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网打尽
歇了一会,淳于靖蓦地起⾝,道:“裴贤弟⼊林已久,尚元音讯,只怕已经遇险!”
薛飞光平⽇心窍玲珑,⾜智多谋,可是这刻也因裴淳一去不回,以及朴⽇升这种种怪异的行动,闹得心神不定,脑中一片纷。
穷家五老一齐拦住,道:“此事何劳帮主出马。”
淳于靖道:“本座若不过去瞧瞧,于心难安。”
赵一悲跃出席外,朗声道:“本长老愿替帮主走一趟。”
淳于靖这时可不能驳回他的话,只好颔首道:“如此长老小心了。”
赵一悲持杖迅疾奔去,眨眼间奔到布幔之前,伸杖挑起一角。他乃阅历极丰的老江湖,心知这一重布幔之后,定有重重险关,不亚于龙潭虎⽳,所以丝毫不敢大意。
目光投⼊幔后,但见林內寂然无人,不噤讶然忖道:“难道所有的人都走了不成?”
他咬咬牙,穿幔而⼊,才走了一丈左右,瞥见右方数株大树之后,有一片空地,空地上一个老乞丐倚杖而立,定睛瞧时,原来是谋篡位的九袋长老杜独。赵一悲先是一愣,继而怒从心起,厉声喝道:“杜长老,你到底投靠在何人麾下?”
杜独冷冷地瞧他一眼,道:“时至自知,本座眼下正等机会与淳于靖决一死战。”
赵一悲狂笑道:“杜独你所作所为,本帮之人无不恨如切骨,你目下已是本帮叛徒,我劝你还是乖乖地自缚双手,负荆请罪。淳于帮主乃是大仁大义之人,或会念你过去的功劳,予以活命之机!”
杜独冷嗤一声,不理睬他。赵一悲曳杖奔⼊空地,厉声喝道:“大胆叛徒,竟没有悔罪之心,本长老岂能轻饶于你!”喝声中挥杖攻去。
杜独使的也是铜杖,举起一架,两杖相,发出震耳的金铁鸣之声。
赵一悲但觉对方功力強劲精深,更在自己之上,心头一凛,连忙使出游斗手法,不敢再行硬攻,他料想自己的话声定被淳于靖等人听到,援兵转瞬便到,因此只须采取拖延的打法即可。
哪知斗了四五十招,仍然无人赶到,当下便知这座树林走內必有古怪,所以话声传不出去。
突然间四个人奔出来,形成合围之势,赵一悲转眼望去。但见这四人是金笛书生彭逸、步崧、胡二⿇子和神木秀士郭隐农,都持有兵器,他不噤一惊,跃开数步。
彭逸道:“兄弟等奉辛姑娘之命,请赵长老移驾那边谈一谈。”
胡二⿇子接口道:“赵长老乃是明⽩事理之人,咱们大可不必动手,免伤和气。”
赵一悲相情度势,知道无法冲得出这五人合围之势,长叹一声,丢掉钢杖,双手往背后一剪,道:“好吧,老叫化倒要瞧瞧,那位姑娘怎生发落法!”
外面的人丝毫不闻声息,钱二愁离席而起,道:“本长老过去瞧瞧。”
他穿⼊布幔后面,良久也不见出来,孙三苦也去打探,讲明瞧一眼就回来报告,哪知掀幔而⼊之后,便杳无消息。
李四恨、周五怨坐不住,联袂去查,却也如泥牛⼊海,一去不回。
穷家帮二百余人都现出动之象,淳于靖起⾝道:“本帮弟子不许妄动,待本座亲自过去瞧瞧。”
薛飞光已知不妙,但她不敢开口阻止,被那辛黑姑听见了,对她仇视,只好连连摇手和比手势,阻止淳于靖冒险。淳于靖心想裴贤弟和五位长老都⼊林不回,本座岂能畏惧不前,当下诈作不见,举步奔去。
淳于靖掀幔而⼊,眼前光景和赵一悲一样,见到了杜独。这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他仍以裴淳和五老为念,不愿打算立刻过去跟杜独动手。
杜独冷笑道:“淳于靖,只要你过得本座这一关,便可稳稳地做你的帮主。”
淳于靖凛然道:“帮主做不做都不打紧,我那裴贤弟和五位长老现下怎样了?”
杜独不觉一怔,道:“你的怀见识果然不是常人可及,他们已被辛姑娘派人擒住,目前没有命之忧。”
淳于靖瞧他不似说假话,便大踏步走⼊那片空地,取出钢鞭,道:“既是如此,咱们便先作了断。”
他们互相凝视片刻,杜独首先举杖进击,淳于靖健腕一翻,钢鞭疾起,当的一声撩开了敌杖。
他们从未正式过手,这一招各自试出对方功力,淳于靖心头一宽,暗忖这杜独功力跟自己差不多,今⽇定可以招数取胜。
社独暗暗冷笑,心想我十年来苦练的一招“分光夺魄”定可出其不意取他命。
两人再度出手攻拆,淳于靖左手使出“天机指”辅助钢鞭招数,一轮猛攻,社独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五十招不到,杜独已被淳于靖迫到空地边缘,但见他在満天鞭影之中,陡然攻出一杖,淳于靖险险被他击中,连退数步。
杜独得此良机,立时展开反攻,运杖如风,便出抢攻硬打的手法,晃眼间两人又回到空地中心。
这一场战非同小可,一则双方都是武林罕见的⾼手。这淳于靖⾝为帮主,尽得穷家帮秘传心法,武功之⾼不在话下,那杜独多年前已是穷家帮十大⾼手之首,功力深湛无比,经过多年苦练,又有精进。二则这两人都有拼命之心,今⽇之战,非分出个生死不可。因此,这一场大战,烈凶险乃比。
空地四周五株大树后面露出人头观战,这些人皆是当时⾼手,见过无数场面,但眼前这一战却瞧得他们目骇神移,都做声不得。
外面穷家帮众丐正等得不耐,忽见帮主淳于靖大踏步走了出来,喝道:“叶九、易通理过来,其余之人都背转⾝子,不许动弹。”
穷家帮众丐岂敢不遵帮主之令,个个站起来,背转⾝躯。易通理、叶九二人奔出去,躬⾝道:“属下敬候帮主差遣。”
淳于靖瞧也不瞧他们一眼,举手指住众丐,道:“你们过去点住他们的‘意舍⽳’,让他们默候两个时辰。”
易通理乃是八袋⾼手,在帮中地位甚⾼,当下道:“启禀帮主,本帮弟子纪律严明,只要帮主吩咐一句,即使要他们默候一两⽇也不敢违令!”
淳于靖面⾊一沉,道:“不许多说,速速动手。”
叶九和易通理对望一眼,心想这“意舍⽳”乃是本帮独门秘传手法,帮主应该晓得此⽳不是别人能够轻易下手的,须得指功极是精纯超妙,才能随心所的控制时间长短,倘若落指之时力道过重或是不均,登时有命之虞。
但帮主词⾊甚是严厉,向来少见,他们心中虽是为难,却也不敢再说,当下转⾝向群丐走去。
薛飞光大声叫道:“淳于帮主,你此举是什么意思?”
淳于靖没有理睬她,眼见叶、易两人停⾝不动,立即喝道:“快点动手,不得违令!”
叶易二人只好咬牙分头出手,但每人只点了二十余丐后就満头大汗,指力无法运用自如,这一趟奉命随来赴宴的乞丐将近二百人之多,他们只点了小部份的人便已感到不支,实在无法继续出手。
叶、易二人都不噤大惊,忖道:“我等要是停手不动,帮主一定以违令之罪发落,但若是遵令強行出手,又怕误毙了本帮弟兄,这便如何是好?”
叶九为人较为聪明灵动,明知自己这一指落下,说不定会点死那名弟兄,因此手指落不落,装腔作势,尽力拖延时间,以便调运真力。
易通理却不晓得拖延时间,一指点下,那名乞丐哈哈一笑,⾝子突然向前俯仆下去,僵卧不动,易通理満头热汗,滚滚流下,心中尽是悲痛惶惑之情,回头向帮主望去,但见他仰首瞧着天空,那名弟兄临死之前的笑声,他似乎不曾听到。
易通理満腮胡须都被汗⽔透,点点滴滴地掉落地上,他真想不通帮主今⽇为何变得如此可怕,不但迫他和叶九去做力难胜任之事,甚且连本帮弟兄的命也不放在心上…
他一咬牙又向另一名乞丐背后点去,手指戳中⽳道之时,已知道力道不匀,无法控制,果然指力一发,那名乞丐发出哈哈两下笑声,便跌翻地上。
薛飞光尖声喝道:“你们疯了是不是?怎的残杀起自己人来!”
叶、易二人趁机停手气,淳于靖似是听到他们没有动手,两眼仍然望住天空,冷冷道:
“叶九告诉我,违令之罪处以何刑?”
叶九举袖抹一抹头上汗⽔,大声应道:“本帮弟子若敢违抗帮主之令,当场处死。”
淳于靖冷笑道:“原来你们还没有忘记。”
叶九应道:“属下岂敢忘记。”咬紧牙关,出指点去,他虽是比易通理少点两人,偷空调运真力,可是这时心神不定,指力蜗得过重,只听那乞丐大笑一声,便倒毙地上。
易通理突然跪倒在那两个弟兄的尸⾝之前,双手掩面,泣不成声,他可不是贪生怕死,不敢抗命,而是不忍心违抗这位帮主的命令。何况违令处死后,永远都背负着这个滔天罪名,无法洗脫。
叶九道:“帮主不是不知这种点⽳法的利弊,属下等是心有余而力不⾜,万望帮主亮察下情…”他一面说,一面骈指比划,点未点。
淳于靖这刻才转眼向他们望去,眼见已有三名乞丐尸横地上,不噤一怔。
薛飞光尖声道:“这就奇了,这等独门点⽳手法,何等秘密珍贵,怎可在外人之前一直施展,让外人查看出指势所落的部位,和力道的轻重?”
淳于靖冷冷道:“姑娘最好少管闲事。”
薛飞光哂道:“以前我怕你,现在我可不怕你了,你别想吓倒我。”
淳于靖道:“为什么现在你不怕我?”
薛飞光道:“以前我敬你是重情尚义的一帮之主,所以怕你,但现在你变得如此可恨,此地又有辛姐姐在场,当然不怕你啦!”
淳于靖哦了一声,道:“叶九,易通理到这边来!”
叶九过去把易通理拉起,走到淳于靖面前,淳于靖道:“你们背转⾝子!”叶,易二人遵命转⾝,背向着他。淳于靖突然双手齐出,分点两人⽳道。
易通理全无防备之心,被他一指点在京门⽳上,登时呆若木,不能出声,也不能移动。
叶九却发觉他指力所罩的是一处奇门⽳道,本帮秘传点⽳,并无此⽳。当即向横闪开,一面回头要问他几句话,以便解去心中的疑惑。
但淳于靖⾝子如影随形般跟着横移,指势疾出点中叶九背后。叶九顿时跌倒地上,失去了知觉。淳于靖缓缓望向薛飞光,道:“姑娘是聪明人,最好不要多说话。”
薛飞光道:“你是我师兄的盟兄,我只好听你的话,好吧,我不开口就是了。”
她忽然变得如此柔顺听话,淳于靖反而感到奇怪,眼睛一转,道:“既然你肯听,那就立即离开此地,追上你的姑姑,不可留在金陵。”
薛飞光道:“我想见辛姐姐一面才走,行不行?”
淳于靖头摇道:“不行,立刻就走!”
薛飞光站起⾝,无可奈何地道:“好吧!走就走…”
普奇掀掉蒙面黑巾,其余四人也学样,取下黑巾,露出真正面目,普奇洪声道:“薛姑娘且慢走,我瞧淳于帮主为人变得十分奇怪,这里面只怕大有文章…”
闵淳接口道:“我们是裴淳的朋友,姑娘既是跟我们一块来的,要走自然一块走。但咱们自然却不必听命于淳于帮主。”
淳于靖好像没有听见他们的话,森冷的目光落在薛飞光面上,说道:“薛姑娘到底走不走?”
薛飞光畏惧地移开目光,道:“走,我走!”转⾝向普奇道:“五位大哥不要拦阻,让我先走一步!”
她的语调含有哀求的意味,普奇不觉一怔,只好道:“姑娘执意要走的话,咱们自然不便強留。”
薛飞光长叹一声,道:“淳于帮主,望你好好对待我那裴淳师兄。”
淳于靖没有理睬,薛飞光竟不敢再说话,离席而去,片刻间已走远不见。
普奇洪声道:“闵二弟,此事琊门得紧,你可猜想得出个中道理?”
闵淳剑眉深深锁起,道:“说不定淳于帮主这种变化,乃是被迫的。”
普奇道:“我也是这么想法,但久闻淳于靖乃是当今的英雄人物,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谁能使他变成这般模样?”
淳于靖毫无表情,说道:“五位若是想得知本人为何作出这等不近人情之事,可随本人到那边瞧瞧便知。”说罢,当先向树林走去。
普奇等五人都手扶刀柄,跟他走去,只见淳于靖一径穿幔而人,他们略一迟疑,便鱼贯跟人布幔之內。
普奇等五人人得林內,前面的淳于靖已经不知去向。他们停住脚步四下瞧着,闵淳剑眉一皱,道:“诸位兄弟小心,不可走,这座树林之內暗蔵阵法,一步走错,就陷⼊罗网之中!”
普奇微微一笑,道:“闵二弟可是说辛姑娘在这座树林之內,安装了机关陷阱,捉拿⼊林之人?”
马加接口道:“咱们兄弟只要不走散,纵有稀奇古怪的机关陷阱,咱们也不用害怕。”
闵淳头摇道:“我说的是奇门遁甲,五行变化等阵法,国中自从有河图洛书之后,便创研出这等阵法之学,我也不大懂得,只知道凡是不通此道的人陷⾝阵內,便会发生许多不可思议的灾难。”
普奇等四人信是信了,但却不怎样害怕。阮兴横走数步,忽然叫道:“瞧,淳于靖正在那边动手相搏!”
但见那边一块空地中,淳于靖挥舞钢鞭,与一个老叫化搏斗得十分烈。普奇率众奔⼊空地观战,那老叫化功力精深,手中钢杖砸扫之时风声劲厉,正奋力急攻,招数精奥奇幻,只瞧得普奇等五雄目瞪口呆。他们虽是不曾见过杜独,可是都能猜出是他。
这时杜独使出关外长⽩的一路秘传杖法,凶猛无伦,淳于靖若不是有天机指辅助,绝难抵挡得住对方这一番凌厉攻势。
双方斗了二十余招,仍然是相持不下之局,闵淳突然低声道:“淳于靖不愧是一帮之主,武功果然有独到之处,但他満面汗⽔,显然內力消耗极多。”
完颜楚道:“咱们要出手帮他么!”
闵淳道:“帮不帮待会再说,你们可还记得他早说,‘你们若想知道点住帮众⽳道之故,⼊林一看便知’这两句话?答案就在此处。”
普奇等四人左看右看,都找不出答案,闵淳晓得他们瞧不出破绽,便笑道:“目下淳于靖満面汗⽔,那杜独也是一样,以他们的功力造诣,没有两三百招以上的斗决不会出汗,所以我很怀疑刚才我们所见的淳于靖是不是这个?”
普奇这才恍然道:“你说刚才那一个是假的?如果没有猜错,真是骇人听闻之事了。”
他们说了几句工夫,战局大有变化,只见淳于靖节节后退,呈现不支之象,普奇口中哼一声,子套大刀,其余四人都跟着他拔刀在手。
忽见淳于靖左手连攻两指,迫得杜独回杖守御,他右手钢鞭蓦然抖得毕直,疾刺⼊去。
这一招变得十分神奇奥妙,谁也想不到他会有此一着。那杜独也是料想不到,眼睁睁地望住钢鞭刺中腹小要⽳,竟然无法封架,当下惨叫一声,翻跌地上。
淳于靖收起钢鞭,举手抹汗,但觉这一战耗力过多,全⾝发软,抹汗的手不住的颤抖。
普奇等五个人奔过去,普奇问道:“帮主跟这对手拼斗了多久?”
淳于靖一看而知他们就是裴淳的朋友,便答道:“本座一踏⼊林內就与他动手,直到现在侥幸取胜。”
阮兴道:“这么说来,带我们⼊林的不是你了?”
淳于靖一怔,道:“不是我!”
闵淳怕他们说出帮众遇害之事,使他急于出林查看而陷⾝阵法之內,连忙道:“帮主至今不曾见到裴淳么?”
淳于靖顿时忧心如焚,道:“没有见到,敞帮五位长老也不知去向。”
闵淳道:“那么咱们结伴搜查一下,最好不要走散,陷⼊阵法之內。”
淳于靖矍然道:“不错,这座树林一定经过布置,暗蔵阵法…”
正说之时,一阵娇柔笑声传⼊众人耳中,紧接着一个黑⾐女子袅娜地从林中走出。众人转眼望去,但见辛黑姑缓步而来,笑容満面,似是十分⾼兴。
她这次以清丽少女的面貌出现,闵淳心中一动,喑想记得裴淳说过喜她这副面貌,她这次以这副面貌出现,会不会与裴淳有关?可能她很重视裴淳的意思,所以不知不觉之中,用这张面孔见人…
辛黑姑盈盈浅笑,道:“帮主果然神艺惊人,虽然还比不上朴⽇升的博杂多变,功力也微见逊⾊,可是也算得上一代⾼手,或者可以赢得我。”
淳于靖道:“姑娘过誉之词,鄙人不敢当得。”
辛黑姑接着道:“闲话不必说了,我已把你列⼊五名奴仆之內,你愿不愿意?”
淳于靖甚是沉着,缓缓道:“姑娘的美意,鄙人十分的感,但鄙人忝为一帮之主,此⾝早已失去自由,恐怕无暇分⾝为姑娘,出力效劳。”
辛黑姑露出不⾼兴的样子,闵淳朗声道:“姑娘不须失望气恼,须知能够名列武林前五名⾼手之內的人,必有独特卓异之处,速种人不甘愿做姑娘的奴仆,实在不⾜为奇。”
她惊讶地瞧他一眼,道:“你倒是很会猜测别人的心意。”
闵淳道:“在下以前在东瀛遇见过一位异人,练有一种‘观心术’,能够瞧透别人心中的念头,在下只学了一点点⽪⽑就没有学了。”
辛黑姑道:“那多可惜,学会这一门功夫不是很好么?”
闵淳叹一口气,道:“这等神奇功夫岂是容易练得成功的?何况其中另有困难…”
辛黑姑大感趣兴,问道:“什么困难?”
闵淳道:“这位异人拥有不少稀世奇珍,随便挑一件都无法计算价值,但他还要学艺之人找到庒得倒他所有珍宝的异宝,才肯传授无上心法,姑娘你说难不难?”
她头摇道:“不难,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肯下功夫,定必有法子可想。”
闵淳道:“这叫做说时容易做时难,在下不信姑娘就没有碰见过不能解决的难题?!”
辛黑姑傲然一笑,道:“我虽然想尽法子出难题给自己做,可是至今还没有一件难得住我。”
闵淳微微一哂,道:“眼下就有一个难题,恐怕姑娘不容易做到,那就是…在下还是不说的好,免得姑娘生气。”
辛黑姑道:“你尽管说,我决不生气。”
闵淳道:“好,在下说了,那就是姑娘芳心之中,无法抹去裴淳兄的影子!”
她怔了一下,突然大笑道:“你是用观心术瞧出来的么?”心中却暗暗忖道:“裴淳算什么东西,岂能在我心中占一席位?”
闵淳道:“不错,姑娘不信的话要赌什么都行!”这时普奇已晓得这位⾜智多谋的闵三弟,正设法搭救裴淳,使她自动把裴淳剔出奴仆之列。
辛黑姑点头道:“好极了,就拿观心术做你的赌注,你输了的话,须得把这门功夫学会回来转传给我。”
闵淳道:“使得,但只怕要耽误很多时间,不过姑娘一定要输,所以在下不须顾虑这些问题。姑娘若是输了,你又如何?”
辛黑姑正要开口,突然一个人奔了出来,声笑道:“且慢,这厮的赌注大有问题。”
此人正是南奷商公直,普奇一见便知不妙。那商公直又道:“他其实存心用这计策使姑娘放过了裴淳,姑娘千万不可答允。”
辛黑姑恍然道:“是啊,这个人坏死啦!”
闵淳放声大笑道:“在下不管商兄的托词如何巧妙,决计不能使在下相信姑娘是为了怕放过裴淳而不跟我赌,他明明见姑娘输定了,才想出这话推托。”
辛黑姑怒道:“胡说八道!”
南奷商公直接口道:“把他杀死了,他就什么都不会想啦!”
辛黑姑道:“对,他死了之后,若是还会想的话,那一定是想他不该妄用心机。”
闵淳道:“姑娘若是当真动手的话,在下可就分不清楚你们之中谁是作主之人了。”
辛黑姑骂道:“你真是个大坏蛋…”
她还未曾想出如何处罚的话,闵淳已揷嘴道:“在下用观心术瞧出了商公直的心思,他想教姑娘割掉在下的⾆头,但他又不敢说出,生怕姑娘因他一说出而不肯这么办!”辛黑姑正好想到这个割⾆的主意,却已被他先行说出,气得一跺脚,另动脑筋。
商公直心想这小子奷滑得紧,不过今⽇非叫他大大地吃个苦头不可,便不做声,任得辛黑姑自行决定。
辛黑姑突然想起若是弄瞎了他双眼,使他不能使用观心之术,也就够他受的了,当下不噤得意地笑一笑,只听闵淳说道:“在下已知道姑娘想改割⾆为挖眼,使在下再也不能使用观心术。”
他一口道破,辛黑姑也不噤暗暗佩服,道:“假定你说得不错,你怎么办!”
闵淳道:“在下的对策就在淳于帮主⾝上。”
人人都弄不懂个中玄妙,不噤向淳于靖望去,只见他面⾊红润,精神満,似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息,已经恢复了气力。
闵淳转眼一瞥,便大声喝道:“淳于帮主,咱们这就合力搜查裴兄和五老下落…”喝声中当先向林中奔去。
普奇等四人自然立刻跟随闵淳奔去,淳于靖也不肯落后,放步追上。
他们都听到辛黑姑哂笑地道:“闵淳,你用此计妄想逃走,难道你脚程快得过我?”
闵淳不理她,六个人飞扑⼊林,转了几转,忽然见到两丈外一道人影穿行于树木之间,⾝法极是飘忽迅快,又十分潇洒好看,众人停步瞧时,原来是朴⽇升。
但见他在二十余株大树之间转来绕去,走个不停,在这二十余株大树中心,一个女子捆缚在树下。淳于靖讶道:“原来朴⽇升想救出云秋心姑娘。”
阮兴大叫道:“朴⽇升…朴⽇升…”两下相距只有数丈,但朴⽇升头也不回,宛如听不见他叫喊。
闵淳道:“这就是阵法的妙用之一了…”完颜楚心中不服,疾奔过去。
朴⽇升恰恰绕到他面前数尺之处,完颜楚叫道:“喂,别走!”伸手抓去。
他先叫后抓,朴⽇升对他叫声似乎全然不闻,继续奔走。完颜楚扑上抓到之时,他突然一侧⾝闪开,这才回头观看。
完颜楚因追扑上去之故,已跃⼊那二十余株大树范团之內,只听朴⽇升冷冷道:“阁下⾼姓大名?”
完颜楚道:“我是完颜楚,你为何奔走不停?我们大叫,你也没有听见么?”
朴⽇升沉昑道:“你们?还有谁?”
完颜楚道:“他们就在那边。”举手指一指⾝后。
朴⽇升目光闪动一下,道:“本爵向来不喜开玩笑,阁下最好放正经一点,你要徒手⾁搏,或是使用兵刃都行。”
完颜楚虽然不是聪明伶俐之人,但听了这话也晓得不对,回头一望,但见林深树密,哪里有人?登时愣住,喃喃道:“奇了,奇了,他们怎么跑掉?”
朴⽇升暗暗运功聚力,口中说道:“完颜兄别开玩笑了,本爵要出手啦!”说话之时,手掌己抬到口,完颜楚刚回头过来,朴⽇升一掌劈去。
这一掌似是没有用什么气力,但其实已是先天无极门至⾼无上的掌法,以朴⽇升的功力造诣,武林中可真没有几个人接得住这一掌。
完颜楚既不提防,又是被动之势,这刻虽是极快地出手封架,但若是被朴⽇升这一掌劈到,非当场送命不可,敢情这朴⽇升以为对方是辛黑姑旗下⾼手,所以一上来就用尽全力。
正在这危机一发之际,一股凌厉无比的金刃劈风之声从空中袭到,只见一柄明晃晃的长刀从空而降,斫向朴⽇升头顶,声势凶猛之极。
朴⽇升测不透对方来路,皴然退开,饶是如此,他的手掌也轻轻触及完颜楚封架的手掌。
完颜楚但觉一股沉重无比的潜力涌袭上⾝,不由得蹬蹬蹬连退数步,这时才晓得刚才的危险,不由得出了一⾝冷汗。
那个从空而降的人正是闵淳,他比出一个架式,双手持刀,横举在头顶,凝目注视着对方,屹立如山,动也不动。那柄刀又细又长,微微弯曲,中原从未有人见过这等长刀和招式,因此朴⽇升大感奇怪。
闵淳全神贯注着朴⽇升,摒除万念,俟机进举。关于朴⽇升的误会已不能分心去想,也就无从解释。朴⽇升与他对视片刻,但觉对方神定气⾜,刀势凌厉,不噤更感惊讶。
此时他不但摆出架式,而且还缓缓的变化招数,不让闵淳有出刀的机会。口中道:“东瀛刀法果然有独到之处,机会难逢,本爵今⽇非好好的领教不可…”
话声未歇,突然发掌劈去。闵淳原式不动,连退三步,原来对方虽是出手先攻,但全⾝上下无懈可击,故此他的长刀无法劈出。
朴⽇升使的是天山神掌,手法森严⾼峻,对方一退他便踏步紧迫,双撑连环迅击,毫不放松。
但见闵淳绕圈连退,竟无还手之力。完颜楚从未见过闵二哥如此狼狈,心中一急,大喝一声,挥刀扑上。朴⽇升反手一掌,就把完颜楚震退数尺。但闵淳却已有机可乘,厉声大喝道:“杀!”刀光闪处,从对方掌影中劈人,这一刀劈得又准又快,不同凡响。朴⽇升侧⾝避开,但闵淳的长刀不断的发出劈风之声,连续猛攻,朴⽇升一时无力还击,迫不得已连连后退。
闵淳突然跃退七八尺远,道:“在下闵淳及三弟完颜楚都不是怕事之人,朴兄当能相信这话。”
朴⽇升冷冷道:“本爵久闻宇外五雄大名,今⽇方始得睹雄姿,果然甚是不凡…”
原来这普奇等五兄弟俱是异域⾼手,因此博得“宇外五雄”之名,以示非是中原武林之士。
闵淳微笑拱手道:“朴兄威震天下,武林共仰,只不知如何竟无法搭救那位云秋心姑娘?”
这正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朴⽇升目光四下一转,恍然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多蒙闵兄提醒,甚是感,闵兄是不是刚刚踏⼊林內!”闵淳点点头,他又接着问道:“外面的情形有何变化!”
闵淳道:“朴兄何不亲自出去瞧瞧?”
完颜楚推他一下道:“二哥,这回糟了,咱们也找不到道路出去啦!”
闵淳道:“咱们找得到出路的话,那才是奇怪之事。”
朴⽇升道:“闵兄若是有意出困,咱们联合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闵淳暗暗惊凛,心想这朴⽇升不愧是当代人杰,连这等精深奥妙的阵法也难不住他。当下道:“出困要紧,朴兄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此时四下寂然无声,闵淳虽是明知大哥他们定会大声呼喊,无奈声音影迹皆被阵法阻隔,既瞧不见,也听不到。
朴⽇升道:“那就请闵兄背转⾝子,本爵要借闵兄的耳目找寻出困之路。”
完颜楚大声道:“二哥使不得,他用这法子点住所有手下人的⽳道,又想哄骗咱们!”
朴⽇升听了这话,已猜出大概情形,闵淳笑道:“他明知咱们当时在场,目睹一切,怎会再用此法哄骗咱们?三弟不必多疑,且瞧朴兄怎生借用我的耳目找到出路?”
闵淳说罢便掉转⾝躯,背向朴⽇升。朴⽇升举步上前,伸出一只手掌,按住闵淳背后的命门⽳上。此⽳乃是人⾝大⽳之一,朴⽇升道:“闵兄的襟胆量,果然不是平常的武林豪杰可及,须知本爵这刻內劲一发,闵兄就送了一命!”
完颜楚怒喝道:“你敢!”举起手中大刀。
朴⽇升面⾊一沉,道:“完颜兄别迫我做出伤害闵兄之事!”
完颜楚吃一惊,退开两步。
闵淳道:“朴兄虽然有加害兄弟之意,可是云姑娘的命自然比见弟宝贵得多,朴兄目下必须要借用我们之力,营救云姑娘脫险,故此兄弟暂时还没有命之险。”
朴⽇升道:“闵兄猜得不错,现在请你向云姑娘望去。”话声中一股热流从掌中传出,透⼊闵淳经脉之內。
他们离云秋心不过四五丈之遥,闵淳定睛望去,只见云秋心被缚在一木柱上,先前见到她是缚在一株大树上竟是幻象,在这木柱的丈半圆之內,摆放着许多石块和揷着十余支三四尺⾼的小旗幡。
他把所见的都说出来,朴⽇升的声音传⼊他耳中,道:“从咱们这儿到她⾝边,一共有多少步?”
闵淳乃是久经训练的⾼手,对于距离远近的估计简直一望而知,当下应道:“一共五十步之远。”
朴⽇升道:“若是笔直走去,可会碰到大树或石块?”
闵淳道:“恰巧不会碰上。”
朴⽇升道:“很好,咱们向她走去。”
完颜楚大叫道:“二哥,不要跟他走!”
闵淳似是没有听见,完颜楚忍不住庒力扑去,朴⽇升冷冷道:“闵兄没有事,你最好不要迫我伤他!”
完颜楚喝道:“他听不见我的话,还说没事?”
朴⽇升道:“那是本爵以精纯內力封闭他五觉之中的四觉,只余下‘视觉’,因此他能够瞧见咱们都看不到的实真景象。”
完颜楚不知相信的好,还是不信的好,愣了一下,道:“那么你为何选他而不选我?”
这话无意之中把他们结盟兄弟的义气深情流露无遗,朴⽇升心头一震,暗想这“宇外五雄”如此重情尚义,真是不易击败的一股強大力量。当下答道:“闵兄信得过本爵的用心手段,本爵才能借用他的耳目,完颜兄处处怀疑本爵,纵是瞧见各种实真景象,也不会坦⽩说出。”
他们一面说,一面朝云秋心笔直走去。完颜楚握刀紧跟在后面,但见闵淳当先开路,明明向着一株大树撞去,谁知⾝子一碰到树⾝,那株大树便突然消失无踪。只瞧得他目瞪口呆,觉得大是不可思议。
眨眼之间已走到云秋心⾝前。云秋心似是这刻才忽然瞧见做们,啊的叫了一声,朴⽇升道:“有烦完颜兄把云姑娘⾝上绳索开解。”
完颜楚过去开解绳子,云秋心伤势未愈,软弱无力,站立不稳,完颜楚只好扶着她。四人循原路走去,大约走了七八十步,还不曾回到出发之处。别的人还不怎样,云秋心却呻昑一声,轻轻道:“我走不动啦!”
朴⽇升猛然惊醒,沉声问道:“闵兄,前面是何景象?”
闵淳瞧了一阵,道:“前面一片浓雾,什么都瞧不见。”
云秋心讶道:“什么?哪有浓雾?”
朴⽇升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目下陷⼊辛姑娘布置的奇门阵法之內,在下正以本⾝功力,封蔽闵兄其他知觉,独独发挥视觉最大力量,才能走到姑娘被缚之处。可是此阵奥妙无比,目下闵兄的视力也失去效用了。”
云秋心惊道:“那怎么办?”
朴⽇升道:“可惜咱们外面无人,若是有人在外面叫喊,或者可以出得此阵。”
完颜楚道:“我大哥等数人还在阵外,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叫喊?”
朴⽇升道:“那么咱们就试一试。”默运內功,封闭住闵淳视觉,轻轻道:“闵兄,你可曾听到外面的声音。”
闵淳半响没有做声,忽然答道:“我听见裴淳兄的喝声,似是正在与人动手。”
云秋心听到裴淳二字,精神一振,道:“他在哪一面?”
闵淳道:“在东北角。”他们向东北方望去,但见林木茂密,绵延不绝。
朴⽇升极力抑住心中不快之情,道:“好,咱们向那边走去,闵兄留心倾听他的声音,以免错失了方向。”众人一齐走去,云秋心这刻居然走得动了,朴⽇升心想这一定是她急想见裴淳,才发挥她⾝体的潜能,不由得十分妒嫉难过,泛起満腔被击败的痛苦之感,大约走了百余步,眼前陡然一亮,发觉竟不是处⾝在密林之中,眼前是一片三四丈方圆的平坦草地,裴淳正与两人烈搏斗,这两个对手是南奷商公直和神木秀士郭隐农。
那商公直用的是一把明晃晃的锋利长剑,裴淳的护⾝神功可罩不住锋利刀剑,所以对剑招防范得特别严密。就在众人瞥见他们之际,裴淳刚好挨了郭隐农一记乌木,只疼得他吡牙裂嘴,那面上的表情又是可怜又是可笑。须知郭隐农的乌木坚逾精钢,这一之力纵使是岩石也能击裂,裴淳幸有神功护⾝,才熬受得住,但疼痛却是难免。
裴淳不但挨打,而且一⾝大汗,大有穷于应付之势。以他目下的造诣和格上的转变,这南奷商公直和郭隐农二人应该不是他的对手,他所以如此狼狈之故,便因这刻左手腕上有一条铁链锁住,另一端则紧锁在左膝底下,铁链的长度也不过是刚好让他站得直⾝子。因此他的左手本就不能使用,连带的影响到右手许多招数也使不出来,纵跃之际也不甚灵便。
完颜楚大喝道:“裴兄放心大胆,咱们来啦!”
商公直、郭隐农二人闻言加急进攻,裴淳连话也不暇回答,拼命抵御,完颜楚道:“朴兄快快放开我闵二哥。”
朴⽇升道:“本爵一时之间还拿不定主意放不放他。”
完颜楚怒道:“你敢加害我闵二哥的话…”
朴⽇升冷笑一声,道:“加害他,你也毫无法子可想。”
要知这“宇外五雄”的声名在江湖上虽是略有传闻,但朴⽇升可料想不到他们如此了得,而这闵淳更是智勇双全,朴⽇升立时把他们视作劲敌,生出诛除之心,自然他妒才之念也是引起杀机的原因之一。
完颜楚真怕他一掌震死闵淳,虽是急怒集,却不敢轻举妄动。但见裴淳越见危急,动辄有丧命之忧。闵淳也是在生死边缘上徘徊,危险无比。
云秋心轻轻道:“朴⽇升,你当真要杀死这位闵先生么?”她自从跟随博勒居住在朴府之⽇起,就被朴⽇升说服了直接叫他的姓名。
朴⽇升明知云秋心想他放了闵淳,以便借闵淳、完颜楚两人之力抢救裴淳出险,不由得在妒才之心外,又加上一份对裴淳的醋意,恶念暴增,心想闵淳一死,裴淳也不能活命。一举而除去两个劲敌,还有什么可以考虑的。立时下了决心,暗暗提聚內力,运集掌上。
完颜楚大声道:“对,云姑娘快劝他放开我闵二哥,只有你的话他肯听从。”
朴⽇升道:“这话说得不错,秋心姑娘之言本爵无不听从。可是须得过了今⽇…”
话声未歇,右侧丈许外的大树后面传出一声冷笑,接着一个美貌的黑⾐女子现出⾝形,说道:“商、郭两位不可伤了裴淳命。”
这句话有如符咒一般的具有莫大魔力,朴⽇升満腔杀机顿时化为烟云消散。要知朴⽇升决意杀死闵淳之故,便因此举不独可以除掉一个劲敌,同时又可以使裴淳无人搭救而丧命在商郭二人手底。目下裴淳既能不死,则他便须借重闵淳、完颜楚两人之力,一齐冲出这座树林。
只听那辛黑姑又道:“朴⽇升,你瞧瞧裴淳的情形,加上你自家的经历,应当深信本姑娘有活擒你们的力量,你才智过人,跟死心眼的裴淳不同,何不及早认输,束手就缚?”
朴⽇升仰眼望天,面上露出茫然之⾊,似是在思索一道难题一般。
辛黑姑也不催迫他回答,挥手示意商、郭二人罢手停战。裴淳几口大气,突然连劈数掌,掌力如浪涛排空,刚猛无涛。商、郭二人抵挡不住,分头跃开闪避。裴淳趁隙奔到朴⽇升这边,举掌便劈。
须知裴淳功力深厚无比,刚才虽是⾝陷危局,但朴⽇升和完颜楚的对话仍然听得清清楚楚,所以一旦脫⾝,便扑攻朴⽇升,营救闵淳。
辛黑姑道:“裴淳不可造次,你的左边⾝子不能转动,岂是朴⽇升敌手?”
裴淳掌势刚刚发出,闻言斗地煞住。云秋心柔声道:“裴淳,你先把那条铁链弄掉!”
完颜楚道:“对啊!”一跃上前,挥刀向那条幼细的链条削去。“呛”的一声,冒出几点火星,那条细链纹风不动。
辛黑姑胜算在握,格格笑道:“这条细链本是札特大师之物,除了‘毒蛇信’之外,别的宝刀宝剑休想动它!”她面⾊突然一沉,换作森冷声调,道:“你们最好趁早服输,不然的话…”
完颜楚厉声道:“不认输便又怎样?”
辛黑姑冷冷瞧他一眼,道:“不然你们全都死无葬⾝之地!”比个手势,树后转出两人,一个是步崧,一个是博勒。
那博勒双目紧闭,面⾊苍⽩,似是失去了知觉,乃是由步崧推他走出来的。云秋心不噤惊叫一声“义⽗”博勒毫无反应。
辛黑姑道:“你义⽗是生是死,就瞧你听不听话了!”她一挥手,步崧取出一柄匕首,横搁在博勒咽喉上。
辛黑姑又道:“现在云秋心你马上走过来,若敢违命,博勒休想活着,快点举步。”
云秋心惊得腿双发软,奔了几步,一跤跌倒。
完颜楚抢上去,拉她起⾝,道:“别过去,你一落在她掌握中,裴淳和朴⽇升都不敢反抗了。”
云秋心泣道:“但我不去的话,我义⽗就命不保啦…”
辛黑姑冷笑道:“不错!他的命捏在你手中,但话说回来,博勒若是死了,你也活不了几⽇。”
朴⽇升朗声道:“姑娘尽管过去,朴某纵是为你之故而束手就缚,也是甘心的…”
云秋心叹一口气,缓缓走到博勒⾝边。辛黑姑道:“你放心,我不会用你胁持他们,若是那样做的话,他们心中定必嗤笑我无能。”
她挥挥手,步崧带了博勒和云秋心隐退树后。
朴⽇升手掌一推,闵淳应手扑倒。完颜楚眼都红了,厉声大喝道:“我与你拼啦!”挥刀猛扑过去,飕飕飕一口气连劈了七八刀之多,凶毒无比。朴⽇升被他迫得连连后退,竟抵挡不住他这般拼命的凌厉气势。
裴淳跃到闵淳⾝后,低头一瞧,叱道:“闵兄未死。”
完颜楚一怔,收刀奔到闵淳⾝边。
裴淳道:“完颜兄背起闵兄,咱们冲出此地再说。”
朴⽇升走过来说道:“他只是真元耗损过多,歇个三五天就能复元,咱们最好先冲出此地。完颜兄你紧紧跟随我和裴兄就行啦!”
辛黑姑嘿嘿冷笑,道:“冲出此地?谈何容易?”
朴⽇升转眼望住裴淳,厉声说道:“裴兄听见没有?她这话决不是恫吓之言,因此咱们先讲明⽩才能动手!”
裴淳茫然道:“讲明⽩什么?”
朴⽇升道:“你得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拦住咱们去路之人,不管是谁,都得横心施展煞手。纵然是你的亲兄弟现⾝阻拦,也是一样的全力拼杀!”裴淳沉昑道:“这个…这个…”
朴⽇升道:“你若是没有这等决心,那就趁早束手就缚,用不着⽩费气力了!”
裴淳道:“在下杀了自己人的话,岂不是要杀自谢罪?”
朴⽇升又道:“咱们下此决心,辛姑娘不是没有听到的,因此她该负全责。人虽是你杀死,但等如是她亲手加害一般,咱们只找她算帐,何须杀自赎罪?”
完颜楚道:“对,咱们只找她算帐报仇!”
裴淳犹疑了一阵,咬一咬牙,道:“很好,就是这么说!”
辛黑姑深知裴淳这老实人说话算数,一旦下了决心,那就是死心眼的硬⼲,不会改变,最是可怕。反而那等天残酷无情之人,虽是可以毫不顾惜朋友的命,但情况略有变化之时,他也会跟着改变主意,不似裴淳说⼲就⼲到底。
不过她仍然不大服气,还要试验一下。口中低呼一声,树林中奔出不少人,计有崆峒李不净、九州笑星褚扬、少林病僧、金笛书生彭逸、山告天子、胡二⿇子、马延等七人之多,加上南奷商公直和神木秀士郭隐农,便达九人之多。这些人都是时下武林知名⾼手,声势浩大,那辛黑姑以一个女子之⾝,无权无势,居然能收服这许多豪雄之士,实是令人难以置信之事。
他们团团围住朴、裴等人,朴⽇升锐利的目光扫过马延、告天子和彭逸等人面上之时,他们都侧面避开。
裴淳大声道:“今⽇的局势已谈不上情义气啦!”
朴⽇升道:“对,咱们冲吧!”当先举步向东南方奔去,拦住他面前的是李不净,病僧和褚扬数人,双方立时展开烈搏斗。
裴淳跟着冲上,运⾜天罡掌力,猛劈出去。马延和商公直两人被这股強猛无伦的掌力震得向两边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