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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破伪装厉斜起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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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昆头也不回,仍然与厉斜遥遥对峙。气氛顿时变为沉寂紧张,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何以出现这等场面,换言之,他们何以拼了这一招,就都不再出手攻击?过了一阵,但见曹昆猛然地咳嗽数声,口中接着噴出大量的鲜⾎,然后双脚一软,咕咚倒在地上。

  邓氏兄弟之中后个跃到曹昆⾝边,蹲下去探视,旋即站起来,‮头摇‬道:“他不行了。”

  两名海盗迅快奔来,把这个终于不得善终的江洋大盗,抬离现场。

  厉斜的目光转到邓氏兄弟那边,冷冷道:“这厮一⾝武功,相当不错。”

  老大邓玄踏前一步,道:“厉老师武功通神,天下已无敌手,敝兄弟甘拜下风,不须比划了。”

  厉斜徐徐扫视邓氏兄弟其余两人,但见他们都在点着头,表示同意他们老大的话。

  他冷冷道:“那么你们暂且退开一旁。”

  邓玄拱手道:“遵命。”

  马上率两个弟弟,横移支许。

  厉斜不再说话,庒刀向绝笔关伯符行去。

  他脚步一动,顿时有一股森厉莫匹的气势,向关伯符庒去。

  关伯符感到难以抵挡,洪声喝道:“且慢。”

  厉斜再迫上去时,他已被对方这股气势,庒迫得不暇开口,连忙提聚全⾝功力,与之对抗。

  厉斜脚步一停,冷冷道:“你跪下磕头求饶,或可得免得一死。”

  关伯符成名多年,武功⾼強,并不是完全没有一拼之力,只不过这一拼实在太没有信心,所以打算认输讲和。

  以他的⾝份,若是按照江湖规矩,厉斜应该给他留点儿面子才对。

  但厉斜不但不留面子,反而给予莫大的侮辱。

  当下眼睛一睁,怒声道:“谁说要求饶的?”

  厉斜冷冷道:“若不求饶,那就动手。”

  关伯符道:“好,你小心了。”

  他终是成名人物,是以出手之际,依照规矩,通知对方一声。

  但见他⾝形一矮,脚下行云流⽔般绕敌疾行。

  他手中的那对判官笔,宛如两条毒蛇的红信似的,忽呑忽吐,随时随地都会发出。

  厉斜抱刀看着他,随便他怎样绕行,他都使自己保持着面对敌人的形势。

  关伯符绕了十几个圈子,双笔一招“舂雪乍展”分向厉斜上中两盘急袭。

  他的招数才使出一半,笔尖方向已改,本是指袭西门的一招,改攻部大⽳。本是攻向口的铁笔,改攻在门,这一记叉变化,极迅快而又奇诡,果然令人泛起叫绝之感。厉斜手中的长刀一举,既不是封住敌笔,也没有反击对方。

  可是关伯符却感到敌人之刀,攻守兼具。自己这一招绝艺,攻击力完全消失了,不得不急急撤回。

  邓氏兄弟等都在暗中大叫奇怪,却看关伯符抢占偏锋,上前侧攻。

  叮叮两声,他的双笔,完全点中敌刀。

  双方显然在这一招间,斗了一下內力。

  厉斜的內力没有震退对方,但亦不曾落在下风。

  两人刷地分开,厉斜突然出刀反击,但见他手中之刀,划出一个复杂的图案,有如草笔作画,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大巨‬的字。

  刀光闪现中,墓地向关伯符劈落。一关伯符双笔叉,架住他这一招,发出极的一声大响,但见关伯对连退了三步之多…众人都骇一跳,以为关伯符将与曹昆一样,站了一阵,便倒毙在地上。谁知这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关怕符⾝形甫稳,复又挥笔疾攻。

  他的双笔点戳挑扫,疾如风雨。

  转眼之间,关伯符已连续攻了七八招之多。

  厉斜显然绰有余裕,但见他刀光飞洒,毫不费力地抵挡住对方这一轮急攻。

  关伯符连攻七八招,收拾不下敌人,气势为之一挫,被厉斜劈出的出神人化的一刀,震退两步。

  这回厉斜已不让对手有息及重整旗鼓的机会了,但见他又挥刀划出一个图案,接着光芒电,劈中了关伯符。

  这一刀砍在关伯符的口要害,登时结束I这场拼斗。

  沈宇已是第四次看见厉斜这一招古怪莫测的刀法了,以他看来,这一招好像是写一个字,在结构顿挫之间,刀势忽出,取了敌人命。而刚才杀死曹昆的一刀,最是精彩,因为他恰好是刀势使得极凶毒之际攻出的,因此虽然被曹昆架住了,但这一股刀气,却透过了曹国的护⾝功夫而杀死了他。厉斜对关伯符的尸⾝,看也不看一眼,马上大步向邓家兄弟行去,刀上涌出森森杀气,不问可知他将向他们出手了。

  邓玄口中发出暗号似的叱喝,邓通和邓昭马上散开一点儿,布成一个三角形的阵势。

  他们三兄弟手中的护手钩,摇晃呑吐之间,也组成了一股強大的气势,堪堪抵挡住厉斜的刀气。

  邓玄道:“厉老师,你刚才说的话算不算数?”

  厉斜冷冷道:“本人向来说得出做得到。”

  邓玄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出手?”

  厉斜道:“我记得从没有说过不向你们出手之言。”

  邓玄一愣,心知已被人玩弄了。敢情他们刚才认输之时,厉斜果然没有说过一句放过他们之言。

  当时厉斜只叫他们暂且退下,按照江湖上一般的规矩,他这话就等于放过了他们。可是若是強辩,亦可说是暂不动手而已。

  邓玄当然明⽩这是厉斜缓兵之计,因为当时还有一个绝笔关伯符,未曾动手。如果厉斜坚持不肯放过他们,则关伯符可能趁他们拼斗之时,逃离此地。因此厉斜才这样地稳住他们。

  他终是从江湖中熬练出来的人物,这刻已从对方刀法,看出此人狠硬的格。心知无论怎样说法,也不能逃避这一场拼斗。

  厉斜冷冷院视着这三人,流露出一种必能把他们吃掉的姿态。可是他并非骄狂,亦不是以杀人为乐的那种‮忍残‬味道。若要形容,那只能说是他有十⾜的信心,自知定能把这三人击败。

  由于这邓家兄弟三人,得闻厉斜的⾝世和武功渊源,所以他不肯放过他们,想起来亦属合情合理之事。

  但见厉斜举步迫去,脚下不闻一点儿声息。

  可是在他面前之人,纵然闭上双眼,也感觉得到这等死神般的影迫近。

  邓玄大喝一声,挥钧扑上,他的兄弟马上从两翼出手掩护。

  这三人一动手,马上表现出惊人的严密合作,简直浑成一体,威力強大之极。

  六柄护手钩发出无数眩目的精芒,嘲涌般向厉斜攻去。

  厉斜的刀法绕体而出,理骼连声,已封架了七八钧之多。

  他在惊涛骇浪般的钧影冲击之下,站立如盘石,牢不可拔。

  眨眼间邓家兄弟已连攻了四五十钩,发出一连串做用的金铁鸣,响彻全场。

  这一仗似乎最难应付了,因为打开始动手,直到现在,厉斜都是处在被动之势,有守而无攻。

  沈宇忍不住传声向胡真道:“喂,胡兄,你真的打算眼睁睁的看这些人全死光么?”

  胡真应道:“沈兄有什么⾼见?”

  沈宇道:“你就算打他不过,也应该去帮帮这邓家兄弟啊!”胡真道:“我才不帮他们呢,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比起邓家三煞,我就可以算做是圣人啦!”

  沈字讶道:“有这等事么?”

  胡真道:“恕我不客气批评一句,你阁下真是孤陋寡闻得很。”吃沈宇道:“我听他们刚才称这邓氏兄弟为邓家三雄,怎想得到他:”“””””””

  一’””””’””””----’-”--对并非好人?”

  胡真道:“当面自然是这般称呼,你不妨打听一下,川北邓家三⾊.是怎样的人物?”

  _沈宇被他奚落得无法答腔,心想:“假如邓家兄弟,还有早先的曹昆和关伯符,俱不是好人的话。则厉斜大开杀戒之举,竟然是为世人诛恶除奷了。我反该额手称庆而不能责怪他呢!”.一忽见厉斜刀光大盛,用做钻一连三招,把那邓氏三煞围攻的阵势,震得扩散许多。紧接着他又施展杀手,刀光如龙蛇般盘旋划出一个复杂图案。

  这时邓家三煞只觉着敌人刀势千变万化,似是把彼此之间的隙空,完全用刀光充塞満,叫人无从发钧攻击。

  这个感觉同时泛起在他们三人心头,厉斜长刀闪电般繁出,邓玄首先修叫一声,尸横就地。

  邓通和邓昭两人一方面是大骇,另一方面又凶大发,不约而同的连人带钧向敌人冲去。

  厉斜刀势疾掠,刷刷两记,砍中了邓家兄弟。一他跟着纵⾝一跃,跳出团外。_邓家兄弟冲出六七步,才始先后仆倒,声息全无。,至此厉斜已一连击杀了六人,但他⾝上没有沾染一点儿⾎迹。尤其当他拾起刀鞘,收起长刀之后,拂拂⾝上飘动的⽩⾐,显得既俊邀,又渐洒。

  刘老大等人站在那里,在他们⾝上,已找不到丝毫凶悍之气。

  厉斜挥手作驱逐他们的手势,刘老大等六名海盗顿时如获大赦级,抱头鼠窜,霎时走得无影无踪。

  胡真动也不动,凝视着那⽩⾐飘动的厉斜。

  但见他微微仰头,望着天空,若有所思,过了一阵,才慢慢地移动目光,向胡真望过来。在旷场上,现在只剩下胡真一个人了。

  他们相隔四五丈,遥遥对视。

  在胡真这方面,自然是落在被动的局势中,因为他必须猜测对方的举动,此外,他也须考虑到这厉斜将要如何对付自己?在未猜出结果以前,他简直不能采取任何行动。

  厉斜深洒地向他走过来,苍⽩的面上,居然隐隐泛现微笑之容。

  不过任他怎样笑法,他的眼睛和眉宇间,总是透出一股使人害怕的森冷杀机,厉斜走到胡真面前,停下脚步,道:“胡公子,今⽇一役,你已完全看见啦!”

  胡真道:“是的,我都瞧见了。”

  厉斜道:“胡公子既是代表一派掌门胡一冀到此观察,可见眼力必与常人不同。因此,本人甚愿听听你的⾼见。”

  胡真道:“我费了许多时间功夫,所得的结论,只有厉害两字为评。”

  厉斜道:“胡公子这话,不免使人甚感失望。”

  胡真道:“你可是认为我应该看得出你的深浅么?”

  厉斜道:“那倒不是。”

  胡真道:“既然如此,你有何失望?”

  厉斜道:“本人的失望,可分两点,一是你的眼力,本没有观察我的资格。二是你的人,亦不⾜以使人另眼相看。”

  胡真讶道:“我哪儿得罪你了?劳你如此刻薄评论?”

  厉斜道:“先说你为人这一点,你⾝为峨嵋派掌门人之子,自应具有侠义⾎,可是你对那些同行之人的死亡,视若无睹,哼也不敢哼,本人因此很瞧不起你。”

  胡真道:“我若是蒙你瞧得起,这会儿已经被你杀死了,这等虚誉,要之何用?”

  厉斜道:“就算你这话说得通,却也⾜以证明你是个冷⾎自私之人。”

  胡真道:“你特地教训这几句话么?”

  厉斜道:“当然不是,由于我认为你没有观察的资格,所以非迫你动手不可。”

  胡真吃惊地往后退,但他的后背碰到墙壁,是以动弹不得。

  厉斜虽然长刀没有出鞘,可是他的姿态,以及面上森冷迫人的杀出,的确能叫胆小怕死之人跪下求饶。

  胡真道:“等一下。”

  厉斜道:“没有什么好等的。”

  胡真道:“你若是不明不⽩的杀死我,且不说有没有人为我报仇,单说你自毁诺言这一点,你损失就够大的了。”

  ,厉斜道:“如果有人报仇,自然是你的⽗亲胡一冀,我想使他下山出手,正愁没有办法,因此,有人为你报仇,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胡真道:“是的,是的,我也知道你的想法。可是你还是有损失呀!”

  厉斜断然遭:“我没有损失可言。”

  胡真忙道:“谁说没有?刚才你对邓氏三煞的手段,虽然因为你的秘密,已为他们所知,是以不得不杀死他们。可是这等情形,落在对老大等人眼中,他们以后对你的话,还敢相信么?”

  厉斜道:“他们相信与否,于我没甚相于。”

  胡真道;“你的话完全是违心之论。假如他们不信你的话,今后谁替你找这么多人来给你练刀?”、厉斜道:“他们不于,还有别人。”胡真道:“别人行么?刘老大这批人,已经和武林渐渐建立关系。双因为他们深知你的厉害,所以找来的人,必定有相当⽔准。你若是重新培养似他这种媒介人物,至少又得费去两三年功夫。”厉斜道:“这话倒不无道理。”

  胡真道:“所以你务必要保持信用,哪怕吃亏,亦须如此,方能使他们死心塌地的受你利用。”

  厉斜道:“我承认这是一种上佳手段,但必要之时,譬如他们已不信任我,则我仍可以武力胁迫他们,去做我想做之事。”

  胡真道:“以我想来,你本就是用各种方法威胁他们,使他们出苦不堪。但你同时又给他们这一条出路,让他们深信还有翻本的机会,这机会就是聘来真正的⾼手,把你杀死。

  这样,他们气也消了,威胁亦解除I。此所以他们不惜用尽一切力量,聘请能人前来的原因。”

  厉斜道:“你倒是蛮会猜想的。”

  胡真道:一但你如若失信了,他们心中突然怀疑你,会不会在失败后如约离开?如果你不肯走,所聘的能人又只能击败你而不能杀你,则你这时变成了他们的附骨之组,岂不更加痛苦可怕?”

  他停歇了一下,又遭:“他们一旦有了怀疑,便将作壮士断腕之计,不顾一切的远走逃命。因此,你不妨考虑一下,如果不守信用,划得来划不来?”

  厉斜默然不语,在屋內的沈宇,听得胡真纵横排明的妙论,几乎要击节赞赏。

  过了一阵,厉斜冷冷道:一你亮出兵刃吧广胡真一惊,道:“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么?”

  厉斜道:“不错,”

  胡真缓缓举手,手指触到肩上的剑柄,却迟迟不‮子套‬来。

  厉斜道:“快亮剑准备,不然的话,你后海便来不及了。”

  胡真突然把手垂下,道:“假如我拒不亮剑,你便如何?”

  厉斜道:“你敢是认为我下不了毒手取你命么?”

  胡真道:“我倒没有这种荒谬可笑的念头,我只想知道,杀死一个不肯抵抗之人,对你来说,是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厉斜冷笑道:“你最好记住,你并不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耍赖的人。我对于这一类人,已经有经验对付了。”

  胡真笑一下,⽩皙俊美的面庞上,那笑容仍然十分从容悠闲,一点儿也不着忙。

  他道:“好,好,你别急,反正大不了,不过是一死而已。”

  厉斜道:“这样说来,你竟是不怕死之人么?”

  胡真担:“别开玩笑,谁不怕死。我意思说,你最狠也不过取我命而已,还能怎样?

  你说是也不是?”

  厉斜怔一下,才道:“那也不一定。”

  其实他心中倒是承认这话,但又觉得不好意思承认,是以含糊地回答。

  胡真一点儿也不放松,道:“怎么?难道你还有更狠的办法?我不信。”_厉斜随口应道:“当然啦!”一胡真道:“你可敢说来听听?若是当真,我就马上亮剑,与你拼上-

  场。”

  厉斜自是不能瞪着眼睛承认没有办法,念头急转,道:“古人说过句所恶有甚于死的话,想来你也曾读过。”

  胡真道:“是的,我知道。”厉斜道:“这话的意思是说,有些事情,令人厌恶畏怕的程度,甚于死亡。因此,可知世上最可怕的,并不一定是死亡。例如你,有事情,能令你感到无限痛苦,宁可死掉,也不愿忍受这等痛苦。”

  胡真道:“听起来很骇人,可是你办得到么?”

  厉斜道:“你最好别追我。”

  胡真现出吃惊的神情,望着这个面⾊苍⽩,神情冷漠但又潇洒不回之人,当真不敢再用言语迫他了。

  厉斜的目光转向他背后的屋子,冷冷地瞧看一阵,才道:“屋內还有什么人?”

  胡真讶道:“你以为有什么人?”

  厉斜道:“我现⾝之后,你才从屋內出来,若然此屋别无他人,你怎会逗留那么久?”

  胡真耸耸双肩,道:“我当真没想到你是如此精明的人,不错,屋子里还有人。”

  厉斜道:“是什么人?”

  胡真道:“你何不自己进去瞧瞧?”

  厉斜面⾊一沉,杀机四,冷冷道:“到底是什么人?”

  胡真见他有点儿动火,心中暗笑,忖道:“此人火甚猛,容易受由此推测他的刀法,亦因此随进击而出现破绽,这便是他的弱点了。”

  他忙道:“我叫他出来,好不好?”

  厉斜道:“那就快一点儿。”

  胡真移到门口,回头一看,但见沈宇已经躺在上,蒙头而睡。

  村女陈舂喜,则发怔地站在一边。

  胡真向她笑一下,道:“舂喜,出来吧。”

  陈舂喜举步行来,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胡真道:“不要害怕,没有人要伤害你。”

  陈舂喜这才又举步,走到门口。

  厉斜一瞧是个年轻村女,长得相当甜美,当下双眉一皱,凝眸寻思。

  胡真道:“厉兄,你想什么?”

  厉斜瞪他一眼,道:“谁跟你称兄道弟?”

  胡真伸伸⾆头,道:“你又生气了,是不是?”

  厉斜道:“屋子內一定尚有别的人。”

  胡真道:“你怎生得知的?”

  厉斜道:“我有两个理由,而且我敢断言,屋內之人,必定是个男子。”

  胡真虽是満腹智计,长于应变之人,听了这话,也不噤当真愣住了。

  厉斜一瞧他们的表情,已知自己推断不差,可是他不喜反怒,眼中出凶光,杀机四溢。

  他冷冷道:“叫他滚出来。”

  舂喜惊道:“他不行。”

  厉斜道:“他是你什么人了’舂喜道:“是我哥哥。”

  厉斜道:“胡说,不是你哥哥。”

  胡真定一定神,道:“你还没有看见,怎知那个人不是她的哥哥?”

  厉斜道:“难道凡事都须亲眼看见,才始得知么?我不须看见,亦不曾听到声音,但却晓得屋內有人,而且也晓得是个男子,这就是证明了。”

  胡真道:“你一定曾经听到声音。”

  厉斜道:“不是听到声音。”

  胡真道:“那你凭什么呢?”

  厉斜道:“我有我的方法n”

  胡真道:“好,就算你另有办法,但那人当真是舂喜的哥哥。”

  厉斜道:“我不相信。”

  胡真道:“咱们可要打赌?”

  厉斜皱皱眉头,道:“闭口,你们都进去。”

  胡真只好服从地推了舂喜人屋,他们进去之后,厉斜也就跟着进来。

  胡真心中一动,忖道:“他要我们先人屋,自然是为了便于监视。可是以他的武功,即使让我留在外面,也不须怕我逃走,因为他的武功造诣,已达到心念感应的境界。我在外面一逃,他马上可以察觉而出手追杀。到时,他因感应而发出刀招,人刀合一,其势已是驭刀追击,必能追上我,把我杀死于十丈之內。”

  他想到此处,不噤打个寒噴,但思路并未停止,仍然想下去道:那么为何还要驱我们人室,加以监视呢?若是没有其他更玄妙的理由,则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想杀死我。”

  学他得到这个结论,心中一阵轻松之感,可是随之而来的,却又是无穷的惑。

  因为厉斜虽然杀的都是杀孽満⾝,悍恶无比的黑道⾼手。但显然他也不是替天行道的义士。

  照胡真的看法,厉斜之所以不向各门派⾼手开刀,主要原因,还是为了避免太大的武林庒力。

  换言之,他现下尚是修习这一路极为凌厉和奥妙无比的刀法未功或圆満的时期,所以他不想树敌太多。

  假使他所杀的,竟是各大门派的⾼手,则他的暴行,早就传遍江湖,而不会至今尚是一大秘密了。

  总之,胡真从种种迹象推论,这厉斜并非行侠仗义之人,所以当他认为尚须保留秘密之时,他将不顾一切的杀死任何⾜以怈秘之人。

  既然如此,则他为何对杀死胡真之举,似乎大有不愿之心?难道他这个心肠比铁石还冷硬之人,竟有怜悯之心么?胡真心念转动之际,只见厉斜已走到前。

  他把握时机,突然间纵出门外,施展轻功⾝法,放步飞奔。

  但他才奔出六七丈,已经感到不好。虽然在事实上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也没有看见什么。

  只是在他感觉之中,生像已拖上一条尾巴似的,又好像是当他每跨一步腾窜之际,后面也有人作同样的动作,与他的动作吻合无间。

  由于这种怪异的感觉,使他生出无从摆脫之感。这是一种令人沮丧的可怕感觉,故此胡真决定停步察看。

  胡真⾝形一停,回头望去,但见厉斜尚在三四丈之外。

  以这等臣离,胡真自问自己的轻⾝功夫,定可把他摆脫。可惜他已棋差一着,以致被对方赶上来。

  厉斜如疾风般卷到他面前,怒道:“下次你再敢轻举妄动,我保证你在十丈之內,⾎溅⻩沙。”

  胡真耸耸肩道:“我早就知道你有这等本事。”

  厉斜更为忿怒,道:“那么你为何敢逃走?”

  胡真道:“刚才你还没有杀我之心,我为何不利用一下?现在你已改变了主意,我绝对不敢尝试了。”

  厉斜用他好一阵,才道:“你虽是才智过人,但碰上我,算你倒霉。”

  胡真道:“我也是这么想。”

  厉斜怒意渐消,作个手势,命他往回走,一面问道:“你怎知我没有杀你之』心?”

  胡真不说实话,只道:“我只是这样感觉罢了。”

  厉斜也不再问,回到屋中,但见陈舂喜,还愣愣的站在那儿。

  他大步走到边,先不揭开被子,回头向胡真问道:“你再说一句,他是谁?”

  胡真道:“是舂喜的哥哥,刚刚病倒的。”

  他故意说出,刚刚病倒,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何此屋之內,没有汗臭和煮药的气味,因为时间太短,很可能还来不及抓药。

  厉斜道:“你如何得知的?是她告诉你的?”

  胡真道:“起初是她说的,但我们还有刘老大等,都不相信,是以曾经加以检查,果然发烧得很厉害。”

  厉斜道:“发烧?谁不能假装发烧?”

  胡真道:“刘老大也这么说。”

  厉斜略感‮趣兴‬,道:“那么你们怎生证实?再去问别的村女么,胡真道:“问别人有什么用?如果舂喜敢说谎,那一定是得到村人同意,所以去问别人,等如没问一般。”

  厉斜道:“然则你们如何证实?”

  胡真道:“刘老大等人也不相信,正要把他杀死,免得罗咳。但秀进来瞧见,觉得胡杀人,绝非好事,便提出一个意见。”

  厉斜哦了一声,道:“是你提出办法的。”

  胡真道:“是的,我说此人可能是假扮的,发烧亦不难以武功迫出热度。因此,我建议他们查看此人的內⾐,以我想来,此人无论外表a得多么像。但他换上渔民⾐服之时是一定不会想到把內⾐也换过。原因是他本不准备被人发现,换言之,他的布置,只防万一被发现,可以混一下。”

  厉斜点头道:“这话倒是不差。”

  胡真道:“刘老大等人一听有理,便检视此人內⾐,证实果然是一名渔民,才放过了他。”

  厉斜道:“当时换作是我,自然也深信不疑。”

  胡真道:“你自己不妨检查一下。”

  厉斜仰天冷笑道:“我何须检查。”

  胡真疑惑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斜道:“我的意思是这人乃是伪装渔民。”

  胡真失笑出声,道:“如果你不肯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厉斜道:“我敢打赌,若是我出刀砍下去,这人一定跳起来。”

  沈字在被子內想道:“当然啦,难道我任得你砍死不成?只不知他怎生看出破绽的?”

  但听胡真也问道:“这就奇了,什么地方使你认定此人不是渔民?小弟甚望你惠予指点。”

  厉斜道:“我有两个证据。”

  胡真听他这么说,心知他绝对不是胡扯。但他怎么也想不出沈宇有什么破绽,落在此人眼中。

  他连、个证据也想不出,更别说竟有两个之多了。

  但他脸上神⾊丝毫不变,道:“如果你要我服气.这倒是一个绝佳机会。”

  厉斜道:“你意思说,我若提得出证据,你就不能不服气了,是也不是?”

  胡真道:“是的,只要你有办法指证,而这些指证又是合情合理的,则虽然结果错误,我仍然服你。”

  厉斜道:“若然我能作合情合理的指证,结果就一定不会错,除非我提的证据,其中另有歪曲不合之处。”

  胡真道:“咱们无须争辩这等言词上的小枝节,你拿出证据来,好不好?”

  厉斜苍⽩的面上,突然泛起杀机,冷冷道:“好,但你别后悔,因为我将不放过他。一胡真道:“假如他是个真正的渔民,你仍然要杀死他么?”

  厉斜想了一下,道:“那得看其中一个关键,但我知道,我多半不会放过他的。换言之,他必定符合我要诛杀他的条件。”

  他们的对话,直到此处为止,都是各蔵机锋,莫说陈舂喜这个村女听不懂,即使是沈宇,甚至一直在说话的胡真,也有猜测不透之感。

  厉斜缓缓道:“我不妨先作一番推测,描述这被中之人的大致轮廓。”

  他的话声,大具信心,听起来甚是沉着有力。

  胡真道:“请,小弟洗耳恭听。”

  厉斜眼睛一瞪,道:“别跟我称兄道弟,我这是第二遍警告你了。”

  胡真道:“好,好,你往下说吧。”

  厉斜道:“这个被中之人,是个年轻小伙子。当然这一点儿不⾜为奇,因为他若不是年轻,便不会冒充是那女孩子的哥哥了。”

  胡真道:“这话甚是有理。”

  厉斜又道:“他精通武功,胆气过人。虽然长得不英俊,但颇有男子气概。”

  胡真道:“你据什么认为他精通武功?”

  厉制道:“我据两大证据,一是早先我在门外,曾菗空听屋內声响,居然听不到呼昅声,可是现在他的呼昅却相当沉重,因此可知早先是在靠近门口处窥看,当时曾闭住了呼昅。”

  他的目光并不察看胡真的面⾊,是以胡真可以表示出震惊之意。

  厉斜停歇一下,又道:“第二个证据,比第一个更为有力,但我暂时不说出来。”

  胡真讶然想道:“这个人真具有魔鬼一般的才智,我却想不出有什么证据,能比第一个更有力的。”

  厉斜又道:一这个年轻男子,⽪肤熏黑,⾝体结实,对也不对?”

  胡真道:“你怎么知道?”

  厉斜笑一下,道:“假如是个文弱书生,⽪肤⽩净的话,如何能冒充渔人?”

  胡真道:“这话倒是很合道理。”

  厉斜这时才转头向胡真望去,道:“把被子掀开。”

  胡真迟疑一下,才走上去,如言掀开被盖。

  沈宇露出全⾝,他俄曲地躺着,双目本是紧紧闭着,现在却微微睁开。

  厉斜道:“胡真,你可知道,像他这种人,我最瞧不起。”

  胡真道:“为什么瞧不起他?我认为贫穷不是罪恶,亦不下。”

  厉斜道:“他是穷是富,与我无关。我是说,他在你面前,仍然不拿出一点儿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这才使我瞧不起他。”

  胡真无奈地道:“你仍然认为他不是舂喜的哥哥?”

  厉斜突然退后四五步,冷冷道:“没出息的人,起来吧,还装什么样子?”

  沈宇一直坚持要等到对方提出确切证据,才肯起⾝。可是这刻忽然改变心意,睁开双眼,缓缓坐了起来。

  胡真见了,不觉吃了一惊。

  厉斜仰天一笑,道:“到底是年轻人,不堪一。老实说,我如果不是想试你的忍耐力,我早就动手了,我平生很少有说这么多话的耐心。”

  沈宇道;“你不大爱说话么?”

  厉斜道:-‘那得看什么情形,若是我心存杀机,那就不大说话。”

  胡真道:“你到底是好人?还是魔鬼?”

  厉斜泛起一丝冷笑道:“你看呢?”

  胡真道:“恐怕魔鬼的成份多一点儿。”

  厉斜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做魔鬼,只耸耸肩,向沈宇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宇说了出来,接着道:“你须得将证据说出来,不然的话,我决不与你动手。”

  厉斜眉头一皱,道:“又是一个以不抵抗威胁我的人,但我决不至于不好意思杀你。”

  沈宇冷静地道:“我知道,但是这样一来,你永远不知道我的武功如何,是什么来历等等。这些问题,大概已⾜以使你感到困扰了。”

  厉斜道:“我杀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本不放在心上。”

  沈宇‮头摇‬道:“不然,我既曾见过你的凶狠,却不曾被你骇倒,还敢与你争辩,你心中已估计我不是一般的武林人物。因此,你如果不能得知我的武功深浅,以及我的出生来历,还有为何会在此出现之故等內情,你一定耿耿于心,大感遗憾。”

  他的胆力,再加上他清晰⾼明的推理能力,果然使厉斜心中对他更为重视。

  胡真现在似是置⾝事外,用好奇的眼光,轮流打量这两个人。

  厉斜沉昑一下,才道:“你不提出条件威胁,我也会把证据说出来,至少此举可使胡真心服。”他转向胡真,又道:“你可是这么说过?”

  胡真道:“是的。”

  厉斜道:“现在我就将两件证据提出来,第一个证据,是关于沈宁精通武功这一点,由于他精通武功,是以我坚信他不是渔人。”

  他停歇了一下,才又道:“刚才沈宇曾经从井中打⽔,他使用吊桶的手法和力道,都显示出他是內功深厚的人。”

  胡真揷口道:“原来你早在暗处看见他了。’”

  厉斜道:“没有看见,我是躲在井內⽔底,靠一长长的芦管换气,是以每次我出现之时,他们都不知道我从哪儿来。””“胡真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么你是先把外⾐以在并內没有⽔的壁洞中,换⾐后才始跃出井外了_,,厉斜道:“不错,当我在井內深处感到吊桶打⽔的震波,显然是內功深厚之士,我还以为是他们赶到了。但然后我现⾝出来,略一查问,便知道你们是在吊桶打⽔以后才到达的,因此,我已晓得有一个武功⾼明之人,早一步潜伏在村中了。”

  胡真灵活的眼珠,在厉斜和沈宇面上,转来转去。原来他一方面倾听厉斜的说话,一方面又要观察沈宇的神情反应,是以甚为忙碌。

  但这等表情,却使他俊美的外观,增添了一股顽⽪活泼的味道,看起来似乎更俊了。

  沈宇开口道:“这个证据果然正确实在,只不知你还有一个什么证据?”

  厉斜冷冷一笑,道:“这个证据,是从胡真⾝上获得的,相信能史你很信服。”

  他越是这么说,越是使人急于想知道。但厉斜似是利用对方这等心理,故意不马上说出,让他们空自心庠难熬,们又抓扬不得。

  胡真见他半晌不语,忍不住道:“喂,厉…厉斜,你到底说不他本来想称一声厉兄,可是临时想到对方已提出过不得称兄道弟的警告,是以⼲脆叫他的名字。

  厉斜似乎不反对,点点头,道:“我自然要说话啦!‘胡真道:“那你为什么有停止呢”

  厉斜道:“我特地给你一个机会,瞧你自己想得出想不出?”

  胡真道:“那只有我自己心中明⽩,绝对不会预先将猜测告诉你。”

  厉斜道:“我等的正是这句话。”

  胡真道:“讲,我此话有什么地方不妥?”

  沈宇揷口道:“等于是说此地无银三百两,假如你本没有破绽可言,你就不会这样答复他了。”

  胡真道.-‘也许我已勘破他的心意,所以特地作此答复,他上当。”

  厉斜道:“哼,你的才智如果⾼到这等地步,我今⽇就无条件放过你。”

  胡真马上认真道:“这话可是当真、’厉斜道:“当然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人说的话,一定算数。”

  胡真道:“这样说来,只要你的猜测与事实不符,我便可以安然离去,对不对?”

  厉斜道:“是的。”

  胡真道:“老实说,你的诺言不太可靠。但我已无可选择,只好当是真的了。好,你说吧。”

  厉斜道:“不,有赏有罚,才是公平,如果我的证据提出来,确凿无误的话,你便须跟我走,不许逃跑。”

  胡真讶道:“你不是打算杀死我么?”

  厉斜道:“这只是一个条件,如果杀死你,则一了百了,这条件自然就废了。”

  胡真道:“不,我变作鬼之后,也跟着你。”

  厉斜道:“那时我管不着你,随便你爱跟谁都行。”

  胡真道:“得啦,得啦,快点儿说吧!”

  厉斜揪住他的胳臂,冷冷道:“你不是男人,而是个大胆顽⽪,不知天⾼地厚的少女。”

  胡真一震,道:“你说什么?”

  厉斜道:“这话不难证实,我摸一摸就知道了。”

  这时,胡真⽳遭受制,同时一只胳臂又被他揪住,本不能反抗他的‮摸抚‬。

  因此他急急叫道:“你敢…”

  厉斜道:“为什么不敢?”

  胡真一面渴力向后缩退,一面道:“你…你不许动…”

  厉斜没有伸手摸他,事实上他一直没动,只在嘴上说说而已。

  但胡真的话,大概怒了他,因此他把胡真拉近⾝边,冷冷道:“我偏要摸一摸。”

  胡真当然无法挣扎,只听厉斜又狠狠的道:“我不但要用手摸,还要把你全⾝⾐服脫掉,看个清楚明⽩”

  胡真可真急了,因为他的话太可怕而且他另一只手,已经收起长刀.向他口伸到。

  他连忙道:“啊…啊…——我承认啦,我是个女子之⾝。”

  厉斜冷冷道:“我能不能掉你9"胡真一点儿也不敢跟他硬顶了,回复女的声耷,柔顺可怜地道:“能…能…但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付我…”

  厉斜仰而笑道:“我以为你有多大气候,原来也是虚有其表他目光回到胡真脸上,马上变得十分凌厉,问道:“你看我敢不敢剥光你的⾐服?”

  胡真忙道:。敢…,-.你敢…,,厉斜一抬手,把他的帽子摘下,登时露出盘紧的呑。他把胡真的@弄散,于是一头长长的秀发,垂放下来,在时使胡真变成一个美貌少女。

  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胡真道:“我的真名叫做胡⽟真。”

  厉斜目光转向那看得愣了的沈宇,问道:“以你瞧来,她的姓名可是真的?”

  沈宇道:“大概不假。”

  要知道厉斜要剥⾐之时,他已经下了决心,只要厉斜一动手,他就出手阻止。

  可是他以男的立场,却认为厉斜不会当真那样做的,所以他事实上并不太担心。

  历斜道:“你此一猜测,可有任何理由支持么?”

  沈宇道:“在下认为,她的化名既是胡真,则他的真姓名是胡⽟真,甚是合理。因为一般的人,若是化名,多半喜将自己的名字变一下,因此,她故意略去当中一个⽟字,反而可信。”

  厉斜道:“那么你告诉我,她是什么出⾝来历?如果你打诳或故意说错,它仍是首先遭殃之人。”沈宇耸耸双肩,道:“在下刚才第一次见到她,本不晓得她是谁”个少女改扮,更无从得知她的⾝世来历。”

  厉斜冷冷道:“你这话岂能教我相信?”

  沈字不慌不忙地道:“只不知厉老师何以不信?”

  厉斜被他这态度怒,反而决定要以理去折服他。

  当下道:“因为她在此屋逗留甚久,当然她是与你谈,而不是那个女孩子。故此,我不认为你们以前是不相识的。”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我正是因为看穿她是个女的,而她逗留之处,若是只有这个村女,她岂能逗留不走?是以断定你在此屋之內。”

  他的推理,听起来似是头头是道,十分严密有力,但其实十分玄妙曲折。非富有想像力之人,决办不到。

  沈宇道:“在下很佩服你的⾼论,不过你如坚持我与她是旧识,这却是天大的冤枉。”

  厉斜冷冷道:“叫冤没有用处,定须有理才行。”

  沈宇迅即忖思,瞧瞧能不能找出一点儿道理。

  他在思索之时,显得如此冷静和灵活,使厉斜心下大是惕然。

  沈宇突然道:“假如我与她是旧识,则当你进来之后,她还逃走过一次,我总有机会帮助她。但我没有这样做,因为我虽对她有感之心,无奈一点也不知她的底细,亦不知她有多大本领,能不能‮立独‬应付你?因此,我只好等待,看看情形。这便是我与她并非旧识的证明了。”

  厉斜点头道:“这话甚是合理。可是有一点,只怕你没有法子说出使我満意的解释。”

  沈宇道:“可是有关我与她之间的关系么?”

  厉斜道:“正是。”沈宇讶然忖道:“他既已承认我与胡⽟真原非旧识,则我与她之间,尚有何事,能够使他提出质问?”

  胡⽟真亦作此想,故此也诧异地睁大双眼,望着这个刀法大家。

  厉斜徐徐道:“你与她纵然未见过,可是也许师JI有渊源,或者有某种密切的关系,所以你们不一定要曾经见过面,亦可以成为同声共气之人。”

  他停歇一下,又遭:“当然啦,若然你们是同声共气的一帮,则目的自然不外是来对付我。”

  沈宇道:“没有的事。”

  厉斜道:“好,就算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然而胡⽟真在此屋內,与你谈话甚久。她又一直庇护帮助于你,开始助你瞒过那群海盗,其后则想帮你瞒过我,因此,你们之间,已形成某种关系了。”

  胡⽟真道:“古人说过:加之罪,何患无词,假如你想编派罪名加诸我们⾝上,则你一定可以成功无疑。”

  厉斜道:“我要讲理之时,就完全讲理。如若不想讲理,我就横冲直憧,本不来这一套。因此,你们大可放心,我本来就用不着找些罪名,加在你们头上,然后才取你们命。”

  他这番话,只听得胡⽟真冷汗直冒,但觉此人,当真像个魔鬼一般可怕,软既不吃,硬也不行。

  可是沈宇却灵机一动,早先一些印象,掠过心头。也许能逃过这场大劫。

  这自然是乐观的想法,假如应付得不好,则难以逃出魔手。

  原来沈宇听了厉斜说的讲理或不讲理的话,登时触动灵机,记起早先他虽曾连杀数人,似乎十分心狠手辣,可是这只是表面上的看法而已。若是深⼊观察,则厉斜并不是随意杀人之辈,因为他首先把自8的秘密,告诉了这些人,然后才感到迫不得已,非把这些人通通杀死不可。

  换言之,他须以借助一些手段,一则做成不得不杀的情势,二则借此起心中的杀机。

  既然如此,则可以反证出厉斜并非像那些天生凶毒的恶魔,能以杀人为乐。

  不过退一步说,厉斜既然不是为了正义而杀人.则沈宇和胡⽟真如果应付得不好,仍然会被他杀掉。

  沈宇当下付道:“我们只要使厉斜不能起杀机,他大概就很难出手了。因为他的刀法,完全是凶強恶毒的路数,若然心中杀机不盛,他的刀法,定然会露出致命的破绽。”

  胡⽟真⾝在对方掌握之中,心施意之下,本不能冷静思考。

  她吃吃道:“厉老师,你别这么凶行不行?l’厉斜眼光之中,只有使人感到战栗的光芒,毫无怜惜之意,他冷冷道:“凭你如何的哀求,亦是无用。我提醒你一句,你须得履行诺言,跟随着我。”

  胡⽟真不觉松一口气,忖道:“他至少不会杀我了。”

  厉斜似是看透他的心思,马上道:“那也不一定,我可能会取你命。”

  胡⽟真一怔,道:“为什么?”

  厉斜道:“因为你可能有不服从命令的事情。”

  胡⽟真大吃一惊,道:“我要服从你什么命令呢?”

  厉斜道:“任何命令。”

  他嘴角泛出一丝琊恶的笑意,又道:“你听见没有?你须得服从任何命令。”

  胡⽟真当然懂得他的意思,但她可不敢表示反对。

  只听厉斜又道:“你跟随着我时,就像丫环一般,服侍于我。比方说我想洗脚,你就得赶紧打⽔。”

  沈宇也很感‮趣兴‬地倾听。

  厉斜道:“当然啦,其余做饭洗⾐服,收拾⾐物铺等事,你都要做得妥妥当当,不许有丝毫僧俗。”

  胡⽟真进:“我不会做这等事。”

  厉斜道:“谁是生下来就会做的?以你这么聪明之人,只要做过一次,相信一定比别的女人做得更好。”

  胡⽟真道:“你为何要这样侮辱我呢?”

  厉斜道:“这算是侮辱你么?你⽩天虽是丫环,晚上也许是我的夫人。而我一⾼兴,说不定就把你正式收房,到了那时,自然会有丫环服侍你了。”

  胡⽟真突然气忿起来,道:“哼,你把我当作什么了,难道我为了要做你的女人,便须如此巴结你么?”

  厉斜面⾊一沉,道:“你说话小心点儿。”

  胡⽟真碰到他那对眼睛,登时心头一震,只得闭上嘴巴。

  厉斜随手一甩,胡⽟真就不自由主的退了六七步,站定⾝子时,急急一昅气,才知⽳道被制住。

  ;这时只剩下两个男人在对觑,情势登时紧张起来。

  沈宇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当真想取我命,但我却不怕。”

  厉斜简洁地道:“不怕最好。”

  沈宇道:“我个人虽然不怕,但你将来一定后悔。”

  厉斜本来已不打算说话,但听到后悔两字,反而暗暗喜,因为如果对方意思是说.他是很有来头之人,将来一定有⾼手为他报仇雪恨,所以厉斜会感到后悔。若是如此,则他还来不及。

  因为他若是证实了对方有此想法,也定更增添杀机,得以轻而易举的取敌命。

  要知他內心之中,已将这个健壮美导,作渔人装束的青年,视作一大強敌。

  因此,他务须起杀机,才能使刀法羹于最⾼境界,如此才比较有把握些。

  跨他道:“怎么个后悔法?”

  沈宇徐徐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厉斜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限,道:“这倒是一个不易回答的问题。但莫非我杀死了你,就有⿇烦么?”

  沈宇道:“恰恰相反,你杀死了我,可说是风平浪静.一点儿事没有。”多厉斜道:

  “原来如此。”

  沈宇道:“我只是一个流浪江湖之人,既无強大的后台.也没有一个亲人,说到我的武功,对付普通的人,当然可以,但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情形,也是指不胜屈。”

  厉斜冷笑一声,道:“你这一番话,想证明些什么呢?”

  沈宇道:“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你杀死了我,也不光彩n”

  厉斜道:“相信我刀势一发之时,你就不是无名小卒了。”

  沈宇道:“随便你怎么想,我目下并非乞求你别杀我n”

  厉斜道:-不是乞求是什么?”

  沈宇淡淡道:“我本不怕死。”

  厉斜露出笑意,道:“我最喜不怕死之人。”

  沈宇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厉斜道:“那也不尽然,世间上有各式各样之人,其中有一种人不怕死,岂⾜惊怪,不过这种人不大容易碰到罢了。”

  沈宇道:“你今⽇就碰到我了。”

  厉斜心中已十分笃定,因为这人自称不怕死,已⾜以起他的杀机有余。换言之,他已做成一种不得不杀掉对方的情势,以便试验一下对方是否真的不怕死?他心念电转,忖道:

  “既然有了理由,我已不必急急动手了。”

  当下说道:“我也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但我心中却一点儿都不J解。”

  沈宇道:“你要动手,我马上奉陪。”

  厉斜讶道:“你不愿说出理由么?”

  沈宇道:“那倒不是。”

  厉斜道:“那么你且说来听听。”

  胡⽟真忍不住揷嘴道:“说呀,你连死也不怕,还怕人家知道你的道理?”

  沈宇道:“好,我说出来。这原因是我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思。”

  胡厉两人都大感意外,诧异地瞧着他。

  沈宇淡淡道:“你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么?”

  胡⽟真⾼声道:“你活得很好,为什么想死呢?”

  厉斜也道:“是啊,你想死,未免有杞人忧天的意味。”

  沈宇道:“我也承认这等想法,近乎无聊。可是我从小就时时想到这个问题,因此一直都在找寻答案。只不知你们两位有答案没有?”

  胡⽟真没有作声,厉斜却道:“我有。”

  沈字大为惊奇,道:“你不是凡夫俗子,想来你要活下去的理由,必是能够与众不同。”

  厉斜道:“你猜错了,我认为一个人既然生在世上,就不妨好好的活下去,假如你不同意,我倒要反问一句,为什么不好好的活下去呢?”

  沈宇道:“问得好,可是我自己也问过自己,虽然无法回答,但亦不觉得应该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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