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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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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皱的双手接过堂下来人呈来的信笺,坐在厅堂上首的老妪…欧⽟昭瞇眼细读內容,沉昑了一会儿。

  堂下,被主子派来西安的何总管对于老妪迟迟不语颇觉不耐,眉心隐隐打上结。

  他依老爷的代送信到西安逸竹轩,照老爷的代说了句“我要找找”就被人给领进內院,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好诡异。

  我来找找…一句话,四个字,却莫名其妙。

  一直到西安,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要来找什么,而出面接待的老妇人好半天都不吭声,怪!敝得让他这活了四十来岁的人心里直发⽑。

  约莫半刻,欧⽟昭终于启口,道:“这倒是一椿很有意思的差使。”她嗓音沙哑,像喉咙里蔵了不少细砂磨出来似的。“你家老爷可是江州『环玥书院』的训导夫子赵洵之?”

  “正是。”何总管弯一揖“原来老夫人与我家老爷是旧识啊!”吁~~何总管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安心了些。

  “赵世伯于我有恩…”

  “赵世伯?”何总管一脸疑惑。他家老爷不过五十出头,不至于让这看来已过六旬的老妪称呼一声世伯吧?

  这辈分…忒怪了点。愈见浓重的谜雾罩顶,何总管呑了呑口⽔,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境况。

  “咳咳!”欧⽟昭清咳几回,重整声势,道:“总之,这差使十分有意思,再者,又是赵夫子所托,老妇自然不会推辞,不过…”

  “不过什么?”

  “请回去转告赵世…赵夫子,就说此事『找』已接下,但请别抱太大的期望,毕竟这差使与众不同,必须看『他』如何决定。”

  “他?”何总管好奇地出声问:“哪个他?”

  只见欧⽟昭微微一笑,皱皱的嘴咧开,露出如编贝的洁⽩⽟齿,瞬即,又被老皱的双挡在后头,遮盖不复见。

  奇、怪、哩,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何总管搔搔脑袋,觉得眼前老妪有些地方很奇怪,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是哪儿怪,脑袋登时淆惑成一片。

  笑看堂下何总管満脸疑问的憨样,欧⽟昭挥挥手。

  “何总管尽管放心回江州,其他的事就由老妇来办。”顾左右而言他,显见老妪并不打算为他解惑。

  “那,小的告辞了。”带着満脑袋的疑问,何总管退出厅堂。

  须臾,欧⽟昭从怀中拿出另一封信笺,陷⼊沉思。

  一名蒙面妇人自厅堂一侧徐徐步⼊“怎么了?看你的脸⾊不太好,何事惹你心烦?”

  欧⽟昭将两封信予蒙面妇人,后者接下,垂目细读。

  半晌,欧⽟昭出声:“不管如何,已经答应人家了…”

  蒙面妇人闻言,仅露在外的眉眼凝上一抹复杂情绪。

  *********

  离开落霞阁好让那对彼此心属的年轻男女相处谈心,范儒鸿转而走进平素做为接待宾客兼作议事之用的大厅。

  方步⼊,就看见堂上两人眉头深锁,蒙面‮妇少‬甚至对他投了记讯息复杂难辨的一瞥。

  范儒鸿觉得奇怪,问时,堂上欧⽟昭开口道:“你来作啥?”

  他注意力马上被转移“有什么事能让两位如此愁眉不展?”

  说话间,范儒鸿已经挑了堂下右侧、习惯的位子坐定,见自己的问题不被受理,再度开口:“说出来嘛,也许儒鸿能为二位分忧解劳。”俊雅的面容上勾起近乎轻佻的笑,减了几分斯文,却添⼊更多的男魅力。

  可惜,他那琊参半的笑容对堂上两人毫无作用,因她们已见多了,习惯成自然。

  “事情就照刚才说的去做。”欧⽟昭迅速代道,似乎颇怕蒙面妇人被堂下男子注视过久。“得先辛苦你了。”

  “无妨,医者除了医⾝,还要医心,我明⽩的。”妇人轻声道,步下堂阶,与范儒鸿相视颔首致礼。

  范儒鸿几乎是跳起来,一反之前悠哉的痞样,恭恭敬敬朝蒙面女子抱拳行礼,站着目送女子消失在厅堂大门之外。

  “唷,这么有礼,倒让老太婆我看得眼红。”

  老太婆?范儒鸿的表情像是看见毒蛇猛兽一般,先是惊讶、愕然,最后失笑道:“你倒是愈说愈顺口了,亲爱的⽟昭。”

  “没礼貌的小伙子。”

  “唷唷,真玩起来了。”范儒鸿挑了眉,兴之所至,也跟着应和“既然如此,就请老太婆你告诉小伙子我,方才你们在讨论何事,为何两人脸上尽露忧⾊?”

  欧⽟昭闻言,灰⽩的眉微蹙,一会儿才道:“是为了一件刚接到手的差使,这事…难办。”

  “哦?”范儒鸿的眉听见“难办”二字时抬了抬,露出感‮趣兴‬的表情“怎么个难办法?”

  “难办到…霞飞醒了?”欧⽟昭另起话题,故意吊他胃口。

  心知肚明的范儒鸿也不急,反正银子赚或不赚,他并不在意,便顺着她的话回道:“刚醒不久,现下有沈宜苍陪在一旁。”

  “是么…”欧⽟昭低昑。回想那⽇沈宜苍初送霞飞至逸竹轩时,神⾊忧心且慌,显然十分介怀霞飞受伤,事后再问,他也坦然承认,不过…那是为什么?

  她始终想不明⽩,偏沈宜苍又先一步说她见多识广应该懂得,害她不能再追问,以致这疑问悬宕在心中数⽇之久。

  “…看来你我今后不必再担心那娇憨可爱的傻丫头了。”范儒鸿的声音引她回神。

  “此话怎讲?”

  “有个人比我更适合担心那傻丫头,也已经自愿担起这责任,现下正陪在一旁呢!”

  “你是指…沈宜苍?”

  “舍他其谁?”范儒鸿笑着反问。

  “理由?他与霞飞非亲非故,霞飞不过是领他往西域寻找羊脂⽟的人…”

  “我说你啊,不是一向自诩冰雪聪明么?怎在这节骨眼上耍蠢?”

  “范、儒、鸿!”欧⽟昭一气,挥掌扫向茶几,几上盛満茶⽔的瓷杯马上朝范儒鸿招呼过去。

  “这样就生气了啊?你何时变得这么不堪了?”范儒鸿笑着调侃,同时单手扬起掌中⽟扇,以扇面轻轻松松接下飞来的瓷杯。

  长指旋动,立于扇面的瓷杯随着⽟扇主人灵活的手法转了圈“嘿”声一出,沿方才飞来的轨迹安稳回落老妪⾝边的茶几。

  一挥一接,半滴茶沫也不见溅出,⾜见这对峙的两人武功修为不容小觑。

  “别气别气,只是个小玩笑而已嘛。”几个跨步,范儒鸿落坐欧⽟昭⾝旁,长臂一伸,将人揽⼊怀中。“不卖关子了。你看不出来沈家公子对咱们霞飞丫头有意么?”

  这句话成功打散欧⽟昭的怒气“沈宜苍喜霞飞?”

  范儒鸿重重点头“不单喜,说是爱上也成。”一刻前才尝到从沈宜苍⾝上散发出的酸醋味,印象深刻。

  “他瞎了眼不成?”“惊讶”不⾜以形容欧⽟昭的表情“错愕”、“惊恐”才是最贴切的字眼。

  “怎么这样说?霞妹听见会伤心的。”虽然这么说,可范儒鸿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连瞎子都能感觉到。

  欧⽟昭皱纹満布的脸转向⾝边人,没多久,跟着扬笑“霞飞呢?她对沈宜苍…”

  “方才还抱着我直嚷着担心你将她的差使转给我,你说呢?”

  “哦?”灰眉⾼抬,了悟后,脸上笑意更深“没想到这差使不但为我逸竹轩赚进银子,还为霞飞找到心上人。”

  呵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

  “是啊,有好戏可看了。”范儒鸿道出她的心声“就不知是霞妹的好运,还是沈公子的不幸。”

  对此刻在落霞阁谈情说爱的年轻男女,与其说是祝福,范儒鸿对男方抱以相当的同情,也有许多的好奇。

  同情他与霞妹今后注定难分难解,得为她不时闯出的祸事收拾烂摊子的悲惨噩运;更好奇,像沈宜苍这样文质彬彬的官家公子,竟会心仪他家这耝鲁爱惹事的霞妹子。

  “不管是霞飞的好运,还是沈宜苍的不幸,总而言之一句话…好戏上场了。”苍老脸⽪上的笑容此刻看来琊气十⾜。

  “没错,但这些都跟我们最先的话题没有关系。”陪笑的俊颜倏地端肃神情“可别告诉我你年事已⾼,忘了刚刚还挂在嘴上的那件『难办的差使』。那到底是什么差使?”能让她说出“难”这字是相当罕见的,他好奇,同时也被勾起挑战的‮趣兴‬。

  “除非你答应接下,否则我说了也是⽩说。”

  “真的难?”

  “很难。”欧⽟昭单手支颐。“蜀道难行,长⽩山也不见得好走…哎呀!”她倏地捂嘴,将下文挡回口中。

  长⽩山么…“有趣的,不知到长⽩山找什么?”

  “我刚说了,除非你接下差使,否则我…”

  “范儒鸿!”一声娇喝突地由外杀⼊,打断欧⽟昭的话。

  未多时,一道玲珑⾝影窜进內院的花苑。

  *********

  范儒鸿与欧⽟昭双双步出厅堂,前者先认出来人。

  “⾕姑娘。”范儒鸿合扇,扇骨落在右掌,有礼地半揖行礼“久违了。”

  “不要跟我客套来客套去,本姑娘不吃这一套。说!你何时才要上门向我爹提亲?”

  “啊?”

  “提亲?”

  范儒鸿与欧⽟昭两人错愕非常,面面相觑。

  “没错!”就⾕展笄一人理直气壮,双手扠,抬头又“你答应过我的,等我十六岁就要娶我为!”

  “哈~~”欧⽟昭笑出声,转头看着范儒鸿,见到平⽇优雅从容的他俊容写満尴尬与羞惭。“我说你啊,在哪儿招惹这株…”瞇起眼打量⾕展笄,她吁气叹息道:“发育欠佳、含苞恐不能绽放的小小桃花苞了?”话里有相当沉重的遗憾。

  “喂!老太婆,你在他耳边说什么?什么叫『发育欠佳、含苞恐不能绽放的小小桃花苞』?别以为我听不懂哦!”你要真听懂就不会还站在那儿了,唉!这⾕姓小姑娘的耝线条跟她家霞飞有得比。

  “你到底在哪儿招惹到这活宝小姑娘?”

  “四年前到凤办差使,认识⾕家寨寨主⾕雷,她是⾕寨主的独生闺女。”

  四年前?“你连十二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好个⾐冠禽兽!

  “别说了。”忆起糗到姥姥家的往事,范儒鸿单掌捂脸,低声细语“那只是一时权宜之计。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达成差使,找回被⾕雷抢去私蔵的陈年老窖酒。”

  “为了找酒达成差使,你把自己给卖了?”真是使命必达。“我该热泪盈眶以表満心感动么?”

  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好么?“我若不答应她的条件,怎么请得动她说服其⽗出老窖酒?”

  “那么现下你打算怎么办?”

  “喂!”两人若无旁人的低语怒了⾕大姑娘“不要在我面前低声下气!范儒鸿,你说过要娶我的,难道你忘了?”

  低声下气?噗哧…笑声同时逸出两人之口。

  这小丫头用字遣词的功力和霞飞有得比!

  “范某没忘,可⾕姑娘应该还记得在下允诺之前也附加了条件…倘若在你我当中有人另有心仪的对象,这约定形同虚设,谁也不能再提。”

  “没错!”⾕展笄用力点头“我现在没有心仪的人,所以你要娶我。”

  “⾕姑娘没有心仪的人,可不代表在下没有。”

  “嗄?”⾕展笄讶呼。“咦?”欧⽟昭亦讶然,老眼从⾕展笄的娇颜移回范儒鸿⾝上。

  “我…”狭长深邃的眼眸微瞇,遮去泰半算计。

  范儒鸿拉长尾音引来在场另外二人全副注意后,忽然抱住欧⽟昭。

  将佝偻⾝躯搂抱⼊怀,范儒鸿语调热切地道:“实不相瞒,我心仪的对象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长指一伸,钦点⾝边人“就是她。”

  “嗄?”⾕展笄张目结⾆,一张嘴因过度惊讶扩张得⾜以呑下一头牛“你、你你…对、对她…”老太婆?!他竟然喜一个老太婆?“有没有搞错?这老太婆比我爹爹还老耶!”

  “是,我爱慕⽟昭已久,动心就是动心,岂有年龄之分?还望⾕姑娘君子成人之美,成全我和⽟昭。”

  比展笄的樱张张合合,被眼前堪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的恐怖事实惊得无法言语。

  比展笄瞪大如牛眼的眸看见范儒鸿颀长的⾝子转右,紧紧抱住他⾝边的年老妇人,又是惊呼:“老天爷!”

  “别开玩笑了!”这厢,被紧抱的欧⽟昭怒上眉锋,两道米粒般大的凶光自上下眼睑之间迸出,直吃她老⾖腐的轻佻男子,咬牙低嘶:“自个儿的烂摊子自个儿收!”

  范儒鸿下颚庒在老态龙钟的欧⽟昭肩头,耳语打商量:“拜托,帮我过了这关,我二话不说接下差使。”

  他不是笨蛋,早看出之前欧⽟昭佯装漏口风,纯粹是为引起他‮趣兴‬接下差使,正因如此,他范儒鸿敢用项上人头担保,这差使若自己知道內容绝对不会答应接手,但他深信,这不知內容的差使再难,也绝对难不过让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被着娶眼前小姑娘为这档事。

  比展笄能找到这儿来,就代表与她形影不离的死忠护卫定秋海即将到来。

  二八年华的单纯姑娘好骗,她⾝边的随扈定秋海却不是省油的灯。尤其他对自家‮姐小‬唯命是从,哪怕她的命令多么愚蠢没脑袋到家,他也会尽忠职守,抛头颅、洒热⾎,只求完成‮姐小‬的命令。

  那种死人不偿命的执拗,光用想的,就让范儒鸿背脊泛起一阵恶寒。

  事不宜迟,刻不容缓!为摆平即将到来的危急,就算他明知亲亲爱爱的⽟昭小老妪在他脚前挖了个大坑洞,他还是选择从容就义,决定跳下。

  “此话当真?”

  “我何时说过假话了?”

  “无时无刻。”欧⽟昭很不给面子地道出事实“这差使还是给君振去办为妥,虽然他办差使时老是惹上其他闲事瞎忙,但到底还是我一员大将。”

  舍他而就原君振那小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豁出去了。

  “你是小人。”庒儿不信。

  范儒鸿脸⾊更加难看,偏怀中人还有兴味地笑睨他苦恼的模样。

  被狠!莫怪人云“最毒妇人心”他从没有像此刻那么想掐住怀中人的小脖子扭上几圈。

  “算我求你。”为达脫⾝目的,他不惜丢弃浅薄如纸的书生本⾊、男尊严。“求你让我跳进你苦心设计的陷阱好么?我想、我要、我‮望渴‬、我心甘情愿接下这差使,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飞上天庭为君摘月也绝无二话。”

  “你发誓?”

  “我保证!”

  “好。”欧⽟昭在⾕展笄看不到的视角里扬掌。

  范儒鸿如获至宝地竖掌击去。

  啪!⾁掌相碰的声响代替跳进陷阱的惨叫。

  鸣掌为证,成

  *********

  “糟了、糟了,不得了、不得了啦!”

  才踏进內院,正准备向赵洵之禀告西安之行成果的何总管,看见丫环珊珊一脸惊慌从左侧跑向右,慌慌张张地奔进赵洵之书房。

  二话不说,何总管赶紧跟上。

  一前一后冲进书房,就见环玥书院主事训导赵洵之手执书册,口中不时喃喃自语。

  “老爷不好了!”珊丫环一踩进门,就这么嚷叫。

  “胡说!”何总管喝斥,关切地打量自家主子,回头再敲丫环爆栗一记“老爷好得很,哪里不好啦?没规没矩的。”

  “不是啦!”珊丫环急嚷“不是老爷不好,是‮姐小‬不好了!”

  啪!赵洵之手中书册落地,急急冲向小丫环,不枉书院上下暗封他“紧张大师”的“美意”“柔儿?柔儿又发病了?”

  “不是,是…是‮姐小‬…‮姐小‬不见了啦!”急坏了的珊丫环终于说出重点,哇地一声,开始嚎啕大哭。“呜呜…我、我一直守着‮姐小‬的,可是,‮姐小‬还是不见了,呜呜哇…”

  柔儿不见了?!了解了情况,赵洵之突然脸⾊发⽩“天!我要昏…”

  “老爷。”何总管冲上前,扶住差点跟地面相亲相爱的主子“现在不是昏倒的时候啊!”对,现下不是他昏倒的时候!赵洵之強迫自己清醒,他是一家之主,有责任打理家中大小事务,解决所有问题,对!他是一家之主,所以…

  “快,快去把少爷找来!”

  一如以往,赵洵之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就是…把事情推给无所不能的优秀长子。

  事实上,环玥书院虽由学识渊博的赵洵之主事,但真正控运作的是赵家长子赵无垢;说得更⽩一点,赵洵之在教书授学这方面是一等一没错,可遇上其他事情,就完全符合“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定律,心慌意没主意,若不是赵无垢暗中运筹帷幄,环玥书院早就换人主事了。

  “是!”何总管并不意外,事有缓急,他只得先按下西安之行的报告,找少主子去。

  “不用找了。”

  赵无垢镇定如平⽇,徐徐步进书房。

  “无垢!”赵洵之动得只差没抱住爱子,睿智的清眸蒙上薄薄⽔光,双颤抖“柔儿、柔儿她…”

  “我知道,爹。”扬掌轻拍差点哭出来的⽗亲,感觉掌下的背脊抖如风中柳,赵无垢一叹,⼲脆将老人家揽⼊怀中,像哄孩子似的“别急,柔儿留了一封书信告知去向。”

  赵洵之从爱子怀中抬头“咦?”“在这儿。”赵无垢拿出一张纸笺。

  赵洵之马上接过细读,须臾,回头望向他儿子。“行得通么?”

  “爹请放心。”赵无垢从容微笑,自信満満“一切尽在孩儿掌握之中。”

  “太好了!”听见这耳能详的句子,赵洵之真的照他儿子说的,放下了心“那,我儿…”

  “嗯?”

  “为⽗可以昏了吧…”

  咚!赵洵之二话不说,倒进儿子怀中。

  好个一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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