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台北的夜空也跟着璀璨了起来,而且愈夜愈美丽。
9NightPUB里充満了六零年代的浪漫音乐,晕⻩的灯光照在贴満旧时电影海报的蓝⾊壁面上,让整个PUB內充満了异国情调与遐想氛围,轻松而离。
随着时间愈来愈晚,店里的客人也愈来愈多。早已习惯夜生活的男男女女聚集在这里,他们有的轻松谈笑,有的独自喝酒,有的兴致一来牵起女伴的手,当场便随着音乐慢舞了起来,所有人都尽情在这里享受夜的愉。
一名大帅哥坐在吧台边悠闲的轻啜着“教⽗”引人注目,他却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完全无视于周遭不断送向他的媚眼秋波。
“天啊,他是柳桀!”有个眼尖的女人发现后惊呼道。
“柳桀?你是说那个美容界的新教⽗?那个年轻、多金、英、帅气的单⾝总裁?”
“没错,就是他!”
“噢,天啊,快帮我看看我今天的妆会不会太浓或太淡?我的头发有没有?⾐服O不OK?不行,我还是去趟洗手间好了。”
“来不及了,你看,有人过去搭讪了。”
只见一名⾝穿露背小洋装,⾝材婀娜多姿的美女走到柳桀⾝边的空位坐下,微托香腮的倚靠在吧台上对着他放电。美女的感红一张一阖的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不一会儿,柳桀便起⾝跟着美女走向她朋友所在的那一桌。
“可恶,被抢先了!”女人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
“也许这是件好事。”
“什么好事?”她的目标都被抢定了,算什么好事?
“难道你没听说过他对女人既冷酷又无情吗?”
“会吗?为什么我听说他很大方,对每一个分手的女人一送就是一年都用不完的顶级保养品,市价至少要十万元以上?”
“那是因为那些女人聪明,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什么意思?”
“我听说帅总裁从不和女人谈感情,只谈,和他上的女人如果傻得对他动感情,下场只有一个惨字可以形容。记不记得上个月有一个名模闹杀自?听说就是为了他。”
“真的假的?”
“数宇衷漂都报出来了,还假得了吗?如果你不相信衷漂上的报导,我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可以说给你听,我的朋友也是他芳名录中的一员。”
“你的朋友?”
“秦小芳,你也见过她的,上回你还问我她为什么会突然爆瘦,整个人变得好丑,那家伙就是罪魁祸首。”
“小芳曾和他往过?”这可真是劲爆的消息。
“说好听点是往,事实上只是夜一情的对象,事后他除了留下一叠提货券给她之外,从此便避不见面。后来小芳费尽心机终于找到机会与他打照面,没想到他庒儿就忘了她是谁,还露出一副她若再纠,他就要警报处理的冷酷无情样。”
“是不是所有有钱的帅哥都这样,把女人当成一个没有情感的怈工具?”
“别的我不知道,但眼前这个肯定是。”
“有没有可能那些女人都不是他的真命天女,所以…”
“劝你最好忘了现在你脑袋里所想的事。”都几岁的人了还那么天真。
“唉,想想也不行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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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门进⼊9NightPUB,王海儿有如识途老马般穿过酒窖、厨房,再从员工才知道的隐形门里钻了出来,瞬间来到吧台边,然后脚一踮,一庇股便跃上⾼脚椅坐了下来。
“哈啰,基哥,我来了!”她挥手对吧台內忙碌的老板兼酒保道。
“你来得正好,进来帮忙。”吧台內的张立基毫不客气的朝她开口。
“不要。”王海儿吐了吐⾆“我是来享受的,又不是来工作。”
“来享受就得付钱,你刚刚是从哪儿进来的?”张立基瞄了她一眼。
“你脑袋后面是长了眼睛呀?”她不満的咕哝。
“还不快进来帮忙?”
“好啦,这不就来了吗?”她一脸无奈的蹲下⾝钻进吧台內,然后快速的拿起服务生送来的点餐单,动作纯的忙了起来。虽然她不会花式调酒,但是基本的调酒还难不倒她。
这间PUB是她⼲哥哥和基哥一起合伙开的,她从大三认识他们俩之后,就常窝在这里打工或打混,三年来悠闲的穿梭在这里的结果,就是让许多客人都误以为她也是老板之一,因为只有她不怕两位老板板起脸孔的模样,而且还敢跟他们打哈哈、开玩笑。
不过即使如此,却没有人曾误会过她是老板的女朋友。这并不是说她长得不漂亮,配不上拥有集格、成与魔力于一⾝的两位帅哥老板,而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实在是太“兄弟”了。
她在他们面前从来就没有“女为悦己者容”的举动,永远都是一件T恤、一条牛仔、头绑马尾、脚踩布鞋,连口河诩没擦过,顶多在冬天嘴太⼲的时候擦点护膏而已,⾝处在这种愈夜女人愈辣火美的世界里,谁还会误会她这个豪慡的邻家小妹妹?
“怎么没看到哥?”她抬起头举目四望。
“那家伙临时有事说会晚点来。”张立基回答她时,手上的动作从没停过。
“咦?”王海儿突然发出讶然之声。
“怎么,他来了吗?”他转头问。
“不是,我看见一个有些眼的大帅哥。那个坐在二十二号沙发上的大帅哥是我们店里的常客吗?我怎么好像看过他的样子?”
张立基瞄了瞄那方向。“不算是常客,但也来过几次。”
“难怪我会觉得他眼。嗯,还是帅哥养眼,我喜欣赏帅哥。”她微笑道。
“光是欣赏有什么用?要懂得夹来吃才是王道。”他⽩了她一眼。
“拜托,我又不是嫌生活过得太安逸了,没事⼲么替自己找罪受?帅哥的代名词就叫⿇烦,你懂不懂?”
“我以为那应该是女人的代名词。”
“三年前世界府政就已经统一规定这件事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哪来的世界府政?”
她倏然咧嘴一笑,然后伸出左手食指指着自己。“我这来的。”
张立基失笑的摇了头摇,随即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会有空过来?我以为你正在准备应征工作的试考。”
她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咧得更大。“我已经考上了!”她得意的宣布。
“真的吗?”
“嗯。”王海儿用力的点头“下星期开始要做十天的员工训练,然后下个月就可以正式上班了。呵呵呵,请叫我天才,听说很少有人能一次就考进Anyana的,快点叫我天才。”她起膛,一脸骄傲的模样。
“是,天才。但你确定这份工作是你要的吗?”这小妮子平常连口河诩不擦,竟然会跑到化妆品公司去上班。
“确定,因为只要考进Anyana成为他们的员工,我老妈就不会再催我回南部嫁人,而且还会帮我阻挡我老爸杀到台北来捉我回去。”因为她老妈是Anyana的超级爱用者,若知道她在Anyana工作,而且还可以用员工价购买所有商品的话,她肯定会乐翻天。
“嫁人?你才几岁?”张立基愕然问道。
“二十三。但是我妈说她二十岁时就已经结婚生下我了。”她也很无奈。
“你爸也同意你这么早嫁?你不是独生女吗?他不会舍不得?”
“他捉我回去不是为了要我嫁人,而是要我继承他的武道馆。”她的语气瞬间又变得更无奈了。
“你老爸还満懂得知人善任的,武道馆掌门人的工作很适合你。”他笑着打趣。
王海儿倏然瞪了他一眼“我才不要回去咧。”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武术吗?在学校的时候还是跆拳道社的社长。”
“因为我喜帅哥,不喜台客!”
张立基一怔,差点没打翻调到一半的调酒。他急忙用手肘护住杯子,然后转头看她。
“什么?”这是什么答案?
“这两年来我每次回南部时,都发现南部的男生就算长得再帅,但莫名其妙的就是摆脫不了那股与生俱来的台味,实在让我很难过。所以为了维护我的视觉观感,我决定要继续留在台北,才不要回南部去咧!”王海儿振振有词的说。
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阖上嘴巴摇了头摇,继续他的调酒工作。
“啊!”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惊叫一声。
“又⼲么?”张立基看向她,总觉得只要有她在场,吧台区就安静不了。
“我把你要的武功秘籍带来了,可是却放在车箱里忘了拿进来。”她微微蹙眉。此武功秘籍乃电玩解破秘籍也。“我去拿。”说完,她马上钻出吧台,如同一道旋风般消失在后门的方向,飞快的行动力无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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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后门再关上,王海儿走进与PUB前门霓虹灯闪烁完全大相迳庭的昏暗小巷里,朝不远处停放机车的方向走去。
在这里出⼊了三年,她早就习惯这里的环境,更别提她还有“神功”护体,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会遇见醉汉什么的。
而那个“什么的”大概就像这样…
“有吗?找到没?”
“找到了。”
“人在哪?”
“在9Night里。”
“你确定没有认错人?”
“我不会认错,就是他。他就坐在玛丽莲梦露那张海报旁边。”
“好家伙,竟敢玩弄我黑仔的马子,他死定了!”男人的话讲得咬牙切齿“走!”
四个⾼矮胖瘦不一的男人丢下手中的香烟,用力踩熄后走出昏暗小巷,瞬间消失于灯火璀璨的街道上。
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王海儿轻轻地蹙起眉头。这种争风吃醋的事她在过去三年来早已司空见惯、不⾜为奇了,但是目前在9Night里,又坐在玛丽莲梦露的海报旁边,指的不就是那个坐在二十二号沙发上的大帅哥吗?
她可以不管别人打架闹事,可是却无法对以多欺少这种事视而不见,尤其那个“少”还是她所喜、欣赏的帅哥。
想到那张帅哥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还歪一边的模样,她就觉得舍不得。
算了算了,也许老天让她选在今天到9Night来,就是为了拯救那张帅哥脸吧!
迅速的从车箱里拿出武功秘籍后,她顺着原路回到9Night。对方因为得绕路从前门买票进来,所以在她重回吧台区时,仍未见到那四个人进到店里来。
“基哥,这是你要的武功秘籍,拿去。”她走到吧台外,以一脸赶时间的表情把手上的小册子递给张立基。
“⼲么,你要走啦?”
“我刚刚在后巷听到有人要来这里闹事,我先去把目标带开。”她迅速的说完,转⾝就走。
张立基呆愣了一下后,急忙出声唤她的名字,但却来不及阻止早已转⾝离去的她。
因为目标明确,所以王海儿眨眼间便来到二十二号沙发旁,一把拉起坐在沙发上丝毫不觉大祸即将临头的大帅哥。
“帅哥,借一步说话。”
面对突然冒出来与他装的小女生,柳桀忍不住怔了一下,不知不觉便被她从沙发上拉起。
“喂,你⼲什么?你是谁呀?”同桌的女马上超⾝尖声问。
“我…”王海儿才一开口,就看见⼊口处走进四个来者不善的人影。“惨了,他们来了。”她暗叫一声,随即当机立断拉人就跑。“快跟我来!”
“喂!”
愤怒的女声在她⾝后尖叫,她充耳不闻,一心二意只想赶紧把目标带离开这里,以防待会儿真的被对方追上动起手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哥和基哥的9NightPuB。他们俩对她不薄,她可不想在店里打架毁了店內的装潢与设备。
“他在那里!”
斑声叫喊的声音让王海儿知道对方已经看到他们了,她暗叫一声糟糕,拉着人加紧脚步跑进厨房,穿过酒窖,瞬间推开后门钻了出去。
“快点走!”她松开帅哥的手,急忙催促。从后门处传来的吵闹声和叫嚣声,说明了那几个家伙就快要追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柳桀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蹙眉问道。
“没有时间解释了,你还不快走!”
“没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他语气坚定。
“可恶!”她忍不住咒骂一声,言简意赅的迅速解释“你钓了人家的马子,对方带人来修理你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我?又为什么要帮我?”柳桀闻言怀疑的看着她。
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袋在想些什么,现在是讨论这件事的时机吗?对方都快要追上来了。王海儿生气的想。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被她关上的后门猛然被人用力推开,那四个从门里窜出的家伙,瞬间便将他们俩给团团围住。
“看你们还能跑到哪里去!”其中一人冷笑的撂狠话。
“你看,刚刚叫你走你不走,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王海儿忍不住对⾝旁的帅哥抱怨。
柳桀惊讶的发现,这个⾝⾼不到他肩膀的小女生竟然一点害怕、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这该不会是她为了接近自己所设下的诡计吧?他之前也碰过类似这种“美人救英雄”的情景,只是眼前这个小女生看起来好像还不到二十岁,没想到心机竟会这么重。
“四位拦阻我的去路,不知有何贵⼲?”他直接对围住他们的人冷声问。
“想要教训你!”黑仔的话一出口,马上动手攻击他,其它三人也跟着动起手来。
“卑鄙,竟然想以多欺少。”王海儿娇声怒斥,脚步一跨便挡住了其中两个家伙,然后她手刀一劈、肘一拐、脚一抬,他们马上飞跌出去。
解决完毕,她旋即转⾝想去帮忙帅哥,不料却看见帅哥用着几乎可以与她媲美的矫捷⾝手,三两下就把另外两个家伙给打飞。
“哇!”她忍不住用力鼓掌“没想到你⾝手这么好,真是看不出来。”
柳桀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便将目光转向地上那四个不时发出痛苦呻昑的恶汉。
“你们想教训我,我随时都可以候教,但是在动手教训别人之前,你们最好先搞懂自己是不是被人利用了!会在我上出现的女人都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我从来就不曾主动邀请过谁,这一点你们最好先搞清楚。”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转⾝就走。
“喂,等一下。”王海儿呆愣了一下,急忙跟上去。
“还有什么事?”他停下脚步,冷冷地问。
“你不回PUB了吗?要的话走后门比较近。”她伸出大拇指比了比后方。
柳桀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还以为她叫住自己是为了要求他报救命之恩,然后再慢慢地找机会与他稔,循序渐进达成她接近他的目的,没想到…
“没兴致了。”他盯着她,像是在打量什么。
“也对,遇到这种事,谁还会有兴致呀?”她点点头。“那好,没事了,拜拜。”说完,她挥挥手迳自转⾝从后门走进PUB里。
柳桀呆若木的站在原地好半晌,完全搞不懂这个女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特意来接近他的吗?怎么又说走就走了,真是莫名其妙!
摇头摇,他将这女孩从脑袋里甩掉,然后步出暗巷离开。他一向不让女人占据他的思绪超过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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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王海儿走进PUB里,直接瘫在吧台上,有气无力的向吧台里的人打招呼。“嗨,基哥。”
“海儿,你来啦!怎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张立基好奇的看着她。
“我好可怜。”她哀叹一声。
“怎么了?集训十天后,终于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适合那个工作啦?”他开玩笑的说。
“错,我发现自己还満适合那份工作的。”王海儿撇了撇回答。
“那你在可怜什么?”
“就是因为适合才可怜。你知不知道新进员工里,竟然有九成是女生,一成是丑男!一想到未来我得待在这样的工作环境里,没有半个可以赏心悦目的帅哥让我养眼睛,我就觉得自己好可怜。”她继续咳声叹气的怨道。
张立基失笑的头摇。“你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嫁不出去。”
“我不管,给我帅哥,其余免谈。”她趴在吧台上,有气无力的哀号。
“喏,帅哥来了。”
“在哪里?”一听见帅哥两个字,她马上精神百倍的抬起头来,转头四处寻找。
“骗你的。”张立基咧嘴笑她。
“基…哥…”王海儿回过头来,愤然的拉长声音,随即又有气无力的趴回吧台上。
“你别这样,叫人看了都难过。”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其实你也用不着这么快就心灰意冷,你又不知道自己会和哪些人一起工作,也许在你所分配到的部门里,会有其它的帅哥前辈在也说下定呀!”
“真的吗?”王海儿无精打采的应声。以新进员工中男女的比例来看,这机会本就很渺茫。
“你也该学着长大了吧?海儿。”
张立基走出吧台坐到她⾝边的位置上。现在才七点多而已,9NightPUB虽然已经开始营业,但是客人并不多。
“我立独強、自主⾼,又有自己的想法,既不胡作非为,又不要小孩子脾气,我哪里没长大?”她懒懒的议抗。话一顿,她微微地低头看了眼自己勉強构得上B罩杯的部,无奈的补充“但部和⾝⾼就不是我脑控制的了。”她的⾝⾼只有一五八而已。
张立基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指的是你只看帅哥的习。你这怪习若不改改,将来要怎么男朋友、怎么嫁人呢?”
“⼲么,你被我老妈附⾝啦?”她翻了个⽩眼。
“我是担心你眼光太⾼,将来会嫁不出去。”他轻打了她头顶一下。
“没人规定喜欣赏帅哥,就一定要嫁给帅哥。你忘了我说过帅哥是⿇烦的代名词吗?”
“问题是长相稍微平凡的,你本就看不上眼,既然看不上眼,你又怎么能忍受那样的男朋友或老公呢?”
王海儿眨了眨眼,突然无言以对。她从来都没这样想过耶!可是话说回来,她才二十三岁而已,有必要现在就来烦恼这件事吗?
况且有句俗话说的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她才不要七早八早就为这种事伤脑筋哩!
“基哥,你与其担心我会嫁不出去,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她看着⾝边的张立基,霍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年几岁了?三十七?还是三十八?难道还不打算个女朋友、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吗?你不怕以后带孩子出门,会被别人当成是孩子的爷爷吗?”
闻言他霎时怔住,接着才轻轻吐出一句话…
“海儿,我今年才三十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