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老尼
里公冷央看出这正是他的弱点,脑筋一转,朗声笑道:“你竟相信心地圣女会孤⾝赴约么?”
皇甫维道:“她当然会啦!如果她畏首畏尾,处处顾虑的话,岂不是与凡俗女流毫无分别?”
星公冷央道:“这话虽是有理,但她这一次孤⾝赴约,却是在我们威胁之下,不得不这么做!”
皇甫维面⾊甚是苍⽩,缓缓道:“我深知你们的实力,这话当真不是夸大之言,不过你们有什么方法可以威胁圣女?”
星公冷央道:“我正要告诉你,那就是你!”
“我?”皇甫维惊异地道:“你是说用我的命威胁她么?”
星公冷央诡谲地笑一下,道:“不是用你的命,昨⽇我们采取行动,警告她不得带人来时,你还没有被擒…”
“是呀,那么你们用的什么法子?”
星公冷央道:“那就是用你⾝世的秘密,威胁她不得带同行人手赴约!”
“我⾝世的秘密?”皇甫维当真如坠五里雾中,怎样也想不出一点头绪。
他狐疑地寻思片刻,抬眼问道:“心池圣女可曾答允你们、’星公冷央道:“她当然要答允,我们怎会做出没有把握之事?”
皇甫维忖思良久,突然道:“你故意把此事透露给我知道,可是使我想知道这个大秘密,因而答应作的条件?”
“不错,你看怎样?可值得换么?”
“我不知道,当然我很想知道自家⾝世的秘密,尤其是此一秘密居然能迫使心池圣女听从你们的话。”
他沉昑一下,接着道:“不过…我确实宁死也不能让你成为无人可敌的武林第一⾼手,再者,你们实力虽強,也未必就赢得心池圣女。以她的一⾝绝世武功,纵然敌不过你们人多,但想脫⾝的话决无问题。”
星公冷央道:“看来我必须加強惑力方始能令你答应啦,你仔细听着,第一、你得知了自家⾝世之秘后,就可阻止心池圣女赴约。第二、心池圣女要想逃出我们的五百罗汉阵的话,除非揷上翅膀。”
皇甫维面⾊一变,道:“五百罗汉阵?那是少林寺镇山之宝,可是无意和尚主持?”
星公冷央道:“不错,预计还有七⽇,这五百罗汉阵就可以演纯,⾜以困死任何⾼手,此阵分为十座小阵,每座小阵,俱由少林寺中好手主持,因此这么一座繁复厉害的大阵,我们只在短短时间之內,就排布成功,此阵的奥妙厉害,大概我不说你也晓得。”
皇甫维颓然地哼一声,看来他已经被对方击败,无法挣扎。
星公冷央道:“我只要能把武功练得⾼于天下之八,七⽇后天星坞之约对毫不重要,也就是说你可以去阻止她孤⾝赴约,怎么样,你⼲不⼲?”
皇甫维沉思许久,才无力地点点头,道:“你要哪一种绝艺?”
星公冷央面上泛起狂喜之容,道:“我得好好地想一想!”
片刻之后,星公冷央开口打破静寂,只听他道:“你先说一说这两宗绝的好处!”
皇甫维无奈地道:“我家⽗的采补大法不但可以极短期间之內,使你昔年內伤彻底痊愈,同时尚可循此阶梯,晋升超凡⼊圣的境地,那时节单凭这等绝世功力,就可以横行天下,永无敌手!”
“那意形大法呢?”
皇甫维道:“那意形大法乃是少林寺至⾼绝艺,以你的功力修练这一门神功,自然易于成功,这宗大法可令你在短期之內,单凭武功招数,就赢遍天下。不过对于增长功力方面,却似乎不及那采补大法!”
星公冷央沉昑一下,道:“这两宗绝艺都在你⾝上么?”
皇甫维道:“只有一样,也不十分齐全!”
星公冷央倏然跃到整甫级面前,左手抓住他的肩胛,指头扣住⽳道,使他动弹不得,右手向他囊中摸去。
皇甫维毫不挣扎,冷冷道:“你怎么在我⾝上找得出来?”
星公冷央沉一笑,道:“我知道搜不出来,却不得不查个清楚!”
最后,星公冷央放开了他,道:“你的话太不可靠,你亲口说有一样你是在⾝上!”
皇甫维晒道:“我可没有骗你,那采补大法确实在我⾝上…”
他举手指住脑袋,接着道:“就在这儿,你怎生搜得到?”
星公冷央冷笑道:“既是在你脑中,那也好办,我先试一试你是否吹牛…”
他悠闲地在室中踱个圈子,又道:“尝闻大爷讲过,那采补大法中有一部分是藉男女合,调和之际,医治各种疑难病症,对也不对?”
皇甫维点点头,道:“不错,果真有这么一个部分!”
星公冷央道:“我有个爱姬,一年前忽然患病,虽然没死,但腿双瘫痪,不能举步!你且说出医治之法,我去试一试便知!”
皇甫线寻思一会,道:“幸好这等病症极快见效,不容你不相信…”
他微一凝思,就把口诀背诵出来。星公冷央牢牢记住之后,转⾝自去。
皇甫维独自危坐室中,心头思嘲起伏。最后,他觉得为了心池圣女之故,不能不答应星公冷央的条件,事情一决定之后,当下心神安泰,开始于神静气,调元运息。
过了半个时辰工夫,他听到外面一阵轻微步声,连忙睁开眼睛,装出一副疲倦的神态。
星公冷央匆匆走⼊室来,他的来势虽是急骤,可是面上却不流露出任何表情。
皇甫维乏力地望他一眼,看不出他刚才学会那医治腿双瘫痪的法门之后,是否即去试验?更看不出他试验之后有否神效?
而他自己经过静心宁神地调元运息之后,精神已好得多,事实上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疲倦乏力。
这两人互斗心机,各自隐蔵起心中的真机,教对方无从捉摸。
星公冷央先开口,道:“老夫本想带你去见识见识本坞的一些布置。你如果还支持得住,老夫就带你去瞧瞧!。
皇甫维振起精神,道:“好,若是那五百罗汉大阵当其十分厉害;我就只好屈服啦!”
星么冷央声一笑,道:“这就是老夫要带你出去瞧看本坞实力的理由,想来你心中早已了然,必要时老夫尚可开解你⾝上⽳道,让你未尝那座大阵的威力!”
他们一面向室外出去,走出大门之外,星公冷央指住前面,道:“本坞位置贴近微山湖,四面都有湖⽔,⽔面尽是芦苇,船只驶⼊其中,鲜有不路的。接着就是一个峭壁围住本坞,除非由正面那条⽔道穿过峭壁之外,别无通路…”
皇甫维颔道:“此坞形势无险难越.真是理想中的避世桃源…”
圣公冷央道:“此地不易侵⼊,固然由于敌人难以飞越重重天险,但最重要的,还是由于敌人自家估量纵然有法于侵⼊本坞,但如果不能将本坞力量完全消灭的话,那时想退出去,可就比过来还要艰难危险,是以此地可以说得固若金汤,无虑敌人侵扰…”
他望着前面,接着道:“从此处直到那边的山湖,一路是花木扶疏,许多楼台亭阁点缀其间,表面上景⾊幽美,其实那‘五百罗汉大阵’就是布在这一片地面上…”
皇甫维道:“如果这一片地面布下那五百罗汉大阵,当真不易穿越!别的人还不怎样,心池圣女却万万无法通过!”
星公冷央声笑道:“你已揣摩出她的情,说得十分中肯,事实上果真如是!”皇甫维道:“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们一句,那就是当一个人处⾝生死的关头,也许会改变情也说不定,我们都认为她宅心仁慈,不肯杀戮过多,然而她到了迫不得已,也许就使出雷霆手段,不顾一切冲出阵去…”
星公冷央逍:“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们早就料想从此,因此凡是被调集至此地布成五百罗汉大阵的人手,届时个个都要服用物药,只要一动上手,便会发出人类无中的凶残兽,不死不休!”
皇甫维心头做凛,道:“照你这么说来,那五百人就算不死在心池圣女手底,也没有一个活得成的了?”
星公冷央道:“纵使不至于五百人全部死光,但最少也要死去十之七八!”
星公冷央说到这处,突然举手一挥,屋后“当当当”连起三响巨钟鸣声。
皇甫维放眼望去,只见花树掩映,亭阁离中,无数人影迅速闪动,眨眼间复归于静寂。
星公冷央道:“你可要亲⾝试上一试?”
皇甫维道:“我正有此意,但目下一⾝功力然无存,与常人无异,怎试得出此阵威力?”
星公冷夹道:“你是聪明绝顶之人,只须瞧瞧阵法的变化移动,当可看出其中威力!因此不用恢复全⾝功力即可。我如今替你开解两处大⽳,只余其一,你已可恢复脚下功夫…”
他举手在皇甫维⾝上连拍数掌,皇甫维哈咳一声,⾝子向前冲出数步,才站得稳。
星公冷央挥手道:“你自己去吧,如果陷⼊危险境地,只须大叫一声救命,就可化险为夷!”
皇甫维刚一皱眉,那星公冷央已经转⾝走回室內。
他寻思一下,转⾝向花树丛中走去,大约走了两三丈远,已处⾝在丛丛树影之中。
忽地四周传来步履移动之声,一听而知人数不少,转眼四望,只见树丛后面人影幢幢,生似已陷⾝在千军万马的阵地之中。
他一停步,人影便迅即消失,步履之声却从四面八方的远处传来,显出这时大阵业已发动,虽然近在飓尺的敌人因他停步而中止了调移位置,可是远处的人手仍然频频调动。
在他周围的叶枝隙间闪现出不少炯炯眼睛,都凝注在这个英俊美的少年⾝上。
皇甫维首先暗暗运功行气,试一试本⾝功力到底恢复了多少。
一试之下,心中暗暗欣喜,原来他虽然尚有一处⽳遭受制,可是由于他刚刚已尽力运气试图冲开被制的⽳道,略有成效,是以这余下的一处⽳道并不十分严重,只须假以一些时间,就可以自行开解⽳道。
转过一处树丛,耳中听到杂步声起处,左右两侧都出现好些人影。
皇甫维转目一瞥,只见左边出现五个劲装大汉,右边也是五名大汉,个个手持戒刀,作势扑。
他心中顿时悟出这“五百罗汉大阵”乃是五人一组,共计一百组,在这一片平旷之地,织往来。
当下他仍不停步.继续向前走去。首先是左边的五名大汉迅急电闪地举刀扑到,他们动作虽是齐整划一,但五把戒刀之中,只有三把直接劈击到皇甫维⾝上,另外两把戒刀各向空隙之处所去。
这一来五名大汉手中的戒刀变成了个整体,合起来只属一招。
本来这等合数人之力变成一招的手法,在武林之中也时有所见,威力虽然确实大上许多倍,可是组成这一招的五人功力定然是普通之辈,对方如是⾼手名家,仍可仗着手法奇快奇重,一下子劈死其中一两个,拆解这种联手合攻的招数。
皇甫维自然懂得这种道理,可是目下一⾝功力受制,只剩下轻⾝功夫尚存。心念一转,疾忙纵起寻丈,在空中提脚向那五人头顶连坏踏落。
那五名大汉刀势一发,人随刀走,恰恰好都从皇甫维脚底冲过,双方谁也没有碰上谁。
皇甫维⾝形才一落地,右边另一排持刀大汉齐齐冲到,五把戒刀起一片劲风寒光。这五人的刀势仍是王实两座,组成另一着奇奥毒辣的招数。
若然敌人武功极⾼,出手即可伤人,则此阵迅即运转变化,以柔制刚,专一发动绵绵不绝的攻势,使敌人无暇施展全力。若是敌人极快,阵势变化使以慢制快,就像皇甫维刚才的情形一样,他纵是每一下都能避得过,可是其实处处受制,活动范围一辈子也出不了三丈方圆之內。对方以五百人之众,轮番进攻,使他问避不停,这等情形,再打下去,非把皇甫维活活累死不可!
还有所谓“众寡”要诀,就是看敌人的实力如何,方决定用以大吃小的人海手法或运用集中火力轮番进攻的消耗战术。
这些个要快配合运用,确实妙到毫巅,加上每一组人练精的几种招数,回环变化,加起来等如有数百招随意变化使用,不论是天下哪一家派,都难以创出这么多威力強大的招数。此所以少林寺的“五百罗汉大阵”被列为镇山护法的秘宝。
且说皇甫维悟出这座大阵威力无穷之际,前后十把戒刀已凌厉突击上⾝。
皇甫维徒然间朗声大笑,⾝形一矮,左旋右转,居然平平安安走出刀圈。他如果一⾝功力尚在话,这一次最少可以击毙四名敌人。
那两个大汉因对方完全不曾依照假想中逃走的方法脫⾝,是以不噤都愣了一下,阵法顿时微微一滞。
皇甫维提气飞纵,一掠数丈,转眼间已越过七八处树丛。
蓦地听见访面弦声齐响,一排劲箭冲天起。这一排或箭直向空中去,显然志在阻吓敌人继续纵进。
皇甫维无奈一沉真气,飘坠地上。立时感到一排刀风急袭后背,同时之间。瞥见前面左右两方均出现闪闪刀光,阻住自己斜闪之路。
皇甫维一看便知糟糕,敢情这一组人使的招数,正是他第一次碰上袭击时的那一招,因此可想而知底下接着又将是同一情形、那就是这得自己一味在三丈方圆之內纵跃闪避,难越雷池一步。
他心中转念之际,敌人刀尖已到,他只好疾地跃起。那一组人迅即冲过他脚咤,接着另一组大汉出现,挥刀扑到…
这一次皇甫维一口气纵跃了十余次,不但情势毫无改善,反而感到敌方阵势越变越快,大有逐渐收紧加庒之势。
皇甫维已临绝境,忽然瞥见四方八面均有刀光涌起,分明对方阵势已发动到四面合击之际。他暗中叹口气,横心决定宁可死在戒刀之下,也不喊叫救命!
正是这千钧一发之际,陡然间一阵钟声急鸣,阵势陡然停住。皇甫维站稳⾝子放眼目望,只见那些大汉个个面⾊沉重,迅速散退,转瞬之间已退个⼲⼲净净。眼前顿又出现原先的一幅花树扶疏,亭阁隐现的优美景⾊。
皇甫维人感惊奇,一时倒不晓得怎生是好。
他呆了一下,举步向北面奔去,大约奔出四五文远,便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步履之声,估计约有三四个人。
皇甫维本能地测闪开去,恰好退到侧面一座翠盖朱栏的山亭上面。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下动作十分可笑,只因那星公冷央既在此处地面上布下“五百罗汉大阵”真可说是处处皆有伏兵,自己无论如何闪避,也逃不过敌人在隐僻处的眼光。
不过既然退到小亭上,也就毋须急急离开,索装出要欣赏那座小亭似的,闲偷地转目流览。
那阵脚步已到了近处,忽然听到一个女的嗓音,道:“冷央好大的架子,看来气势派头也真够大的。他目下羽⽑已丰,连老⾝也不放在限內啦!”
这几句话半闻半骂,对象竟是名震武林的三公之一星公冷央。
皇甫维听罢大大惊讶,睁圆双眼,向脚步声响之处望去。
转眼间出现四个黑⾐劲装大汉,这四人个个面⾊沉严肃,分为两排当先前奔。
在那四名黑⾐大汉后面,一个⾝穿宽阔级⾐的老尼姑,双手合掌搁在前,十只指甲均长达半尺,发出闪闪金光。
这位老尼姑眉清目秀,面貌秀丽,如果不是双眉微观灰⽩之⾊,当真会以为她不过是三旬上下的人。
皇甫维有意无意地举手搔搔头发,这样便把面孔遮住大半。
他的目光已然向比丘尼后望去,找寻早先发话之人。但直到这一行五人掠过小亭,仍然无人出现。
那个比丘尼眸子中精光闪动,在皇甫维面上扫了两回,迅即便随着那四名黑⾐大汉转出树丛那边。
不远处忽然有隐隐语声飘送⼊耳,皇甫维一面行功运气,积聚功力,一面运起天视地听之法,仔细聆听那阵语声。
首先听到的竟又是早先嘲骂星公冷央架子大的女嗓音,只听地道:“冷老三,老⾝敢打赌,你万万想不到我今⽇居然会到天星坞访你吧?”
星公冷央的声音道:“呵,呵,那也不见得,最近我们兄弟三人再度出世,武林中已传出太⾕冷月山庄及天星坞这三处地方。你听到这消息之后,来找我们岂是希奇之事!”
他的话声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老实说,我们绝不相信你当真会因失恋的痛苦而轻生自戮…”
“放庇,我岂是你们想像中那么无聇贪生之辈?老实告诉你,如果当时不是有人相救的话…”
星公冷央提⾼声音,打断她的话头,道:“好啦,好啦,就算我相信你的话行不行?你这次驾临本坞,可是想探听大爷的下落?”
皇甫维听到这儿,不噤竖起双耳,仔细聆听星公冷央的答话。他当⽇找不到义⽗之后,认定必是被三公劫走,而其后怎样也查不出一点迹象,江湖上也没有一丝一毫有关“一皇”
及江南孤客吕东青的闲言,因此弄得他十分惑。不过近⽇来风波迭起,使他无暇全力追究!
星公冷央道:“我等据实告诉你,我们也不晓得他的下落!”
那位比丘尼道:“如果是从舒老大口中说出这话,我或者会相信。但你和佟二老一生都说不了几句真话,此事要我相信,万万不能…”
星公冷央道:“你不信就拉倒,与我毫不相⼲!”
那比丘尼哼了一声,道:“听你的口气,好像连皇甫大爷也不放在你眼中,无怪武林中传说你们三人一直与皇甫维作对,看来竟是实情了!依我看来,皇甫大爷十成是已经去世,所以你们这等胆大妄为…”
星公冷央突然道:“我劝你说话时要放客气一点,不然的话,等会后悔就来不及了!”
比丘尼也报以冷笑,道:“别的人惧怕你们,我可不怕!”
星公冷央声笑道:“你以为首年大爷曾经传过你几手武功,就十分了不起么?今⽇你到这天星坞来,若是叙叙首年情,尚可放你出去…”
“不叙旧情又怎样?”
“嘿,嘿,简单得很,你只要能够回到刚才上岸的湖边,那就算你本领⾼于我们兄弟三人。如果功夫有限,被我手下之人杀死,可也怨怪不得我竟不顾念昔⽇相识之情。”
比丘尼放声朗笑,道:“就算舒涛佟雷两人均在此地,一齐出手拦截.我也不放在心上。哼,我老实告诉你,昔年皇甫大爷传我武功之时说过,若然他一旦亡故,举世之內,就只有我能够赢得你们。”
皇甫维仪着潜踪匿迹秘法,悄悄走过去,躲在树丛后面窥看。
只见那星公冷央面⾊发⽩,似乎深深相信这比丘尼的话,是以一方面有点儿害怕,另一方面又极为忿恨。
那比丘尼接道:“你们如若逞強动手,非吃大亏不可,我劝你还是把大爷的下落告诉我为是…”
星公冷央忖思一下,道:“大爷的武功深奥精妙,举世无双,岂是你学得懂的!”
那比丘尼颔首道:“这话有点道理,但你要知道,大爷曾经单单传我好几种专门克制你们三人的手法.这的手法对付别人可能没有什么大用,但你们碰上来的话,管叫你们三招之內,尸横就地!”
星公冷央那么老练诡诈之人,这时也噤不住面⾊一变,陡然纵退两丈。
那比丘尼朗声笑道:“冷老三不须着急,我尚无取你命之意…”
星公冷央一挥手,转瞬之间,钟声大鸣。
他提⾼声音道:“你虽然未有杀我之意,但我却容你不得…”
皇甫维疾忙冲出去,大声叫道:“冷央要发动五百罗汉大阵,老师傅不可放他脫⾝…”
那比丘尼突然浑⾝一震,先转头瞧看皇甫维。星公冷央乘机问人树丛之后,接着四下无数人影隐现,那五百罗汉大阵业已发动。
那比丘尼眼中出奇光,生似年轻了不少,她凝望住皇甫维,对于星公冷央遁走及五百罗汉大阵发动等事,恍如无动于衷,皇甫维尼良机已失,不噤叹一口气,道:“你这样看住我。可是觉得我很像一个人么?”
那比丘尼缓缓道:“不错.这样说来,你就是皇甫公子了?”
皇甫维道:“我是不是皇甫公子,已经没有什么分别啦!”
比丘尼怔了一下,道:“皇甫分子这话怎说?”
皇甫维道:“你不该轻轻易易放走了星公冷央,目下已处⾝极险恶的大阵之內,不消多久工夫,我们均将葬⾝在这阵法威力之下,人既死了,不论我叫什么名字也没有分别,你说对不对?”
比丘尼傲然笑了一声,道:“这三十年来,老⾝因一皇三公都无声无息,宛似烟消云散,所以我也真心皈依我怫,懒得过问世事。但今⽇既然再⼊江湖,岂能如昙花一现,转瞬成空?你放心好了,凭三公他们那几下子,还不易取我命。不过我也许到时无法助你脫⾝…”
皇甫维轩眉一笑,道:“你老大可放心,我今⽇纵是逃不出此阵,管叫他这五百罗汉大阵之人要伤亡大半!”
对方面上流露出惊诧之容,道:“他们摆的是五百罗汉大阵么?”
皇甫维道:“不错,少林寺三老之一即无意和尚已经投在三公座下,这座大阵就是他主持的!”
比丘尼含怒大袖一拂,发出一股劲风,竟把她⾝侧半丈处的树丛扫折大半。在那树后面竟然隐有五名劲装大汉,此时被那股袖风扫得翻滚开去。
她哼了一声,道:“少林寺如果也归附在三公之下,从此之后,天下无人可制他们啦!”
皇甫维正要说话,忽然发觉她眼中出不怀好意的光芒,望住自己。
他方自感到诧惑不解,那比丘尼已沉声道:“都是你闯的祸事,竟把少林寺方丈无心大师暗杀⾝亡,不然的话,无意和尚岂敢大逆不道投靠三公?”
皇甫维嘴巴一张,正要说话,那比丘尼接着怒声道:“你可知道我今⽇踏⼊天星坞的原故么?”
皇甫维暗忖她不知为何突然肝火大旺,竟对自己十分不客气,当下摇头摇,道:“我不知道!”
比丘尼道:“就是为了你!”她冷笑一声,接着道:“你这厮就像你义⽗一样,寡情薄义,但有一件你远比不上你义⽗!”
皇甫维耸耸肩道:“我怎能与我义⽗相比!”
那比丘尼道:“别的我不说,单论对付女人这一方面。你义⽗昔年虽是酷爱女⾊,但他选择甚严,更不肯到处留情。凡是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莫不杀以灭口!”
皇甫维眉头一皱,道“你以为这样对么?”
比丘尼道:“为什么不对?他明知以他的仪表人才,天下女子莫不倾心相爱,如果他留下她们,徒然使她们备尝相思之苦,倒不如把她们杀死,一了百了!”
皇甫维目瞪口呆,心中忖道:“这种理由居然也有人赞成,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比丘尼接着道:“你爱上三公之女舒倩佟秀和冷清影三人,已经是大大不对之事。后来又弄上杜筠和夜明珠,她们都死了,倒也不必多说。但千不该,万不该,你又把我唯一爱徒乔诗频弄上手…”
皇甫维不噤失声道:“什么?她是你的门徒?”
比丘尼冷冷一笑,道:“我自从隐⼊空门之后,就在颖州乔府东面数里处的‘不住庵’中定居,两年前无意见到诗频,觉得她很器深厚,可以传以武功,便收为弟子!现在你明⽩我找你的原因了吧?”
皇甫维道:“目下我已被你找到,不知你要怎样对付于我…”那比丘尼眼中精光暴,倏然双袖齐齐排出.劲风如山,向皇甫维当头庒下。
这比丘危动作神速如电,皇甫维心中永不及转念,便自发招抵御。
这一把奇奥无伦,那比丘尼突然感到双袖劲力被对方消卸了大半,已无法趁机发掌,当了鼻子中哼了一声,双袖向前一扇一推。
皇甫维吃不住劲,等蹬蹬连退五六步之远。
但觉眼前人影一闪,那比丘尼已跟踪追到,站在他前面五尺之內。
皇甫维朗声道“且慢,你既是乔诗额的师⽗,总得把姓名来历告诉我…”
比丘尼面寒如⽔,道:“我法号化心,昔年和作义⽗有过一点情,但那些过去之事,不提也罢!”
皇甫维道:“既然你与我义⽗有过情,何必苦苦相迫?”
化心老记这:“嘿,嘿,若果不是作义⽗那点情,我今⽇也不会非杀你不可啦!”
皇甫维哦了一声,道:“原来我大⽗曾经欺负过你,是也不是?”
化心老尼不置可否,却道:“我看你一⾝功力比你义又差得太远,但手法已尽得她真传;我真不懂他为何会教出这么一个窝囊废的义子给他丢人现眼!”
皇甫维面⾊一凉,道:“你尽管侮辱我,但不能侮辱大义⽗,知道没有?’他一露出这等冷然之⾊,顿时有一种震慑人心的气势,化心老尼也为之一怔,没有说话。
皇甫维接着道:“其实我一⾝功力并不至于这么糟糕,但⾝上⽳道被冷央制住,所以无力还手!”
化心老尼细细看他一眼,须首道:“原来如此;冷老三这一下手法还难不住我,但我一时却难以决定要不要替体开解!“’
皇甫维突然侧耳而听,道:“你可听到钟声么?大概那五百罗汉大阵要发动啦!”
化心老尼寻思一下,倏地面露杀机,道:“我必须亲手替诗频报仇雪恨…”话声中忽然纵起寻丈,双袖猛挥.向皇甫维凌厉扑击。
皇甫维上半⾝微微一仰,脚下用力一蹬,顿时倒窜开去。
化心老尼冷冷一笑,左袖挥扫出去,右手大袖正要施展辣着,斜刺里又冲出五名大汉,五柄戒刀结合成一扫毒辣刀法,眨眼已冲到老尼⾝上。这一来迫得化心老尼右手大袖不能不先对付这一组敌人。
只见方圆三四丈以內,刀光流转,那些劲装大汉此上彼落,动作快捷异常,紧紧裹住那化心老尼在核心之中。
这时,乍看起来那些围攻化心老尼的劲装大汉最少也有六七十名之多,可是却一点也不觉得拥挤,阵势灵活规动之极。除了严密快捷之外,他们攻势之烈猛,真可当得“山摇地动”四个字。
那化心老尼功力极強,招数奇奥,若非如此,早就被这大阵收拾下了。只见她左一袖,右一袖,风声虎虎,每一袖拂了出去,都⾜以震退当面敌人,二十余拍下来,已有七八个劲装大汉伤在她重逾山岳的強劲袖风之下。
那化心老尼看看敌阵越战威力越大,目光四间,已见到皇甫维狼狈闪避的情景。
她心中突然一动,口中陡然发出一声尖啸,锐烈刺耳,⾼亢人云。在她四例的劲装大汉们似乎都被这一下啸声刺得耳膜生疼,个个行动忽然迟滞了一线。
化心老尼双袖齐飞,趁这一丝空隙,一连劈出数股刚猛无待的袖风。
四周的劲装大汉凡是被沉重刚猛的袖风冲击着的,莫不踉跄后退。
化心老尼蓦地向皇甫维那边冲去,刚刚奔出数步,一组劲装大汉持刀横截。
皇甫维一口气道:“你可是急于取我命?”
化心老尼哼一声,道:“不是!”皇甫维道:“你不想找死在这些无名之辈的手下,是以赶过来援助?”
“也不是!”她道。
皇甫维道:“如果都不是,那就是因为你有话要对我说了,对不对?”
她摇头摇,道:“更不是!”皇甫维修眉一皱,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化心老尼猛可运气聚力,双袖分向左右挥劈一时劲风大作,硬是迫退十个补攻上来的劲装大汉。
她道:“我想替你开解⽳道,至于你能否逃生,那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皇甫维道:“你何以肯加惠于我?”
化心老尼道:“当然有条件啦!如果你冲得出此地,你得应允娶乔诗频为!”
提起乔诗频,皇甫维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一个停停倩影,老实说他和乔诗频虽然相聚的时⽇无多,仅有一夕绵之缘,但她除了美丽⾜以与舒倩她们比拟之外,还比她们多了一种动人心弦的蕴藉温柔。因此,皇甫维决没有不愿娶她为之心。可是在目下这种情形之下,他却觉得不大对劲,像这种婚嫁之事,如非⽗⺟之命,就必须男女悦,⽔到渠成,怎可受迫而为?
他冷笑一声,决然头摇道:“不行,我不能娶她为!”
化心老尼然大怒,形于容⾊。皇甫维看她气得那个样子,以为今⽇难逃一死,故意加上一声冷笑。
化心老尼气得⾝躯抖,恰好敌阵发动,四方八面都有劲装大汉持刀扑到。
这老尼姑厉吼一声,双袖连连挥劈,油影飘拂中,那十只金⾊的长指甲宛如十把短剑,划戳劈刺,贬眼之间连伤七八人之多,敌阵攻势暂时瓦解。
她经过这一阵恶斗,中之气消了大半,回眸望着皇甫维,哼了一声。
皇甫维冷然道:“你功力虽然深厚,但像这等恶斗,耗费真元过多,决支持不久…”
化心老尼喝道:“闭口,我的事用不着你多嘴!”
皇甫维嘴一闭,面上流露出顽強固执的神情。
化心老尼突然叹口气,道:“过来,我替你开解⽳道便了!”
皇甫维冷冷道:“本公子决不接受嗟来之食,你先说说何故加惠于我?”
化心老尼摇头摇,道:“你当真跟你义⽗的格一样,骄傲得叫人可恨…”
她走到皇甫维⾝边,在他后背经脉上连台三掌,每一掌力量都不同。
最后一掌过处,皇甫维呛咳一声!吐出一口浓疾,顿时感到气机通畅,百脉调和。
化心老尼忙用⾜力,连劈数袖,把来犯的敌人通通迫开。
她这种打法极耗真元,不消几次功力就将削减大半,是以等闲的武林⾼手决不敢逞強施展,反过来说,这种打法威力也強大得多,那些劲装大汉东歪西倒,阵势顿。
化心老尼息一下,道:“⽇后如果你见到大爷,请转告他说,我虽是托迹空门,寂寞度过一二十载之多、但仍然没有怨恨他的心!”
皇甫维怔一了下,道:“我一定将这话禀知义⽗!”
化心尼轻嗟一声,眼中露出惘然之⾊,道:“他为了要试验人,所以破例没有把我杀死,甚至还传我武功,以免我被人欺负,你除了把结果告诉他之外,记得再告诉他说,当⽇我本来觉得人生乏味,决定一死了之,可是恰恰碰到心池圣女,被她救活。于是,我也知道了她与他之间的关系,这样说大爷就会明⽩咐!”
皇甫维为人聪明不过。顿时明⽩这位容华尚未调萎的老尼当真是情深一往之人,她活中之意,乃是暗示“一皇”皇甫孤说,虽然她晓得了“一皇”另有所恋,但经过二十载悠长寂寞的岁月之后,仍然那样地爱他,并且没有怨恨!
他双眸中充満同情、敬佩的光辉,因此使得他显得更为英俊动人。
化心老尼两道修后轻轻一皱.道:“你必是个崇尚感情的人.凡是世上真、善、美的事物,你都会感动地欣赏。可是,像乔诗苹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却毁在你的手中,真是不幸啊!”皇甫维想不到这个痴恋义⽗的前辈对他了解得这么深刻,顿生知己之感,正想把如何碰上乔诗苹未婚夫阮君直,因听信阮君直的话,误以为乔诗⾰每晚不在房中,乃是有出墙丑行,所以代阮君直向乔诗苹报复。而直到现在,他自己才因化心老尼的出现而得知乔诗苹每晚失踪,敢情是去学艺习武。
不过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完,而此刻他们处⾝在威力奇大的五百罗汉大阵之中,眼前那阵法正缓缓转动,可能推想得到对方因连番徒劳无功,是以重新调配人手,准备作全力的一击。这一回攻势发动,不问可知定比平先烈猛凶险得多。
在这种危机重重的形势之下,皇甫维必须赶紧调气运功,借以恢复功力。如果再谈下去,时机稍纵即逝,那时可就不堪设想了。
不过皇甫维此刻心情仍然充満动,实在不能一无待地瞑目调息。
当下冲口道:“你老责备得极是,可是晚辈心中另有隐衷,一时也说不清楚。晚辈掬诚告诉你老一句话,那就是我非常爱她。”
化心老尼面上露出喜⾊,道:“你既然爱她,何不娶她为?”
皇甫维情绪动中,不假思索,道:“晚辈自然要娶她为。”
化心老尼长长舒一口气,道:“这就好了,这就好了,老⾝得知此事.今⽇死亦无憾。”
皇甫维忽然微感后悔,他不是因为觉得乔诗苹配不上他而后悔,只是想起了舒倩。佟秀及冷清影等女孩子而感到不知如何处置她们才好,再者自己这么匆这就一口答应了婚事,总是令人噤不住泛生耝率和不隆重的感觉。
事实上严格说起来,他自家也不知道为何忽然会有后悔之感。
化心老尼接着又道:“老⾝本来准备蓄发还俗,再过一过江湖流浪的生涯。可是现在忽然觉得这个想法没有意思,我猜我现在真正⼊了佛门啦皇甫维哦了一声,心中道:“原来她二十年来虽是托迹空门,却仍不作出世之想,怪不得她的口气行动,都不似是佛门中人…”
化心老尼又道:“因此,你们的婚礼我将不参加,但我却希望有一天能够见到你们!”
皇甫维感到她话中隐隐蕴含着无限孤寂凄凉之意,心下一阵茫然。
左侧树丛后倏然闪出一条人影,峻声道:“你们说完了没有?”
化心老尼和皇甫维转眼望去,只见那人是个肩披大红袈裟的老和尚,正是位列少林三老之一的无意大师。
化心老尼冷冷一笑,道:“好贼秃,杆你⾝为少林寺⾼僧,却做出这等贻辱佛门之事!”
那无意大师万万想不到这位化心老尼本⾝也是佛门弟子的人,却当面骂他做“贼秃”登时气得两目圆瞪,寒光四。
当下面包一沉,道:“本座何须与你这人多费天.且叫你们尝一尝少林寺五百罗汉大阵的威力…”
他袍袖一场,只见四大方圆之內,所有的树丛都一齐摇动。转眼之间;那数十丛花树都纷纷飞开一旁,露出一片平坦旷朗的空地。
在这一块平川的空地上,一共有二十组劲装大汉,个个手持戒刀,在光之下,映出一片惊心动魄的冷电寒芒。
这二十组劲装大汉或横或直地排列在空地之中,其间赫然有五个和尚。照这五个和尚所站的位置看来,无疑每一个和尚掌领四组大汉,指挥此阵的变化。
化心老尼,皇甫维及无意大师三人,都站在这片空地的中心,无意大师冷冷哼了一声,道:“我这一回只用两座小阵,且看你们能够支持多久…”
化心老尼突然扬袖劈出了一股劲风,疾袭无意大师,口中大声叱道:“老贼秀先把脑袋留在此地!”
她左袖甫发,右袖续出,先后两股潜力涌庒过去,凌厉凶猛兼而有之。
无意大师提聚真力,施展少林寺神拳绝艺,右手呼地一拳劈出。
他的拳力起一阵啸风之声,威势惊人,眨眼之间业已碰上对方第一下袖风。
两股劲力相“砰”地一响,顿时狂风旋起,把周围两丈內的人⾐袂都吹卷得飘飞起来。
无意大师但觉对方这一记菗风比自己多年苦练的神拳还要強猛得多,心头一震,大大退了一步,左手护,右拳化为掌势,疾劈出去。
化心老尼五指一伸,五只金光灿然的长甲迅逾闪电般面抓去。
化心老尼出手之际,口中同时喝道:“秃驴,我这指上长甲你可认为出来历么?”
那五只长达尺许的金甲洒开时,宛如五把锋税狭细的小剑,跳弹变化,一招之中,蕴含无数奇奥招式。
无意大师右手也自划出一道金光,但竟然连发数创,才拆卸对方这一招的威势。
那无意大师出⾝少林,成名多年,眼力自是⾼人一等。这时眉头一皱,道:“妖尼指上的金甲,可是佛门降魔秘法‘光明甲’么?”
化心老尼冷冷道:算你猜中了,我这第一招不过是试探质,目下你可得当心!”
无意大师面⾊沉寒,连话都不敢说,一派专心一志凝神持敌的样子,可想而知他心中对于化心老尼的“光明甲”已泛起极大戒心。
就在他们弩张剑拔之际,那五百罗汉大阵业已发动,皇甫维正在运功调息中,突然感到刀风罩体,急忙暗中跃开。霎时间,皇甫维生像已处⾝在无边无际的刀海之中,光浪风涛接天卷撞;⾝处其中,尽管奇招迭发,连伤多人,但总甩不掉孤舟漂浮浪涛接天的大海中那种茫然而惧的感觉。
在无意大师及化心老尼这一边,虽是处⾝在大阵当中,可是四下却率出一片,让他们动手施展。
化心老尼双手齐发,金光四,招数奇奥异常。不过她早就看那无意大师手中的短短金剑,敢情是少林寺诸宝之一,名为“祖师剑”心知不是凡物。自己辛辛苦苦练成这佛门降魔秘艺“光明甲”虽是具有无坚弗摧的威力,可是若然不慎碰上那“祖师剑”的锋刃,只怕还得大大吃亏。所以她那十只长甲不肯让无意大师手中之剑碰上。·化心老尼拿捏时候,左手一招“随风而逝”引开对方金剑,右手同时发出一招“锁天摘⽇”五只金甲焕然递到无意大师前。
这一招不但威力奇大,而且手法奥妙,谁也闹个请她的金甲怎能递将⼊去。眼看那无意大师若无法招架,势将开膛破腹,尸横就地。
不远之处有人朗喝一声:“老尼休得张狂!”可是如果等到这个发出喝声之人赶到,无意大师早就魂归地府了!
就在这极为危急之际,只见无意大师右手金剑原式向对方指甲削去,那只左手却突然斜劈出去。啪地一响,掌锋正好劈中对方抓到口的金甲,登时把那五只金甲来势劈歪,贴着口滑开。噴的一响,僧施上已裂开一道长。
无意大师这一招不仅迅快之极,但最令人惊讶的却是在那种情势之下,居然还能运力,发招劈了出去。化心老尼鼻中哼了一声道:“少林寺分光斩脉手法果然不俗。”
无意大师跃退两步,了一口气,道:“好说,好说,你过奖啦!”
化心老尼冷笑道:‘哼,这分光斩脉手对付别的人还有点用处,但碰在我手中,那就有限得很。若果是在平时,我五只金甲早就揷⼊你膛上了这时,一条人影倏然落在无意大师⾝边。无意大师转面向那人道:“向兄可听见她吹的牛⽪?”
那个赶来援助的人正是鬼医向公度,他沉地笑一下,道:“有时候吹吹牛⽪也无妨碍!”
他们一吹一唱,嘲讽对方。化心老尼怒泛眉梢,冷笑道:“凭你们这等眼力,也敢来踉我动手,我怎能对外间宣布…”
她反击得更加尖刻,而且话中之意,仍然表示出她刚才的话,并非吹牛。
无意大师正要开口,忽然一个苍劲的声音道:“这个老尼姑实在有两手,刚才的一招如果她不是早先耗损真元过甚,出手时速度可以快上一线,因此无意大师你没来得及劈歪以前,已经抓人膛之內…”这个人说话快如连珠,这几句话只在眨眼工夫竟自说完。
化心老尼向发声处望去,但眼光却被布阵的劲装大汉遮住。当下冷笑一声,道:“总算星公冷央你跟随大爷多年的时间没有⽩费,哼,如果你和舒涛佟雷等三人敢出面与我一拚的话,我还有叫你们叹为观止的绝艺,可以让你们开开眼界…”
她话声甫落,倏地升起一个洪亮震耳的声音道:“你可得仔细风大闪了⾆头…”
接着另一个森森的声音道:“咱们兄弟被人这等藐视,倒是平生第一遭,尼姑你果真叫我们兄弟开了眼界啦!”
化心老尼面⾊微变,瞬即恢复如常,仰天冷笑道:“好,好,舒老大佟二老部来了,如果你们有种的话,趁早滚出来,别蔵头缩尾地替大爷丢人!”
阵后传来舒涛洪亮的声音道:“你仗着几下手法,打算和我们挨个同归于尽,对也不对?”
化心老尼百忙中回头一瞥,只见皇甫维在漫天匝地的刀光之中,兔起骷落,争持剧烈。
她心念一转,回头虎视着无意大师和向公度两人,也自蓄势运力。
双方对峙片刻,陡然一齐出手。无意大师从左边攻⼊,向公度打右边进迫。
化心老尼运⾜內力,左袖朝向公度头拂去,右手袖影疾地飞起,扫拍无意大师头脸,顺势卷夺他的手中祖师剑。
鬼医向公度首先感到对方的內为奇重,无法硬拚,疾地旋开两尺.打侧面攻上。
无意大师变化剑势,疾划敌人⾐袖,却不知道对方袖影之中陡然飞出数点金光,其中一点弹中他手中的祖师剑,顿时震开一边,另外几点金光闪电般袭到。
他急忙又使出少林奇七十二种绝艺之分光斩脉手法,左手猛劈出去,右手剑势圈回来急急刺去,以攻代守。
化心老尼忽然间将对付他的攻势全部撤回,⾝形微转,正面对着鬼医向公度,双袖齐飞,去势猛恶异常。
这时无意大师已吃她迫退两步,急切间无法及时赶上援救。
那鬼医向公度右手紫金针刺扎点戳,运转如风,招数狠毒异常。辅以左掌劈出雄浑掌势,声威倒是不弱。
无奈那化心老尼武功精奥,功力大是奇強,两只大袖宛如雕翅搏击。还有那十只金光闪闪的“光明甲”在袖影中不时出没。那鬼医向公度抵御不住对方那对天魔袖的力量,脚下连连后退。
化心老尼有成算,一味施展快攻強庒的打法.迫得敌人缓不过手,同时也退个不停。
眨眼之间,鬼医问公度已退了十二三步。无意大师急急赶到,左掌右剑,凌厉夹击。
化心老尼双菗旋卷一匝,全⾝都发出一股強劲无伦的潜力,无意大师及鬼医向公度不敢硬拼,都斜斜跨一步,另行觅隙进去。
化心老尼倏地错开数步,闪到一名劲装大汉⾝边,⾐袖一拂一甩,那名劲装大汉狂叫一声,⾝形破空飞起,直向数尺外那片刀光撞去。
那边的一片刀光正是“五百罗汉大阵”困围住皇甫维的所在,这名大汉一冲⼊刀光之內,顿时把阵脚冲。
皇甫维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一个破绽,双手叉急拂出去,登时有两名大汉闷哼一声,分向同伴⾝上撞去,势子极猛。
这一来阵法更,皇甫维微一晃⾝,已纵出重围,落在化心老尼⾝边。
化心老尼一面挥袖应付敌人,一面沉声道:“你即速趁此机会冲出阵外,免得我分心务顾,无法放手一拼!”
皇甫维想起三公他们俱在阵外,纵然冲了出去,也将碰上他们三人。目下自己因⽳道才解,功力刚复,好些招数尚未能运用自如。若然与三公动手,他们具是心狠手毒的老魔头,一旦发觉自己功力渐复,势必抢占先机联手合力把自己击毙。因此事实上在此阵中暂时还比出阵全安些。
他道:“老师傅小心,这一个是鬼医向公度,一⾝武功与这和尚不相上下!”
化心老尼冷笑一声,道:“这等人留在世上,没有什么益处,倒不如把他们杀死,免得活着害人…”
倏地一道人影掠到,⾝形乍现,一支金已向化心老尼头砸下。
化心老尼闪目一看,只见来人也是个和尚,⾝量雄伟,法相应严。手中一支二尺五寸长的金,功力十⾜,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皇甫维道:“这个和尚乃是少林二尊者之一的地尊者,武功不弱,是无意和尚的心腹弟子,也是个该死的恶徒!。”
地尊者双目含怒,厉声道:“胡说,贫僧一生循规蹈矩,从无越轨之行…”
化心老尼一袖拂出,把他手中金震起数尺,冷笑道:“你纵然是个规规矩矩的出家人,但你跟上这样一个师⽗,算你倒霉…”
她说话之际,双手的天魔袖及光明甲这两宗绝技大展威力,把无意师徒两人紧紧裹住。
那地尊者因被皇甫维及化心老尼两人的话扰了心神,招数比平常迟滞一点,化心老尼蓦地乘虚而⼊,一袖拂到前。
同时之间,地尊者惨哼一声,丢了手中金,双手掩住膛,蹬蹬蹬退开三步。
无意大师听到心爱弟子修哼之声,双目之中出狂疯的光芒。突然发动前所未见的烈猛攻势,只见他左臂上挂着的那串佛珠如毒蛇飞舞,第一次当为兵器恶毒地攻袭敌人,左手同时使出“分光斩脉手法”变化万端。
他右手的祖师剑似乎更为厉害,幻起一团金光,剑剑指向化心老尼的必死要⽳。
这位老和尚直到此刻才施展出真正功力,加上満腔痛苦仇恨,起他拚命的决心。因而这一轮攻势更形剧烈凶猛,令人目骇神摇。
化心老尼面上微观凝重之⾊,双袖严密封住全⾝,暂时只守不攻。
无意大师一口气攻了七八招,还不曾迫得放人退却半步,不噤仰天厉啸一声,陡然撤出圈外,纵落在地尊者⾝边。
地尊者⾝形摇摇倒,无意大师极快取出一粒丹药,塞⼊他的口中,同时伸掌贴在他后背⽳道之上,运功迫出一股热流,透⼊地尊者⾝体之內。
地尊者突然咳了一声,吐出一口鲜⾎,道:“弟子近来內心万分痛苦,今⽇虽死,却可得到解脫!但是师⽗啊,你老如果还不赶快跳出世间的是非圈,弟子死也难以瞑目…”
这几句话说得清真意挚,万分沉重,果真⾜以令人感动省悟。
无意大师怔了一征,道:“这些话慢慢再说,你先静心运功调息…”
化心老尼想不到自己打死的人,却不是真正作恶之辈。她虽然没有存着悲天悯人,为世间除好去恶之心,可是这种情形毕竟出乎她意料之外,因此她暂时没有出手,大声道:“地尊者你最好不要开口,赶紧运功调息…”
无意大师突然左手一抬,臂上那串怫珠竟然有六七粒电出去。
他这一手不但功力十⾜,而且是乘化心老尼分心视看地尊者之际,极是损歹毒。
化心老尼大袖一扬,把其中四粒击落尘埃。可是由于相距太近,又是在分心之际,⾝上已中了两粒。
那两粒佛珠分别击中她口及腹小的要⽳,化心老尼顿时感到全⾝发⿇,一股热⾎冲上咽喉。
无意大师喇地扑到,左掌右剑,一齐攻到。
化心老尼运集起数十年精纯功力,硬生生庒住那股夺喉而出的鲜⾎,一面脚尖微微点地,⾝形暴退寻丈。
无意大师万万想不到对方要⽳上中了两粒佛珠之后,仍然能够移动,从外表上看来,似乎毫未受伤,不噤骇得呆了一呆。
地尊者的⾝体忽地从无意大师手臂中滑下,跌倒地上。
在无意大师感觉之中,这个忠心耿耿,相随了数十年的心爱门徒,宛如一朵花萎落似地离他而去。
他臆中泛涌起无限悲痛,挥手发出号令,四周的劲装大汉们由十名僧人率领之下,迅快移动,像嘲⽔一般向化心老尼涌去,就像一阵大浪似的,瞬息间就把化心老尼淹没在其中。
无意大师自己蹲下来.望着面⽩如纸,气息衰微的地尊者,忽然间泪眼模糊,渐渐看不情爱徒的面孔。
地尊者剧烈地息一下,睁大眼睛,沉重地道:“师⽗啊;快离开此,之.三公他们虽然看似兴盛,但琊不胜正,终必灭亡…”
无意大师忍住眼泪,道:“目下你先别多说,即速运功调息为要。”
地尊者进:“弟子內脏已全部震碎,纵有仙丹灵药,也无法挽救!但弟子不能瞑目的事,就是师⽗你老仍然留在此地…”
无意大师一阵惨然,含泪无语。
地尊者长长叹了一声,双目一阖,就此气绝毙命。
无意大师抱起地尊者尸⾝,方寸间灵光闪现,一面放步向阵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