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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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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妞。”

  肩膀突然被人用手搭上,耳边还传来一句轻佻的叫唤,任何半夜单独走在路上的女人,都会因此被吓得浑⾝僵硬,脸部⾎⾊尽失,俞安安也不例外。

  她吓得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幸好她还记得用⽪包当武器,狠狠地打向对方,再拚命的往前狂奔。

  “安安!”

  ⾝后有人在叫唤她的名字,让她拔腿狂奔的脚步瞬间停顿下来,然后略带怀疑地回头看向后方。

  “是我啦!”

  她的邻居,那个要她叫他那大哥的那严,正微笑着向她走来。

  “被吓到了吧?”他看着她说。

  “你⼲么吓我?可恶!”俞安安瞪着他,怒不可遏的拿手上的⽪包用力打他一下。

  她真的被吓到了,心脏到现在还卜通卜通的狂跳不停。

  “难道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她生气的质问他。

  他的表情突然从微笑变得严肃。“我不是说女生一个人不要太晚回家吗?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她愕然的看着他,熊熊怒火在一瞬间平复下来,下过仍有些怨怼。“我当然知道现在几点,才十一点多而已不是吗?”

  “才?”

  “今天是星期六,对许多台北人来说,十一点本来就还很早不是吗?”

  “你是用这种方式定义早晚的?”

  俞安安眨眨眼,先是露出一脸“不是吗”的表情,随即又好奇的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嗯,他今天的模样就符合了自己对他的想象,⼲净的⽪靴、流行的装、熨烫过的衬衫,以及看似随却又充満造型的发型,怎么看都像个社会精英、都市雅痞。

  “你要出去?”她充満好奇的发问。

  那严点头。

  “你看,你现在才要出门约会,这时间怎么会晚呢?”

  他一脸严肃,沉默不语的盯着她。

  俞安安被他看得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说是在強词夺理,但如果她可以早点回家休息‮觉睡‬的话,谁不想早点回家躺平在上呀?可是她没有办法呀!她必须‮钱赚‬付房贷和生活费,还得打肿脸充胖子的拿点钱回姑姑家,以防被姑丈扣上忘恩负义的大名。

  她也是万般无奈呀!

  “下次如果再约会约得这么晚的话,记得叫你男朋友送你回家。”

  “啊?”俞安安蓦然抬起头来看他。

  他以为她是和男朋友约会才这么晚回家?真希望她有这么好命就好了,不过她也没必要到处宣传自己的苦命就是了。

  “好。”她点头答应。

  “走吧。”他又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又说道。

  “走去哪里?”她呆愣了一下。

  “我送你回家。”

  “不用吧?”俞安安有些失笑“剩下不到三百公尺的距离,我自己走就行了,而且你不是有事要出去吗?”

  “不差这几分钟,走吧!”

  他都已经抬起脚步率先往前走了,她既不能把他拉着停下来,也不能命令他不要往前走,只好乖乖地跟上去让他送自己回家。

  “那大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走着走着,她突然开口询问。

  那严看了她一眼,一副“你问”的酷表情。

  “你的工作是属于三百六十五行中的哪一行?”这个问题她已经想好几天了,好不容易又碰到他,她非得问清楚不可,免得继续为难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想知道这个答案?”他若有所思的挑眉问道。

  “好奇。”她据实回答。“我每天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从来不曾遇过你,所以我想你应该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才对,还有,我每次遇见你的时候,你的穿著风格都不一样,的朋友好像也不是正常人,所以…”

  “不是正常人是什么意思?”他打断她的话。

  “就是…嗯,我讲出来你不可以生气喔?”她言又止、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他点头,示意她讲下去。

  “你那些朋友的鞋子都好脏好臭,好像八百年没洗过的样子,你怎么会受得了他们进去你家呢?”她皱眉不解的说完。

  那严被她这么一问,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们都是我同事。”

  “同事?”

  “做⽔泥的、漆油漆的、做装潢的、做⽔电的,他们的工作都在工地里比较多,所以鞋子才会弄得这么脏,再加上工作时流的汗,鞋子难免都会有点异味。”他解释道。“对不起。”

  “不不不…”俞安安急忙摇手,突然觉得自己以貌取人真的很糟糕。“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知道…我没想到…我…唉,对不起,那大哥,请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好吗?”她说着便伸手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自我厌恶骂了声“我是笨蛋。”

  那严见状忍不住失笑。

  “你没有错,是那些家伙太不修边幅了。”他笑着说“以后我会叫他们定期洗鞋、擦鞋或是换双新鞋子的。”

  “不要啦!”她瞬间双目圆瞠的哀号出声“你这样会害我以后走在路上,莫名其妙的被人拖进暗巷里毒打一番的,拜托,不要啦!”她双手合十的乞求。

  “哈哈…”那严听她这么一说,更是放声大笑。

  “你不会真的跟你同事提起关于洗鞋子、换鞋子的事吧?”她満脸担心。

  “到了,快进去吧。”那严停下脚步,笑着用下巴指向他们住处的大门。

  “那大哥?”她继续哀求着。

  “我不会说是你要求的。”他微笑的对她保证。

  意思是他还是要说就对了?

  呜~~怎么会这样呢?她会不会害他多管闲事之后,成为同事们最不受的人物或者公敌呢?

  “那大哥…”

  “快点进去,我的朋友已经在等我了。”他轻声催促。

  俞安安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睇着他。

  “放心,不会有事的。”他伸手拍拍她的头,然后转⾝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愈行愈远,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拜托老天爷别让他因为自己的关系,成为同事间最不受的人。拜托了。

  *********

  做⽔泥的、漆油漆的、做装潢的、做⽔电的,所以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做⽔泥的会建房子,油漆工会漆油漆…废话!做装潢的…唉,她家非常需要装潢,可惜以她现在的经济能力实在没有钱可以做装潢,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让她分期付款,摊个二、三十期来还?最好能再打个几折,只算成本价最好了。

  思绪突然一顿,俞安安忍不住伸手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神经病,她现在连他是⽔泥工、油漆工、木工或⽔电工都还搞不清楚,居然就在这边胡思想的想从人家⾝上捞些好处,她是何时变得这么市侩了?

  不过说真的,如果她真向那严开口的话,他肯定二话不说就会帮她,他就是这么热心的一个人,当初楼上楼下的邻居对他的评语还真是实在。

  嗯,有道是受人点滴之恩,必须泉涌以报。他上回帮她搬东西又护送她回家,自己都还没感谢过他,而且最重要的是,拥有一个这么热心助人的好邻居,她不好好敦亲睦邻一下就太浪费了,因为谁知道以后她还有多少事必须⿇烦到他?

  嗯,愈想愈觉得自己应该跟那严建立起良好的关系才对。

  脑筋迅速的转了一下,她起⾝走到厨房打开前几天买下送来的新冰箱。

  她是个穷光蛋,没有太多的本钱可以买礼物送他,但是煮点东西请他吃应该难不倒她才对。正好今天是她的‮理生‬假,不用上班,就让她来煮顿晚餐请他吃,反正她自己也要吃,呵。

  想罢,她看了下时间,然后从冰箱里拿出早上才去传统市场买来,准备吃上一个星期的菜,开始忙碌了起来。

  她先打开⽔龙头挑菜,这些动作对她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因为住泵姑家的时候,为堵姑丈或表姐的攸攸之口,她还得帮忙做家事才行,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因为她现在已经搬出来,且有自己的家,不必再寄人篱下了。

  轻哼着歌,她愉快的工作着,却在突然间感觉脚底传来一阵意,她怀疑的低下头来,只见地板一片漉漉的。

  “搞什么鬼呀?”她退后一步,仔细的到处探看。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呀,难不成是她刚才洗菜的时候,不小心从⽔槽里泼出来的吗?

  可是不像呀,⽔槽四周明明就是⼲的,该不会是⽔管在漏⽔?

  她双眼圆瞠,迅速地蹲下⾝来,打开⽔槽下的橱柜,里头早已是汪洋一片。

  “天啊,怎么会这样?”她瞪着那一片,完全不知所措。

  她住在姑姑家的时候,虽然什么事都得帮忙做一些,但是她可没做过修理方面的事,这些事都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也就是姑丈做的,所以她本一窍不通。

  现在怎么办?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会漏⽔呢?会是⽔管破掉吗?

  她蹙紧眉头,犹豫了一下,决定自己先试试看好了。

  她拿了条⼲⽑巾,先将地板和⽔槽下方擦⼲,想了一下,又将带着历史痕迹的斑驳⽔管擦了一下,这样待会儿比较容易看出漏⽔的地方,然后才站起⾝来,打开⽔槽上方的⽔龙头。

  由于太小的⽔流完全看不出⽔管的漏⽔处,因此她只好再把⽔开大些,没想到一下子开得太大,大⽔一往下冲,⽔槽下的⽔管竟整个掉落下来。

  “啊!”她蓦然大叫一声,反的马上将⽔笼头关上,但已经来不及了,厨房地板再次被⽔淹没。

  “我的天啊,怎么会这样?现在怎么办?”她一脸呆愕,脑袋一片空⽩的瞪着脫落的⽔管和満地的⽔喃喃自语。

  不用问了,除了找人来修之外,她还能怎么办?她又不懂⽔电…

  等一下!

  ⽔电?

  ⽔电工?

  ⽔电工那严!

  虽然她还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电工,但是男人对修缮这类的事总是比女生強,他应该有办法帮她才对。

  想罢,她马上转⾝跑出家门,到对门去按铃求救。

  “啾啾啾…”

  曾经听过一次的门铃声从他家门內响起后,她这才猛然一顿,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非假⽇,他又没有‮理生‬期‮理生‬假,这个时间怎么可能会在家呢?她真是有够笨的啦!

  伸手打了自己的脑袋瓜一下,她颓然的转过⾝,没想到后方却传来开门的声音,让她一瞬间又惊又喜的转了回来。

  “你在家?!”她像见到救星般的叫道,差点没⾼声呼。“怎么了?”那严好奇的看着她发亮的双眼问道。

  闻言,璨亮的双眼立即黯淡下来。“我厨房⽔槽的⽔管掉下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可以帮我看看吗?”她以一脸烦恼、请求的表情看着他说。

  “可以呀!”他毫无犹豫的答应。

  “谢谢。”她马上喜出望外的用力点头,接着转⾝带路。

  苞她走进她家厨房后,那严直接蹲下⾝来,把头钻进⽔糟下察看⽔管的损坏程度。

  “接头的地方松掉,重新接上去就可以了。”

  “太好了。”

  “不过问题不在⽔管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她一愣。“什么意思?”

  “墙上这里在漏⽔。”

  “哪里?”她学他把头钻到⽔槽下。

  “这里。”他指着墙上⽔管与壁面的接触点“看到没?虽然⽔流不大,但是它在漏。”

  “它也是接头松掉吗?”

  “要彻底检查过后才知道,我去拿工具箱过来,你去把自来⽔的开关关上。”他起⾝代。

  “啊?”她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怎么了?”

  “我不知道开关在哪里。”她尴尬的回答。

  “在顶楼。”

  “喔,那…那要怎么关?”她不想显现自己的无知,但是如果不问的话,她只会让自己多跑一趟而已。

  “先找到属于你家住址的那个开关,然后照上头的标示将⽔阀扭紧,上面会有开关的标示。”

  “好。”她马上往外跑,两人分工合作,一个人上楼关⽔阀,一个人返回对面寻找所有需要用到的工具与材料。

  两人再度回到屋內后,那严指示俞安安先将⽔管內的⽔全部漏掉,确定⽔阀已经关掉后,马上卷起袖子着手修缮。

  因为她完全帮不上忙,所以只好继续之前洗菜切菜的工作,只是必须将厨房的工作移到客厅去做就是了。

  她希望等他修理好厨房漏⽔的问题后,便可以直接动手炒菜,请他吃饭。

  “安安。”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突然叫她。

  “是。”她马上起⾝跑进厨房。

  “你再去楼上把⽔打开。”

  “好。”她转⾝要走,却被他叫住。

  “等一下,你把‮机手‬带上去,开了⽔之后就打电话告诉我,你先别下来。”那严仔细代。

  “好。”她点头,然后举步离开。

  “安安。一那严不得不再次叫住她“你有我的‮机手‬号码吗?”

  她怔愣的回头看他,脸⾊在一瞬间的泛红。“没有。”她呐呐的回答。

  他轻笑着将自己的‮机手‬号码念给她,然后看她红着脸快速跑开。

  真是个可爱的小女人,若不是昨天他去二楼帮忙修⽔管,听到张妈妈肯定的说这位新搬来的俞‮姐小‬已经二十五岁的话,他实在无法相信个头娇小、发型清汤挂面、脸上脂粉不施,穿着简单又随的她,竟然已经二十五岁了。

  二十五岁呀,只和他相差七岁而已,这个差距应该不会很大吧?

  他原以为她顶多只有二十岁而已,和自己可能相差一轮的年龄,没想到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和三十二岁的他只差了七岁。

  七岁而已,他若追求她的话,应该不会被人说是老牛吃嫰草吧?

  不过重点好像不在别人怎么说,而是她怎么说,尤其她又好像有男朋友了。

  那严用力的爬自己的头发,怎么想就是搞不懂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小他这么多岁,而且才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的女生情不自噤、怦然心动的?他过去可从没发生过这种事,更别提是在明知道对方可能有男朋友后,満脑子都还在想要怎么把她变成自己的,他真是鬼了心窍。

  “铃铃…”

  这时‮机手‬在他口袋里响起,他拿出来按下接听键。

  “喂?”

  “那大哥,我把⽔阀打开了。”

  “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好。”

  那严把⽔龙头打开,不一会儿,只听⽔管里的空气被⽔追迫着,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怎么样,还会漏⽔吗?”俞安安在电话那头迫不及待的问。

  “⽔还没到。”

  “喔。”

  几声愈来愈大的啪啦巨响后,⽔终于从⽔龙头里流了出来,他将⽔开到最大,然后再蹲下⾝来,用手电筒检查之前漏⽔的地方,等了一会儿之后,又伸手在管线周边摸了一下。⼲的,看样子应该没问题了。

  “安安,你可以回来了。”他站起⾝来把⽔龙头的⽔关上,同时对电话那头的她说。

  “修好了吗?不会漏⽔了吗?”

  “对。”

  “太好了!”她忍不住大声呼。“谢谢你,那大哥,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夸张的称赞。

  “有这么夸张吗?救命恩人?”那严不噤微微一笑。

  “有,所以你若不嫌弃的话,我请你吃晚餐好不好?”

  “原来救命之恩只值一顿晚餐呀?”他一边将散置在地上的工具收回工具箱里,一边与她开玩笑。

  “唔,那两顿好了。”

  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以为救命之恩应该要以⾝相许的。”他笑着揶揄。

  “那是古代人的想法,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是吗?可是我只接受这种报恩方式,你说怎么办?”

  “以你热心助人的程度,肯定已经妾成群了,所以也不差我这一个。真好,我还可以省下一顿饭呢!”

  那严顿时大笑出声,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她反将了一军,还真是不能小看她呀!

  没多久,客厅处传来开关门的声音,他走出厨房,看见她笑容可掬地走进大门里对他微笑。

  “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待会儿请你吃晚餐好不好?要煮的菜我都准备好了。”她指着桌上已洗好切好的菜。

  “你要自己煮?”他讶异的看着她,还以为她说的请吃饭是要到外面吃。

  俞安安点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的手艺还不错喔,包准你吃了之后会赞不绝口。”

  “这么有自信?”

  “你不相信?”

  “不相信。”他‮头摇‬。

  “没关系,待会儿你就会相信了。”她卷起袖子,准备大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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