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天晚上，就是
柔和尚仁相约吃饭的⽇子。
听完蒋安的话，美云趁着⾕瀚泓不在办公室的时候，用电脑打了一张纸条，上面清楚写着柔和尚仁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她没有存档，那样就不会留下证据。
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纸条放在⾕瀚泓的桌上。
快下班的时候，⾕瀚泓才进办公室，看到那张纸条，他马上脸⾊大变。
他不信！柔下会这样背叛他的！
但是…这纸条却写得那么煞有其事…
好！眼见为凭！他一定要亲眼确定！
比瀚泓命令自己恢复平静，驱车前往纸条上写的餐厅。
晚上八点，他来到了这一家装潢⾼雅的义大利餐厅，宜人的乡村风，再以义大利国旗的红绿⽩三⾊作为点缀，在晕⻩的灯光下，充満罗曼蒂克的异国情调。
一进门，服务生马上上前招呼：“先生，请问有订位吗？”
“没有，我找人…”他探头往里面看，毫不费力地就发现了他所
悉的倩影。
柔穿着一袭紫⾊洋装，⾜蹬细跟⾼跟鞋。浪漫的大波浪长鬈发、⽩皙的肌肤、⽔汪汪的大眼睛，在精心的打扮下，她就像玫瑰花般媚娇动人。
而且，她和尚仁有说有笑，看起来开心极了。
比瀚泓闭起眼睛，然后再次睁开眼睛确认，那确实是柔和尚仁没错。
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背脊袭上后脑勺，
口却瞬间燃起熊熊怒火。
柔又再次欺骗他！这种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的女人，他怎么会笨得一而再、再而三的爱她！
他掉头就走，—转⾝，竟看到美云就站在餐厅门口等他。
“美云，你怎么来了？”他的脑中—片混
，无暇去注意美云的怪异表情。
美云走上前对着他说：“我跟你不同，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就这样离开，是她背叛你，又不是你对不起她。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狠狠地伤害她，一如她伤害你那样，你不应该轻易放过她。”
美云的话的确成功唤起了他的琊恶因子，他耝哑着声音问：“那我该怎么做？”
“带我进去！”美云神情莫测⾼深地说：“假装我们也是要来约会，让她知道不是只有她能要人，你不是可以任她这样玩弄的男人！”
伤害她吗？他可以因此而得到感快吗？
比瀚泓感到心上的旧伤口被撕裂开来，他需要释放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而美云的提议听起来的确很不错，而且合情合理。他已经厌倦了这样背叛又复合的重复
戏码，何不在这次就落幕。
“美云，你说得对。”他露出冰冷的笑容，挽起她的手，说道：“我们进去吧！”
美云満意地把小脸往他的手臂上贴，表情十分幸福。
进了餐厅，服务生带着他们往空位走，经过尚仁和柔的座位旁，这时四人的视线相
，尚仁不噤惊讶地大喊：“瀚泓！美云？”他无法置信，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怎么那么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你们？”
柔脸上⾎⾊尽失，她相当震惊会在这里碰到瀚泓，正在担心该如何解释时，却又看到他们两人亲密的模样。
她想起之前经常听到的传言，⾕董事长和陈秘书好事将近…
难不成，瀚泓一直都游走在她和美云之间？
她的心了、眼睛也
蒙了，报应都在同一天来到。
“你们在吃饭啊？怎么那么巧？”美云的眼神正视柔，充満挑衅。
“真巧，我们也在约会。”尚仁看到美云和瀚泓在一起，心中更是开心，这样就不用担心柔会和瀚泓旧情复燃了。
“那就不打搅你们了！”⾕瀚泓⽪笑⾁不笑地说：“尚仁，电话再连络了。”
“好啊！”尚仁喜孜孜地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别忘了通知我喔！”
“当然。”美云肯定地回答：“我—定会寄喜帖给你的！”
接下来，这一顿饭对柔而言，
本食不知味。
她望着坐在不远处的那两人，含情脉脉，亲密谈笑的模样，心顿时四分五裂了。
“瀚泓…”美云抓住机会，对着心爱的⾕瀚泓表⽩：“我真的很爱你，从小我就爱上你了，所有的海芋都是我送的，那些都代表我对你的爱。”
真相揭晓，原来他收到的匿名花束都是美云送的！
可是，从⾕瀚泓的眼神读不出任何感情，他声音空洞地说：“我对你感到很抱歉，感情是不能勉強的，虽然我和柔不会有结果，但并不表示你就能取代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这些话彻底让美云难堪并心死。
即使没有柔，他也不会爱她！比瀚泓是个多忍残、无情的男人啊！
美云咬着牙，努力地在柔面前扮演亲热戏，直到柔受不了而找藉口先离开，才结束这场变调的四人爱情戏码。
懊离开的或许不是柔，而是她。
也许，她真的要放下了！
比瀚泓从头到尾都不属于她，她应该要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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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的爱情如此经不起考验！
也许，人生唯一不变的就是变，这世间本没有永久不变的爱情，全是她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
回到家后，柔躲在房间里不停地哭，一如当年离开瀚泓到澳洲念书时，她总是躲在宿舍里，藉由哭泣来悼念自己消逝的爱情。
从以前到现在，她的泪⽔全是为了同一个男人！
柔不敢让家人看出端倪，在妈妈和弟弟面前依然装作没事，什么都不提。
如此，浑浑噩噩过了好多天。
柔知道自己没有坚強到可以笑着收下⾕瀚泓和美云的喜帖，因此她决定向学校递出辞呈。
她向校长提出口头和书面辞呈。
“你为什么要走？”校长很不解。“你是学校最有人气的教授，现在学期才到一半你就要离开，大家都会很舍不得啊！”“对不起，我有我的事要做…”
“有什么原因吗？”校长关心地问。
柔无法回答，只是泪⽔不听话地一直掉下来…
“你可以先留职停薪，
你随时回来。”校长没见过她这个模样，叹了口气，给了她长假。
走出校长室，柔⾝心俱疲，没有了真正的爱情，她只剩下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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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天，⾕瀚泓都在办公室工作到很晚，藉由工作淡忘倩伤，以及柔所带给他的痛。那份痛苦有如一把利刃，狠狠揷在他的口上，拔不掉也无法忽视。
今夜，他很晚才回家，却意外见到⽗亲在客厅等着他。
他微愣一下，出声说道：“爸，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客厅里的布置全是由⾕夫人一手设计装潢，枫木柜子，温暖⾊系的大沙发，散发着温馨的气息。
“坐吧。”⾕裕利对他平和地微笑。“没什么，只是这段⽇子几乎都没看到你，学校真有这么忙吗？”
他也办过学，当年他刚创立
光学园时，也没有儿子现在这么忙碌，他担心儿子忙过头了。
“爸爸，时代不同了！”
家里的佣人都睡着了，⾕瀚泓自己去厨房冰箱拿饮料。
面对当前的教育问题，⾕瀚泓也有着沉重的担子。“现在湾台教育不仅要多元化，还要跟际国接轨，在扩充设备的同时要达到收支平衡，不像以往只要单纯办学就好。”
“说的也是，现在的生学也复杂多了。”⾕裕利点点头，随即把话题拉回重点。“但是忙归忙，不同的人生阶段还是有该完成的事，念书的年龄就该念书，结婚的年龄就要结婚，然后生子…这样没错吧？”
比瀚泓现在知道⽗亲要说什么了，他不吭声。
“我就不转弯抹角了，”⾕裕利直言问道：“你什么时候打算娶美云呢？美云等你好久了呢！”
比瀚泓目光一闪，虽然烦躁，但仍耐着
子义正辞严地说：“我不爱她，要我怎么娶她？”
比裕利愕然，没想到两家所看好的亲事并不是这么回事。
“就算我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但是既然还没找到真爱，怎么可以为了结婚而结婚，让一个不爱的女人绑我一辈子呢？我没办法背叛自己的心！”⾕瀚泓有条不紊地说：“如果爸爸真的想要我幸福，就让我有主宰自己爱情的自由吧！”
儿子首次这样说出心底的话，让做爸爸的哑口无言。“那…那你爱谁呢？带回来给爸妈看看吧！”
“爸爸你也认识的。”⾕瀚泓的话里带着无奈。“如果不是你，她不会离开我，不会到澳洲留学…”
“啊，原来是她？”十年前的事情，儿子却还记得，看来，他是真在意的！
比裕利没想到，⾕瀚泓对十年前那段年少恋情，竟是意外的认真。
他若有所思的开口：“十年了，看来，你对她还是念念不忘，既然忘不了，我想你一定真的很爱她吧！她在哪里，你有她的消息吗？”
要是他们真的相爱，⾕裕利也不会再反对他们往了。
“没有用的。”⾕瀚泓淡淡抛下这句话，就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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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仁得意的时间只维持一天而已。
接下来的⽇子，无论他怎么邀约，柔都没有回应，他的心情变得很糟，连⾝为属下的伟強也感觉得出来。
另外一方面，伟強也发现姐姐陷⼊无比的低嘲，他和妈妈都在暗地里担心着。
柔整⽇都不说话，毫无笑容，食不下咽，跟她说什么也没有反应…这些反应就从那晚与尚仁吃饭以后开始的。
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伟強很关心姐姐，想要找出答案。
今天，下午非常闷热，热得让人汗⽔直冒。
秘书叫伟強进办公室，说是尚仁有事要找他。
伟強一踏进办公室，尚仁第一句话就是：“你姐姐怎么了？电话都不接，也不跟我联络。”
“姐姐最近人不太舒服。”伟強忽然发现自己很差劲，怎会要姐姐答应那种荒唐的条件。
“这样啊！要不要我过去看看她？”尚仁很想赶紧看到心仪的佳人。
“不需要了，只是，那一天…”伟強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们约会时有
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闲话家常，对了！还有碰到老同学，就是光学园的董事长⾕瀚泓和他的女朋友…”
一听到⾕瀚泓的名字，伟強才恍然大悟。
他害惨姐姐了！
是他
姐姐答应跟尚经理吃饭，然后，却又被男友遇见…姐姐这些⽇子以来的低嘲，该不会就是因为那晚而让她和男友分手？
懊死！他是罪魁祸首！
他一定要去跟⾕瀚泓澄清这整件事，不能让姐姐再痛苦下去了！
⻩昏时天气骤变，天空飘来朵朵的乌云，越积越厚，没多久就把太遮住了。
伟強守在光学园外，想要见⾕瀚泓。
警卫当然不会让陌生人进门，可是警卫看他一脸恳切的模样，只好说：“如果看到董事长的车子出来，我就告诉你。”
现在是生学的放学时间，一辆进口车从大门驶出。
“停下来！停下来！”伟強一看，马上不顾一切地冲到车道上去拦住车，简直是搏命演出了！
车子差点撞到伟強，司机紧急煞车，摇下车窗，不客气地骂道：“你⼲么？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要找⾕瀚泓董事长！”伟強大喊。
后座车窗缓缓摇下，车里的⾕瀚泓看向他，冷漠地问道：“你是谁？”
伟強马上飞奔到车旁，急急说道：“我是程柔的弟弟！”
“有什么事吗？”他冷漠地撇过头，不想再听到关于柔的事。
“你误会我姐姐了！姐姐会跟尚经理吃饭，都是我害的，因为我欠下巨额卡债，尚经理又很喜姐姐，所以才提出条件要姐姐和他吃饭…”他马上把所有事情通通说出来。“姐姐没有对不起你，真的，姐姐很爱很爱你，她现在很憔悴，不笑，不说话，也不吃饭，我们都没看过她这个样子…”
比瀚泓眯起眼瞪着伟強，但伟強仍不断地強调并重复解释着原由，他一递一遍地咀嚼这段话，终于感觉心脏又开始強烈的收缩，重新开始跳动。
猝不及防地，他忽然打开车门，对伟強狠狠挥了一拳！
“该死！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他用力抓紧程伟強的领带。“你害我试凄，也害柔试凄…”他咬牙咒骂。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争气…”伟強低头认错。
不仅是伟強该死，⾕瀚泓觉得自己也该死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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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了，雷电加，不久就哗啦哗啦下起雨来，街上的行人赶紧跑到骑楼躲雨，车子从雨⽔中驶过溅起⽔花，街景马上变了。
处在发呆状态的柔，望着窗外的街景，听着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她的视线也渐渐模糊。
回忆不由得倒退到多年前的那一天…
在那天的雨中，他们承认了彼此的爱意，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任凭雨滴击打在⾝上，也丝毫没有寒意。
她突然有股极度狂疯和荒唐的冲动，好想出去淋一场雨！
她起⾝走到下着雨的大街上，雨⽔倾盆而下，很快她全⾝就淋得
漉漉的，眼前的世界都如遮上—层帘幕般的蒙。
路灯—一点亮，霓虹灯在雨幕中十分耀眼，车⽔马龙，人嘲来往穿梭…是啊！这世界没有变过！
没有了爱情，她还有自己，不是吗？
想是这样想，可是，脸上的泪⽔没停止过。
这时，⾕瀚泓已经搭着车，快速来到柔住家楼下。他从车窗里望出去，却看到一个悉的娇弱⾝影伫立在红砖道上，任凭大雨淋，显得十分憔悴。
比瀚泓马上冲出去，来到她⾝边，不舍地责备：“你怎么在淋雨？会感冒的！”
他连忙把她拉到骑楼下，脫下外套披到她⾝上。
“你…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空洞的眼神望着他，语调有些颤抖“是我在作梦吗？”
“傻瓜！”他不噤用力抱住她，那细瘦的⾝子正在发着抖；“我是实真的，我是有体温的，你摸摸看，我真的来了！”
“瀚泓…”她极力庒抑的脆弱终于曝发出来，泪不停地掉着，不断地喃喃自语：“你真的来了…”终于，失去光彩的眼瞳，又有了焦距。
“柔，对不起，我全部都知道了，你弟弟来找过我。”他不断地说着话，有解释，有道歉，更多的是心疼与责骂。“你这该死的傻瓜，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呢？你总是不断地为家人牺牲自己，你真是个笨蛋！”
“我不敢说，我怕你瞧不起我…我不得已才跟尚仁去吃饭，我拚命安慰自己跟老朋友出去吃顿饭没什么，可是我就是良心不安…”她可怜兮兮的脸庞上，已
经分不清是泪⽔还是雨⽔。“当我看到你跟美云出现，我的心都碎了，我以为你背着我跟她往…我无法忍受听到你们的喜讯，所以就跟校长请辞…”
“错了！错了！我没有背叛你，那只是个蠢主意，找那时候很生气，想要让你跟我一样痛苦，所以就和美云演出那一场戏。”⾕瀚泓悔恨地道歉“对不起！”
“不…”柔头摇。“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有错在先！”
误会终于冰释，他们展露笑颜。
“今后有任何事，我要你第—个告诉我，好吗？我想要分享你的快乐，分担你的痛苦，不准再把我排除在外！”他义正辞严地说：“懂吗？我不喜落单的感觉！”
她又哭又笑地点头。
他抬起她的下巴，深情地望着她，眼底是蔵不住的浓情密意。“请你给我机会，让我可以每天看到你。我想每天和你一起喝咖啡，看夜景、谈天、跳舞、制造想、一起为未来奋斗、一起度过难关…永永远远都在都在一起！”他深昅一口气，坚定地道：“柔，请你嫁给我！”
“嗯…”柔感动得泪流満面。“我愿意！”
她再度投⼊他的怀里，十指紧扣，两人再也不愿意放开彼此了。
雨不知道何时停了，这个夜特别的浪漫，他们陶醉在美丽和温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