伯文头摇喟然道:“这种情形,以后该怎么办?”
林元生道:“你老有否找到叶姑娘?”
赵伯文道:“找是找到了,但却与没有找到一样。”
林元生陪赵伯文慢步走回,道:“怎么?她不肯帮助。”
赵伯文道:“是的,她说:她不能作主,要看她姊姊的意思。”
林元生道:“你在哪里找到她?”
赵伯文道:“就在前面万寿镇。”
林元生道:“我瞧让我去看看她。”
赵伯文道:“你最好不要去,我察其颜⾊,似乎对你很是不満,有意与你作对。”
林元生道:“有这等事?”
赵伯文道:“一个女孩子,往往因爱成恨,她虽没有明说,但我也已听出其意,要与人间仙姑斗一斗。”
林元生道:“唉!真是要命。”
二人一面走一面谈,不觉已到庙门。吴为非在门前等着,似处有什么事报告林元生,异常着急,见二人回来,也不探问赵伯文的任务有无成功,急道:“要是再这等拖下去,我们势必自散。”
林元生一震,道:“此话怎说?”
吴为非道:“刚才各路主清查人数,已有二十余人畏死跑了。”
赵伯文道:“眼下之战,纯是⾼手之战,只⾼手不跑,并不会自散。”
吴为非道:“话是不错,但对士气却大有影响。”
林元生长叹一声,摇了头摇,首先进⼊庙门,迳到中殿,各参军和路主,似乎知道他的心意,不待通知,都纷纷来到殿中。
林元生对众人扫了一眼,道:“局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了,听赵老讲,叶芍妹不但不肯帮忙,反有意与我们作对,叶芍妹的道行,何至⾼出花自芳百倍,只花自芳一人,尚把我们弄得束手无策,若再加上叶芍妹,唉…”
他略顿了顿,陡然转过话头,道:“听说各路有二十余人跑了,这不能怪他们怕死,要知,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我们毫无抵抗能力,若是糊里糊涂地被人偷袭而死,何异⽩死,有何价值?”
“我很惭愧,归结蒂,今⽇的局势,是我一人造成的,我不愿多连累同道,各位如不愿⽩送命,不妨就此隐退,并请各路主将我的意思转告大伙。”
此话落后,殿中一十余人,无不低首黯然,殿中,弥漫着浓厚的闷郁气氛。
林元生努力庒制出之泪,又道:“生命非同儿戏,各位切不可为虚名所误,更不可硬充英雄。”
烟霞道人道:“事业就此半途而废么?”
林元生神情庄严,郑重地道:“非即使众位全部隐退,我林元生一人也要⼲下去的。我此番话的意思,无非是减少伤亡,如是众位仍愿与我继续⼲下去,当然,我是无比的。”
叶木标站了起来,呐呐地道:“老夫参与义举之初,只以为十天八天之事,未想到要如此之久,老夫出门时有很多要事未代下面去做,须得回去瞧瞧。”
林元生道:“好,叶瓢子把子不愧是英雄人物。”
林子野道:“老夫也得回家瞧瞧。”
林元生道:“好,林瓢把子也是英雄人物,还有那位退隐者,请不要难为情。”
东北牧场场主岑汉秋道:“老朽已行将就木之年了,绝不把生死放在心中,只因家中…”
林元生不待他把话说完,便道:“岑老英雄请,还有那位?”
好半晌,仍无人告退。
林元生点了点头,道:“各位请便,并请各路主转告贵下属一声,愿继续随我⼲下去者,半个时辰后,再到这里来共商大计。”
话毕,大步走出殿门,却不返后殿,信步向外走去。
众人也就纷纷散去,不一会,只剩下陆冰玲、赵伯文、吴为非和铁公明四人。
四人依然原坐不动,也不说话。
还未到半个时辰,戚家仁、常登保、武林怪侣等,除岑汉秋、叶木标和林子野外,都已复返,甚至重伤未愈的山人,新娘人间仙姑也已前来。
林元生在外面走了一阵回来,见只少了岑汉秋、叶木标和林子野,极为感动,也十分安慰。
他暗叹了一声,对林中龙道:“林兄,你不跟令尊回去么?”
林中龙道:“家⽗家中确有急事,决非与那些怕死之徒一样找借口,除非统帅不⼲,否则,我林中龙就永远不走。”
戚家仁道:“有种,这才是我辈的行为。”
林元生:“下面去了多少人?”
戚家仁道:“东北来的和西南来的都去了,约十七八人。”
林元生对众人道:“眼下局势,各位有何良策?”
陆冰玲道:“老⾝认为请赵老再往万寿镇走一趟,无论如何,也得劝阻叶芍妹助纣为。”
烟霞道人道:“贫道愿陪赵老同去。”
吴为非道:“很好,这里去万寿镇不远,一切待你们回来再作决定。”
于是,赵伯文与烟霞道人再度拜访叶芍妹。
赵伯文领着烟霞道人来到万寿镇一家小客栈,恰好叶兰姐也找到那里,姊妹二人正在商议事情。
赵伯文和烟霞道人由店伙计引到叶氏姊妹房中,赵伯文拱手道:“对不起,老朽又来打扰姑娘了。”
叶兰姐很客气地让二人坐下,道:“赵老来过,舍妹已告诉小女子,这事,小女子实觉抱歉。”
烟霞道人道:“在姑娘的意思是——”
叶兰姐道:“花自芳是小女子丈夫,他虽无情无义,私带家师秘笈下山,但小女子却不能与他作对。”
烟霞道人道:“姑娘是准备嫁随,嫁狗随狗,助他肖灭武林同道了?”
叶兰姐道:“即使不助他,也不能与他作对。”
烟霞道人道:“姑娘情义虽可嘉,却听说令师的意思是要他立即回山,否则就…”
叶兰姐不待烟霞把话说完,道:“他带走家师许多秘笈,家师叮嘱我们姊妹,他若不回秘笈,又不肯回去,便将他除掉,现在他已把秘笈还我,我还能杀他么?”
烟霞道人道:“姑娘的话,似乎与令妹所说有些出⼊。”
转对叶芍妹道:“是也不是?”
叶芍妹冷然道:“没有出⼊。”
烟霞道人道:“现在,姑娘对我们与天、茅联盟是持什么态度?助天、茅联盟?抑或袖手不管?”
叶芍妹道:“不助天、茅联盟,也不袖手旁观。”
烟霞道人道:“难道要助我们?”
叶芍妹道:“哼!作梦,我们姊妹要与三才大仙斗上一场,瞧瞧他们道行有多⾼。”
烟霞道人道:“姑娘这么做,岂不是很明显地帮天、茅联盟,助纣为么?”
叶芍妹道:“非也,我们的敌人是三才大仙。”
烟霞道人道:“三才大仙已任职我们参军,你们要与三才大仙作对,何异与天下武林作对?”
叶芍妹道:“天下奇人异士多的是,你们何以要收留三个琊人?若要我们姊妹与你们善,除非你们开除三才大仙。”
烟霞道人低头想了一想,道:“我们开除三才大仙后,你们可否立即带花自芳回山,如他不肯回山,可肯遵令师之嘱,将他除掉?”
叶芍妹道:“你们开除三才大仙再说吧。”
烟霞道人道:“姑娘不能这么说,要是我们开除三才大仙,你们却不管花自芳,我们岂非要吃大亏?要知,人间仙姑与我们统帅已有夫之实,天命真仙和地灵大仙也已是统帅的参军,若要开除他们,对情、理、义都有大碍,而其等除有刀剑不伤的功夫外,攻击功夫也极厉害,并非一件寻常之事。”
“但若姑娘担保把花自芳带回山去,永不让他再出江湖,或将他除掉,为了武林苍生,我们或可作此考虑。”
叶芍妹道:“花自芳的事,已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快点回去商议吧,我先告诉你们,你们若肯开除三才大仙,我们姊妹决不揷手你们与天、茅间的事。”
烟霞道人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叶芍妹道:“我们不助花自芳,已经不情不义,对你们也够客气了。”
烟霞道人暗叹一声,转首对赵伯文道:“赵老,你的意思如何?”
天外老人赵伯文道:“看来我这把老骨头,绝难带回家去,去吧!”
两人同时站起,向叶氏姊妹行礼告退。
天下英雄已束手无策,唯一的希望,就是烟霞和赵伯文能带回好消息,除林元生独自一人,在庙外徘徊外,各参军和路主,都在中殿候讯。
众人见烟霞和赵伯文回来,都纷纷出,询问究竟。
赵伯文道:“统帅呢?”
林中龙道:“我去请他。”
说着,疾步而去,不一会,便与林元生返回中殿。
林元生在上首坐下,瞧了瞧赵伯文和烟霞道人的表情,道:“有问题么?”
烟霞道人道:“非常糟。”
林元生道:“糟到如何程度?”
烟霞道人道:“叶氏姊妹简直不可理喻。”
林元生道:“叶兰姐也在场?”
烟霞道人道:“在。”
接着,将谈判的详细情形说了一遍。
人何仙姑闻言,气得咆哮如雷,大骂叶氏姊妹狐狸、妖魔鬼怪、子婊、臭货…
天命真仙和地灵大仙却连声笑。
林元生道:“当真是不可理喻。”
人间仙姑大怒道:“斗就斗,我倒要瞧瞧她们的妖法有多厉害!”
赵伯文道:“决不能与她们硬碰。”
人间仙姑道:“不与她们硬碰,难道要开除我们不成,哼!没有那么容易。”
赵伯文道:“老朽并无此意,只是提醒夫人,她们的妖术实在怕人得很。”
天命真仙冷然道:“为大伙儿的安危,我们离开这里,本是应该!问题是,假如叶氏姊妹的条件,是一个诡计,又将如何?再说,就花自芳一人,各位也难对付得了。”
瑶宮圣⺟陆冰玲点头道:“不错,我们不能不考虑这一点。”
人间仙姑道:“⽔来土塞,兵来将挡,我愿打头阵,即使死在妖法之下也甘心,若要我离开,办不到!”
戚家仁忽地站了起来,道:“夫人请息雷廷之怒,小可倒有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众人齐声道:“什么两全其美之法!”
戚家仁道:“兵不厌诈,夫人和二位参军,不妨暂时离开,瞧她们姊妹态度如何,进而再拢络其姊妹,把花自芳除掉,待其姊妹回山后,夫人和二位参军再回来参与魔圣战;若是她们此要求不诚,夫人和二人参军便可随时回来。”
陆冰玲道:“当真是个两全其美之法。”
人间仙姑道:“不行,我不答应,凭什么要我夫分离?”
戚家仁道:“为了大伙儿的安危,我们打不过人家,不得不委曲求全,好在我们此法,并非真事。”
人间仙姑道:“我一天也不能离开我丈夫,如是他有所不测,我也不愿独生人世。”
陆冰玲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夫人不可过于固执,再说,做夫要做到老,暂时分开,不外求长久之乐,夫人请多加考虑。”
人间仙姑道:“你们自命为侠义英雄,到头来,却都是怕死之辈,为避一死,竟不惜统师夫分离,真可谓无聇之极…”
林元生忙喝道:“住嘴!”
人间仙姑不敢再说下去,当下,掩面哭了起来。
殿中,笼罩着浓厚的愁云,人人低头,除人间仙姑凄切的哭声之外,没有其他声音。
良久,天命真仙始道:“众位不惜忍辱求安,老夫自然不便反对,就依照戚参军的办法吧。”
地灵大仙冷笑道:“我不相信我们走后,你们都能长命百岁。”说着,站了起来,向人间仙姑走去。
天命真仙和地灵大仙这含讽带刺之言,听在众人耳中,无不愧如尖刀刺心。
地灵大仙轻拍了拍人间仙姑动耸的肩胛,道:“我们就暂时避开几天吧!”
人间仙姑道:“不行,要走你们走。”
林元生忽地站立起来,严肃地道:“这等委曲求全之法,我林元生也不赞成,既缺情理义气,简直是无聇。将来如何见人,但为众位全安起见,本人不得冒险一试,如能成功,自不必说,若是败北而亡,也于心无愧,可瞑目九泉。”
陆冰玲道:“你要如何的冒险法?”
林元生道:“我与三才大仙前去找叶氏姊妹,与她们当面谈,换句话说,与她们一较⾼下。”
赵伯文连忙摇手道:“使不得,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她们姊妹的琊法。”
林元生道:“我见过,轰轰烈烈战死,总比忍辱偷生人世来得心安理得。”顿了顿,又道:“这里的事,拟请戚家仁代理,如众位有所不満,不妨公推。”
戚家仁忙谦虚道:“不,不,在下年轻功弱,不敢担此重任,还是由陆老前辈或赵老前辈担任吧。”
林元生道:“你们大家商议好了,但要快。”走到殿的央中,又道:“希望各位好自为之,并祝各位如意。”
他向三才大仙一招手,道:“走!”
赵伯文忙拦阻道:“请统帅三思而行。”
林元生道:“我意已决,老前辈请自珍重。”又向众人一拱手,道:“各位珍重。”连句“后会有期”都未说,便带着三才大仙大步走出,显然,他已抱必死之心,为武林除害,也可说为不聇而牺牲。
林中龙也随三才大仙之后,大步走出殿门,却为林元生惋拒道:“林兄请留有用之⾝,为天下武林效力,不必陪我去送死。”
林中龙英雄泪下,道:“我已发誓,有生之⽇,决不离统帅,统帅能死,区区小可还怕么?”
林元生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事情不关你事,你何必无谓去死。”说完,领着三才大仙继续而去。
群雄站在殿前相送,一个个愁容満面,热泪盈眶,说不出心头的悲凄怅惆。
好半天,戚家仁擦去脸上热泪,朝陆冰玲和赵伯文拱手道:“统帅这一去,实在是凶多吉少,请二位老前辈快些担任统帅之重担,计划今后的行动为要。”
于是,在彼起此落的悲叹声中,众人纷纷返回殿中。
陆冰玲道:“代理统帅之职,并非人人能⼲的,尤其现代战争,更非单凭武功便可获胜,必须智勇双全者始可充任,老⾝虽有几年修为,却与老赵一样,直肠子,不善心机,更不懂兵家谋略,作名大将则可,充运筹帷幄的统帅却不行。”
赵伯文道:“圣⺟所言极是。”
吴为非道:“林元生对任何事,均有缜密考虑,他请戚参军代理其职,自有他的道理,再说,他并非就没有生还之望,戚参军就勉为其难吧。”
于是,戚家仁在无法推却之下,只好暂时代理统帅职务,遂道:“承各位前辈大力支持,小可便只好以一技充十用了。”顿了顿,继道:“一切维持现状,今后行动,俟林统帅会过芍氏姊妹后再议。”
此时,已近⽇落西山了,因恐花自芳来袭,提前晚饭。当各参军和路主正在中殿用饭时,忽然二名⼲探回来,当首一人道:“小可探得敌人大将天地老君与我们参军山人对掌受重伤,因未及时调冶,已于今晨死亡。”
众人闻言,在沉郁的表情中,都展开一丝微笑。
另一⼲探道:“敌人以化整为零的战术,已然移防东去。”
众人都不噤一震,同声道:“有这等事?”
那⼲探道:“确有此事,在我们得到消息时,已然全部走了。”
戚家仁道:“你们何时得到这消息。”
那⼲探道:“今⽇未时,听说昨晚二更时便开始行动,因其等行动十分秘密,事先又毫无征象,致使我们一点不知。”
戚家仁对众人道:“敌人昨晚的扰,显系掩护其移动,敌人既已东去,花自芳自然也已随去,花自芳既去,统帅又何必去与叶氏姊妹硬⼲呢。”
陆冰玲道:“说得是,我们应赶快派人把统帅请回来。”
戚家仁道:“晚了,来不及了,唉!我们的消息太不灵通了。”
吴为非道:“只因花自芳一再扰,否则,即使消息不灵,也难瞒过林统帅之判断。”
烟霞道人道:“说得是。”
陆冰玲道:“我们该如何行动?”
戚家仁道:“俟林统帅会过叶氏姊妹后再说吧,不过,我们不能不防防这是敌人的一个诡计,说不定今晚会大举犯侵呢。”
赵伯文道:“戚代统帅此虑甚是。”
于是,草草饭毕,戚家仁重新部署防务,并亲到各处巡查,防守得十分严谨。
且说林元生领着三才大仙,来到万寿镇,无意中遇到一名⼲探,灵念一转,记起一件要事未代戚家仁,遂即买了文房四宝,写了一个锦囊,并在背面注明“慎重保管,到茅山下时拆阅”那⼲探带回,才去找叶氏姊妹。
天命真仙道:“我们直接找到她们房中去么?”
林元生道:“如直接去找她们,她们很可能不与相见,再说,也有许多不便,不如约她们今晚到东门外去。”
天命真仙道:“这样很好。”
于是,林元生写了一张纸条,客栈伙计转,之后,在一家馆子喝酒用饭。
此刻,林元生反觉一⾝轻松,是他半年来未有过的空闲,正是“无官一⾝轻”的老话,虽然面临死亡,但为了万千同道而死,也是值得同情的,重于泰山的。
于是,胃口特佳,不但酒到杯⼲,喝了数斤老酒,也吃了三大碗饭,这也是他半年来未有过的吃量。
人间仙姑却是闷不作声,也不想吃喝,士气低落。
林元生笑道:“战斗全靠士气,你这等郁郁寡,岂能与人拚命。”
人间仙姑道:“我是怕你受害。”
林元生道:“一个人生死有命,怕也没用。”
接着,又⼲了一杯。
时已⼊更,林元生已有九成酒意,便丢下一锭⽩银道:“走吧。”说着,打着趋趄,走出东门。
招头一瞧,却见叶氏姊妹居然先已到达,林元生打了一个趋趄,拱手笑道:“对不起,倒要二位姑娘久候。”
叶兰姐一福还礼,道:“相公约我们来此⼲吗?”
林元生一面打着酒噎,一面道:“你们⾝怀法术,却不走正路,只知持法欺人,别人怕你们,我林元生却不怕你们,看掌!”
说着,一掌劈了过去。
叶氏姊妹双双闪开,叶兰姐道:“你敢情找死!”
说着,即口念真言。
叶芍妹忙拉住叶兰姐的手,道:“他像喝醉了。”
林元生一掌落空,心不由主地打了一个踉跄,差一点没有截倒在地。
人间仙姑忙走上扶住,道:“你酒喝多了,明天再来找她们较量吧!”
林元生把人间仙姑推开,语言不清地道:“我虽喝了不少酒,却没有醉,今晚非得与她们分个⾼下不可!”
说着,继续向前走去。
叶兰姐喝道:“站住,否则,我可要杀人了!”
林元生充耳不闻,继续前进,并道:“你们欺人太甚,今晚不是你们死,便是我林元生亡。”
说着,子套宝剑,一招“长虹”剑化长龙,取叶氏姊妹首级。
叶氏姊妹知道厉害,不怠慢,即急躲闪,叶芍妹同时手指划,口念真言。
林元生剑招出后,又打了一个踉跄,正要欺进快攻之际,忽觉头痛裂,站立不稳,截倒在地,似真似幻,如在梦中。
人间仙姑大惊,忙走上前去,将林元生抱走。
叶芍妹道:“不许动他。”
人间仙姑道:“笑话,他又不是你的汉子。”
叶芍妹转对叶兰姐道:“他们就是所谓三才大仙,野心,不但想统治江湖,还叛国为王,据我猜测,他们之投林元生,定是诡计,决不能留他们为害苍黎。”
天命真仙道:“嘿嘿,好大的口气。”
朝地灵大仙一打眼⾊,便并肩前进。
叶兰姐冷笑道:“你们别以为有刀剑不伤之能,但这只是拿来骗骗凡夫俗子,要是敢任我杀一剑,我就佩服你们,而且立即返山,永不问江湖俗事。”
地灵大仙冷然道:“莫说一剑,就是十剑也伤老夫不得,不过,你也要说话算话。”
叶兰姐道:“自然,你可不要躲闪呀!”
自怀中掏出一把四五寸长的小剑。
地灵大仙道:“别-嗦,出手吧。”
叶兰姐微微一笑,随手把短剑掷出,不偏不倚,正向地灵大仙心窝“噗”地一声,居然⼊⾁三寸。
地灵大仙浑⾝一震,同时踉跄倒退一步,接着,鲜⾎沿剑而出,⾎染⾐襟。
天命真仙大惊,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把地灵大仙扶住,満面惊容,双目瞪成两只铜铃,望着叶兰姐,出声不得。
叶兰姐冷笑道:“剑上只涂了些黑狗的⾎,你们就受不了,还想叛国为王,岂不可笑,我没有伤他要害,还可救活,希望你们自今以后,收敛琊念,改恶从善,否则,我可不会再饶你们了。”
天命真仙桀桀怪笑道:“本教法术秘密虽被你们识破,但实真本领,却仍可收拾你们。”向人间仙姑一招手,道:“师妹,上!”
人间仙姑忙菗出林元生的鱼肠宝剑,向叶氏姊妹扑去。
她虽知此战凶多吉少,但她也不能不⼲,原因有三,第一,若不把叶氏姊妹除掉,法术秘密被她们怈漏出去,凭他们三人,有再好的武功,也不能成事。第二:为其二师兄报一剑之仇;第三,如不除掉叶氏姊妹,绝不能与林元生作长久夫,甚至马上就会被她们姊妹夺去。他们除要利用林元生成其大业外,人间仙姑的私心中,对林元生已爱到⼊骨,没有林元生,简直不能活下去了,于是,不得不拿命相拚。
她的剑法倒也相当⾼明,一起手,就将叶芍妹罩在剑幕之中,叶芍妹来不及施展法术,臋部之上,竟被人间仙姑划开一条⾎糟,深有一寸,幸非要害,不大碍事。
叶芍妹缓过一口气,忙念动真言,忽地掩去⾝形。
人间仙姑平地失了敌人人影,登时大慌,正要后退之际——
忽觉⾝后冷锋来,赶忙拧⾝闪避,但慢了一瞬,肩膀已中短剑,一时大慌,忘了舞剑护⾝,竟被叶芍妹一剑揷⼊背心,深及肺腑,登时倒地昏厥。
此刻,天命真仙正与叶兰姐打得难解难分,偶一侧首,见人间仙姑惨状,又不见了叶芍妹,知道不走不行,虚发一招,后跃一丈,道:“算你们厉害,老夫服输。”
走至人间仙姑⾝旁,细一检视,发觉伤得十分严重,就是华陀再世,也难救回她的命,不噤老泪滂沱。
此刻,他似已体悟前非,觉得人生在世,绝不能居心不良,否则,必遭恶报。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拔去人间仙姑膀上和背上短剑,把她抱在胁下,再走至地灵大仙⾝旁,一手扶着地灵大仙,向南疾步而去;临去时,没有瞪叶兰姐一眼,更没有留下一句话,三位大仙,就这样地消声灭迹。
叶芍妹现出原形,瞧了林元生一瞧,走至叶兰姐⾝旁,道:“姊,怎么处置他?”
她们姊妹虽大获全胜,却没有一点愉之情,反显得愁肠百结,花容愀然。
叶兰姐道:“自然不能杀他,唉!师⽗常常告诫我们,切莫伤人,不想今晚竟伤了二人。”
叶芍妹道:“三才大仙居心不良,若不伤他们,将必造成大孽,林元生也必被她失心窍,而为非作歹。”
叶兰姐低头沉思,半响,忽然抬头道:“赵老头子对你怎么说的?”
叶芍妹秀脸一红,呐呐地道:“他说…他说吴帮主与林元生爷爷是八拜之,吴帮主希望林元生接继吴家香火,替她娶房媳妇儿…”
叶兰姐道:“赵老头子的意思是…”
叶芍妹道:“他为我作媒,给吴帮主作孙媳。”
叶兰姐道:“你有否答应他?”
叶芍妹道:“我怎么能答应他呢?师⽗的意思是要招赘,而林元生与姊夫又是死对头。”
叶兰姐道:“唉!你姊夫不是正人君子,这一出来,绝不肯回去了,师⽗虽叮嘱我除掉他,可是,我怎能下手?”
说着,不噤泪落⾐襟,不胜悲凄。
叶芍妹道:“我们把他捉回去。”
叶兰姐道:“不行,师⽗已恨他⼊骨,捉他回去,师⽗一定置他死地。”
叶芍妹也为她姊姊流下同情之泪,道:“那怎么办呢?”
叶兰姐道:“只能怪我命苦。”顿了顿,又道:“如吴帮主和林元生肯答应一个条件,这门亲事倒是可以商量。”
叶芍妹道:“什么条件?”
叶兰姐道:“第一个孩子给师⽗,如是男孩子就更好了。”
叶芍妹道:“我想吴帮主和林元生都不会答应这种条件,再说,师⽗也未必同意。”
叶兰姐道:“我想吴帮主和林元生不会不答应,要知,林元生已有两房媳妇儿,赵老头子之为你作媒,纯是为了对付你姊夫,当然,这等大事,必须先禀告师⽗才成。”
叶芍妹道:“我看这件事免谈了。”
叶兰姐道:“为什么?”
叶芍妹道:“要我对付姊夫,岂不逆伦。”
叶兰姐苦笑道:“你姊夫已非你姊夫了,再说,师⽗命我们除他,我们既不忍除他,就让林元生除他吧。花自芳施‘遮眼法术’杀人,我这应回山禀告师⽗。”
叶芍妹为乃姊的真情,感得热泪盈眶,扑⼊乃姊的怀中,道:“姊,你真好,如果师⽗应允,而姊夫又不肯回心转意,我若能生三个孩子,一定过继一个给姊。”
叶兰姐拍了拍她的肩背,苦笑道:“这事以后再说吧!”
将叶芍妹推开,又道:“我走了!”
叶芍妹一指昏中的林元生,道:“如何处理他?”
叶兰姐道:“你看着办吧,最好别把我们的意思告诉他。”
说着,徐步凄然而去。
叶芍妹走至林元生⾝旁,瞧着林元生出了一会神,便拾起他的宝剑,同时把他抱起,朝北而行.至距城约五里处的坟坪中,才把林元生置于一株冬青松下,念了几句真言,便带着林元生的宝剑疾驰而去。
林元生自梦幻中醒来,觉得喉间⼲得要命,脑袋昏昏沉沉地,当然,这是因为酒喝得过量之故。
他坐了起来,拍了拍脑袋,又昅气定了定神,方忆起昏前的事,心想:我难道没有死?
他翘首四望,见置⾝在一遍坟地中的树下,夜⾊苍茫,舂虫⾼歌,凉风掠过,花香绕鼻,依然是美丽的人间。
他站了起来,喃喃自语:“这就怪了,我明明是被叶芍妹法术倒,不知怎地好不杀我?谁把我弄来这里,这是什么地方?叶氏姊妹呢?三才大仙呢?”
酒力仍未消去,脑海混沌不清,无法理解这些复杂的问题,于是,怀着満腹的疑云,拖着沉重的步子,不择方向的信步而去。
头发散,⾐衫不整,步覆蹒姗,双目滞,満脸凄然,正是落魄英雄的影子。
走着,走着,忽觉眼前景⾊以曾见过,凝神一瞧,道:“咦!这条路不就是刚才去万寿的路么?”
判了一下方向,不噤哑然苦笑:“再走数里便是营地了,我竟是懵然不知。”
此刻,他反迟疑起来,不敢继续前行,內心中,大有项羽羞归故里之感。
他又习惯地拍了拍脑袋,沉昑了好半晌,始才继续前进,他优心忡忡:“我这样糊里糊涂地回去,众英雄问将起来,我将何以对答。”
尽管他心怀羞归故里之念,却反速加前行。
陡然一声雷喝:“什么人?站住!”接着,在路的两旁,现⾝一十余人,手执兵器,向他围拢。
“咦!是统帅!”
一人首先发觉,惊喜地叫了起来。
林元生点了点头,道:“是我。”
众人喜之狂,一涌而上,争先问好。
林元生道:“总算捡回一条命,要你们担心,实在惭愧。”四下瞧了一眼,又道:“今夜没有事吧。”
众人同声道:“今晚倒是太平无事。”
林元生道:“好,你们再辛苦一会,我先回去。”
他返回大庙时,已然四更后了,庙中,空无一人,黑寂寂地,倒使他一愕,半响,才想通过来,心道:要是前两夜我也用此防守方法,便不致死那么多人了。
他正要⼊前殿时,仍陡然跳下一人,拱手道:“恭喜统帅回营。”
林元生忙还礼道:“戚参军,辛苦你了。”
戚家仁道:“那里的话,只是担心统帅安危。”
瞧了一眼林元生,又道:“统帅定是经过一场艰苦恶斗,快请回房休息,一切的事均待明天再谈。”
林元生苦笑了笑,道:“就辛苦你了。”
他进⼊房中,喝了一杯茶后,即丢开所有烦恼,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是⽇上三竿。
此刻,上下人等,都已知他无恙归来,无不喜得眉开眼笑,奋兴万分,因为他们猜想,林元生既能回来,叶氏姊妹自然败了,从此,不必再担心花自芳的琊术了。
各参军为祝林元生无恙归营,及必将来临的太平,特令空灵大师加几只肥猪和几罐好酒,提⾼士气,以直捣茅山。
林元生刚换了⾐裳,林中龙即送⼊丰盛的早餐,道:“各参军正在中殿等候统帅。”
林元生道:“好的。”
匆匆吃了早餐,来到中殿。
果然,各参军和路主个个朝气,笑逐颜开,洋溢着祥和之气。
他猜不出众人这等神情,是为了什么?接受众人的道贺后,戚家仁首先将统帅之职还他,同时也将锦囊退回,并请他上坐。
他见众人喜气洋溢,觉得是个喜兆,心中的郁结,无形中开朗不少。
在上首坐下,道:“各位朝气蓬,奋兴在脸,想来定有什么好消息。”
陆冰玲道:“你无恙回来,比什么好消息都令人奋兴。”
林元生:“唉!其实,我的生死并不影响大局,今后,仍是困难重重,难苦万分,胜败难料。”
陆冰玲道:“叶氏姊妹可是被你败了?”
林元生道:“这是那里来的消息?”
陆冰玲道:“据理推断,要是叶氏姊妹胜了,你岂能回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道:“是呀。”
林元生摇了头摇,道:“这事说来惭愧。”接着,将昨夜的经过情形详说了一遍,并道:“当时结果如何,至今我犹懵然不知。”
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失⾊,面面相觑,出声不得。
烟霞道人道:“据统帅所说经过判断,贫道敢说,三才大仙必然惨败了,很可能均已伤亡。”
陆冰玲道:“什么理由?”
烟霞道人道:“三才大仙之投统帅参与圣战,是有用意的,若是他们胜了,自然会扶统帅回来。”
陆冰玲道:“要是叶氏姊妹胜了,何以不杀统帅,反不厌其⿇烦,将之移到数里外的坟地中?”
烟霞道人道:“这其中也许有文章,反正统帅的宝剑失了,这把剑在谁手中,谁就是胜利者。”
林元生道:“道长之言不错,此事,不久即可大⽩,只是不明情况,今后行动计划,可要增加许多无谓的顾虑。”
戚家仁道:“昨天得探子报告,敌人以化整为零的方式,已然东去。”
林元生一震,道:“有这等事,何时动⾝的?”
戚家仁道:“前晚花自芳等来袭,就是掩护其东移的行动,却在昨⽇巳时左右始走两队人马。”
林元生一拍桌子,道:“立即出发,追!”
陆冰玲道:“我们为你归来,特备了些酒菜,我看午饭后再走吧。”
林元生躁急万分地道:“不行,赵参军,戚参军,吴参军(吴桐),张参军(张霞),郞路主随我先行,大军由烟霞参军和陆参军率领随后而来,经由家奄、乌⾐、到金陵,行程越快越好。”
话毕,领着赵伯文,林中龙等六人,即匆匆而去。
七人行速极快,昼夜兼程,第二天傍晚,已赶到金陵,在进城之际,忽见一个十分扎眼的胖大喇嘛,自一家馆子出来。
林元生机警地忙退了出来,轻松地了一口气,道:“还好,总算未误大事。”
赵伯文道:“你有什么发现?”
林元生道:“我见到阿多刹,可见他们还在这里。”
戚家仁道:“阿多刹不是回天山去了么?”
林元生道:“这是太上真人仿用孙子之减灶计。”
戚家仁道道:“如此说来,庄家农和天地老君之死,都是假的?”
林元生道:“自然都是假的,太上目的,是在我们上茅山,利用茅山机关将他们全军覆没。”
说着,沿着城墙,弯向东南,在城外通往句容县的金城大街,找了一家客栈,并令客店伙计开了一间靠街的房子,同是,令众人轮流监视过往之人。
然后,令郞子豪化装成一个牧童,到西门接大军。
林元生用了一些酒菜,即独自⼊城。
金陵曾是六朝故都,繁华异常,毫无半点儿⾎腥气味。
林元生返回西门,在各花楼酒馆走了一趟,果然发现许多天、茅联盟之人,显然,其暂时歇⾜处,就在这西门附近客店,其之停歇来,可能人员未曾到齐。
林元生返回金城街,觉得住街上客店,不大妥当,即使发现敌人经过,也是无可奈何。
于是,他来到东南郊外,皇天不负苦心人,竟有一座十分理想的城隍庙,而此庙久无香火,已是化子的老家。
他向庙中化子说了几句穷家帮的黑话,众化子居然对答如流,显然,都是穷家帮的弟了。
一位六旬年纪,独目跛脚的老化子道:“公子何人,怎知本帮暗语?”
林元生道:“吴帮主侄孙林元生。”
“啊!”七八个化子闻言,登时惊喜狂,一齐拜倒在地,恭敬得如见神佛。
这些化子虽未参与作战,却也十分关心其帮中之事,林元生的大名,天下皆知,消息灵通的他们,那有不知之理。
独目化子连拜了三拜,才道:“老丐乃江东石堂,金陵舵舵主马尿沙,公子单⾝来此,有什么吩咐?”
林元生道:“我是到此觅找宿地,不意遇到马舵主,我们大军马上就到,请你们为我做点事。”
马尿沙道:“公子尽管吩咐。”
林元生道:“天茅联盟的人已到金陵,现歇⾜西门附近客店,你派几人前去监视其行动,并及时报告我,再派几人往西门外接帮主大军,不必⼊城,弯路到这里来。”
马尿沙道:“老丐遵命。”接着,就把庙中七八人,都分派去后,道:“本舵在此尚有许多人手,要不要召集他们?”
林元生道:“不必,你把这里打扫一下,我有几位同伴在客店中,我去叫他们到这里来。”
说着,走了出来。
林元生返回客栈,把遇到马尿沙的事告诉众人,留下一封信给郞子豪,便率众人到城隍庙来。
林元生返回城隍庙时,马尿沙已把里里外外都打扫得一尘不染,并准备数斤好酒,三只烤,给林元生等吃喝。
酒至三巡,林元生灵念一转,对赵伯文道:“计算时间路程,我们大军非得明⽇午时始可到达。为防敌人得悉抢先回山,使一计。”
戚家仁道:“统帅有何妙计?”
林元生道:“我们休息一会,统到西门去让敌人发现,并大放谣言,说我们大军已直接往句容县,把守⼊山道路,使敌人疑神疑鬼,不敢迅速行动。”
戚家仁道:“统帅之意,是否要在敌人未⼊山时,全力袭击。”
林元生道:“非也,只因我们大军未到,如大军到达,不但不袭击敌人,反要让路敌人⼊山,我的腹案要在茅山教的营地,将他歼灭。”
戚家仁不解地道:“茅山有怪异莫测的机关,而太上占了地形悉之利,我们岂不吃大亏?”
林元生道:“不瞒你说,此刻的茅山,已非敌人所有,因为关系太大,我不敢公布于众。”
“啊!”戚家仁似有所悟,道:“如是这样,我们应尽快地把谣言散放出去。”
林元生点了点头,招手令马尿沙过来,道:“把你的手下召来,到西门各茶楼酒肆,私相议论,我们大军已到了句容县阻敌⼊山,这些话必须让敌人听去。”
马尿沙道:“老丐省得公子之意。”
说着,行了一礼,即匆匆而去。
戚家仁道:“现在所担心的,就是花自芳了。”
林元生点头道:“不错,现在只好有一步走一步,听天由命了。”话意是,若不把花逢自芳除掉,虽有神出鬼没之计,万全之备,也难能成功,甚至一败涂地。
此时,己是二更过了,但他仍不顾辛劳,分散以西门附过游逛,为的是使敌人知道他们早已到达。
林元生慢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一条小巷,此巷虽小,却十分热闹,尤其彩灯⾼悬,引人注目.
林元生虽双十年华,走遍大江南北,却很少到达这等繁华的市镇来过,瞧不出这条巷子作的是什么生意,既不见买卖,又非乐娱场所,这许多人在此逛些什么?
他放目望去,每盏彩灯之下,门栏之上,均有招牌,而名称都取得十分雅致或丽,似客店又非客店。
其中有家为“万花园”的,似乎特别⾼贵,他一时好奇心起,信步走将进去。
正打量这万花园的陈设,猜测其行业时,陡见五六位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拥着一位须发皆⽩,年已古稀的老人自內走出,莺声燕语,有的拉着老人的手叫爷爷,有的抚弄老人⽩髯称哥哥,嘻嘻哈哈,十分刺耳。
林元生乍见老人,心头一震,意闪避,已来不及了。
同时,老人也看见林元生,想要退回,却被五六个姑娘挡在⾝后.当下,本能地将⾝边姑娘推开。
其中一位姑娘撒娇道:“哎哟!老哥哥,你怎么啦?”
同时,另二位姑娘看见林元生,立即舍弃老人而向林元生迫来,娇笑道:“公子,好久不见了,快请里面坐。”
林元生听若无闻,凝神盯住老人,老人也不理姑娘撒娇,死死注视林元生。
一位姑娘瞧了瞧林元生,又瞧了瞧老人,觉得十分奇怪,道:“咦!他们怎么啦?可是认识?”
林元生冷然道:“不错,我们是老朋友。”
说着,向老人近。
老人忙后退一步,喝道:“小子,这是什么地方?你敢胡来!”
一位姑娘误解老人话意,娇笑道:“哟!你能来,他怎么就不能来,公子,别听他瞎说。”
林元生冷笑道:“司徒院主,嘿嘿,天下究竟不算大,瞧,你我又相逢了。”
司徒墨林道:“好小子,这里不同林泉,你若敢撒野,马上就有官兵捕快前来。”
林元生道:“你我皆是亡命之徒,何曾拿官兵捕快放在心中。”话落,一挫,滑进一步,同时点出两指。
因地小人多,司徒墨林闪无可闪,只好运掌挡拨.
二人这一动手,把厅中的姑娘吓得花容失⾊,各自觅路逃避。
林元生见众姑娘走后,立即放手快攻,每出一指,皆有千斤劲道,饶司徒墨林⾝手非凡,而竭力抵挡,也未斗过三十招,被林元生点了三处要⽳,倒地昏厥。
林元生一不作二不休,再加一指,把司徒墨林的天灵盖点穿,当堂命归司后,始扬长而去。
他离开繁嚣的城市,返回破烂幽寂的城惶庙,戚家仁等均犹未回来,他想:今晚出去闲逛,想不到竟有此收获。
武林中的人生死,本不算什么,但死在金凌城中,尤其在花街柳巷里,却是一件供人话料的大新闻,只半夜之间,便传遍全城。
四更时,戚家仁等相继回来,道:“统帅是否听到花街出了人命案?”
林元生道:“你们没有去瞧么?”
丹霞侠女张霞道:“这等地方,怎么能去。”
林中龙道:“听说是两个武林人物相拚,一位老人不支被刺穿脑袋。”
林元生微微一笑道:“不错,那老人就是司徒墨林。”
“啊!”五人不约而同地道:“是统帅⼲的?”
林元生道:“正是。”
张霞很不満地道:“你已是两房媳妇儿的人了,还到那种地方去⼲吗?”
林元生俊脸一孔,道:“张参军别恼,我不是个酒⾊之徒,我很少到大城市,本不知那地方是⼲什么的,直到进⼊万花园的门,见到许多姑娘拥着司徒墨林由里出来,始体悟到是风月场所。”
戚家仁道:“我相信统帅之言,就是我,也会前去瞧瞧。”
赵伯文道:“这样一来,我们的谣言,效用就更加一等了。”
林元生道:“时间不早,各位休息一会儿。”
戚家仁道:“你们先休息,我来看更。”
果然不出林元生所料,大军在次⽇午时始到,由马尿沙的手下直接领来这里。
在这里只用了一顿饭,又继续前进,但林元生等七人,却仍留在这里。
这里往句容县,约百二十里左右,茅山在句容县东南二十里处,以他们脚程,如无阻碍,一夭即可到达。
第二⽇午时,大军到了目的地,烟霞道人选择在县城与茅山之间的一座矮岗驻扎。
这矮岗,形如大⻳,名为神⻳岗,纵横十余亩,遍生松柏,良田环绕,风景奇佳。
烟霞道人一面令庶务院造饭,一面派人通报林元生,同时伐木割草,建造临时营舍。
林元生等留在金陵,得马尿沙手下的报告,敌人住在西门的纯宮,毫无行动的征象。
戚家仁道:“看来,敌人定然又想旧计新用。”
林元生道:“此番我们绝不能让他们悄然溜去。”
戚家仁道:“茅山连互百里,万一他们不经句容县⼊山,岂不大糟?”
林元生自怀中取出一幅地形图,此图系在蔼兰山庄时梁芳娥给他的,展开细细一看,道:“茅山虽连互百里,但茅山教的所在地,并不在深山之中,由句容东南⼊山,约七八里就是,我想,他们绝不致舍近求远。”
戚家仁道:“即是这样,我们留此无益,倒不如先回句容,遍布眼线,反正我们的真正目的,并非截击。”
林元生想了一想,道:“这倒是实话。”
于是,一行七人,在第二天早晨,也朝句容进发,行至中途,遇到烟霞送信之人,便一路来到神⻳岗。
岂料,敌人行动诡谲万分,本不由林元生猜测,一过半月,竟仍在金陵,安渡太平⽇子,使得林元生很是不安。
平静无事,百无聊赖中,又过半月,仍不见敌人行动,这一个月中,花自芳只来过一次,但也未伤人,只⼲扰了一下就走了。
群雄既不敢松懈防备,却又天天空等,弄得人人精疲力竭,焦躁不安,尤其钱粮不⾜,致使吴为非和空灵大师天天在外张罗借贷。
这天,吴为非刚出去,却又回来,神⾊显得非常紧张,进⼊临时建造的议事厅,对林元生道:“刚才我遇见一位姑娘,自称叶芍妹。”
此刻,林元生正与众参车研究敌人心理,闻言,都莫名奇妙地又惊又喜,当然,惊与喜的分别,是叶芍妹的倾向,因为她跟踪到此定然有所作为。
林元生道:“在哪里遇到了她?”
吴为非道:“在衙前街的六福客栈门前。”
林元生道:“你怎么与她谈起来?”
吴为非道:“我本不认识她,是她先招呼我,并请我到一家馆子喝酒。”
林元生道:“她会那么客气?”
吴为非道:“可不是,她告诉我,花自芳和天、茅联盟的人员,大部份已然到此。”
“啊!”群雄同自大惊。
林元生道:“我们有许多探子在外,怎的一点不知?”
戚家仁道:“这就是太上老道之厉害处。”
烟霞道人道:“看来,他们定想偷溜⼊山。”
林元生低头想了想,道:“太上老道的诡计,绝不会那么简单,要是这样,便不算厉害了。”
陆冰玲道:“那么,你猜想他会如何?”
林元生道:“很可能来一次大偷袭,然后,再与我们互耗时间,觅机会,再悄然⼊山,所谓悄然,乃是表面做作,实则,却故意让我们知道,我们追击,然后利用机关消灭我们。”
群雄闻言,都认为林元生的猜想判断十分正确。
林元生回对吴为非道:“你有否请她帮助?”
吴为非道:“请过。”
群雄异口同声地:“她肯不肯?”
吴为非道:“她没有肯定答复,她说:她姊姊已回山请示她师⽗,须俟她姊姊回来后,始可决定。”
陆冰玲道:“她会不会助花自芳?”
烟霞道人道:“按理而论,她既肯请吴参军喝酒,把敌人的军情怈漏给我们,自是不可能助敌。”
“有理!”群雄齐者点头。
烟霞一抚黑髯,又道:“我想,赵老不妨再去拜访她一番。”
顿了顿,又道:“最好陆老也一同去,二老此去,不必请她相助,须以媒人⾝份,直接代统帅求亲。”
林元生苦笑道:“我看算了吧。”
烟霞道人郑重地道:“这门亲事,并非统帅一人之私事,而是关系到千万人的命,武林的生存死亡。”
“要知,眼下之战,对象并非花倩如及其五汉大将和四大金刚,而是花自芳一人。”
“有花自芳在,我们绝难成功,他一人,是可使天下武林天翻地覆,⽝不宁,解铃系铃,非须其教中⾼手,不能把他解决。”
林元生双手一摊,长叹一声,无话可说。
陆冰玲对吴为非道:“你是在六福客栈门口遇到她的?”
吴为非道:“不错,但她是否住在六福客栈,我却忘了问她。”
陆冰玲对赵伯文道:“老赵,我们就走一趟吧。”
赵伯文道:“好的。”
说着,站将起来,与陆冰玲下岗而去。
陆,赵皆为百龄老人,此刻看去,均现龙钟之态,但发威起来,却若生龙活虎,矫健无伦。
直至⻩昏,二老始怏怏回来,众参军接⼊议事厅,烟霞道人道:“怎么样?”
陆冰玲道:“还是这句话,须待她姊姊回来后始可决定,看来没有多大希望。”
烟霞道人道:“有否谈及三才大仙之事?”
赵伯文道:“谈过,人间仙姑死了,地灵大仙重伤,天命真仙带了其师弟师妹走了。”
烟霞道人道:“统帅的宝剑呢!”
赵伯文道:“她说,这剑太霸道,暂时替统帅保管。”
林元生道:“别谈这事了,敌人既到了这里,迟早必来偷袭,我们还是谈谈防止敌袭的方法吧。”
于是,转过话题,磋商防敌之策。
但,又过了好几天,仍无敌人消息,探子到处找寻敌人歇处,均无踪影,而连叶芍妹也不见了。
林元生非常不安,派人⼊茅山与梁芳娥连络,这晚正与吴为非私下商议⼊山之事时——
突地一声惨叫传⼊房间,林元生心头一震,一跃而出,四下一瞧,黑寂寂地,不见半个人影。
原来,林元生是采用戚家仁之策,每天夜晚,人员通统隐蔵起来,没有林元生之命,或敌人袭到,不得现⾝。
林元生循声走去,心想:既不见人影,可能又是花自芳独来⼲扰。
今晚有些蒙蒙雨,云层很低,视线极近,恐怖气氛特别浓厚。
他走了约七八丈,见一人躺在地上,脑壳破裂,似系中的掌力,正要探测其死与未死之际——
忽闻沉的步声,判断这步声犹在岗下。
他闪至一株古松之下,沉着地等待。
步声越来越近,而不止一方传来,显然,这步声若非自己人所发,今晚可非花自芳独自⼲扰,而是敌人大规模的偷袭。
渐渐地,已可见到模糊的人影,四面八方皆有,一隐一现,行动十分矮健。
这等行动,不用瞧,也知是敌非友,林元生一笑,心忖:太上枉自称能,利用这恶劣气候偷袭,岂非自讨败北,我倒要瞧瞧他是如何下手。
果然,七八人来到岗上,在距茅屋约五六丈,距林元生却只二三丈处,结合商议,声音极低,但林元生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一人道:“空岗寂寂,不见人影,是不是有什么诡计?”
说话的似是于阿多刹。
一人答道:“芳儿呢?”此人系化倩如。
阿多刹道:“少山主早已到此。”
太上真人道:“对了,这是一座空城。”
花倩如道:“那么敌人呢?”
太上真人道:“一定埋伏在我们进山之路的要隘。”
花倩如道:“如此说来,我们今晚的计划,布局非要变更?”
太上真人道:“非变更不可。”顿了顿,又道:“阿梵哈将军,快通知天地老君将军率人退回。”
“小将领命!”阿梵哈奉命。
一晃⾝,便消失黑暗之中。
花倩如道:“找芳儿问问。芳儿——”她竟然毫无忌惮,朗声⾼叫,音破夜空,远达数里。
半晌,一条人影飞驰而来,道:“姑妈,什么事?”
花倩如道:“你有什么发现?”
花自芳道:“只见林元生和吴为非二人,不过,我敢说,这里还有其他⾼手。”
“啊!”花倩如等七八人,闻言皆大为惊骇。
接着,花倩如急道:“你怎知还有其他⾼手?”
花自芳道:“⽩庄主的长子⽩龙已被人毙了。”
花倩如道:“有这等事,那么他们隐伏在哪里?”
花自芳道:“我找了半夜,一个也未找到,初时,我以为他们隐匿树上,但细查了好几株大树,都没有人。”
花倩如道:“这就怪了,林元生和吴为非呢?”
花自芳道:“我闻⽩龙的惨叫,过来瞧了瞧,回去后,林元生和吴为非也不见了。”
太上真人道:“敢情,林元生和吴为非下岗去通知他的手下了。”
花倩如恨声道:“这畜牲倒是相当难。”
花自芳道:“姑别恼,终有一天我会收拾他。”
花倩如道:“奇怪,我们的行动,只有我们几人知道,他们怎么也会知道?”
太上真人道:“不错,这事不同凡响,开封之战,也是机密外怈,里面一定有奷细,若不把好细除掉,人山之⽇,必遭惨败。”
花自芳道:“我们⼲脆不要急着⼊山,就让我一人来对付他们。”
花倩如道:“你虽有法术,但凭你一人之力、能杀几人?而其⾼手惊觉极⾼,你也未必杀得了他们。”
花自芳道:“今天杀不了,明天再来,明天杀不了,还有后天,天天来,饶他们人数再多,也不够我杀,⾼手惊觉再⾼,也有疏忽的一天。”
阿多刹道:“这是一个好办法。”
太上真人道:“狡免有三⽳,如不把奷细除掉,你虽怀法术,也可能无用武之地,就如今晚一样。”
花自芳道:“我们不妨双管齐下,我⽇夜来此搜杀他们,你们就在里面搜查奷细,看情形,再作⼊山之计。”
花倩如道:“也只好这样了,回去吧。”
说着,领着七八人,悠然地下岗。
陡地,花自芳大喝一声,同时一个翻⾝,闪出五尺之外。
花倩如一面令人散开,一面喝道:“芳儿,什么事?”
花自芳急道:“有敌人用暗器偷袭!”
说着,一摇⾝,已不见了他的人影!
太上真人道:“敌占暗中,我处明地,不利于我,快退!”
说着,飞自下岗。
刹那间,只剩下花倩如和阿多刹,二人自恃武功,毫不畏俱,同声冷笑,四下搜视。
但天太黑,又在林中,饶二人修为精深,夜能视物,也找不到敌人踪影。
二人瞧了一会,无所发现,便令花自芳不必再搜,一同下岗。
林元生⾝子紧贴古松,见敌人走后,闪了出来,叹道:“这小子警觉好⾼,武功也精进了,我那一记松针,纯用柔劲打出,他竟也闪避得及,唉!”
他返回茅屋,点亮油灯,道:“吴爷爷,敌人走了。”
木桌下面的⻩土,忽然上升,接着,开了一个窟隆,吴为非慢慢地自窟隆中出来。
这是戚家仁想出防花自芳偷袭的计策,山岗挖了许多地窟,窟的出⼊口,都在外人不注意之处,人下去后,用木板铺上树叶和泥土封在口上,只留几个通风小孔,每天夜间,群雄都下窟洞休息,只留一二名⾼手放哨。
今晚放哨的,是陆冰玲,不问而知,⽩龙便是死在她老人家的掌下。
林元生摇了头摇,叹道:“戚家仁这一计策,不但保了不少命,还阻了敌人⼊山。”
吴为非道:“我们不是希望敌人⼊山么?”
林元生道:“话是不错,但在未除花自芳之前,敌人虽步步坠⼊我们的谋略中,却也很难成功,甚至会被他探出山中有变,噢!以后我们最好不要谈到这事。”
吴为非知道是怕花自芳在旁窍听,遂点了点头。
陆冰玲桀桀笑着进来,道:“天已将亮了,叫他们出来吧?”
林元生道:“你毙的那人,我在黑暗中,还以为自己人被花自芳所毙,犹替他医治呢。”
陆冰玲道:“今后什么也不必去想,只一心一意在叶芍妹⾝上用工夫,如不能把叶芍妹弄来,再好谋略也没用。”
林元生道:“你也已听到他们的谈话。”
陆冰玲道:“一句不漏。”
林元生道:“好的,请他们出来切磋吧。”
陆冰玲回⾝出来,⾼声道:“天亮了,统帅有请。”
于是,満山都像沙滩上乌⻳出世一般,一个个自泥土中钻了出来。
几经磋商,决定再由陆冰玲和赵伯文往句容各客栈查访叶芍妹。
二老略用了些点心,又双双进城而来。
出乎意外的,二老竟在六福各栈会了叶兰姐。
赵伯文拱手笑道:“请大姑娘见谅,老朽又来打扰了。”一指⾝旁的陆冰玲,继道:“这位是瑶宮圣⺟陆冰玲,年纪犹长老朽几岁。”
叶兰姐忙起⾝一福为礼,笑道:“请陆老前辈多多指教,请坐。”又让伙计献茶。
陆冰玲道:“令妹不在么?”
叶兰姐道:“刚出去,一会就回来。”
陆冰玲笑道:“数天前,老⾝曾拜访过令妹,想令妹已把老⾝来意告诉大姑娘了?”
叶兰姐笑道:“是的,难得二老热心,小女子就此谢过。”
陆冰玲道:“不知大姑娘的意思如何?”
叶兰姐道:“小女也不能作主,不过,小女子曾奉家师之命,可以乘家师之意与二老谈谈。”
陆冰玲道:“很好,不知令师之意如何?”
叶兰姐道:“家师就只我姊妹两个传人,换句话说,⽩莲教也就是我们师徒三人。”
“本教是以法术为主,武功为副,非绝顶聪明之人,无所成就,也因为如此,如非品行尚佳之人,极易误⼊歧途,为非作歹。”
“家师监于此,曾为我姊妹作招婿之想,以一脉相传,严加管教,这样便不致误⼊歧途了,可是,第一个就失败了。”
“唉!小女子这一生也就算完了,现在只有舍妹一人可为本教传后了,要是她嫁了贵统帅,本教岂不要绝后了?”
陆冰玲点头道:“令师本是菩萨心肠,不想好人没好报,竟招了花自芳这个无情背义之人。”
赵伯文道:“令师之意,可是要我们统帅⼊赘?”
叶兰姐道:“贵统帅乃是人中龙凤,武林救星,家师焉敢作此妄想,家师之意,舍妹嫁贵统帅并非不赞成,只是有个条件。”
陆、赵二老异口同声道:“什么条件。”
叶兰姐道:“听说贵统帅已有了二房媳妇儿,舍妹的名份不能在其二人之下。”
陆冰玲道:“我们统帅曾过继给吴帮主,令妹是续吴家香火,与梁芳娥和⽩紫燕平等地位。”
叶兰姐道:“还有一个条件,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得过继给家师,接本教香火。”
陆冰玲难为地道:“这个条件得问过吴帮主始能答复姑娘。”
赵伯文道:“老朽代表吴帮主答应姑娘。”
叶兰姐道:“二老皆是百龄硕果,小女子相信得过,但也得立纸契约,方合手续。”
赵伯文道:“这是理所当然。”
陆冰玲为恐叶兰姐变卦,忙自怀中取出一块⽟环,道:“这是吴帮主给老⾝的家传之物,给令妹作信物。”
叶兰姐也取出一串只十四粒的念珠,与陆冰玲,道:“这是家师给舍妹之物,请给吴帮主吧。”
陆冰玲大喜,笑道:“此刻,本非办喜事之时,但不瞒大姑娘,必须藉重令妹,所以老⾝认为越快越好。”
叶兰姐笑道:“我知道,否则,贵统帅和吴帮主那会看上舍妹!”
陆冰玲尴尬一笑,道:“好说,好说,其实令妹也是人中之凤。”顿了顿,又道:“择⽇不如撞⽇,可否应今⽇结为百年之好?”
叶兰姐道:“二老的心。,小女子非常明⽩,救兵如救火,小女子自不便故拖延时⽇。”
陆冰玲大喜,道:“好!好!敢情好,大姑娘就此领令妹一同去好么?”
叶兰姐想了一想,道:
“这未免太不像话,这样吧,二老先回去准备一下,因情势紧急,无法铺张,但也得拜拜天地,点双花烛,请众英雄喝上一杯才像话。”
赵伯文连连点头道:“应该,应该,当然,当然。”
叶兰姐道:“好的,二老就请先回去,酉正,小女子一定送舍妹到达神⻳岗。”
二老喜气洋溢,就要告辞,叶兰姐柳眉一蹙,道:“还有一事,希望二老看小女子之面,唉…”
陆冰玲道:“什么事,姑娘请明说。”
叶兰姐泪落如珠,道:“就是花自芳,他虽是心地不善,行为不端,満⾝罪孽,却也曾是小女子之夫,他若能体悟前非,改恶从善,请二老在贵统帅面前,进一二言,饶他一命。”
陆冰玲道:“好的,只要他体悟前非,老⾝一定为大姑娘向统帅求命。”
叶兰姐一福为礼,道:“谢谢老前辈。”
二老告辞出来,顺便在街上购置洞房应用之物在购物时,适巧遇到二名探子,赵伯文忙掏出两锭⻩金,令二探子即购肥猪三头,肥羊八只,好酒十罐,及、鸭、鹅等,于未时前送回营。
二老购齐应用之物,即兴⾼彩烈,喜气洋洋地返向营地。
行至途中,赵伯文偶一抬头前望,见神⻳岗林中,尘土弥漫,接着,又隐闻吆喝之声,遂道:“陆老,有些不对劲!”
陆冰玲沉在奋兴之中,未注意到神⻳岗的事!闻言一楞,道:“什么不对劲?”
赵伯文道:“你朝营中瞧瞧。”
陆冰玲瞧了一瞧,道:“糟!打起来了,快走!”
于是,加快脚程,一会工夫,便已到达岗下。
细自一看,并没有人打斗,但见众英雄,个个手执兵器,背靠树⼲,凝神防备,显然,系花自芳在此扰。
陆冰玲桀桀怪笑了数声,将购来用品置于岗下,大步走了上来,冷然道:“花自芳,你末⽇已将来临,听老⾝的话,赶快离开,改过自新,将来老⾝还可替你求命!”
岗上,虽有一二百人,却静如鬼域,只有陆冰玲清浙浙的话声,在林中漾。
林元生神容严肃,徐步走将过来,道:“二老刚一下岗,这小子就来了,至今未走。”
陆冰玲环视林间,已有十余人被袭倒地,生死未卜,又冷然道:“花自芳,老⾝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你若不赶快放下屠刀,你的死期即在眼前。”
她话甫落,距她十一二丈处,一人陡地惨呼一声,⾝子摇晃了几下,便忽然倒于地上。
林元生怒喝一声,一起一落,已到那人⾝旁,弯一瞧,后脑已穿了一个窟窿,鲜⾎如泉,已然无救了!
林元生双目⾚红,似乎发了狂病,怒吼一声,挥掌一招“横扫千军”“嘭”然一声,把一株斗耝虬松,劈得断枝离“哗啦”地倒下。
陆冰玲见情,慌忙走将过去,喝道:“统帅,赶快冷静下来,此时情况,岂能暴躁!”
林元生忙昅气庒制狂疯情绪,点了点头,四下一瞧,道:“赵老没有回来?”
陆冰玲回⾝一看,道:“咦!他是与我一同回来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林元生无心找寻赵伯文,无目的地慢步而行,准备随时救援被袭部下。
可是,花自芳似乎有意与林元生捉蔵,又似乎有意气林元生,当林元生到东,花自芳在西偷袭,当林元生赶到西时,花自芳又在南出手,气得林元生汗落如雨。
花自芳卯时到此,此刻已近未时,⾜扰了三个多时辰,群雄人人自危,这种精神负担,比⽔浸火焚犹为难堪,有的过于紧张恐惧,精神不继,竟然昏倒就地。
蓦地,岗下传来几声猪叫,林元生回头看去,见一大群人,有的扛猪,有的赶羊,有的挑担鸭,朝岗上而来。
又见陆冰玲飞奔下岗,前去接。
这事一扰,群雄难免分神,就在群雄微一分神之际,花自芳又趁机偷袭,击毙一人。
林元生暗叹一声,心忖:完了,他如此连来两天,我承受得起,其他同仁却承受不了,势必冰消瓦解…
他念犹未完,陡闻一声娇叱:“花自芳快给我滚,否则,我立即让你现形人前。”
林元生循声回头,见陆冰玲和赵伯文,左右护拥着叶氏姊妹,正疾步登岗。
林元生见救星来到,精神一松,不自觉地昏倒在地。
群雄见状大惊,顾不得自⾝安危,飞扑过来,检视林元生的伤势,准备救急,但却遍体无伤。
赵伯文和陆冰玲也赶了过来,急道:“还有救否?”
烟霞道人道:“没有伤痕。”
陆冰玲道:“可能是⽳道被封,让我来瞧瞧。”
叶兰姐道:“不必瞧,花自芳并没有向他偷袭。”
烟霞道人道:“他怎么会突然昏厥?”
叶兰姐蹲下按了按腕脉,道:“他是脫神,因为精神负荷过重,见我一来,精神突松,以致昏厥,不要紧,让他休息一下,自会醒来。”
陆冰玲道:“花自芳走了没有?”
叶兰姐道:“走了,各位不必怕了。”
群雄闻言,都不约而同地吐出一口长气。
陆冰玲道:“好,快请⼊厅中用茶,”说着,一手扶叶芍妹,一手让请叶兰姐,向议事厅走去。
行到半途道,又对赵伯文道:“快令空灵大师办喜事。”
赵伯文一面双手左右一伸,阻止群雄随陆冰玲等⼊议事厅,一面道:“各位暂在外面歇息。”
转对林中龙道:“去打扫统帅房间。”
吴为非道:“今天就成亲么?”
赵伯文道:“择⽇不如撞⽇,而情况也不允久延。”
吴为非大喜,忙转⾝请群雄理办死者善后,同时帮林中龙整理新房。
今⽇不但是林元生的婚喜之期,也是群雄全安的开始,于是,都自动找工作做,连平时不管闲事的武林怪侣,也自动忙碌起来。只一会工夫,吴为非和林中龙已把房洞打扫得一尘不染,铺上陆冰玲购来的铺盖,挂起彩灯红,揷起花烛…
陆冰玲听得洞房已布置完善,使把叶芍妹送⼊房中,同时,请丹霞剑女张霞来作陪。
林元生由戚家仁护着,⾜睡了半个时辰,始才醒来,道:“什么时候了。”
戚家仁道:“快到申时了。”
林元生道:“今天死了几人?”
戚家仁道:“十二人,今后不会再有这等事了。”
林元生道:“为什么?”
戚家仁笑道:“陆、赵二老已与叶大姑娘谈妥,决定今天替统帅与叶二姑娘完婚。”
林元生一怔,道:“今天?”
戚家仁道“陆、赵二老认为择⽇不如撞⽇,而情况也不允久等,现在一切均已准备就绪。”
林元生慨叹一声,內心中,大有沧海桑田之感,曾几何时,仇人已变作共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