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比瀚泓打了许多通电话，但
柔的机手一直都是无人回应。
他们约好六点通电话聊天，现在都八点了，柔却一直都没开机。
吃晚饭时，他一点胃口都没有，沉默不语，食之无味的反常模样，⽗⺟亲都看在眼底。
不行！越想越不对劲，他决定马上到柔家去看看。
“爸、妈，我出去一下。”他起⾝随口
代了一句就往外走。
“欵，至少吃完⽔果再出去啊…”妈妈在背后唤着，可是⾕瀚泓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脚步出门。
他急忙开车来到程家租的公寓旁，停妤车子，他在楼下按电钤。
李文开门让他上楼。
“伯⺟，请问柔在吗？”一见到李文，⾕瀚泓马上急切地问。
“我先问你一件事，”李文表情平静，直截了当地问他：“你今天跟一个女孩子在百货公司约会，是不是？”
“我…”⾕瀚泓呆住了。
“我今天和柔也去看电影，很巧地，在百货公司看到你和你的女朋友…”
“伯⺟您误会了，情况下是这样的。”他急切地解释：“我是不得已才跟美云约会的，因为我欠她一个人情…”
“原来如此，”听完他的说明，李文理
地说：“误会讲清楚就好，柔以为
你移情别恋，很难过，她说要出去走走，我想等一下她应该会回来的。”
他
本等下及，看看外面的天⾊，心更急了。“好像快下雨了，我到下面接她好了。”他向李文借了一把雨伞，就又冲下楼。
夜幕轻轻降下，街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比瀚泓站在楼下等候，却一直没有看到她的⾝影。
没多久，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瀚泓更是着急地撑着雨伞在附近寻找柔，不知道过了多久，街上开始寂静下来，各处的灯光也熄灭了，大雨转为⽑⽑细雨，他把雨伞收起来，任小雨淋在他⾝上。
然后，他终于看到她了。
她淋着雨，坐在公园里的椅子上。
“柔…”
晕⻩街灯下，天空还下着小雨，听到他焦虑的叫唤声，她以为只是幻影。直到他一定近，她才确认他的存在。
她起⾝就想跑，却被他拉了回来，他抓住她的肩膀。
“怎么了，为什么来？”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她背对着他，声音颤抖，好像快哭出来了。“我妈妈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其实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本来就有权利其他女朋友，不用理我。”
“柔！”他恼怒地急促说道：“听我说！美云真的不是我的女朋友，你误会了。”他快速地把经过说了一遍。“我很抱歉没有先知会你，让你难过、伤心，我真该死！”
原来是为了她啊！她的心底
动，为之一震。
“柔，你应该知道，我喜
你，从以前就很喜你，现在也是，未来也不会变！”他脫口而出。
他一直默默地用行动表示，直到这时才如此大胆的表⽩。
她的脸红得像番茄，那不知所措却又真诚的神情触动了⾕瀚泓心中的某一弦，一时间，他的思绪
了。
“柔，你对我呢？是什么感觉？”今天，他想当面问清楚。
“我…”沉默了好半晌，她才嗫嚅着说：“我以为我不在意你，也只想当朋友就好，谁知道，当我看到你跟其他女生在一起，我的心都碎了…”她不敢看着他，只敢平视他強壮的
膛。“我…发现，你对我很重要…原来，我早就喜上你了…”
一听到这句话，他马上开心地笑了，一股情不自噤的力量，让他低下头，不顾一切地在她的粉颊上吻了一记。
这动作毫无预警，柔吓了一跳，脸颊随即染成一片嫣红。
“对不起。”他腼覥地道：“我失控了…”
“没关系，”她噗哧笑了出来。
她的笑声感染了他，他再度伸出双臂，用力抱紧了她。
她扑进他的怀里，双手揽住他的颈项，心甘情愿、毫无迟疑的，她踮起脚，仰⾼小脸，将那柔软、红滟滟的
贴上去。
他全⾝涌起一股战栗，对她的爱意顿时倾怈而出，再也无法庒抑。
他们在彼此耳边喃喃细语。
“我爱你！柔。”
“我爱你！瀚泓。”
他的双臂更加用力抱住她，⾆反转为攻，更进一步占领她的呼昅…
＊＊＊＊＊＊＊＊＊＊＊＊
对情人来说，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就是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两人谈恋爱了！
现在他们再也遮掩不住，再也无法隐蔵，他们正在相恋的事实。
每天，他开车接送她上下学，两人在校园里也常常腻在一起，一有空，他就会跑到⾼中部找她，午休时间，也常见到他们两人坐在草地上浓情密意地聊天。
他们相恋的事情轰动了整个
光学园。
比瀚泓的死
们都不敢相信这件事，尤其是曾经追求过柔的尚仁、蒋安等人，虽然表面上不好说什么风凉话，但私心底却是很不能接受柔情归⾕瀚泓。
而其他学长也如尚仁和蒋安一样的心态，不甘愿看着他们幸福快乐，认为程柔是个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女孩于。大家都不信这段恋情会维持多久。
毫不意外地，程柔也成为女同学们的公敌，⾕瀚泓是她们心目中的⽩马王子，她们都梦想着成为光集团的少
，人们都不喜别人比自己幸运，柔自然成为她们唾弃中伤的对象。
很快的，这件事也传到陈美云的耳里，对她来说不啻是晴天霹雳的消息，而没多久，就连⾕董事长也听到这件事了。
为了能有多一点的时问相聚，柔和⾕瀚泓这对小情侣常常一大早就来到学校。
草地上缀着紫⾊和⽩⾊的花朵，到处充満芬芳的气息，温暖的光轻轻洒在他们⾝上，新鲜的空气和鸟儿的歌声充塞着他们的听觉和呼昅。
她席地而坐，让他躺下来，把头枕在她的腿大上。柔的存在，让他觉得世界非常完美，幸福感快要満溢而出。
“柔，以后升大学部，你想念哪个系？”⾕瀚泓问道。他很在意两人的未来该如何发展下去。
“我想…我会去考公立大学吧，这样学费比较便宜。我很想念服装设计，不
饼很花钱的。”柔的成绩向来都很好，这方面不成问题。
“我想你一定会得偿所愿的，学费的事情我们再来想办法。”他已经把她纳⼊他的人生计划了。
“那以后你当兵的时候怎么办？我们还能每天见面吗？”习惯每天见面，已经让她开始担心见不到面的⽇子。
“现在服兵役很轻松，我可以申请替代役，找一个近一点的地方服务，我们还是可以每天见面啊！”“那样就好。”
自从跟他在一起后，她开朗多了，想法也没那么负面。以往的她，烦恼太多，快乐太少，跟他在一起后每天都很快乐，她也格外珍惜。现在的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就算碰到问题，都会有办法解决的。
“趁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牧场好不好？”
“好啊！走。”
他们手牵手，开心地跑步来到了牧场。
牧场里有点凉意，此时静悄悄的，树叶、草上沾着亮晶晶的露珠，几只蝴蝶翩翩飞舞。
他忽然笑出声，跟她说：“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你了，一直到我上大学，好不容易又跟你重逢，我才发现自己的心里一直有你。”
她一头雾⽔，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听你这样说，好像我很早就认识你了，可是我怎么没有印象？”
他露齿微笑，揭晓谜底。“你记不记得，你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在牛舍碰到一个被欺负的男生，你见义勇为地拿着铲子救了他…”
柔记不太起来，只有模糊的记忆。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她恍然大悟。“难道，你就是那个看起来很弱的男生？”
“我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小男生，你救了我，我一直记得你。”
她睁大眼看着他，惊讶地说：“没想到那就是你！你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我喜你，程柔！”瀚泓对她吐露着爱语。
“我也喜你，⾕瀚泓！”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的长发拢到肩后，她依偎着他，他们看起幸幅不已。
他们亲密的举止，都一一落⼊不远处⾕董事长的眼里。
天下⽗⺟心，处处都是为儿女打算，况且他只有一个宝贝儿子，⾕董事长的心里已经有了方案。
＊＊＊＊＊＊＊＊＊＊＊＊
下午，柔就被叫到董事长办公室，一进门，⾕董事长就站起来
接她。
“程同学，坐吧。”⾕董事长和气地说道。
“谢谢。”她有些不安地坐下，心里忍不住猜测董事长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董事长有一头梳理整齐的⽩发，脸孔有些严肃，他很注重仪容，每天都穿着笔
正式的西装。
“程同学，我知道你家是单亲家庭，”⾕董事长直接就进⼊主题。“以你妈妈的兼差收⼊，要供你念私立学校，应该很辛苦吧。”
“这…”柔相当敏感地回问：“董事长，您找人调查过我？”
比董事长不疾不徐地说：“我想，我毕竟是—所学校的管理者，我关心生学，去了解生学的状况，这应该不为过吧！”
他确实是很关心程柔，当然，绝大部分是因为儿子⾕瀚泓。
就在调查了解的过程中，他发现程柔并不像流言中说的那样糟，她其实是个优秀的女孩，他肯定她的聪明秀丽，只是，再怎么样，他们相爱的时间点不对，他们现在的重心应该是升学，而不是感情。
程柔的眼睛直接对上了⾕董事长，毫无畏惧。
比董事长毕竟是办教育的学者，他懂得如何采用文明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他从容不迫地道：“现在的世界趋势是际国化，光学园也和世界各地的学校结为姐妹校，例如澳洲西雪梨大学的服装设计系，就提供一个奖学金名额给湾台的姐妹校，只要经由学校直接推荐，就可以拥有四年学费和生活费全额补助。如果是⾼中部的生学提早被推荐过去念书，也可以直接进⼊当地的⾼中，一边学语言，一边适应生活，这部分的所有花费也是由我们学园负担。”
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柔非常心动。
“机会难得，校长和我千挑万选，觉得你很适合，你不仅品学兼优，而且立独佳，英文程度好，是本校的荣耀。”⾕董事长说进柔的心底。“当然还不只这样，只要你的成绩一直维持名列前茅，学校还会提供额外的奖金。”
这些话，充満了理想与金钱的
惑！
“只要你有意愿前往澳洲，你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而且又可以完成你的梦想，若是你表现优秀，可以继续申请奖学金念到硕士、博士，未来前途掌握在你自己手中。”⾕董事长微笑地说：“不过，你必须要跟相依为命的妈妈分离数年。异地的生活虽然辛苦，不过撑个几年也就过了。年轻人嘛，吃点苦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柔的脑海里面全是⾕董事长所提供的人条件：只要靠自己的力量维持好成绩，她就可以不用花到妈妈的钱，出国念服装设计，学费和生活费都不用担心。
比董事长的提议很适合她，也很实际。如果能够拿奖学金出国留学，这样确实减轻妈妈的负担，她是迫切需要这样的机会，只要她点头，她的未来可说是一片光明，可是…
“就这么单纯吗？”柔敏感地问。“您找我来说这些，完全是为了我好？”
“我不否认，当然还有其他原因。”⾕董事长在心中赞叹柔的聪颖与理，他也不讳言地说：“请容许我⾝为一个⽗亲的私心，我希望你暂时离开我儿子，毕竟你们都太年轻了，现阶段应该好好念书才对，感情的事，等过个几年后再说吧！”
这段感情，就让时间来证明吧！比董事长也很有趣兴看看程柔是不是对儿子有这么坚持的耐心和勇气！
他马上转移话题：“好了，因为时间紧迫，希望你现在能马上给我答案，不然我就要把名额让给其他生学了！”
整个办公室静悄悄的。
终于说到重点了！虽然⾕董事长很婉转，可是也摆明不希望她和⾕瀚泓继续在一起，现在的她无法为自己和瀚泓的未来做任何保证与辩驳，与其这样，现在有这样的好机会，她为何不伸手去抓住！
她深昅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回答：“董事长，我想要这个机会。”
她知道，一说出口，她将会和他分离。
他一定不会谅解她的，他会恨她…
“很好。你的学业成绩和各项条件都没问题，我现在请秘书去安排。”⾕董事长看起来很开心。“先恭喜你，过不久你就是优秀的奖学金留生学，学校以你为荣！”
“谢谢董事长的栽培！”柔对⾕董事长鞠躬。
离开办公室后，她躲进厕所，愣愣地呆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伸手捂住脸颊，伤心地哭了出来。
＊＊＊＊＊＊＊＊＊＊＊＊
两天后，学校公布一项消息，程柔因为表现优异，被学校推荐提前赴澳洲求学，两年后将直接进⼊姐妹校西雪梨大学就读，学费和生活费全额由奖学金支出。
这消息—传出，马上轰动整个校园。
这对⾕瀚泓来说有如晴天霹雳，他不是不开心柔获得肯定，但是她为什么都没有跟他讨论就答应了这件事？现在他们就要分开了！
这些⽇子他隐约听到爸妈私下的谈话，爸爸和妈妈应该知道他女朋友了，虽然表面不说，但显然他们并不是那么赞成他现在女朋友。
一定是爸爸的缘故，如果爸爸不推荐她，那她就可以待在湾台念大学，他们也不用相隔两地。
午休时间一到，他连门也没敲就冲进⽗亲的办公室。“爸！”
“真没礼貌，没敲门，也没问好，书怎么念的？”⾕裕利有丝责怪的意味。
“对不起。”他把门关起来，此刻，里面就剩下他们⽗子俩，没有外人。
“有什么事吗？”⾕董事长先开口问道。
“为什么你要让柔去澳洲念大学？”
“怎么回事？”⾕董事长微笑地说：“从你三岁进幼稚园，我们在同一个学校几乎十几年了，你今天第一次进董事长室，却不是来找⽗亲问候，而是来兴师问罪？”
比瀚泓目光闪烁，只能沉默。
“你跟她谈过了吗？”⾕裕利平静地问道。
他头摇。
“那你怎么先来质疑我呢？她是可以拒绝的，可是，她接受了。”⾕董事长平和却严厉地说：“你应该知道程柔在学校的名声并不是太好，可是，我依然秉公处理，因为她的杰出表现是无法抹灭的，推荐她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拿到奖学金出国留学，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而且，她也欣然接受了。”他反问道：“也许你应该去问她为什么没选择留下来，而不是来问我。”
听完这段话，⾕瀚泓一语不发，脸⾊铁青地转⾝定出去。
他站在柔的教室外面等候，下课铃声一响，他就把柔叫出去。
柔连续两天没睡好，晚上都躲在被窝里掉泪，⽩天还躲着他，面容憔悴，不过她依然打起精神面对。
他们来到了无人的牧场角落，才开始谈判。
比瀚泓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恼怒和气愤，他甚至怀疑只有自己在乎这段感情。
“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接受推荐去澳洲念书？”
“我不得不…”她咬牙回答。她没有选择权啊！这是穷人的悲哀，而公费出国念书，也是穷人唯一力争上游的方式。
“是不是因为你不爱我了？”他试探地问。
她缄默。
这或许是最好的方式，让他误会，让他知难而退。
她的沉默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默认？！比瀚泓无法接受，几乎发狂。“你是为了钱放弃我！学校提供优渥的奖学金，让你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念完书，所以你就去了。你只想到自己，你有没有想到我？你真的喜我吗？为了完成自己的理想，你毫不考虑就选择抛弃我！我太傻，我还以为你对我是真心的，原来光是喜也不能保证任何事！”
他口不择言地释放伤心与愤怒，宛如突然刮来严冬的刺骨寒风，将曾经的浓情藌意，通通都粉碎了。
她伤了他，而他的这些话也让她遍体鳞伤。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去澳洲西雪梨大学念书，我们…分手吧！”柔咬牙说出最后的话语。
“我恨你，程柔！”抛下这句话，⾕瀚泓转⾝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柔很想开口要他留下，但是她用力咬住下，硬是就这样看着他走远。
之后，她消沉了好一阵子，食不下咽，暴瘦了好几公斤。当然⾕瀚泓也不好过，他也变了，变得沉默，变得冷漠，变得对任何事情都趣兴缺缺，他再也不像过去那样的活跃，那样的充満热情。
柔出国的那一天，只有⺟亲李文来送行，宝贝女儿即将展翅⾼飞，她虽不舍，也只能带着祝福。
望着机飞外的蓝天⽩云，柔的心像是被刀割痛着，恍惚间，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呼唤声…
“柔，柔，柔！”
那阵阵的呼声，竟是瀚泓的声音。
我一定要成功！柔在心底暗暗发誓。
她一定要学成归国，用自己的能力站上社会的金字塔端顶，绝不再让瀚泓⾝边的人瞧不起她…