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女子见逗不动他,于是又向杜七姨说道:“姊姊的功力远不及那丑八怪,所以不开口说话,对不对?”
佟长⽩不怕人说他丑,却恨这个女人罗嗦不止,气得睁大双眼,向她望去。只见这女人⽩⾐⾼髻,⾝材丰満。
一望而知乃是三旬左右的妇人。此妇长得杏眼桃腮,颇为妖娆,可是眼神森冷,能使男人如卧冰雪,念顿消。
她背上也揷着一柄长剑,⽩⾊的剑穗随着她说话的动作,飘摇不定。这时杜七姨已向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功力果然不及佟长⽩,以是之故,无法说话。
这⽩⾐美妇又道:“既是如此,我不妨助你一臂之力,好让你能得开口说话。”
众人无不大为紧张,纷纷向她瞪眼睛。
那青⾐老人似是想阻止她,但刚一伸手,即又立刻缩回,使人测不透他是不敢呢?抑是别有原故?
一影大师突然说道:“女菩萨定是认识这个受伤之人,对不对?”
⽩⾐美妇讶道:“噫!你也能够开口?但为何认为我认得这少年呢?”
一影大师道:“老衲见你一直打扰我们,现在更要出手,分明是想害死他!如若不是识得他的来历,焉有无缘无故出手伤人之理?”
⽩⾐美妇道:“哼!好笑得紧,他虽然长得漂亮,但我却从未见过他。”
众人都觉得很可怕,因为这个⽩⾐美妇竟无端端扯上“漂亮”一词,这本来与她认识朱宗潜与否全无关系。
由此可知,她心理不大正常,才会胡夹,不讲是非。
一影大师道:“女菩萨纵然未曾见过他,也可能听说过有关他的事,晓得我们这些人与他在一起,所以动了加害之心也是有的。”
⽩⾐美妇呸一声,道:“谁关心你们这些臭男人之事?”
但她到底也生出好奇之心,问道:“他究竟是谁?”
一影大师沉昑一下,不敢立即回答。因为他晓得朱宗潜在武林中大露锋芒之后,已惹来天下妖琊魔星合力对付他,无不想加害他,以长凶焰声名。
因此之故,目下说出朱宗潜三字,可能是一道催命之符。
那⽩⾐美妇冷冷笑道:“我还是向这位姊姊询问的好。”
说时,伸出手去,⾝子也微向前弯。
一影大师眼见形势急迫,倘若没有法子阻止她出手,只好出手硬拒。但一旦出手,朱宗潜登时有丧命之虞。
如若容她碰触到朱宗潜,亦是难保命之局,这真教他左右为难,无计可施。
自⾐美妇含笑伸手,缓缓向朱宗潜拍去,外表看起来她好像満不在乎,事实上她已加戒备。
只听一影大师道:“女菩萨别动手,老衲奉告就是。”
⽩⾐美妇道:。
“我不要跟臭男人讲话,也不管这少年是谁,反正我没有什么大趣兴要知道他的姓名来历。”
她说话之时,拍落的掌势中止了一会,不然的话,早就拍中朱宗潜了。
一影大师接口道:“女菩萨可曾听过朱宗潜朱大侠的声名没有?”
⽩⾐美妇眼睛不噤睁大了一下,但迅即恢复常态,冷冷道:“没有听过,这人是朱宗潜的徒弟吗?”
一影大师何等老练?早就见到她那一刹那的异状,心中有数,晓得她故意这么说,使别人以为她果然从未听过朱宗潜的名头。
这位少林⾼手沉声道:“原来女菩萨从未听过他的威名,无怪不知他年纪甚轻。这位受伤之人,就是朱大侠了。”
⽩⾐美妇哦了一声,缩回手掌,向朱宗潜定睛打量。但见他虽是在受伤昏之中,仍然英俊潇,自然透出一股尊贵的气度。
由此可以想见,当他生龙活虎之时,该会多么使女锺情,男子倾慕了。
石洞內的气氛更加紧张沉重,以及神莫测。谁也不知下一刹那,将变成何种情形?
那⽩⾐美妇嘿嘿冷笑两声,道:“你们瞧见了没有?那个老头子已经支持不住啦!我何须⽩⽩背上害他之名呢?”
她自己给自己落台之后,迅即退开。那欧大先生此时汗下如雨,两道霜眉已紧紧锁在一起。
瞧他如此吃力之状,可知他的确已支撑不住了。
众人也急出一⾝大汗,但他们除了用力维持个人负责的经脉之外,全无可以帮助欧大先生之策。
佟长⽩急得惨叫一声,道:“咱们就这样子眼睁睁的看着老欧倒下吗?”
一影大师头上、脸上也布満了汗光,念声佛号道:“气数如此,又有什么法子呢?可怜天下苍生,都将失去这位一代大侠!”
欧大先生的⾝形,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每一晃都好像要跌倒似的。
当此最紧张惊心之时,那青⾐老人突然跨前两步,伸手向欧大先生的天灵盖上拍落去。
众人都瞧见了,没有一个人晓得他这一掌拍落,会发生什么结果。但他们全不动弹,只因欧大先生眼看已经不支,如若倒了下来,內伤之重,已是濒临死亡边缘。
因此这青⾐老人就算有恶念,最多也不过同样使他倒下而已。
但见那青⾐老人掌势落处,似有力似无力的按在欧大先生天灵盖上,却不闻一点声息。
众人但看他这一掌使得如此奇奥精妙,便知其中必定大有古怪。
果然欧大先生⾝躯一震,接着深昅一口气,似是闷了很久,一有机会,就忙不迭的昅取新鲜空气。
一影大师眉宇间露出喜⾊,立刻闭上双眼。众人见他如此,无不晓得朱宗潜有了转机。
于是人人都凝神闭目,运功迫去,顷刻之间,朱宗潜的腹已显着地起伏,呼昅強大了许多。
又过了一阵,欧大先生睁开双眼,转头望去,口中发出惊讶之声。道:“咦!罢才是那一位助了老朽一臂之力?”
众人闻言,都纷纷张眼四瞧,这石洞之內,竟失去了青⾐老人和那⽩⾐美妇的踪迹。一影大师道:“阿弥陀佛,朱大侠敢是命不该绝,是以佛祖派了奇人前来,帮助欧兄渡过险关。”
他走出洞外,放目眺望,那里还瞧得见人影。一影大师回到洞內,说道:“那位老先生出手的家数,似是欧兄本派传心法,看来少说也有一个甲子以上修为之功了。”
欧大先生皱眉道:“敝派那得有这等人物呢?”
他已听取别人形容过青⾐老者的神情长相,竟想不起会是那一个?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件事,便是这青⾐老人必定是武当派⾼手,否则绝不会施展这种传功接力的无上心法。
众人议论纷纭,但法音大师一直不做声。一影大师向众人说道:“朱大侠虽然已过了第二关,全⾝⾎脉已通,內脏已有治疗之力。然而倘若不能及时投以物药,助他恢复生机,仍然活不过三天。”
佟长⽩道:“咱们总算顺利过了两关,这第三关如若时间不那么迫切,想来定然比较轻松一些了。”
一影大师肃然道:“其实以老衲想来,这第三关更是凶险难渡。第一点是物药不易凑得齐备。第二是江湖上各路琊魔外道,得悉此讯,一定全力来犯,免不了会有几场凶险的搏斗。”
佟长⽩磨拳擦掌,道:“妙!妙!老佟愿打头阵。”
法音大师道:“假如是舂梦姐小率众来犯,咱们实是不易抵御。何况还有黑龙头沈千机,笑里蔵刀安顺,以及僵帮这等妖孽魔头呢?”
佟长⽩眼珠运转,表示出他心中的不安,他道:“别的人咱可不放在心上,但那舂梦姐小咱可真有点怕她。”
众人无不有这等想法,不过别的人可不像他那么率直和肆无惮忌而已!欧大先生沉昑道:“果然须得从长计议。老朽若是猜得不错,为了购药应用起见,咱们不能不把朱大侠送到就近的城市中。但这么一来,咱们的行踪没有法子保持密了。”
一影大师道:“不但得送到城市,而且咱们马上就要动⾝出山,争取时间才行。”
杜七姨道:“凭良心说,以我们这些人手,已不能说力量不够強大了!然而碰上舂梦姐小这一帮人,势力比我们更大。加上沈千机、安顺、双等人,我们更显得力量太单薄了。”魔鞭盛启道:“主要的缘因还是朱大侠负伤待救,使咱们无法放手一拚。不然的话,敌人势力虽是庞大,可是想收拾下咱们这些人,恐怕也得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一影大师道:“现在咱们是见一步行一步,先出山再说: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都点头称是,当下仍由佟长⽩背起朱宗潜,大夥儿动⾝起程。他们决定取道东南,越过⻩河,直抵洛。
假如不走错路,毕直的翻山越岭,不兜一点圈子的话,以他们这些人的脚程,明⽇中午,当可抵达洛。
这夜一他们兼程趱行,到⽇出之时,已离⻩河不远。
一影大师断然要众人休息半个时辰,他自家还到附近村庄买了一点食物回来,让众人充饥。
再度起程之时,法音大师故意坠后一点,和一影大师、欧大先生三人并肩而行。他低声问道:“师兄,你要大伙儿休息一阵工夫,显然你认为前途遇到险阻,所以让大家恢复气力,以便奋战,对也不对?但您却没有休息,这却是何缘故?”
一影大师道:“不瞒你们说,我打算一旦遇敌,立刻接过朱大侠,先行脫⾝走开。要知医治朱大侠之举,全是在我肩上。”
欧大先生道:“看来只好如此了,老朽建议法音大师和令师侄大行,到时全力掩护你一齐先走,殿后之事,由我们负责。”
一影大师道:“如此甚好,有欧兄出头说话,想来别人不会误会我们师兄弟是怕死先逃的。”
欧大先生道:。
“以道兄的威名,别人决计不会胡思想。老朽至今还是对于那个青⾐老人的来历,耿耿于怀。”
法音大师道:“若容贫僧饶⾆,则我猜想这位老人家或者是哑仙韩昌老前辈。”
欧大先生骇了一跳,道:“韩长老已仙逝多年,焉会再度出现人间呢?”
一影大师低声道:“敝派的金罗尊者也圆寂多年,可是他老人家昨⽇早上也曾发现,与那令狐老人斗了一场。”
欧大先生软口气,道:“既然道兄们说出密,我也未便相瞒,敝派韩长老果然是失踪的,并无如外传般仙逝的情事。因此道兄判断是他老人家,兄弟非信不可。”
一影大师道:“除了韩老仙长之外,谁还能施展这等危险手法,迳从你天灵盖要⽳输送功力呢?据贫僧所知贵派这一门手法,应是从背后脉⽳着手的。”
欧大先生道:“种种迹象都显示出定必是韩长老出手。可是兄弟却想不通韩长老怎会忽然在王屋山中出现?又怎会有个⽩⾐妇人随行?”
一影大师道:“敝派金罗尊者也有女人随行,贫僧大胆臆测一下,他们会不会是同一来路?换句话说,却两个女人都是同之人?”
欧大先生道:“这是唯一的解释了,无论如何,关于他们失踪之谜,等到朱大侠这件事告一段落,非查个明⽩不可。”
法音大师接口道:“只怕唯有朱大侠可以查得明⽩。”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当中,透露了多少信赖崇拜之意。法音大师固然是⾚心尚在,吐露出真情。
即使是一影大师和欧大先生,也都不再隐讳此想,齐齐点头。
一影大师道:“因此之故,朱大侠的安危,已不仅是他个人之事了!欧道兄,贵派的还魂圣药紫云丹,名重天下…”
话未说完,欧大先生已揷口道:“有,有,兄弟蒙掌门真人关注,二十馀载以来,先后赐赠了两丸,都在⾝边。道兄即管拿去使用。”
一影大师道:“以欧兄的声望,以及常年奔走江湖,为师门舍命出力,处境何等凶危,但二十馀年之间,也只得到两丸,此药之珍贵难得,可想而知了。不过,朱大侠的情况极为特别,换了旁人,纵然功力比他⾼強深厚,也应早就死了一百次了!而他之所以能够至今维持一线生机,讲究起来,实是玄妙得使人难以置信。”
法音大师道:“听师兄的口气,似乎纵然得到欧兄的师门至宝紫云丹,再加上咱们本寺的种种灵药和跌打法,仍然无济于事一般?”
一影大师点点头,道:“贫僧至今还不懂朱大侠何以⻳息之法,封闭住全⾝脉⽳?事实显示出他的一线生机,全靠他施展了⻳息之法。如若不然,任是功力再⾼之人,早在咱们找到以前,即已毙命了!你们想想看,这岂不十分玄妙难懂之事吗?”
他略一停顿,又道:“现在说到救治之法了,欧兄的紫云丹诚然药力神奇,但碰上朱大侠这等复杂古怪的伤势,仍是事倍功半,徒然浪费了灵药。贫僧只想欧兄赐告配制紫云丹之方而已。”
欧大先生那么老练之人,听了这话,也不由得面⾊微变,沉昑忖想。
一影大师又道:“贫僧这个要求诚然是欧兄极大的难题,但贫僧却深信恐怕只有此法,使贫僧有所参考,方能研配出救治朱大侠的药方,因是之故,贫僧才敢冒此大不韪,向欧兄开口。”
⽇尢先生苦笑道:“兄弟个人绝对信得过道兄,但这紫云丹配方乃是敝派一大密,历代都由掌门虞人亲自掌管,因此,兄弟势必要通过掌门真人这一关。但其中困难,道兄当已深悉,毋须兄弟饶⾆。”
一影法音二人都十分谅解地点点头,他们见到欧大先生満面愁容,心中大是不忍。
法音大师道:“师兄,除了此法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么?”
一影大师道:“若论救急续命跌打刀伤之术,愚兄在本寺之中,敢说最有心得,此是愚兄多年奔走江湖,时时使用,精之馀,屡有新创之见。以愚兄的看法,除了获得武当派鼎力支持,把紫云丹方赐示,只怕别无良法了。”
法音大师望望欧大先生,又望望一影,心知他们都碰上了一道绝大的难关,弄得不好,说不定掀起了门户之争。
因此他自家也急得満头冒汗,连连嗟叹。过了一会,法音道:。
“师兄当要深知这紫云丹配方关系重大,欧兄如若贸然回去向掌教真人要求,说不定生37出了误会,以致倾三江之⽔,也洗不清咱们的嫌疑。”叫欧大先生长叹一声,等于已默认此言大有道理。三人默然再衍了一段路,法音终于忍不住,又道:“既欧兄亦无异议,贫索讲得明⽩一。点吧:“扣一影大师沉声道:。13”师弟,还是让欧兄多考虑一会吧,此事非同小可,责任重大。必须十分小心处理才行。
欧大先生用沉重的口吻道:“一影道兄,既然朱大侠的生命,完全寄托在敝派的一张配方上,兄弟无论如何也得回出走一趟。但此行往返须时,只不知朱大侠等得及等不及?”
一影大师道:“欧兄肝肥照人,⾼义可风,如此艰钜之责,竟敢一肩担承,真教贫感佩无已,说到时间方面,贫已有腹案,那就是咱们用道兄一粒紫云丹,再派大行返寺向掌门方丈大师乞取一节极乐香,再加上贫⾝边的大檀丸,三宝齐施,谅可多延他五天生机。”
欧大先生道:“这三宝皆是武林之士,无不珍视垂涎之物,但这次一齐用在朱大侠⾝上,也不过多延五天生机,可见得朱大侠的伤势何等凶险了。”
他停歇一下,又道:“兄弟心中有个疑问,说出来之时,远望道兄们不要误会才好。”
一影大师道:“欧兄请说。”
欧大先生道:“道兄亟须紫云丹的配方,兄弟很明⽩其中道理。但据兄弟所知,那紫云丹乃是以九叶芝为主。假如道兄得到配方,研细之后,也须使用九叶紫芝的话,卸到何处求取此物?”
一影大师道:“贫倒不担心这一点,因为九叶紫芝尚有别的灵药可以代替,仅只灵效稍逊而已,贫僧所忧虑的,即是西蔵红花这一味伤科圣乐。”
他寻思一下,又道:“肆间所旧的西蔵红花虽然很少膺品,可是咱们需要的是产自苏鲁池边的百岁红花。此花珍贵无比,敝寺历代以来,搜求这百岁红花不遗馀力,但所得极为有限二贫记得还下一点,可是敝寺如若业已开炉炼药,则恐怕连这一点也用完了,这才是贫最担忧之事。”
欧大先生暗念这事真是困难重重,看来自己纵然千艰百难的求取到紫云丹方,卸仍然末必能救得朱宗潜之命…
他自然不便说什么话,盘算了一下,毅然道:扎“咱们安然抵达洛之后,兄弟便迳赴武当,求取配方。”“计议己泱,便不再谈论,赶到河边,因不是渡头,是以费了不少时间手脚,才弄到一条船渡河。过了⻩河~很快就抵达洛。一影大师领看众人,一直奔出东关外,只见一座宝刹气象宏伟,屋宇新净,寺名是”注叩国恩寺。“,一望而知,落成未久。14一影大师和主持关系甚深,所以要了一整问的禅院,被褥等用物一应俱全,此外。还准备了炉铛炭火等物,以备羞药之用。朱宗潜僵卧上,虽有呼昅,但一直未曾清醒过。一影大师手中托住一粒紫⾊丹药,同众人道:“此是欧兄所赠的紫云丹,朱大侠服下之后,至少酣睡一个时辰。在这一时辰內:诸位即管休息,只须有一个人在房中守护便可。同时切忌任何声,过了一个时辰,朱大侠或会清醒说话。”
佟长自自告奋勇道:。“咱留在这儿就行啦二”众人都无异议,便退出房外,欧大先生和大行和尚几乎是一齐动⾝。
整座禅院都静寂无声,表面上谁也瞧不出有什么事故,但事实上众人轮流放哨戒备森严佟长⽩坐在椅上闭目假寝,约摸一个时辰左右,便霍然睁大只眼,小心的祝察榻上的朱宗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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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面上已大有润泽之⾊,呼昅悠长均匀,都是极好的现象。方自放心,忽见他眼辟微动,接看已睁开双眼,朦胧的目光,缓缓移动。
佟长⽩走到榻边,让他瞧见自己,并且极力庒低声音,道:“你觉得怎样了?”
朱宗潜的目光很快就恢复为清朗敏锐,他张了张嘴巴,一会儿才吐出微躬的声音,说道“我可是已死了多时?”
佟长自立刻把经过情形,扼要说出,朱宗潜听完之后,泛起一丝宽慰的笑容。缓缓道:“多亏佟兄把我找到,又得诸位前辈朋友合力搭救,总算没有当场惨死。”
佟长⽩道:“你的声音虚弱得紧,最好不要开口。”
朱宗潜道:“唉”我一时大意,竟陷⼊沈千机的陷阱中,使大夥儿都不得安宁,劳动欧大先生和大行和尚返山求药,真是误人误己:我往⽇自负才智,心⾼气傲,现下才知道強中自有強中手。
“。H。4佟长自道:U“你省点气力吧,谁能一辈子都不出一点儿事呢丁咱正要等你回醒,跟你商量一件事,那就是你的伤势如此严重,咱看还得是去请那康神农老头儿来的好。”
朱宗潜道:“”万万不可,我正想到我们一路岔回洛之时,何以平安无事?原来是沈千机作怪二他14既知我负伤甚重,料定必会去请康老前辈医治,是以故意迟迟不动丰,等咱们之人去请他老。
人家来。“佟长⽩瞠目道:“话如此,但咱们难道就骇得不敢去找那老儿么?”
朱宗潜道:“这跌打伤科之道。少林寺允称天下第一。一影大师已遣人求药,大概已有了相当把握,咱们且等他尽饼力之后再说吧:“他们又说了不少话,门外传来轻敲之声,接看一影大师走⼊房来,一见朱宗潜神情气慡,微现喜⾊。当下询问了好些有关他⾝体上的感觉,这才说道:“贫衲已命大行返山讨取一种物药,名为极乐香。这儿还有一粒大檀丸,加上你早已服下武当至宝紫云丹,就算是已死之人,相信也可以救得活。”
佟长⽩一听心头大慰,便放心出去浴沐。房內只下朱宗潜和一影两人。
朱宗潜问道:“大师务必坦⽩赐告,在下的伤势果然这般容易医好么?”
一影叹一口气e道:“老衲晓得瞒不过你,事实上你不但一⾝武功难以保存,连命也有危险。必须凭仗你坚毅求生的意志,才可望渡过难机。否则纵然求得种种灵药,也是事倍功半,甚至全无用处朱宗潜乃是修习过上乘內功之人,自然深知心意志力量之妙,当下点点头,缓缕道:“在下尽力而为就是了。”
一影大师便去通知众人,趁朱宗潜神志清醒之时,前去相见,大家都谨守一影所喝。只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免使朱宗潜疲乏伤神。
第一二两⽇安然渡过,朱宗潜虽是睡得久,但醒时一直保持神智清朗。他尽量利用这机会,培养斗志。
第三天的上午,大行、大业二联袂抵达,带来了七八种珍贵物药,最重要的还是那“极乐香”有了此物,再加上“大檀丸”又可以把时间延长两天。
一影大师在怜居研配药方,写下须购的十多称物药名称和份量。法音在一旁与他商讨“细细研究。14午粲后,法音大师抗起禅杖,奉命⼊城购药。他独自走出护国恩寺,一路毫无阻滞。直⼊洛。大包小包的买妥各种物药之后,便打道回寺。由得城外,走了两三里路,忽然觉得有点不妥,回头望夫,只见两个人跟了土来,走得。很快。44这两人是一男一女,那男子是个悍大汉,背揷长刀。女的是个年青女郞,秀发披垂至U肩,⾊十分⽩皙。她一只左手被那大汉执住,拉她急行,因此她脚下显得有点踉跄。这一男一女掠过法音,继续走去。到了一座树林旁边。女郞似是被石头绊住一下,几乎跌倒,那标悍大汉猿臂一伸,澜抱住她。此人⾝⾼手长”是以这一孢之下,手掌已覆按在她口。
女郞低声呼一声,猛一回头,和丈许外的法音打个照面。但见她长眉颦蹙,露出一派惶可怜的神⾊。
郝悍大汉突然拽她斜趋树林小径,法音叉隐隐听到那女郞的喊之声。这使他顿时侠心大动,忖道:“那姑娘敢是在暴力劫持之下,虽然遭遇不测之祸,也不敢大声呼救?
我⾝为少林门下,焉能置之不理?总得瞧个⽔落石出才行。”
当下⾝形一转,也向小径走去。
踏⼊林內,昌舀曲由约走了十多丈。“忽然已出了树林,林外仍是一片平坦草地,但沈十丈外又有一片树林。只见那标悍大汉简直抱起那女郞-,双手所看落的部位,大有猥衮的意味,那女郞不住动扭,似是挣扎…法音大师⾜尖一点,已跃到那大汉⾝后一丈之处,冷冷道:“站住”“大汉回头一瞧,凶悍地道:“什么事?”
法音道:“这位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那悍大汉把她放下还末开口,那女郞忽然飞起一脚,那个悍大汉应脚飞开丈许,重重的摔在地上,竟然动也不动。
法音见她脚上功夫如此了得,不觉大为。于是道:“看来贫跟来竟是多此一举了。”
那女郞自顾自举手拢发,没有答腔。
法音又道:“姑娘已踢死了那斯么?”
那贴娘淡淡道:“大概也差不多了。”
法音道:“如是強暴好⾊之徒,如此重惩也不为过。”
女郞道:“他是我的部属,虽然是个好⾊之徒,但此举卸是奉命而为的。”
法音大师大为诧道:“既然他是奉命而为,姑娘又何故加以重责,竟然有取他命之意?”
女郞淡然一笑,道:“这不合做作得太过火,在我⾝上捏摸,我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他。”
法音但觉这个女郞心地十分毒,她的面⾊也苍⽩得有点奇怪,加上口气冷淡,这种种加起来,使法音对她印象恶劣,于是掉头便走。
只听那女郞冷冷道:“你也不问问我是谁,竟然掉头就走么?”
法音听山话中有话,立刻停步道:“难道姑娘竟是冲看贫,才演出这一幕活剧么?”
那女郞道:“不错,你叫做法音是不是?我姓锺,名勿花,你可曾听过这名字没有?”
法音心头一震,暗暗运聚功力,疾然旋⾝凝视着她,道:“原来是双之一的锺姑娘,贫僧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大是失敬了。”
锺勿花道:“不知者不罪,你既是晓得我的厉害,最好丢掉禅杖,束手就缚。我自然不让你吃苦头,如若不然,你到时后悔便来不及了。”
法音朗笑一声,道:“敝寺门下弟子,从无慑于敌人声威,竟致不战而降之事。”
锺勿花苍⽩的面上上毫无表情,道:“既然如此,我只好出手擒下你了,看招!”
喝声未歇,人已如风卷到,双臂直伸,向他抓来。势姿虽是僵硬,但其实迅快如电光石火。
她十指指尖微弯,尚未弹出。法音那敢大意,一旋⾝斜闪数步,左手抓起挂搭在杖上的大小药包,右手运劲挥杖猛扫。
锺勿花发出一声很难听的嚎叫,竟然奋⾝向杖影扑到。但见她一迸一迸的跳跃,双臂直伸的时候多,垂下的时候少。
两人就此鏖战起来,拆招换式,迅快之极,霎时间已斗了十馀招。
法音可就发觉这锺勿花的十只指甲,长达一尺,伸卷如意,竟是一件十分歹恶难防的武器。
法音施展开少林传杖法,杖影如山,招式沉猛,紧紧迫住锺勿花,不让她冲近己⾝。
但觉这锺勿花双手扑抓之时,发出的劲道极強,使他挥杖之时,生出黏滞之感。他心中凛然,忖道:“僵以双锺氏兄妹最为着名,今⽇一会,果然传言不假。她十爪之中必定蔵有奇毒,决计不能让她抓中一下,但单论正式武功,她已经⾜以惊世骇俗,横行一时的了。”
锺勿花迸跳如风,绕圈子转,找寻可乘之机。目下虽是未能得手,可是也迫得法音一味运杖严守,无法开溜。
看看又斗了十多招,对面的树林內走出三人,领头的一个是⾼瘦严峻的中年人,左边是个胖胖的商贾模样之人。
相貌和气,臂下挟着一柄伞,右边的是个中等⾝材的汉子,面⾊青⽩,走动之时四肢僵硬,势姿怪异。
法音偷觑两眼,不必询问也知道领头的是黑龙头沈千机,左边的是笑里蔵刀安顺,右边的人便是锺勿花的哥哥锺勿光了。
这三大魔头一出现,法音登时已知不妙,当下运集起全⾝功力,连攻三杖。
这三招气势凌厉,变化莫测。
锺勿花被他冲退六七步之多。但她阵脚未,蹦蹦跳跳地拦阻住去路。
法音大师若要逸遁,只有向后转的一途。但后面有沈千机等三魔把守,自然更难如愿。
法音见她武功如此⾼強,又尝闻双原有联手合击的武功,暗暗叹一声罢了,返⾝跃出圈外,横杖卓立。
锺勿花没有趁机反迫,站定在七八尺外。但见她全⾝以至五官都突然放松,不再是僵硬紧绷,并且向他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害怕,沈先生只要问你几句话,假如你能从实相告,就没有你的事了。”
法音见她的笑容颇有媚妩之致,自是不便恶言相向。
当下道:“女檀樾认为贫僧会不会从实相告呢?”
锺勿花可真想不到对方忽然反问,楞了一楞,才道:“你如若回答我们的问题,也不会拿掉了一块⾁,这又有何不可呢?”
法音道:“女檀樾错了,贫僧若是这种人,当初就不会赶来搭救于你,自然也就不致于中计陷⼊你们的埋伏中了。”
锺勿花歉然一笑,道:“我实在不应该利用你侠义之心,你至此,但事至如今,已经没有法子挽回啦,真对不起。”
法音道:“只要女檀樾心中明⽩,贫僧已经感到満⾜,不必再提此事了。”
他回转⾝子,向沈千机道:“沈寨主一代之雄,武林之人无不闻名丧胆,想不到居然很瞧得起贫僧,设法骗我到这处地方,方始现⾝。”
沈千机面寒如⽔,冷冷道:“闲话少说,假如你肯回答我的询问,咱们就谈谈条件。如若一定不肯,我便另作计较。”
法音沈声道:“沈寨主另作计较便是。”
安顺忽然接口道:“这位大师倒也⼲脆得很。”
他未语先笑,一团和气,使人生出亲近之心。
若是不知底细之人,决计想不到在如此善良可亲的面孔里面,却是一肚子的坏⽔祸心。
法音深深注视他一眼,道:“一个人如是光明磊落,行侠仗义,活上二十年可抵别人的一百岁。”
安顺连忙摇手,道:“我给你行礼都行,只求你别向我说教。”
沈千机道:“我们那一⽇与朱宗潜决斗,他英勇异常,武功可也真⾼,临到掉落悬崖之时,还伤了我和锺兄,这事你也是知道的。”
法音道:“贫僧知道了,但你们的伤势似乎不如何严重。”
沈千机道:“那也不然,本人的医药之学,天下无双。因是之故,毫不困难就庒倒了伤势。不过目下还有一点伤,是以打算借用一些物药。”
法音毫不考虑,道:“使得,借了药之后便又如何?”
沈千机道:“我先瞧瞧那些药合用不合用。假如合用,便让你回去,决不食言。”
法音大师觉得难以置信,道:“有这样便宜的事?”
沈千机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改变主意,把药给我吧!”
法音大师想道:“假如他想假藉挑选物药之时,暗使手脚,混了一些毒药下去,我定教他⽩费一场心机。”
当下把那大包小包物药都丢过去,沈千机道:“有烦诸位先看守住他,待兄弟查看这些物药。”
锺、安二人应声跃去,与那锺勿花分占三角,把法音围在当中。
沈千机当真蹲下去拆开那些药包,细加查看。他任得物药撒跌一地,一边看一边说道:
“相信你们也不会再用这些物药,所以我就不必小心保存了。”
法音没有做声,却感到此人夙有智⾼计多之名,果然不虚。
沈千机逐包查看,不厌其详,口中念念有辞,声音很含糊,谁也不知道他在叨念些什么。
过了一会,沈千机道:“从这些物药看来,朱宗潜的伤势相当严重。尤其是每一味物药的份量都超过需要的甚多。可见得令师兄目下尚未有妥善的配方,才会每一味物药都多买很多,以便研究出配方。”
法音心中不能不大为感佩,可是面上极力保持淡然之容,不让对方窥测出他內心的反应。
沈千机又道:“从这些物药推测,必须另有几味主药,但都是极珍贵的灵药,以少林寺库蔵之富,也未必能齐备无缺。”
他没有一句不是猜个正着,而且他望也不望法音一眼,可见得他充満了自信,全无窥测法音反应之意。
法音可就忍不住道:“敝寺别的东西没有,但千百年来,搜求各种灵药,以便制成丹丸,济世活人。因是之故,药库中所蔵之富之精,可不是沈寨主想像得到的。”
沈千机第一次抬头望他,两道目光比刀剑还要锋利,大有看破他內心之势。
他冷笑一声,道:“不见得吧!我只须举出一味,敢说你少林寺一定没有。”
法音大不服气,道:“沈寨主不妨说出来听听。”
沈千机何等奷狡老练,深知法音不善打诳使诈,正是测探出实情的好机会,是以不容他多想,立刻接口道:“贵寺可有产于西蔵苏鲁池边的百龄红花么?”
法音怔一下,才道:“这个贫僧便不知道了。”
沈千机仰天一哂,道:“大师在少林寺中地位相当⾼,是以贵寺有没有这等珍贵之物,焉有不知之理?现下既说不知,我敢打赌必是没有。”
法音道:“贫僧确是不知。”
沈千机道:“我很明⽩你这一句话的真意,乃是不知道已用罄了没有?对也不对?”
法音道:“就算你猜对了,便又证明什么呢?”
沈千机嘲声道:“你太老实了,我如若没有猜错,便等如证明已经用罄。假使少了这一味圣品,令师兄纵有天大本事,也没有法子挽回朱宗潜的命。”
法音曾与一影研讨过救治朱宗潜的配方,因是之故,他深知沈千机这话一点都不假,当下不噤一怔。
心想此人果然精通医药之道。
沈千机又道:“我再指明一事,想来你就会心服口服了,那就是我查看过这一大堆物药之后,最重要的一个结论是令师兄本还想不出如何才能救治朱宗潜。因此,朱宗潜这一次必死无疑了。试想救命之药中,既缺乏了最重要的一样,已是无法可施之事,更何况连救他的配方尚未研究得出,朱宗潜待不死,如何可得?”
法音完全怔住了,但觉此人简直比魔鬼还要厉害。无怪黑龙寨多年以来,一直称雄⻩河流域。
但于此亦可反证出朱宗潜实是天下无双的国士,除了他之外,宇內尚有何人可与沈千机较量?
他突然记起了舂梦姐小,灵台中闪过一道光亮。
当下颓然道:“沈寨主精通医药之道,果然名不虚传。”
沈千机仰天冷冷而笑,道:“以我的估计,朱宗潜最多只有两天活命,此是我最保守的估计。假如没有武当紫云丹,少林大檀丸和极乐香的话,他连一天也活不成。法音,我这话对也不对?”
法音又颓然点头,但忽然好奇地问道:“以沈寨主之⾼明,若然由你全力施救,朱大侠还有生机么?”
沈千机竟没有立即回答,沈昑了一会,才道:“也没有把握,但总比一影強胜少许。”
法音大不服气,道:“如何便见得比敝师兄強胜少许?”
安顺嘻嘻一笑,道:“你这和尚枉自活了一大把年纪,这等显浅之理也不憧么?”
锺勿花却道:“他的话也未尝没有理由,沈兄虽然能从这些物药之中,推测出许多道理。但这叫做旁观者清,一旦⼊局,也就未必能冷静如常了。”
安顺见她居然帮着法音说话,心中咒骂一声,但口中不但不反驳她,甚至还笑着道:
“有理,有理。”
沈千机一则要使法音心服口服,二则要让己方之人见识自已的学问,从而生出敬意。当下徐徐道:“若要证明,何难之有?”
他再蹲下去,还招手教法音过去,要他包起那些药材。但每一包的份量都经他估计过,减去了很多。
之后,他起⾝道:“你把这些物药带回去,一影见了这些份量,自然明⽩我拟处的配方了。”
但不要等到一影大师看见,单是法音那等震惊发呆的样子,别人已晓得沈千机此单当真大有学问。
沈千机又道:“本人志在朱宗潜,他若是不治⾝亡,本人便离此而去。好在两⽇之后,即见分晓。你现在可把药材带返恩护国寺。”
法音倒没有想到这些魔头竟不为难自己,大为意外。
锺勿花催他道:“快走吧!”
法音捡拾起那些药材,肩杖而去。不一会,已返到寺中,当即召集众人,把此行经过说了出来。
一影大师把药包拆开,看了一遍,又想了一阵,才喟然叹道:“此人医药之学,当真⾼明之极,如此人才,流⼊琊途,真是太可惜了。”
杜七姨大惊道:“然则朱大侠竟然没得救么?”
一影大师道:“沈千机虽然绝学惊人,但他也未免低估了咱们的能力,朱大侠的生死,目下尚在未知之数,并非一定没得救。”
盛启不解道:“假如咱们找不到百岁红花,照沈千机说,朱大侠必死无疑,难道他说错了不成?”
一影大师道:“没有产自苏鲁池边的百岁红花,自然无法可施。但沈千机忘了一事,那就是敝寺诚然已用罄此药,但武当派很可能还有些许。只要欧兄及时赶返,取回此药,加上一些疑难的答案也解决了,朱大侠重振雄风,再行出道,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戳魂刀巴灵缓缓道:“在下有个不情之求,只不知大师能不能答允。”
一影大师道:“巴施主即管赐告,如若贫僧力之所及,岂敢推辞?”
巴灵道:“大师好说了。”
他那张黑脸膛上,忽然泛起不好意思的神情,但却接着说道:“兄弟想找个机会,跟朱大侠说几句话而已。”
一影大师颔首道:“这又有何不可?”
巴灵道:“不瞒大师说,兄弟要询问朱大侠的是敝帮少帮主的下落。正如诸位所知,敝少帮主被冰宮雪女带走,不知所踪。但朱大侠却说过有法子找到下落,因是之故,兄弟不得不趁这刻先问个明⽩。此举自是对朱大侠有点那个,好像怕他不治之意,是以兄弟考虑再三,感到很难启齿。”
众人都谅解地望住他,一影大师道:“待会贫僧调开佟兄,巴施主便可以⼊房询问。贫衲敢信在座之人,都不会生出误会。”
巴灵向大家道谢过,又道:“据兄弟这两天的调查,洛城可说得是蔵龙卧虎,⾼手云集。舂梦姐小这一派之人固然已到了洛,沈千机、安顺、双等魔星是法音大师碰见的,不必多说。还有好几路形迹诡之人,也落脚洛。这许多路人马,包括舂梦姐小、沈千机等人在內,俱是一现即隐。敝帮目下在洛人手甚少,是以无法打听得出。但有一事须得奉告的,便是敝帮帮主率了数人,已在路上警戒,接应欧大先生了。”
一影大师长长呼一口气,道:“这就好了,贫僧一直担心欧兄人孤势单,很易被敌人拦阻,耽误了时间。假使时间充裕,欧兄自可以各种方法潜行赶来。但偏生时间无多,他连一点路也不能多绕,敌人真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查出他的行程,现下有欧帮主亲自出马增援,自然可以放心了。”
众人都略感宽慰,当下一影大师设词把佟长⽩弄出来,巴灵独自⼊室,但见朱宗潜躺在上,双目张开,神智清明,只不能行动而已。
他先讲了几句别的话,然后问道:“朱大侠能不能把如何找得到敝帮少帮主之法赐告呢?”
朱宗潜何等聪明,心中一震,忖道:“哎!原来我的伤势不易治疗。”
但他乃是极为沉潜多智之人,目下虽然伤势严重,却没有影响他的智慧。
因此他神⾊如常,毫无变动,缓缓道:“欧谦兄目下被弄到什么地方,在下还没有工夫查过。但在下可以保证他平安无事,纵然十年八年之久,还未会找到他,也不会有任何意外。”
他停歇一下,心中考虑到许许多多问题,最重要的莫如圣⺟峰冰宮之了。假如他露出来,不久江湖尽皆得知。
而冰宮噤条中第一要紧的是不得让任何人得知冰宮之,如若有人得知,非生擒就得杀死。
以冰宮的传武功,再加上有无数失去意志的中土⾼手为助,如若严行噤规,大施杀屠的话,这一场灾劫,直将⾎流成河,骨堆如山无疑。
但设若他一旦不治⾝亡,则欧谦只怕永无回返中土之⽇,这也是不得不为欧慎言设想之事。
他把其中利害得失作一通盘估计之后,才道:“巴堂主,你们可猜意得出欧谦兄因何被劫走的么?”
巴灵道:“敝帮曾经澈查过,由于少帮主与一位林姑娘甚是密,而冰宮雪女也是美貌少女,是以只好认为与男女之情有关。除此之外,别无任何线索可供推测。”
朱宗潜道:“那位林姑娘现下在什么地方?”
巴灵道:“兄弟隐约听他们提过,但当时没有留心,是以已忘记啦!如若朱大侠想知道的话,兄弟自当迅即派人查明奉告。”
朱宗潜道:“那就有烦巴堂主了,至于欧兄被劫走之故,可说得上十分奇怪!竟然是由于他知悉了一件密之故。”
巴灵大奇道:“什么密?”
朱宗潜道:“假如在下也知道的话,只怕难免同一命运。又假如这个密传扬出江湖,则一场迸今罕有的大屠⾕,指⽇发生,谁也休想抗御。”
巴灵见他说得这么严重,以他的声威地位,自然有七八成可信,不噤大惊失⾊,忙忙问道:“如何便这么厉害?”
朱宗潜道:“据我多方查探,只知这个密属于一个当世从无人知的家派,这一派之人固然武功奇⾼,别出蹊径,非是寻常家派可比。最厉害的是该派拥有无数武林各派的顶尖⾼手,是以纵然目下各门派同心合力,联手对付他们,亦是难以与他们匹敌。”
巴灵瞠目道:“虽说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但像这种事可以称得上奇之又奇,如若不是出自朱大侠口中,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朱宗潜叹一口气,道:“这真是莫大的祸患,舂梦姐小这一帮东厂⾼手,还不知危机迫睫,兀自自相残杀,减弱了我们双方的实力。将来那个密门派一旦动手,武林中实是难求可战之将了。”
巴灵突然憬悟道:“然则那一天在王屋山中,与令狐老人斗的黑⾐人,莫非就是该派麾下⾼手之一?那秦天宇、韦浩、邓敖等人也都是爪牙么?”
朱宗潜疲倦地透一口气,道:“不错,这些人都是的。”
巴灵虽然很想再问,但一见朱宗潜显得很乏力衰弱,只好抑制住这望,起⾝告辞出去。
朱宗潜立刻叫一影大师进来,向他问道:“大师打算如何医疗在下的內伤?”
一影大师道:“咱们但等欧兄赶返,即可动手。”
朱宗潜道:“在下受伤之后,劳动诸位前辈奔波辛苦,感铭难言。只不知欧前辈这次返山,竟是为了何故?”
一影大师道:“实不相瞒,欧兄此行乃是取药求方,如若一切顺利,朱大侠的伤势指⽇可以痊愈。”
朱宗潜道:“取药之故,不难明⽩。求方是怎么回事,还望前辈释示?”
一影道:“贫衲反覆诊看过大侠的伤势,竟然感到无法处方。因是之故,贫衲要求欧兄返山,把他们武当传的紫云丹配方来。贫衲自信参看了此方之后,定能下手处方配药了。”
朱宗潜沉默了一下,才道:“在下也想像得到此举使欧前辈何等为难,只怕欧前辈虽然不辞劳苦,并且以他的面子向掌门真人说情,但终不免失望而归呢!”
一影笑道:“你即管放心,只要记住培养求生的意志,就算完成任务。其他的事,有我们负责。”朱宗潜道谢过,眼看他出去,才深深叹一口气,陷⼊沉思之中。
按理说欧大先生应当已经离开武当,踏上归程,才能在第五天⽇落以前,赶抵这恩寺。
但事实上他还在武当山中,焦急万分地看着时间逝去。现下他正在等候掌门柳真人开长老会议,决定此事。
欧大先生本⾝亦是长老之“,山中尚有四位长老,加上掌门柳真人,一共只有六人而已。依照武当派门规,大凡有涉及本派之重大事件,可由长老会议决定,但最后裁决之权还是系于掌门一⾝。不过历代掌门真人从无否决长老会议的决定之事,按照规定,武当派有六个长老之位,召开长老会议之时,定须有五人出席。目下由于此事是欧大先生提出请求,因此他例须回避,不得参加会议。但那四位长老之中,却有两位正值闭关之期。虽然柳真人已派人叩关通知,但这两位长老何时出关应召,谁也不知。而柳真人其势不能硬把他们拉出来,因是之故,欧大先生只好苦苦等候。他估计再等下去,已绝对无法赶抵洛。当下到內宮谒见柳真人,他乃是长老⾝份,柳真人自然不能不接见。欧大先生请柳真人屏退左右,这才道:“敝座如若不能立刻动⾝,则纵然会议决定可以赐予方,但那时已来不及了!还望掌教真人独力担当,赐以方。”
柳真人须发皓⽩,相貌甚是善良和蔼。他轻轻吁一口气,道:“师弟你当必也知道,愚兄自从忝为本派掌门,二十年来,总是兢兢业业,不敢稍有逾越。这紫云丹的方,乃是本派三宝之一,何等贵重?但这还罢了,偏生师弟你要付方之人,竟是少林寺的一影大师。如此重大之事,试想愚兄怎敢独行独断吧?”
欧大先生见这位掌门师兄说得如此委婉,倒是不便再发话迫他。然而事实上时间又迫切非常,确是不能再拖。
此时只急得他不知如何是好,那么老练的人,也失去了主意,空自双眉紧皱,心焦如焚,却是一点辨法也没有。
柳真人又徐徐道:“愚兄刚刚得报,张云岫长老巳经出关,正要前来本宮,加上莫心诚长老,吕⽟长长老和愚兄已有四人,再等毕玄通长老开关,即可召开会议了。”
欧大先生脑中泛起了毕玄通长老的面容,是个面⽩无须,只有四十馀岁的道人,不由得生出疑虑不安之意,忖道:“假如他有意作梗,只须再蔵匿关中,拖上一⽇,那就什么都完啦!”
柳真人那对湛明澄亮的目光,在欧大先生面上转了两转,道:“师弟勿须胡思想,愚兄敢说本门的长老会议,凡事定能大公忘私,处处顾全大局。”
欧大先生暗感惭愧,低头不语。
要知那毕玄通长老年岁虽轻,但他自垂髫之时便已上山修道,竟是与柳真人欧大先生都是同一辈份。
此人精明能⼲,料事决疑,百无一失。
气魄亦超出常人,大有领袖之才。这些年来欧大先生在江湖上奔走,替武当派力树威名,也为师门办了许多事。
但在数年当中,竟有好几件事受到毕玄通阻挠,不能依计进行。因此之故,欧大先生竟不噤对他有了偏见。
自然这里面还有涉及将来承继掌门大位的微妙问题,在目前来说,武当派有两个人可膺此重任。
第一个是毕玄通长老,第二个是柳真人的嫡传首座弟子何知几真人。
假如欧大先生声望更隆,立功更多的话。他一开口支持何知几,则⾝为长老的毕玄通就不便说话。
而其他的长老也势必附和欧大先生的意见。则何知几当上掌门大位,是时间问题而已。
此是由于欧大先生与何知几感情特佳,是以不少人都相信欧大先生将必在长老会上,支持何知几。
因此欧大先生认为毕玄通设法打击自已的声望,并非全无据。
在毕玄通长老而言,他如若能阻挠欧大先生之事,也就等于表现出他的才智,使其馀的长老留下深刻印象,实是一石二鸟之计。
他意味深长地叹息一声,忽然道:“小弟不噤记起了韩师叔,他老人家如若还在山上,武林中的形势,就大不相同了。”
柳真人缓缓道:“这是本届长老会议须得慎重考虑的大问题,既然一影大师等人都认为是韩师叔现⾝出手。这真是一件天大之事,令人既喜且惧。”
他说得很含蓄,只暗示出他的心情。但欧大先生却可以揣测出六七成內容,不由得也摇首透一口大气。
忽然间一个道人来禀道:“毕长老业已开关,并且说是尽快赶到,决无延误。”
欧大先生也不免泛起喜⾊,但听柳真人传令下去,云板连响。不一会功夫,已有三位老道人进来。
道僮们一一奉上香茗,随即肃然而退。
欧大先生方与这三位同门长老寒喧未已,那毕玄通长老业已赶到,果然不曾耽延一点时间。
那毕玄通长老一一礼见过诸人,才向柳真人稽首道:“小弟奉召之后,虽值要紧关头,亦不敢有误,赶紧设法菗⾝赶来,只不知可有误了要事?”
柳真人颔首道:“毕长老来得正好,你欧师兄正等得着急,竟不料小师弟能及时赶到。”
他话声略顿,才缓缓道:“此次欧长老返山求援,事关重大,是本座嘱他守,事前不必提起。再者本次长老会议中,欧长老照例须避席。但由于此事关系重大。有些地方须他说明,因是之故,欧长老可列席旁听。”
众人齐齐稽首以应,柳真人又道:“本座现下略作说明,欧长老返山报告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是朱宗潜朱大侠受沈千机安顺及双暗算,⾝负重伤,严重非常。虽经少林一影大师、法音大师、佟长⽩施主、杜七姨女菩萨、巴灵施主、盛启施主等⾼手多人,合力施功抢救,再加上本门的紫云丹,少林寺的大檀丸和极乐香。但也不过暂时保存他一点生机而已。”
他略一停顿,静室之中声息毫无,人人肃容恭聆。
柳真人重重的咳一声,才道:“当他们合力运功抢救之时,还发生了一件大大的奇事,但这一宗等以后再说。”
他又停下来,环顾诸人一眼,才道:“先说朱大侠,他得到三种灵药之助,保存着一线生机,但也只有五天期限,而欧长老赶到本山,路上耗去两天有馀,加上等了一⽇,现在只下不⾜两⽇时间了。”
他转向欧大先生望去,道:“欧长老认为可还赶得到洛么?”
欧大先生道:“假使获得本门之援,敝座总得试上一试,成败利钝,只好委诸天命而已。”
柳真人点点头,道:“很好,这第一件大事就是关于本门的紫云丹方,一影大师要求参看此方,才有法子配出可救朱大侠的药方。”
这简短的说明已经够了,因为在座的四位长老,无不面⾊沉凝,一望而知他们都感到很紧张。
欧大先生举手示意,柳真人道:“欧长老有所补充的话,即管讲出来。”
欧大先生道:“敝座要说明的是当一影道兄提出这个要求之时,敝座也想到请他把达摩真经的一段经文换。但当时实是不便说出这等话,这一点想必掌教真人和诸位长老也能体谅。”
柳真人道:“当然不可以提出来,现在请诸位长老决定一下,这一张方能不能付与欧长老带去?”
四位长老都低头寻思,过了一阵,张云岫长老首先道:“一影大师的要求,虽然理由十⾜,但此方关系到两派盛衰消长之机。如要保持原状,敝座不主张把方给欧师弟。”
他随即歉然地向欧大先生望了一眼。
紧接着莫心诚长老开口道:“敝座亦附和张长老的意思,还望欧长老不要见怪。”
毕玄通咳了一声,缓缓道:“张、莫两位长老公而忘私,全以师门为重,敝座十分敬佩。不过…”
他这一声不过,显然另有文章。因此之故,静室中自柳真人开始,无不凝神聆听,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例外之人便是欧大先生,他晓得毕玄通长老不论是弄什么玄虚,不管怎样的故作惊人,也定必不支持自己。
因此之故,他几乎连目光也不向毕玄通投去。不过由于毕玄通停歇了好一会之久,使得他茫无目的的眼光,终于投向这个历代以来最年青的长老。
毕玄通筹画好说词,这才用极有力的口吻,道:“不过照事论事,朱大侠在当今局势混淆的武林中,具有举⾜轻重的地位。尤其难得的是他武功才智既杰出超俗,而又正直侠义。
这等一代才人,如是因本派坐视之故,送了命,则千秋百世之后,本派亦难辞其咎,终必永受后人唾骂,这是从长久的观点着眼,本派必须支持欧长老师兄。若是以个人恩怨而论,朱大侠前赴王屋山,拯援欧长老等多人,单论此恩,本派亦须慨然付紫云丹方,让欧长老快点赶回洛。”
他的话声戛然而止,但留下来的震波还在摇撼每一个人的心头。尤其是欧大先生,简直感到难以置信。
过了一会,还未开口的吕⽟长他咳了一声,举手拂髯,徐徐道:“毕长老之言有理,敝座衷心赞成。”
这么一来,已成为二对二的局势。剩下柳真人尚未表示。他不论是作何选择,都是最后的决定了。
欧大先生万万想不到这情势竟有柳暗花明之妙,从绝望当中,展露了一线之机,顿时又奋兴又紧张。
柳真人拈须沉昑,良久未发一语。一众长老皆可从柳真人慈祥的面庞上,瞧出他心头的沉重。由于事关重大,谁也不敢发言,以免扰了掌教真人的思路。
又过了一会,柳真人道:“欧长老,此举关涉到本派的盛衰,咱们无不知道:本派之所以有今⽇的地位,能与少林寺分庭抗礼,成为內家源流,完全是由于这一张方,在本派手中。”
欧大先生俯首道:“掌门真人说得是,敝座亦所深知。”
柳真人道:“因此之故,这件事决不能涉及个人恩怨,只能从大处着眼。本座很怀疑即使欧长老取得方,但能不能及时赶抵洛?如若已无及时赶到的可能,此案已无考虑的必要了。”
欧大先生道:“敝座尽力而为,如若赶之不及,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柳真人点点头,道:“那么本座再考虑一会,现在提到第二件大事,那就是武林中⾼手陆续有所发现,一是舂梦姐小方面的令狐老人,一是与令狐老人斗多时,功力似乎更在他之上的神黑⾐人,以一顶斗笠遮住本来面目。这两位⾼手据欧长老说,武功造诣⾼出他本人不少,大似本派的哑仙韩真人,同时他们虽非同路,但对武林似是都不怀好意,诸位长老对此有何⾼见?”
吕⽟长道:“若然他们都強如韩真人,那真是使人难以置信之事。”
毕玄通接口道:“本派须得查获更多的消息,方能详加讨论。”
柳真人道:“本座已通令各地的门人弟子,加紧收集各种消息。据悉少林寺亦出派不少人手,到江湖上侦查。现在本座要宣布第三件大事,那就是本派前辈长老韩真人,曾经现⾝于王屋山中。”
他简略地把韩真人如何出手借于欧大先生以功力,朱宗潜因而得以转危为安之事说了出来。
张云岫等四长老无不悚然⾊变,面面相觑,做声不得。过了一会,莫心诚道:“无量寿佛,如若韩真人尚在人世,又重现汪湖,那真是本派的天大喜讯了。”
吕长老接口道:“他老人家既然出现,咱们对令狐老人和神黑⾐人之事,那不必太过震骇了。”
毕玄通长老望了众人一眼,鉴言察⾊,确知他们都深信韩真人当真再现于江湖,这才沉声道:“敝座有一个近似故作惊人的想法,说出来之后,但望掌教真人和诸位老师兄不要见怪才好。”
他停歇一下,又道:“韩真人这番重现于江湖,敝座亦深信不疑,除了他老人家之外,谁还有那份深厚功力,可以借与欧长老呢?但我却不得不耽心到一件事,那就是韩真人昔年的突然失踪,甚为意外,而且他老人家所居的洞府中,情形有点异常。这事发生在二十年前,敝座亦深信当时本派长老会议的判断,认为韩真人遭遇了某种不可解释的事故,匆匆离开本山。”
他深深呼昅两下,才又道:“因此,这次韩真人忽然出现,暗助欧长老一臂之力,此举一定大有深意,以敝座陋测,韩真人有三点用心。一是不愿见到欧长老失手,辱及本派声誉。二来他老人家有意保存朱大侠的命,当然这里面另有深意。不然的话,他老人家纵然见到朱大侠受暗算而坠崖,亦无须暗暗跟踪,看个究竟。”
他停歇一下,欧大先生接口道:“以毕长老的看法,韩真人竟是早已见到朱大侠受人暗算,这才暗中跟蹑了?”
毕玄通道:“除了这个理由之外,韩真人焉有理由出现在那一处地方?”
欧大先生点点头,等他再说下去。
毕玄通又道:“第三是韩真人借此警告咱们,由于他重现于江湖,竟没有与我们联络,可知他老人家一定是在某种不得已的情况之中。敝座斗胆再推测下去,那就是韩真人自知处境可怕,纵然有些事情会伤及本山,亦是无法不做,是以希望此举能使我们警觉,预早备防。”
这番话比之晴天霹雳,还要骇人。
吕长老面⾊通红,大声道:“韩真人武功通神,盖世无双,怎会落得这等地步,不会,不会。”
柳真人却长叹一声,道:“毕长老之言虽然十分令人震骇,但并非无理,咱们不能不向坏处想,预早作种种准备才行。”
毕玄通立刻接口道:“预早准备的一个妙法,无过于全力帮助朱大侠复元,此人一出,可以负起天下之重任。”
诸长老又都面面相觑,柳真人道:“这话有理,欧长老,兹派你持了紫云丹方,速速赶赴洛,本派并将出派人手,沿途呼应。”
欧大先生离座起⾝,稽首道:“谨遵法论。”
柳真人从一个大巨的铁柜中取出一个朱漆木盒,体积很小,同时又在几个⽟瓶之中,选取其一。
他把这两物付欧大先生,郑重地道:“这朱漆木盒之內,便是本派三宝之一紫云丹方,除了一影大师之外,万万不可让任何人过目。如若落在别人手中,本派的上乘內家心法,从此露,定难再领袖武林內家各派了。另外这个⽟瓶,乃是本派珍蔵了百年之久的”百龄红花“,数量虽少,却珍贵无比,亦是万万不能失落的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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