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良宵苦短忘军机
第二天一早,段裕像没事人般的起,漱洗完毕,用过山寨中准备的早饭不久,武曼卿已命人过来相请他们三个人过去一叙。
徐经纬不知夜里段裕偷了一把三花令的古剑,只觉得武曼卿一早饭人来请,颇非寻常。
三个人骑了三匹马,很快的来到了三花令噤区,他们由栅门而进,面便看到一栋朱红的殿堂矗立在眼前。徐经纬当先下马,拾级而上,段裕和卓大随在后头,三个人不一会就走到殿上。
一道横匾写着三个“议事堂”的金字,徐经纬忖道:“敢情这里是三花令总坛发号施令的地方。”
殿前站着两班金戟侍卫,威势撼人。
那武曼卿⾼踞在殿中正座,两旁坐着武杰、毒娘娘、光知君等人,将眼光全投注在徐经纬⾝上。
武曼卿冷冷道:“请坐!”
徐经纬等三人道谢一声,坐了下去。
武曼卿乃又徐徐说道:“三位可知道本会昨晚发生一件不寻常的事?”
徐经纬和卓大均摇头摇,武曼卿突然用冷峻的目光,凝注在段裕的脸上,道:“段公子你呢?知不知道?”
段裕故意清清喉咙,慢呑呑地道:“昨晚子时前后,在下…”他将声音打住,做出动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武曼卿不耐地道:“怎么了?”
段裕道:“在下似乎听见山寨內有很多脚步声…”
武曼卿“哦”了一声,道:“你没有走出房门看个究竟吗?”
段裕摇头摇,道:“在下在贵令是客,哪敢如此后突冒失?何况事情发生在子夜,在下如果贸然走出屋外,说不定碰上什么误会,岂不糟糕?”
武曼卿微微牵动一下嘴⽪,但没有露出笑容,道:“你倒是很知趣的呀,很好,三位在此做客期间,最好不要无故走出客舍,尤其在夜间或者无本令弟子陪伴的情形之下,更不要随意在山寨闯…”
徐经纬冷冷一晒,道:“省得!反正今天在下就要告辞了!”
武曼卿神情甚是意外的样子,道:“你们要走了?”
徐经纬道:“不错!”
武曼卿顿了一下。突然大声笑厂起来,道:“你想在我面前故弄玄虚?”
徐经纬道:“那要看总分主你自己的想法,在下有没有这个意思,你心里明⽩!”
武曼卿撇嘴一笑,道:“委实叫人难予置信,你居然这么容易就要离开此地…”
她顿了一顿;又道:“让我来猜猜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决定要离开此地…”
徐经纬打断她的话,道:’‘在下觉得彼此耗下去,对我们两方都无好处因此…”
“因此你要开门见山的蛮⼲?”武曼卿一面说话,一面站了起来,又道:“好吧!我让你看看那一份你所要的东西!”
说着,她轻轻拍了两下手掌,一名金戟侍卫应声而出,武曼卿吩咐他道:“立刻到聚宝楼将营垒图拿来…”
那侍卫恭声应是,转⾝快步走出殿堂。
武曼卿笑容満面地坐了下去,道:“昨天夜晚,突然有人潜⼊本合的噤区,并从聚宝按中,偷走了一把汉代古剑…”
徐经纬讶道:“汉代古剑?”
武曼卿道:“是的!那人武功奇⾼,⾝手不凡.但令人难于理解的是他偷走那把汉代古剑不知是何用意…”
徐经纬忍不住问道:“难道说贵令那把汉代古剑没有什么名堂,不值心那人去偷?”
武曼卿顾d道:“正是如此,那把汉代古剑,既非切铁如泥的宝剑,也不是武林神器,只能供玩赏之用,确是值不得那人去偷!”
徐经纬道:“武总令主对这件事必然相当费解是也不是?”
他想:“武曼卿必然被那人偷剑之事,弄得糊糊的。”不想武曼卿却神秘笑道:
“开始本座确是大觉意外,但深⼊一想,也就恍然大悟了!”
段裕不噤“哦”了一声,揷言道:“原来总分主已经知道那人偷剑的用意了?”
武曼卿毅然道:“不错!”
她的声音极为坚决有力,充分显出她有成竹。
段裕微微皱眉,道:“那么,那人为什么要偷剑呢?”
武曼卿道:“这事现在还不能透露…”
段裕大感失望,同时心中对武曼卿的举止兴起神秘难测之感。
他暗暗忖道:“武曼卿故示神秘,我绝不能就此服输,我一定要她知道我段裕的手段。”
段裕正在思忖之际,那名被派到聚宝楼去的侍卫,已陪着一名青⾐女婢,捧着一个黑⾊木盒,缓步走回殿堂而来。
武曼卿一面作手势要那名青⾐女婢将那黑⾊木盒送到她跟前,一面说道:“徐经纬!你过来打开木盒!”
徐经纬道声“好”大步走了过去,将青⾐女婢手中的木盒接了过来,徐徐打开。
他快卜一下,然后才从木盒之中取出一卷布轴,小心地张开来。
在殿堂中的所有人,全被徐经纬的动作所昅住,当徐经纬掀开木盒之际;座中诸人的目光,几乎全凝注于徐经纬的动作。
那一卷布轴缓缓张开,果然是一幅营垒图,
徐经纬略略看了一下,皱眉道:“武总令主,在下有一句不大中听的话,不知总令主肯不肯听呢…”
武曼卿微微一笑,道:“请!有话请尽管直言…”
徐经纬顿一顿,道:“这一幅营垒图完全是假的!”
武曼卿抬眼道:“真的?凭哪一点说是假的?”
徐经纬坚决道:“因为按图而论,如有营垒设计绝大可能!”
武曼卿问道:“哦?为什么呢?”
徐经纬指着图中的一处标志,道:“就以这处标志为例,依照这种图型,决计不可能使上面的⽔流下来,那么,请问,图下这些房舍,到哪里去找⽔喝呢?”
武曼卿接过图来,很仔细地看了一会,道:“嗯!果如你所说的…”
她一面说话,一面作手势要那名青⾐女婢,取出第二幅营垒图来。
徐经纬接在手中,道:“这一幅也是假的…”
武曼卿“呀”了一声,道:“这一幅也是假的?”
徐经纬肯定的道:“不错!正是赝品!”
在一旁的武杰忍不住问道:“真是假的?”
徐经纬道:“当然,因为图中所示的山⽔,连方向都描错,怎么可能是真图呢?”
武杰看了一下图,摇头摇道:“我实在不懂你的解释!”
徐经纬正要开口,武曼卿却道:“杰儿!你听徐公子说下去,不要揷口…”
武杰恭声答应,立刻退到一旁。
徐经纬乃继续说道:“这一幅图不但连山势⽔向都描错,而且山⾼⽔深都没有一定标志,请问这可能会是真图吗?”
接着,徐经纬将手中的营垒图摊了开来,一连指出七、八处他认为不合理的地方。
武曼卿很用心地听完徐经纬的说明,凝神想了一会,道:“照你这么分析,这两份营垒图均毫无用处了?”
徐经纬道:“也不尽然!”
武曼卿问道:“嗅?这话怎么讲?”
徐经纬道:“因为这两份营垒图只是被人改写而已,如果我们能寻出图中的错处予以修正,仍是有用!”
武曼卿又问道:“那么,从何寻出图中错处?”
徐经纬抬起头来,道:“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按图索群,到现场仔细对照修改,但…”
武曼卿用手势阻止徐经纬再往下说,接口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海龙会合肯让外人这么做?”
徐经纬微微一笑,道:“在下当然知道这事很难,但如果总令主认为值得去做,这事也并非没有成功机会!”
武曼卿耸然动容地道:“是呀!设若我们有意全力去办,海龙会实力虽大,也不见得就可阻止我们啊…”她站起来徐徐在座前走动,一面垂头思忖,一望而知她正全心在考虑要不要与海龙会正面冲突。
因为一旦三花令派人掩进海龙会的营盘岛屿,双方冲突是免不了的,那时将是江湖两大势力的一场殊死战。
是以座中那些三花令的⾼级人物,无不露出紧张的神⾊,等待着武曼卿出言决定。
武曼卿似乎很难下决心,她在座前徘徊了一会,又坐了下去,支肘沉思。
武杰忍不住低声道:“娘!这事关系重大,请娘三思!”
武曼卿道:“娘知道,你让考我虑…”
她深深地昅了一口气,又适:“看来这事有待本令会议决定,杰儿!”
武要恭声应“是”武曼卿乃又道:“吩咐本令內外各堂堂主,三花令各令主及长老,订后⽇午时,群集总坛议事堂议事!”
武杰又答应一声,大步走出殿堂。
武曼卿转脸对徐经纬道:“你能不能留到后⽇午时,本令集议之后再走?”
徐经纬很⼲脆地道:“可以,但你们别想将我牵涉到与海龙会冲突的事件中…”
武曼卿笑道:“你放心,要你在这件事中协助我们的话,本座必然会先取得你的同意…”
她说着站了起来;道:“送客!”
两班侍卫轰然应诺,徐经纬、段裕和卓大只好站了起来,抱拳作别而下。
他们回到了宿处,段裕突然道:“徐兄!你看那武曼卿会不会跟海龙会动上手?”
徐经纬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三花令要动手的话,非有⾜够理由和把握不可!所以这事目前还难预料!”
段裕却道:“不然,依照兄弟看来,三花令下手的成份极大!”
徐经纬研然问道:“哦?你的看法是…”
段裕迅即接口道:“兄弟认为,第一,他们两大黑道势力,勾心斗角,暗中互相排挤的时⽇已甚久,双方面都心不和,早知一战难免,所以三花令抢先动手,势所难免…”
徐经纬道:“第二个理由呢?”
段裕道:“第二,三花令最近势力扩张报快,海龙会已深受威胁,他们不动手,海龙会也不可能任情势如此发展下去,因此三花令唯一抢先动手的时刻就是目前,武曼卿心里不会不明⽩!”
徐经纬微微点头,段裕乃泪滔又说道:“第三点,你刚才说过可以修改那两张营垒图,进而寻出真正营垒图的那句话,已深深打动武曼卿的心,很可能使武曼卿下采取行动的决心!”
徐经纬凝思一会,道:“这话虽有道理,但武曼卿还得考虑我会不会协助她这个问题,是也不是?”
段裕颔首道:“不错!因此徐兄的话就是促成他们双方兵刃相残的导火线,徐兄何不先考虑该不该利用这次机会?”
徐经纬反问段裕道:“你认为如何呢?我该不该抓住这次机会?”
段裕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徐兄岂可错过…”
徐经纬喀然无语,看了段裕一眼,旋即站了起来,走回自己的房中,段裕跟在后头,问道:“你认为机会不大?”
徐经纬道:“机会诚然有,但咱们似乎不能抱有大大的乐观,比如说,我们不能低估三花令的能耐!”
段格笑道:“敢情徐兄担心画虎不成反类⽝,⽩⽩便宜了三花令,叫他们给利用了?”
徐经纬坐在沿,道:“这倒在其次,要紧的是,万一我们协助了三花令,却不能促使他们两大势力大于一场,岂不是偷不着蚀了把米?”
段裕道:“徐兄如果决定⼲,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定可使他们两大势力搞成一片乌烟瘴气!”
徐经纬问道:“你有什么把握?”
这一问,显示出徐经纬还不相信段裕有如他所言的能耐,段裕不得不补充道:“不瞒徐兄;事实上我早已在进行让三花令和海龙会大拼的计划…”
徐经纬道:“哦?你早已有此计划?”
段裕靠近徐经纬,庒低声音,道:“你记得武曼卿所说的昨晚他们丢了一把汉代古剑吗?”
徐经纬道:“是啊!这跟你所说的计划有关吗?”
段裕神秘一笑,道:“当然有关,否则我提它作什?”
徐经纬没有揷言,但段裕知道他正在等待进一步的说明,于是说道:“昨晚前往三花令聚宝楼偷出那把汉代⽩剑的,就是区区在下!”
徐经纬露出诧然不解的神情,盯了段裕一眼,才道:“你?是你偷了那一把汉代古剑?”
段裕得意的道:“不错,而且我已经将占划全安地蔵了起来。”
徐经纬头摇道:“在下真想不透你冒险偷三花令的一把古剑,与你如说的计划有何牵连!”
段格又露出得⾊,迫:“这是兄弟计划中的一部分,当然互有牵连!”
徐经纬忍不住揷口道:“有什么牵连?”
段裕道:“我要嫁祸海龙会!”
嫁祸海龙会,让海龙会润起萧墙而仍不知事出何因,却也是个聪明可行的方法。
但是三花令会为了一把仅供玩赏的汉代古剑,而大兴问罪之师与海龙会拼个死活,却仍是一个问题。
这里边既有问题,徐经纬自然不能不向段裕请教明⽩,是以他作出一个请段裕说下去的手势。
于是段裕说起他的计谋,他的计谋是:打算利用夜晚时间,潜⼊三花令噤区的聚宝楼,偷几件宝物出来,然后嫁祸海龙会,使他们两派翻脸。
但徐经纬只听了一半,就头摇道:“你这计谋有两难,恐不能达成目的!”
段裕道:“有哪两项难处?’”
徐经纬道:“就拿第一桩困难来悦,你有什么办法叫三花令的人深信是海龙会派人偷了他们的宝物?”
段裕笑道:“这没有什么难处!”
他自体中掏出一块精制的铁牌,给徐经纬。
徐经纬略略一看,只见铁牌之上刻有一条自⽔中飞跃而上的龙,栩栩如生,不由恍然道:“这铁牌定必是海龙会的信物了?”
段裕接回铁牌,将它纳在怀中,一面说道:“是的,而且是海龙会⾼级的信物,我费了很大功夫才得到这一件…”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如果将这海龙会的信物,故意失落在聚宝楼的附近,让三花令的人捡了去的话,计划不是已经告成了一半?”
徐经纬道:“但你不偷他们的珍贵宝物,他们也未必肯信!”
段裕道:“这是我故意这样做的,否则能潜⼊聚宝楼,要偷他几件珍宝又何难之有?”
徐经纬讶道:“那么,你昨晚怎不⼲脆偷走那两幅营垒图?”
段裕道:“营垒图他们另有秘密之处蔵着,本不在聚宝楼,那是武曼卿骗我们的!”
听段裕的口气,似乎他早已知道三花令蔵有营垒图之事,徐经纬深知段裕这人神秘难测,这件事段裕是有知道的可能,因此他没有询问。
只听段裕又道:“我潜⼊聚宝楼份那些并不重要的珍玩,无非是故弄玄虚,让三花今猜不透我的意图…”
猜不透段裕的意图,就等于猜不出海龙会意何为,这时极可能造成三花令心理上的威胁。
三花令上下一旦心理受了威胁,他们因惧成畏.因畏行险,⼲脆提早下手.与海龙会摊牌,是很可能的。
徐经纬迅即同意了段裕的看法,但是他还是提出他心中所认为的第二项难处,道:“但是你只偷他们一把汉代古剑,并不能就可造成三花令惶惶不安.对也不对?”
段裕道:“当然,因此我计划今晚再潜⼊聚宝楼…”
你经纬笑道:“你以为聚宝楼是任你来去自如的地方吗?”
段裕道:“我当然晓得三花今的聚宝楼防范严密,但我们非再闯一次不可!”
徐经纬叹道:“我们?你打算连我也拖进去?”
段裕道:“是的!我的计划本没有包括你在內,但现在情势不同,有徐兄你帮忙,这计划才能成功!”
他怕徐经纬拒绝,顿一顿又道:“我们今晚如果再潜人聚宝接,成功机会甚大,第一,昨晚我已经进去过一次,三花令万料不到我们胆子那么大,敢在今晚又去。第二,有徐兄和卓前辈帮忙,必然使三花令疲于奔命!”
他的话深有道理,徐经纬想:“这事若能成功,将可促使三花令和海龙会火拼,这两大帮派一手;不论胜负如何,对官府来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下徐经纬下了决心,道:“好!咱们先计划一下今晚的行动…”
他这一决定,段裕顿时有如释重负之感,忙向徐经纬提出噤区出⼊路径,以及分配晚间工作。
计议既定,时已近午.三个人举杯互祝,然后回房歇息,养精蓄锐,准备夜来行动。
这一晚子丑之,三花今的山寨已寂静无声。
段裕摸黑敲开徐经纬和卓大的房门,低声道:“徐兄!咱们走吧!”
徐经纬一跃而起;道:“好的g”
三人会在一处,将行动计划又略略商议一遍,正准备推窗而出。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锣声,接着纷沓的脚步声响起,原本漆黑一片的山寨,突然灯光大亮。
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徐经纬等三人不觉面面相觑,大惑不解。
徐经纬迅即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段裕皱眉道:“看来有人潜⼊山寨了…”
徐经纬道“不错,一定有人潜⼊山寨被发现!”
卓大急道:“我们何不出去看看?”
段裕道:“不!卓老前辈,此时不宜出去,易生误会。”
徐经纬亦道:“对!比去替人背黑锅可划不来,咱们还是各自回房,静待动静为上!”
当下三人各自回房,宽⾐卧下。屋外仍然传来沸沸人声,不久,脚步声居然拥到徐经纬的居处来,接着停在屋外,有人上前扣门。
片刻之后,徐经纬才拉开门闩,光知君一脚踏⼊屋內,卓大将灯剔亮,但见光知君露出一脸愕然之⾊。
他怔了一怔,道:“你,你们…”
徐经纬道:“我们怎么样?”
光知君脸⾊讪讪,道:“没…没什么,又有人潜⼊本个聚宝楼,偷走了一座佛像…”
段裕笑道:“你以为是我们⼲的是也不是?”
光知君道:“不…不是!本令绝没有这个意思!”
段裕紧一句。道:“那么你半夜三更叫开我们的大门⼲什么?”
光知君人本就圆滑,他脑筋一转,迅即道:“本座奉令来通知三位,本令正在全力追捕潜⼊山寨之人,因此三位最好不要离开此屋…”
说着向三人一抱拳,转⾝偕同他的手下离去。
徐经纬将房门关好,讶道:“想不到另外有人对偷宝之事,与我们抱着同样趣兴!”
段裕想了一下.道:“这人的行动绝非寻常…”
卓大道:“横竖他已经替咱们偷了一件宝物,省去咱们一趟辛苦.管他行动寻不寻常…”
段裕道:“不然!这人的目的令人怀疑,我认为今晚窃宝之举,绝不是巧合…”
徐经纬“嗯”一声.道:“确实不是巧合…莫非这人已知道咱们窃宝的用意了?”
段裕考虑了一下,才道:“有此可能,因此他想助咱们一臂之力!”
徐经纬讶道:“助咱们一臂之力?”
段裕解释道:“其实是想助我一臂之力,因为他不可能知道咱们三人已经联手,不过他并不知前晚那把古剑是我偷的,他只是要利用前晚三花令那一次失窃机会而已…”
徐经纬恍然退:“是厂!他的目的也是想引起三花令对海龙会下手,窃宝之举则是段兄你前晚的行动给他的灵感,对也不对?”
段裕额首道:“不错!故此可见这人心智奇⾼…”
徐经纬道:“但是他没有海龙会的信物,难道三花令相信这是海龙会⼲的吗?”
段裕道:“他手中有没有海龙会的信物,咱们却是不知…”
徐经纬道:“段兄何不顺⽔推舟,将你手中的海龙会信物,拿出来运和一番!”
段裕道:“我正有此意…”
徐经纬看见他迟疑不决的样子.心知他心中还有问题考虑。
果然段裕只道:“但是,万一那人也有海龙会信物,我如果再摆上一个,一下子出现两个,岂不弄巧反拙?”
徐经纬想了一下,道:“嗯!这点地确值得三思,否则一下子出现两个信物,三花今一定会怀疑有人嫁祸海龙会…”
段裕道:“还有,万一那人目的与我们不同,或者落网被捕,被三花令查出不至海龙会之人,咱们将信物拿去运用,三花令未必肯相信是海龙会⼲的…”
徐经纬道:“当然,万一如此,三花令即使搜出海龙会的信物,也知道是有人从中挑拨的!”
卓大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卓大在一旁听段裕和徐经纬谈论了半天,觉得心烦.是以忍不住揷上了那么一句话。
段裕道:“三花令已疑心前晚那把古剑是我们窃走的,因此刚才聚宝楼一发生情况。光知君立刻赶来我们这里,不想却大出他们的臆测之外!”
徐经纬道:“这对我们当然大大有利,三花令必定将古剑失窃之事,全都推到今晚洒人的那人⾝上!”
段裕额首道:“当然!但我们该如何利用这次机会;使三花今认为两次潜⼊聚宝楼的人是来自海龙会的呢?”
这是个关键的问题,因此段裕和徐经纬均疑神思忖,全心考虑起来。
过了一会儿,徐经纬才道:“看来我们非得冒险出去探一探风声不可!”
段裕道:“兄弟亦有同感,不过,有一个人出去也就够了,用不着咱们三人结伴出去,那风险更大!”
徐经纬道:“对!那么你们留在屋里,万一三花令又派了人来,你们就负责应付,我出去外头打探一番!”
段裕忙道:“还是我出去的好,因为我路径比较,况且我还可见机行事,将海龙会的信物留下让三花令的人发现取走,以达到我们的目的…”
徐经纬想想也是,点头道:“也好,那么就烦段兄这一趟…”
段裕装束停当,取了他的奇形兵器,一面走到门口,一面说道:“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两位都不要出来接应兄弟,万一我行迹败露,相信我还应付得来,咱们还需将意图保秘到底要紧…”
徐经纬道:“就这么办…”
段裕从窗口看外头动静,一见屋子四周并无可疑埋伏,遂向卓大和徐经纬两人作了一下手势,长⾝由窗口一纵而出,一闪⾝就消失在黑夜中。
卓大见段裕出去,道:“看不出这厮轻功如此⾼绝!”
徐经纬道:“段裕不但武功⾼超不凡,心智也非寻常,⾝份更是使人难测,唉,这人才真正是令人头疼的人物。”
不说徐经纬对段裕兴起感叹的话,再说段裕离开居处之后,迅速潜向三花令噤区。
片刻之后,那⾼⾼木栅已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略略环顾,发觉三花令的明哨暗桩均已撤出,正全力在追捕那名潜⼊聚宝楼的夜行人。
段裕心想:“如果此刻出其不意的进⼊噤区,虽然被发现的危险仍大,但并非绝无成功的机会。”
当下长昅一口气,迅速移向噤区外的树林。
这片树林,段裕已出⼊过一次,虽是如此,他仍然不敢有丝毫大意,小心翼翼地穿林面⼊。
出乎段裕意料之外的是,林中原来的那些明哨暗桩,此时居然撤得一个也不剩,这情景,除了他们已全被调往参加追捕行动之外,别无理由可以解释。
如果这些三花令的哨桩不是被调参加追捕的行动,那么段裕所处的情况,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段裕心中雪亮得很,他暗地里一咬钢牙,刷的一声,飞上林梢,快速地在树上飞跃。
不到一柱香的时光,居然毫无阻拦,非常顺利地来到了⾼大的木栅之下,也就是进⼊了噤区后方的墙边。
这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使段裕又惊又喜,他定一定神,硬着头⽪跃到木栅之上,看看底下没有什么动静,迅即纵⾝而下。
那木栅离地面大约有十数丈⾼,段裕人在空中,坠到一半之时,忽然看见地面拉起一道大网。
他暗呼不妙,可是他下坠的气力已由不得他自己控制,因为在如此慌的情形下,本就没有改变坠地方向的可能。
段裕只觉人掉⼊软绵绵的一面网绳之中,他正想借势弹起逃生,不料那网底就势一松,两边拉网的人立刻将网口一收,段裕就此动弹不得。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自投罗网,心中又气又急,但他还是沉住了气,不敢出声叫嚷。
只听四下有人叫道:“快,快禀报上去,这边逮到了一个…”
段裕生怕⾝份暴露,忙菗出奇形兵器,奋力想破网而出。可是他砍了几下,就知道那网子是一种特制的绳子织成的,不由得颓然一叹。就在这个时候,耳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叱,接着一声惨叫,那面绳网忽然掉了下去,网口也就张了开来。
段裕哪有放过这种机会之理,他只微微一蹬,人如脫兔,忽地闯出了那网口,眨眼间已落地数丈之遥,霍地发现前面有一条纤弱⾝影,遥向他招手。
段裕心知那人就是刚才奇袭三花令侍卫,掩护他脫困的人,因此毫不犹豫地快步过去。
那纤小⾝影一见段裕向他跑来,立刻转⾝领先而奔,段裕只好紧随后头,跟了前去。
片刻之后,段裕蓦地发觉他们奔行的方向,竟然是朝噤区里边深⼊,不由大起狐疑。
他想出声招呼跑在前面的那人,又怕惊动三花令的侍卫,心中颇有不知滋味之感。
他想掉头不顾而去,又抑止不住心中那股強烈的好奇心,终于他将心一横,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两人奔行的速度均极快,顷刻间就来到一栋精舍之前。只见前面那人路径似乎很,他推开花园的矮木门,消失在花园之后。段裕随后赶到,略之一看那栋精舍,不噤大吃一惊。
原来那株精舍就是他前夜一发现唐宁的地方。
这回他不再犹豫,立刻跃过花园,奔过那栋精会。
人才移近精舍门口,里边已传来一声娇滴滴的低呼,道:“段公子,快请进来!”
这声低呼正是出自唐宁之口,段裕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地跨进屋內。
他人堪堪跨进门槛,鼻蝇暗香浮动,一只软绵绵的柔费已轻轻握住他的手,接着大门砰一声被紧紧关了起来。
段裕低声道:“是唐姑娘吗?”
握住他的那女子轻笑一声,道:“不是我唐宁,有谁敢如此冒失地出手握住你?”
段裕松了一口气,道:“真吓了我一跳…”
唐宁边:“走!此地谈话不便,咱们到內室好好聊一聊,唉,这些⽇子真叫人想苦了你…”她的声音充満柔情藌意,有说不尽的惑之力,使段裕无端地兴起一股未曾有的冲动,不噤用力地握住唐宁的柔美。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进⼊了內室。
唐宁轻轻地将门掩起,然后用雪⽩的工手将灯剔亮,盈盈地回眸一笑,道:“此地全安得很,绝对没有人会撞进来…”
唐宁的內室市置得极为雅美,使人一望之下,便有恬静安祥之感,是那么柔和温馨。
段裕吁了一口气,道:“真料不到在这种地方与你相逢!”
唐宁崭然一笑,媚妩已极,道:“谁又料得到呢?哪,你万没想到我也会在西天目山吧?”
段裕微微点头,眼光却没有离开唐宁那动人的娇靥,他的目光如痴如,仿佛要将唐宁看个才甘心似的。
唐宁噗呼一笑,掩口道:“你瞧什么呀?”
段裕笑道:“奇怪,我以前何以不知你如此美动人?”
唐宁道:“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段裕坐在椅子上,道:“大不一样…”
唐宁轻轻“哦”了一声。
段裕坐直⾝子。
他又说道:“你看来更为美丽成…”
唐宁阵了一声,道:“你少贫嘴,来,我们来谈正经事!”
段裕双手连摇,道:“不!不!我们不谈什么正经事,那多煞风景!”
唐宁道:“你不想知道我到西天目山来的原因和目的吗?还有,你不问我怎么来西天目山的?”
段裕道:“此刻我只想多看你几眼…”
唐宁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坐在段裕的面前,眨动那双美丽的眸子,道:“好吧!
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行了吧?”
段裕握住她的双手,将唐宁轻轻拉了过来。
唐宁只微微一笑,就投⼊了段裕怀中。
两人存温一会,唐宁推开段裕,道:“你也真大胆,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也敢跟我调笑!”
段裕涎脸道:“谁叫你几⽇不见竟出落得如此美丽?”
唐宁道:“他们今晚丢掉的那尊⽟佛像,是你偷的?”
段裕心知她要谈正事,只好道:“不是我偷的…”
唐宁讶道:“你没骗我?”
段裕道:“当然没骗你,要是我偷的,我哪会潜进噤区里?”
唐宁想了一想,道:“嗯…可是除了你之外,只不知谁有这种趣兴!”
段裕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窃宝的趣兴?”
唐宁反问他道:“你说,连这点我都不知道的话,怎能设法混进三花令,而且又救了你?”
段裕道:“你的神通倒不小呀!”
唐宁道:“你可知道我姐姐唐英也在三花令吧?”
唐英在三花令,难道唐宁就凭这个关系,混进了西天目山,过着锦⾐⽟食的生活?
段裕心有疑问;因此很自然地摇头摇,道:“你决计不是凭令姐唐英的关系进西天目山来的,是吧?”
唐宁道:“你实在厉害,一下子就猜出那么多问题来…”
她深情地看了段裕一眼,又道:“不错,我是一名武林前辈推介到三花令来的,因此武曼卿不但⾼兴地接纳,而且非常礼遇我…”
段裕笑道:“三花令总不会要你安闲地当一辈子大姐小吧?”
唐宁道:“当然!他们有求于我,我也乐予替他们效力,就拿此刻来说吧,表面上我陪你在谈天说地,其实,我并未亏了他们托付给我的工作段裕诧然而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管三花令在进行某项工作了?”
唐宁微点臻首,段裕顿时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唐宁道:“你不会知道,这次你决计猜不到…”
段裕道:“你不是奉派调查三花令宝物失窃的事?”
唐宁道:“不是!这事与我无关,你尽可放心…再说,我也不会出卖你,对也不对?”
但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唐宁那含情脉脉的神态,心中的疑惑竟一扫而光,脫口而道:
“是的!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
一刹那之间,段裕居然对唐宁兴出绝对信任的感觉,段裕自己亦感到莫明其妙。
唐宁笑道:“你又不肯相信我了?”
段裕道:“不,不!我绝对信得过你…”这时唐宁靠近段裕,用手轻轻挽住段裕宽大的背部,道:“你是应该相信我的,否则就枉费我对你的一片痴情,你知道吗?我已深深地喜上了你…”段裕睁大了眼睛,他深信唐宁喜他,但他却料不到唐宁会将喜的话说了出来。
他心中一阵沸腾,原以为她是一个羞怯的女孩,此刻竟然使他心跳目眩,眨眼之间,段裕已不能否认自己已经爱上了唐宁。
他将唐宁揽人怀中,狂地吻着她那两片人的朱,心中汹涌着情,使段裕再也把持不住。
唐宁霍地推开他,道:“你真的喜我?”
段裕越看越爱,他实在找不出理由来拒绝唐宁的爱情,点点头,道:“你难道不信?”
唐宁边:“我不是不信,只不过你今晚所表现的,与往⽇咱们在一起时完全不同,你以前从未想到要吻我是不是?”
段裕道:“以前我是傻瓜,我是浑球…”
一面说话,一面打了自己一下嘴巴,而同时心中忖道:“是啊,我以前为什么从未有一亲芳泽的念头?今晚却那么強烈的喜起来?”
段裕设法使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当他一触及唐宁那一双美眸,不噤又浑⾝热了起来。
他那种如醉如狂对唐宁痴的情景,与他的格大不相同,可惜,段裕自己并没有发觉,否则他必定会大吃一惊的。
他痴痴地望着唐宁,忽地扑了过去。
两人抱在一起,就势一滚,就滚到屋角的木上段裕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紧紧地搂住了唐宁…
晨已唱了三遍,徐经纬却不能合目安睡,他伸了伸懒坐了起来。
忽然,屋外有人轻轻弹了两下,徐经纬一跃而起,将屋门拉开。
段裕一闪而⼊,徐经纬吁口气,道:“你这一去将近两个时辰,眼看天就要亮了,真是急死人了!”
段裕取下兵器,眉宇间喜⾊洋溢,徐经纬忍不住又道:“事情成功了吧?”
段裕走向自己的房中,一面漫应道:“当然!”
徐经纬道:“那好,这下子可有好戏瞧了!”
段裕突然道:“徐兄!我碰到了唐宁姑娘…”
徐经纬讶道:“唐宁?你在山寨中碰见了她片段裕道:“是的!而且她已答应要暗中接应我们…”
徐经纬皱眉道:“你已经将咱们的计划告诉她了?”
段裕怔了一怔,道:“是呀!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徐经纬道:“这事你做得太过轻率…”
段裕问道:“你是说,我们不能信任唐宁?”
徐经纬道:“这不是能不能相信唐宁的问题…”
段裕有点不悦,道:“那么是什么问题?”
徐经纬道:“你知道,咱们的计划是何等重大,万一弄巧成拙,受害的人不只你我,而是关系着沿海黎民的生命财产,这等事怎可以随便告诉人?”
段裕挥挥手,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我要休息一会,你请吧!”
徐经纬愕然道:“嗯,看来你已上了唐宁…”
段裕不在乎地道:“是又怎么样?”
徐经纬道:“那是你的私事,我管不着,不过一担牵涉到咱们之间的计划,休怪我会管…”
说着,徐经纬转⾝走了出去,段裕愕然坐在前,喃喃自语道:“我上了唐宁?我真的会上她?”
他一个人躺在上,不断地思忖这个问题,头脑一旦冷静下来,段裕对自己夜来的举动,不噤也大觉异常。
他默默自忖,从昨晚与唐宁重逢想起,以及两人绵夜一的经过,一幕一幕在他脑海中重新浮现出来。这时天已蒙蒙的亮,段裕却是睡意全消,瞪眼躺在上。
他暗地里下了决心,没有完成他的大计划之前,绝对不再与唐宁见面。
心里有这种决定,心绪也就好过一点,于是段裕在朦胧中睡着了。
醒来之时,⽇已过午,徐经纬和卓大正从屋外回来,一见段裕,卓便大道:“小子!吃了饭咱们要赶路了…”
段裕讶道:“赶路?咱们要离开三花令?”
徐经纬道:“是的!咱们即刻前往海龙会的总坛…”
三人吃过午饭,装束停当,屋外早有数名三花令的侍卫,拉来马匹,等候他们上路。
一行人匆匆上道,那数名金侍卫一直送他们三人到了山口,方才折回。
段裕这时才有机会开口,他道:“徐兄,咱们的计策如何?”
这句话当然是试探三花令的动向,有没有会向海龙会采取行动的可能。
徐经纬坐在马背上,道:‘咱们三人是三花令的先锋…”
三花令既然请他们三人先到海龙会去,那么是已经采取进袭的行动了?
当下段裕奋兴地道:“这么说,三花令已准备动手了?”
徐经纬道:“是的!他们已经调集精英,蠢蠢动,我们三个人负责先⼊海替他们勘查海龙会的营垒图…”
段裕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哈…徐兄,这消息大令人奋兴了!”
卓大却道:“但是咱们此去海龙会,无异闻人龙潭,可是拼老命的事啊!”段裕道:“只要达到目的,就是拼了命也值得,徐兄,你说对也不对?”
徐经纬“嗯”了一声,心想:“段裕恨不得三花令和海龙会之间掀起一场火拼,必然另有用意,绝对不是像自己的想法那么单纯。”
他将段裕那股掩不住的奋兴之情看在眼內,不噤微觉不安,心想一味计划戮除海龙会或是三花令,万一掉在段裕的馅饼中,岂不让人笑话?
段裕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为什么心甘冒危险,促使海龙会和三花令火拼?
徐经纬一面策马而行,一面思忖着这些问题。
走了一个下午,他们在一座小镇歇息一宿。第二天上路不久,已进⼊海龙会的势力范围。
这一⽇午时,徐经纬等三人已来到了海边。海边有座小村叫大鹏湾,有一道长长的海堤和一座码头,村中倒也相当繁荣。他们三人走进村中茶楼,要了一些点心充饥,堪堪⼊座,就有一名形状猥琐,头戴一顶破笠的老头走了过来,道:“三位可要鲜鱼下酒?”
徐经纬迅即问道:“可有螃蟹?”
那老头露出一口缺牙,道:“公子真会说笑话,此时才立夏不久,哪来的螃蟹?想吃螃蟹得等到人秋才有!”
徐经纬道:“我一时忘了…”
老头道:“⻩鱼倒是有,不过不太肥!”
徐经纬道:“不肥没关系,鲜就行!”
老头喜道:“那么我替三位弄两条来…”
说着那老头转⾝走,徐经纬却又道:“老丈!有两斤上下的,一条也就够了…”
老头道:“老汉家中有现货,公子不嫌⿇烦,何不跟老汉去挑?就只有几步路…”
徐经纬想了一想,对段裕道:“两位坐坐,我去挑条⻩鱼下酒…”
段裕正要开口,徐经纬已迅速站了起来,随那老头走出茶楼。
卓大讶道:“徐老弟兴致也不小,居然跑到这小渔村来买鱼下酒…”
这句话忽然使段裕恍然而悟,心想:“这其中必有原因,因此他没有接口。”
不一会,徐经纬果然提一条一斤多重的⻩鱼回来,他吩咐店中备酒宰杀,然后对段裕道:“时间还早,我们喝了酒再走!”
段格低声道:“你已经接上头了?”
徐经纬略一额首,不再多言,段裕也就没有再开口询问。
三个人好整以暇地喝酒谈天,一个时辰之后,始才尽兴步出店外。
徐经纬以目示意,段裕和卓大跟在他的后头,又步出了村外,上了官道。
他们走上一个斜坡,徐经纬忽然说道:“段兄!有人跟踪咱们…”
段裕道:“我早已发觉…”
徐经纬道:“咱们要尽快设法杀了他们,否则来不及与三花今派来接头的人会合…”
段裕道:“三花令的人呢?”
徐经纬道:“刚才那卖鱼的老头就是三花令的人,据他表示,他们的接应船只,已停在码头,扬帆待发…”
段裕道:“好!咱们走到坡上村子之旁,就动手杀掉那些跟踪的人!”
徐经纬道:“就这么办,杀了他们之后,要立刻折回海边,不要耽误,否则嘲⽔一退,咱们今天就休想出海…”
说话之间,三个人已缓步走到了斜坡上的树林。段裕使了一个眼⾊三人突然行动,迅即躲⼊树林里去。不一会,路上果然奔来三名大汉。
那三名大汉显得行⾊匆匆,他们发现徐经纬等三人失去了踪影,脸上不噤透出惊愕之⾊。
为首的那名大叹道:“小秃子,你没弄错吧?”
那名被称为小秃子的大汉道:“回甲螺的话,小的确实调查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走眼…”
甲螺道:“这就奇了,我们怎会追丢了他们…”他话才说完,修地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小秃子大声嚷道:“你…你怎么啦?”
他的另一名同伴道:“不好了!甲螺中了暗算…”
他话还没说完,人也踉踉跄跄地往右一倒,双脚一区,就此气绝。
这回剩下小秃子一个人,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心胆皆裂,拔腿就溜。
不料他的脚跟才提起,后领子却着着实实地被人抓住,双脚顿时悬空,使尽了全⾝力追,就是无法挣脫。
小秃子吓得魂魄出窍,忍不住大声叫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2”
背后传来段裕冷冷的声音,道:“小秃子,你是不是海龙会的人?”
那小秃子忙道:“是!是!小的正是海龙会的人!”
段裕松开手,使小秀于脚可着地,问道:“小秃子!你要不要命?”
小秃子转⾝面对段裕,但见段裕一脸寒霜,杀气腾腾,登时心底凉了半截,期期道:
“小…小的要命!”
段裕迅即道:“要命容易,大爷问什么,你就据实说出来,听见了没有?”
小秃子惶恐地道:“是!是!听见了…”
段裕道:“行!大爷问你,你们海龙会怎么会知道我们出现在这大鹏湾的?”
小秃子道:“那…那是上头一早晨传下来的谕今,要我们注意像大爷你们的人物!”
段裕“哦”了一声,怒眼朝向由村子里缓步而出的徐经纬和卓大两人。
徐经纬道:“咱们的行踪显然已经暴露,段兄!这事实在太过蹊跷…”
段极讶道:“徐兄的意思是”
徐经纬飞快地接道:“海龙会在我们离开西天目山之际,就已经知道了咱们的目的,否则他们绝不可能安排⼊手在大鹏湾等候我们的…”
段裕恍然道:“徐兄的意思是说,三花令里边,已经有海龙会的奷细混过去了?”
徐经纬道:“兄弟的意思正是如此,要不然咱们离开西天目山之时,连段兄都不知目的何在,海龙会怎么可能预先安排⼊手在大鹏湾等我们呢?”
段裕沉昑一会,道:“徐兄说得也是,三花令果然有海龙会的奷细混进里边,你看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徐经纬心想:“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一走了之,脫离海龙会和三花令的这场争执,以求自保。”
但徐经纬深觉已⾝同骑虎,何况他奔彼江湖,主要目的就是要协助官府,平倭患,如今有一个绝妙的机会,他能放弃吗?
徐经纬念头电转,道:“我们还是要⼲下去…”
段裕正是要徐经纬这样做,他道:“好!那么我先问问这小秃子,看看能不能探点什么口风。”
小秀子不待段花开口,便道:“大爷!小的什么也不知道…”
段裕重重哼了一声,露出重重杀气,正要动手用刑,徐经纬己道:“段兄!小秃子只是海龙会之中的小角⾊,连个甲螺也当不上,他能知道什么?”
段裕想想道:“徐兄说得不错!”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甚是骇人,两道凶狠的目光直盯得小秃子打了一个哆暖,退了一步,道:“大爷饶命!”
“命”字还在小秃子⾆尖打转,段裕已然手起刀落,一道⽩光朝小秃子颈部砍下,徐经纬本来不及阻止,小秃子早已惨呼一声,脑袋搬了家。
段格还刀人鞘,道:“这人留之没用,杀了他倒也⼲净!”
徐经纬望着地上三具死尸,没有与段裕争辩,因为他深知说之无益,只淡淡地道:“将他们埋了,咱们也该走了!”
段裕道“还埋他们做什?”
徐经纬不悦地道:“你仅知杀人灭口,却不知掩埋死尸,留这三具死尸在此,不怕海龙会得知咱们的行踪吗?”
段裕道:“嗯!咱们快动手…”
于是三人将三具尸体拖进林子,动手埋好。他们三人将尸体埋好之后,也不歇息,立刻走出林外,准备赶回大鹏湾,与三花令派来接应的船只会合。
但是他们还未踏出林外,走在前面的徐经纬突然轻“噫”了一声,道:“奇怪,这四下的景物为什么改变了‘!”
卓大接道:“是啊!咱们会不会走错了方向?”
段裕道:“这不可能,咱们并未深⼊林中,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失方向…”
卓大讶道:“是呀!可是咱们走了半天,为什么还在这林子里头转?”
徐经纬和段裕一时默然无语,低头凝思。
片刻之后段裕问道:“徐兄!你看怎么样?”
徐经纬抬眼道:“我看咱们已经陷⼊在一种奇门阵法之中了…”
段裕诧然地看着四周,眸中不噤透出惶然之⾊,道:“奇门阵法?”
徐经纬道:“是一种奇门阵法不会错,而且布阵之人目的只在暂时困住我们,并无催阵取我们的命之意…”
卓大问道:“他们困住我们⼲嘛?”
徐经纬道:“他们必然知道我们急着想要与三花令派在大鹏湾的人会合,所以才将我们困住户
段裕道:“这么说,这些困住我们的人,必定是三花令的对头了?”
这句话乍听起来,等于多此一问,但细细一想,段裕问得却颇为深⼊。
他话中之意,已经否定困住他们之人是来自海龙会,也就是说,这奇门阵法不是海龙会布来困住他们的。
既然不是海龙会派人在此布阵,则很显然另有其人,这人会是三花今的另一对头吗?
这是段裕刚才所提出的问题重点。
徐经纬自然知道段裕这一问的重点,他道:“不错!这些困住我们的人是三花令的对头,但他们的目的却不一定纯为打击三花令而来的!”
不是为了打击三花令而来,却困住徐经纬他们三个人,这倒是件令人费解的事。
因此段裕和卓大都露出惆然的表情来。
徐经纬只好解释道:“到目前为止,我也仅能推测出端倪而已,只要我们能查出布阵之人的家派来历,就不难弄清楚他们的真正意图…”
段裕喃喃道:“江湖上有哪一个家派擅长奇门阵法呢?”
徐经纬道:“段兄见多识广,这事还要段兄你多费神想一想…”
段裕倏地露出骇异的表情,道:“啊?是,是东海⽔晶宮!”
徐经纬道:“东海⽔晶宮?他们擅长阵法吗?”
段裕道:“东海⽔晶宮人行动诡秘,最擅长阵法及媚术!”
徐经纬皱眉道:“媚术?”
段裕道:“是的!东海⽔晶宮的女子,个个妖饶丽,而且有一套与众不同的媚术,定力再⾼的男子碰上她们,也得神昏颠倒,落⼊她们的算计之中…”
徐经纬笑道:“这真是新鲜事儿,天下居然有这种专门以媚术人的家派,实在无聇之至!”
段裕道:“徐兄千万不要小觑她们,东海⽔晶宮人手段狠毒、琊恶之至,比毒虫还怕人…”
他说话时的表情甚是惶恐,声音也极为不自然,使徐经纬兴起莫大的趣兴,道:“段兄一定吃过她们的亏?”
段裕道:“在下并未吃过她们的亏…”
既然没有吃过东海⽔晶宮人的亏,段裕在谈论她们之时,何以表现得那么惶恐的样子?
徐经纬好奇的思忖一下,立刻恍然道:“那么段兄必定跟东海⽔晶宮有什么过节吧?而且她们手段狠毒,段兄亦深有所悉,对也不对?”
段裕废然一叹,道:“是的!兄弟确是与东海⽔晶宮,有一段很深的过节!”
徐经纬道:“这就对了!她们悄然布阵困住我们,敢情是为了对付段兄一人!”
段裕道:‘加果这阵式确是东海⽔晶宮人所布下的,徐兄之言就不离谱了!”
他的神情甚是焦虑,显见段裕确是非常忌惮东海⽔晶宮。
这时卓大忍不住道:“东海⽔晶宮既然只与你结仇,她们为什么连我和徐老弟都困了起来?”
段裕耸耸肩道:“这个…晚辈也不知道!”
徐经纬接口道:“会不会是为了对付三花令?”
段裕想想道:“不会是吧?因为据兄弟所知,三花令虽然与东海⽔晶宮不和,但东海⽔晶宮人与海龙会亦不相往来,所以她们困住我们之举,很可能只是为了除掉我们三人而已…”
他将“我们三人”的语气特别加重,想起卓大和徐经纬两人的同仇敌代之心,好帮他应付东海⽔晶宮人。
徐经纬听得出他的语气,微微一笑,道:“不论东海⽔晶宮人是不是仅为了对付段兄你一人,或者对付咱们三人,横竖我们三个都已经受困了,就该合力设法脫困才对…”
这席话使段裕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徐兄好意…”
卓大道:“但我们如何走出这捞什子的阵式?”
徐经纬道:“让我想一想…”
徐经纬既然表示要想一想,无疑地他必然懂得奇门阵法的布置。
段裕闻言,脸⾊立刻转缓,也没有先前的紧张。不错,徐经纬自幼就钻研过奇门阵法,这方面他确有专长。只见他很用心地四下观察,时而播头沉思,时而来回走动。
片刻之后,他的表情忽然振奋起来,道:“我记起来了,这是最寻常的七星阵,走!你们随我向前走!”
段裕料不到徐经纬那么快就想出出阵之法,有点怀疑地问道:“徐兄没看走了眼吧?”
徐经纬蛮有把握地道:“决计不会看走了眼…”
卓大道:“那么徐老弟赶快带路!”
他是绝对相信徐经纬的能耐,因此忍不住出声催促。当下徐经纬在前,段裕和卓大紧紧跟随,三个人很顺利地迈步前行,不一会果然上了官道。
段裕吁了一口气,道:“咱们总算出了七星阵!”
徐经纬道:“咱们赶快到大鹏湾码头,否则联络不上,就大大误事,走!”
说走就走,三个人一路奔回大鹏湾,顿饭工夫,又回到了那座小渔村。
他们奔向码头,走在前面的徐经纬忽然中途停步,満脸疑惑之⾊,道:“唉?村子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卓大略一环顾,道:“是呀!大⽩天一个人也没有,真怪!”
段裕忽觉⽑骨惊然,急促地道:“不好了!咱们中了埋伏!”
他一言才罢,修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啸声,接着四面八方冒出了大批⽩⾐长发,人鬼不像的神秘人,缓缓向他们三人合围过来。
段裕一见那些人的装束,迅速恢复冷静,道:“原来是毒火教的人!”
他怕的是碰上东海⽔晶宮人,此刻发现围住他们的是毒人教之人,心中顿时笃定不少。
但见那些⽩⾐长发怪人出现之后,接着又冒出一群黑⾐长发及⻩⾐长发的人来,他们除了服饰颜⾊有别之外,其他装束大致相同,表情个个同样冷峻骇人。
徐经纬听说来的是毒火教的人,登时想起昔⽇他和卓大在杭州城內,打伤了毒火教三毒之一的⻩毒之事,心中便有了计较,道:“这些怪物敢情是找梁子来的!”
段裕道:“找谁的梁子?”
徐经纬道:“你待会便知!”
果然带头的毒火教⽩毒,一面桀桀怪笑,一面近卓大,道:“好小子!你打伤了本教⻩毒,却还敢在江湖上走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卓大怔了一怔,猛然记起打伤⻩毒的事,道:“怎么样?你也想挨一拳?”
那⽩毒怒目一张,丑脸上充満了重重杀机,大有杀死卓大认消心头恨之慨,道:“今⽇不将你碎骨粉⾝,誓不甘休!”
但见⽩袍一扬,忽地欺近卓大,头就是一掌劈下!
卓大兀自愕然地站在原地,生似没看见那⽩毒已向他全力扑来似的,使段裕忍不住出声道:“老前辈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影一闪,⽩毒一双⾚红的毒掌已晃到卓大面前,眼看就要触及卓大的⾝躯。卓大却在这个紧要关头,宛如大梦初醒般地,将⾝子微微后仰,同时快逾闪电地抬起右脚踢了出去!此举虽然看似轻率,但却把握了攻守之间的精、妙。狠。准等特点,完美已极。
⽩毒但觉自己在对方这一脚的攻势之下,屏障尽弃,机会全失,慌得他不得不撤招换式,改攻为守。尽管⽩素撤式之快,令人踉花撩,叹为观止,无奈卓大掌招更快,一脚才踢出去,当又是一拳!那⽩毒骇出一⾝冷汗,噗一声被打得摇摇晃晃,退了七、八步之多。
双方这一手,自始至终,所花的时间只不过眨眼工夫而已,结局却是令人大出意料,没想到⾩大居然反败为胜,打伤⽩毒。
毒火教的另一毒黑毒怔了一怔,有点不相信⽩毒会败得如此之快,快得使他想救援都来不及,忍不住讪讪地道:“二哥!你的伤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